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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出来的初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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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西特
文案: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装逼。
——
画室有个“随遇而安”组合。
陈遇:性别女,已成年,没对象。
江随:性别男,已成年,没对象+1。
面对周围暧昧起哄的声音,江随冷笑回应:不合适,没感觉,只是哥们。
高考后,画室散伙饭上
当着大家伙的面,江随闷声干了一杯冰啤,红着眼抓住陈遇的手,额头抵上去,大狗般蹭蹭,嗓音嘶哑的低求着。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陈遇愣在当场。
这时候,狐朋狗友嘴贱:“随哥,不是说只是哥们吗?”
江随脚一踹:“滚你妈的,那是老子年少无知。”
——
【我想学好画画。】
【等我突破瓶颈,教你。】
【高中毕业后,我想谈一场恋爱。】
【好,知道了。】
讲一讲美术生们集训的故事,从2004年秋天开始。
日常,20万字左右,小甜饼。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遇,江随 ┃ 配角: ┃ 其它: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遇,江随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陈遇早上出门没看黄历,她在穿过一条小巷时,车骑到最后一个门头,敞开的锈迹斑驳铁门里突然泼出来一盆水。
老太太拿着翘皮的塑料红盆,跟坐在车上,淋成落汤鸡的她大眼看小眼。
“喵~”
在场的唯一旁观者,灰不拉几小胖猫挠着爪子叫了声,惊扰了老太太,枯瘦的手一抖,塑料盆掉到地上,颤动着颠了几下。
陈遇怕老太太喘不顺气,反过来好一通安抚,这才湿漉漉的回家换衣服。
结果大门紧闭,爸妈去厂里了。
陈遇一摸口袋,摸了个空,背包里也没有钥匙,落家里了,她不得不从邻居家翻墙到自家院里,换好衣服。
一阵兵荒马乱的出门。
陈遇骑车从漫长的挺叶路过去,转到稍窄的运河路,几艘货船悠然的泊在码头边。
初秋的晨光里,一座运河大桥横跨两岸。
这里是C城的交通要道,每天都是人来人往,可很少有人知道,在运河的大桥后面,那栋六层的白色楼房里,竟坐落着这座城市最出名的画室——原木画室。
八点过十分,第一次迟到的陈遇到了画室楼下,快速架好车,挂锁,抓了背包,匆匆忙忙跑进楼道,轻喘着爬台阶。
越往上,台阶越黑,泛着笔铅般的亮光。
陈遇球鞋的鞋底轻微打滑,她没留神,不小心旁边撞到一人。
“对不起。”
陈遇急着去画室,没看是谁,她维持着往楼上跑的姿势道了歉,手臂就被一把拽住。
头顶响起一声暴躁的低骂:“操。”
陈遇侧抬头,视线上移,看到的是一张分外出挑的,年少轻狂的脸,此时正满眼脏话,一身冷意。
少年叫江随,二中校草,他们一个画室的,座位在同一排,背向对方。
迄今为止,没有过交流。
“老子一口没吃。”
江随看着台阶上红颜薄命的灌汤包,眉间戾气横生。
陈遇挣脱开他的手:“抱歉。”
江随冷笑:“完了?”
陈遇平静地看着他:“那你想怎么着?”
江随指着不成包样的灌汤包:“这他妈是老子在老园排了半小时队才买到的。”
陈遇抿嘴,表情寡淡:“明早陪你一个。”
江随的目光从她脸颊的小酒窝上扫过:“那老子今天的早饭怎么办?”
两人正僵着,楼上传来一个声音。
“你俩在干什么?”
江随漫不经心的余光里,女孩脸色微变,瞬息后变得乖顺。
啧。
陈遇垂眼喊:“赵老师。”
赵成峰走下来,视线在她跟江随身上穿梭:“怎么回事?”
陈遇尚未开口,江随就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没什么。”
“没什么不进画室?”
赵成峰看手表:“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今天画室的卫生你俩负责。”
陈遇什么也不问:“知道了。”
江随跟她异口同声:“画室的卫生不是按照值日表来的吗?”
赵成峰似是才想起来:“也是。”
“那就厕所吧。”
江随:“……”
陈遇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
江随的面部抽搐,妈的。
小白楼一到五楼都是居民房,画室只占了最上面那一层,进去就是一个大厅,很宽敞,两边摆着一组组道具。
是专门用来集体写生的地方。
大厅右侧是低年级用的第五画室跟赵成峰办公室,左侧是四间画室,依次排开。
陈遇跟江随都在第三间。
门口的墙上贴着“第三画室”这一标志。
第三画室不大,一共只有六人,四男两女,分成两组,三人一边,画架都是靠墙摆放,学生们背对背坐,中间是窄窄的走道。
江随推门进去。
狐朋狗友谢三思在吃早饭,瞧见江随那张死人脸,他一口豆浆呛在了嗓子眼。
“随哥,路上踩狗屎了?”
后面清理完台阶上的灌汤包,出现在门口的陈遇听到这话,抬眼看过去。
谢三思登时摆出智障的笑脸:“早上好。”
陈遇去自己的画架前坐下来。
谢三思刚想找哥们说话,就见哥们懒懒散散地走到陈遇画架边:“我的早饭呢。”
画室几人整齐划一地转动脖子。
气氛是难言的微妙。
陈遇把背包放腿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个盼盼小面包:“给你。”
江随嗤笑:“逗我玩?”
陈遇凉凉道:“你又不是卡哇伊的三岁小朋友,我逗你玩什么?”
江随的脸色黑成锅底。
陈遇把小面包塞回背包里,又翻了翻,翻出两块金币巧克力,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要吗?”
要个屁。
江随看不上的抬脚要走,瞥见她松口气,他的脚步一下顿住,手伸过去,捞走了她的那点东西。
末了还来一句:“明早的包子,别忘了。”
陈遇:“……”
这一幕的时长不超过三分钟,其他人都呆若木鸡,反应不过来。
画室的气氛更微妙了。
谢三思在江随回来时凑过去,娃娃脸笑成老鸨:“随哥,什么情况?好上了?”
江随呵了声:“我有病?”
金币被他剥开,咬一口,他嫌弃地皱了皱眉:“真他妈难吃。”
谢三思要说什么,瞄到门口的老师,立马坐好装好孩子,他想起手里的豆浆,慌忙塞进了挂在画架边的袋子里。
“今天还是临摹几何体透视,上午一张,放学前交上来。”
赵成峰撂下一句就去了其他画室。
陈遇拿了张画纸,熟练铺到画板上面,拔了画板左下角的四个黄色小钉子,钉在画纸四个角。
这个画室除了她,还有个女生,潘琳琳,跟她同校,最近请假没来,其他几个男生她都不熟,她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外面大厅响起《天堂》的旋律。
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空寂悠远起来。
“人生艰难啊。”
谢三思一边解决早餐,一边碎碎叨叨:“好不容易撑过了练排线的艰苦岁月,又迎来了几何体。”
“尼玛的,正方形跟三角形多可爱啊,长方形和三棱锥那是人画的吗?”
“还要画透视线,干!”
除江随以外的两个男生都在听谢三思吐槽,只是碍于不是一个高中的,关系一般,就没加入进来,心里深有体会。
每次画出一个几何体,自己怎么看都觉得很完美,可当自己一连暗处的透视线,就发现哪哪都对不上,画的全都是错了。
最可怕的是,因为是在4k的大纸上作画,要求线条要直且准,很多时候自己对透视的理解是对的,可在画线的时候,握笔,屏息,运笔,然后手羊癫疯似的一抖,线就画歪了。
学画画好难。
后面的静物,石膏,写生什么的,不敢想。
谢三思吐槽完了,发现没人鸟自个,他哀怨地叹口气,有点想念潘琳琳那厚脸皮了是怎么回事?
“随哥?”
谢三思敲敲江随干干净净的画板:“您今儿个也歇息?”
“歇。”江随带上耳机。
谢三思颇为感激,兄弟,还好有你垫底。
上午快放学的时候,第一画室的刘珂来串门:“阿遇,你线条还要练呢。”
说着就拿了陈遇的铅笔,在她画纸上的圆形体旁边排线。
“两头轻,中间重,这一点基础你做到了,但是你在排线的时候,从疏密,深浅的过度不太行。”
刘珂挥动铅笔,声音夹在笔尖跟画纸摩擦出的犀利沙沙声里:“一笔下去,要干脆利落,放开点,你握笔的姿势很标准,肯定能把线条排好。”
陈遇看刘珂排出的线条,整齐有序,果断明确,她盯了会:“我晚上回去练。”
刘珂把铅笔还给她,趴在她的肩头,压低声音:“对了,我听说了你跟江随的事。”
陈遇:“什么?”
刘珂:“说是你们俩有一腿。”
陈遇拍拍自己的腿:“两条。”
“……”刘珂,“走,去wc说。”
陈遇跟刘珂去厕所,碰见江随在水池边洗手。
指甲修剪的整洁圆润,指骨冷白修长。
小臂跟手的线条十分流畅。
察觉到背后的两道目光,江随偏头,只是随意掠了眼,他就把脸转回去,继续洗手。
刘珂冷哼:“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陈遇往女厕走。
刘珂跟上去:“阿遇,我跟你讲……”
片刻后,陈遇先解完手出来,发现江随还在,没走,他眉眼低垂,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腕部的银链。
十指泛着冷色。
陈遇打开水龙头,江随启唇:“喂,小黄毛。”
天生头发黄的陈遇眼角一抽,没理。
有脚步声靠近,裹挟着极淡的香味,不清楚是洗衣粉还是熏香,直往她鼻息里扑。
陈遇关掉水龙头转身,仰起尖尖的瓜子脸,隐隐可见浅青色的血管。
江随停步,眯眼。
女孩个子到他胸口,身形纤瘦,脸白,睫毛浓郁,眼珠漆黑,盯着他时,让他有种被初雪揉了一脸的错觉。
又冷又清冽。
江随舔了舔后槽牙,手抄进口袋里,微微弯下腰背:“说个事儿,明天的灌汤包算了,厕所的卫生你自己搞。”
陈遇扫视厕所。
地砖上都是从画室带进来的铅笔灰印子,脏兮兮的。
陈遇很快就拒绝江随的提议,并搬出自己的想法:“厕所的卫生你负责,明天给你带两个灌汤包。”
不等江随甩脸色爆炸,陈遇淡淡加码:“比你今早买的那家店的还要好吃。”
深爱灌汤包的江随有一秒动摇,他玩味地笑出声:“你说我就信?”
陈遇重新转开水龙头,够到水池边的肥皂,打在右手小指外沿,揉搓着残留的铅灰。
就在这时,刘珂出来了,陈遇给她让位子。
江随立在原地,没动,他在想C城有哪家的灌汤包是他没吃过的,一时没注意挪开。
陈遇的脚踩到了他的球鞋。
爱鞋如命的江随看一眼新鲜出炉的脚印,卒。
享年十八。
第2章
江随面色森然地把门一摔,回家刷鞋去了,下午晚上都不见踪影,似乎被陈遇伤得很重。
画室每天都是十点放学,第一画室的人一般要画到零点。
陈遇做好了一边打扫厕所卫生,一边等刘珂的准备,没料到谢三思会留下来帮忙。
“是随哥的意思。”
谢三思把鞋底在拖把上蹭蹭:“我中午回家吃午饭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给我安排的这差事。”
“还说,还说……”
陈遇面无表情:“两个灌汤包。”
谢三思:“宾果!”
陈遇拿了抹布擦洗水池周围的瓷砖边沿。
谢三思拖几下地,不要脸地套近乎:“陈遇姐姐。”
陈遇原本想,这人是画室最小的,喊她姐就喊吧,下一刻就听他又来一句:“你跟我随哥的名字很配,像天生一对儿。”
周遭气流凝固了。
陈遇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嘴角冷冷的:“什么?”
谢三思的头皮顿时一紧,他哈哈干笑两声:“没什么没什么。”
陈遇把头转回去,接着擦洗水池。
谢三思咕噜咽了一口唾沫,好冷好凶。
快十一点的时候,谢三思骑车回家,拨了自己房里的电话机,“叮叮叮”按了江随家的号码。
“随哥。”
谢三思在电话接通后问:“是随哥吧?”
江随在看小说,正看到精彩部分,不耐道:“有屁快放。”
谢三思唉声叹气:“我好像在陈遇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江随来了点儿兴致:“你说了什么?”
谢三思一五一十交代:“我说你们名字般配,天生一对。”
江随的兴致无声无息膨胀:“她什么反应?”
谢三思回想了会:“很可怕。”
“像是要揍我。”
江随:“……”
谢三思自顾自的往下说道:“我感觉到了一丝丝嫌弃。”
江随愣了一下,“腾”地坐直,手里的电话线因为这个动作一扯,床头柜上的座机被拽着掉下来,悬在半空。
操,小黄毛看不上老子?胆儿肥啊。
江随后知后觉关注点有些傻逼,他青了脸,随意把座机抓了丢床头柜上,掰扯绕到一块的电话线,口气很差:“行了,挂了。”
“等等!”
谢三思嘿嘿嘿:“随哥,你真对陈遇没意思啊?”
“平时那些追你的,你鸟都不鸟,我可是头一回见你搭理妹子,又是找她要吃的,又是让她给你带早饭,这次不正常,忒不正常了。”
谢三思一股子津津有味的八卦腔:“你是不是也透过名字看本质,觉得她是命中注定的有缘人呐?”
江随冷着脸挂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只是想吃灌汤包而已。
陈遇练习排线练到凌晨三点多,眯了一会就起来了。
天色迷蒙。
二楼通往一楼的露天铁楼梯冰凉凉的。
陈遇踩着楼梯轻手轻脚下楼,还是惊动了房里的父母。
“阿遇,起这么早?”
“睡不着。”
房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陈母拿着木梳子出来,边梳理头发边问:“昨晚你几点睡的?我怎么感觉半夜你还在走动?”
陈遇拎了水壶去接水:“画的不好,只能多练。”
陈母担心女儿的身体:“你回来都那么晚了,不差那点时间。”
“集训只有三个月,一月份就开始单招了。”陈遇去给院子里的几大盆芦荟浇水,“我学画学的晚,基础不扎实,不抓紧时间不行。”
陈母弄掉梳子上的发丝:“小珂画的好不好?”
“好。”陈遇说,“她是画室画得最好的。”
陈母立即从屋檐下走到院子里:“那叫她多给你提点意见,你能少走弯路。”
“周末你们放假,你把她叫到家里来,妈做好吃的。”
陈遇撇嘴:“我们没周末。”
“……妈忘了。”
陈母叹气,现在的孩子上大学,竞争大,不管是普文普理,还是美术,哪条路都不好走。
陈遇在大桥上看到了江随,她把车龙头一转,往那边骑去。
江随嘴边叼着阿尔卑斯棒棒糖,一手抄在口袋里,一手搭在护栏上,屈指跟着耳机里的歌声节奏敲点。
手指一顿,他半阖的眼掀了掀,望着从淡金的光晕里骑着自行车过来的女孩。
眼眸里的冷漠跟漫不经心瞬间消散,突增几分深情。
灌汤包来了。
陈遇读懂少年的眼神,不禁抽了抽嘴,她把车停在江随面前,单脚撑地:“不就是个包子,有必要在桥上堵我?”
江随咬着棒棒糖,白色小棍子一抖一抖:“两个。”
陈遇:“……”
“再说,”
江随拿掉棒棒糖,烦躁地“啧”了声:“昨儿就因为几句话,画室传他妈的沸沸扬扬。”
见女孩乌黑的瞳仁里波澜不起,他忽地生出一股趣味,朝她前倾身体,凑近看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瓷般的脸上:“还是说……”
“你希望跟我有什么?”语调放缓,裹着些许轻佻。
陈遇无动于衷地吐出三个字:“我有病?”
江随第一反应是耳熟。
末了想起,他也是这么回的谢三思,一字不差。
江随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这方式我挺常见的,欲擒故纵。”
陈遇木着脸:“你很自恋?”
江随鼻子里发出慵懒的音:“是啊。”
陈遇:“……”
江随逗女孩的兴致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很突然,他把唇边的弧度一收,面色淡漠地直起身,将棒棒糖塞回嘴里。
“运河的风景很不错,尤其是早上,能引人思考。”
江随靠在护栏上,风撩动额前发丝,轮廓分明清晰的脸上神情闲散:“人为什么活着,想活成什么样,未来要怎么走,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陈遇面无表情地听他装逼。
江随肚子饿了,逼没装完就草草收尾,咔咔快速吃掉棒棒糖:“包子呢?”
陈遇捞了背包打开,拿出一个橙色保温盒。
天边的阳光渐渐明晰,女孩一头发丝金灿灿的,有一缕被风送到了江随眼前。
江随吹开那缕发丝:“小黄毛儿。”
陈遇冷眼一扫。
江随十分无辜的样子:“你确实是黄毛,我也没扭曲事实,不是吗?”
陈遇脚一勾踩踏板,作势要走。
江随拽住她的车后座:“好了好了,陈同学。”
灌汤包要紧。
陈遇按着保温盒:“包子给你,昨天的事两清。”
江随的视线挪上去:“好吃才两清。”
言外之意是,不好吃,没完。
陈遇没再跟他废话,把保温盒一开。
江随微愣。
保温盒是一格一格的,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灌汤包。
整整齐齐,显得小巧精致。
陈遇用指甲抠开灌汤包上面的那层透明盖,一股纯正的香味顷刻之间冲了出来。
“你拿一下。”
没动静。
陈遇抬起头,发现少年在用深邃炙热的目光凝望灌汤包,她嫌弃地提高音量重复一次:“拿着。”
江随回过神来,郑重接过保温盒。
那架势,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陈遇腾出手,在背包外面的口袋里摸出一小袋吸管,给他一根。
江随轻嗤:“这么有仪式感。”
“那我怎么吃?”他拿走吸管,挑挑眉,“直接在盒子里……”
话没说完,就见一只细软的手伸过来,端起最外面的一格。
江随:“……”
尼玛,这保温盒里的格子竟然是活的。
江随把吸管抵着灌汤包热乎乎的薄皮,轻柔戳进去,他衔着吸管,吸一口。
汤汁滑溜丰盈,清香满溢。
江随把那口汤汁咽下去,气息粗重了起来。
平时江随的世界里只有三样东西,灌汤包,球鞋,歌,他不关注哪个女生,但他也知道陈遇在画室很有存在感。
一是她来那天,男生们破常规的骚动,二是他们的名字梗。
别人私底下叭,谢三思在他耳边叭。
江随多少知道一点,这女孩一心扑在画画上面,不来事,面对他的时候并没有其他心思。
因此也没必要扯谎。
既然说有比老园还好吃的灌汤包,那就一定有。
江随秉着对灌汤包认真热情的态度,早上只吃了根陈遇昨天给的棒棒糖,没吃别的,就等着这一口。
结果等到了。
的确比老园的要好吃,一点也不掺杂水分。
要命了,妈的,要命。
陈遇见少年先是被点穴了一般,她正要说话,他倏然紧紧盯过来。
“哪儿买的?”
“这你别管。”陈遇等着去画室,“你赶紧吃完。”
江随低着头逼近她,目光不移,俨然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霸道强势姿态。
陈遇全身拢在少年的阴影里,这感觉让她很不适,她拧了一下眉心:“我妈做的。”
江随脱口而出:“你妈还缺儿子吗?”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江随尴尬得耳根发热,又带着从未有过的别扭,浑身极不自在,他偏过头低低咳一声,余光发觉女孩看过来,顿时铁青着脸,恼怒地骂出声。
“操,这包子里面放毒了吧?老子只吃喝了口汤汁,怎么成傻逼了?”
陈遇:“是你本身有很大的潜力,只是被激发出来了而已。”
江随:“……”
第3章
谢三思觉得随哥不对劲,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他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
江随在画画。
谢三瞟瞟画纸上的东西,思欲言又止:“随哥……”
江随懒散地挥着6b铅笔:“便秘就去蹲。”
谢三思的脑回路被拽跑:“那不能吧,越蹲越便秘,还长痔疮。”
“噗。”
左边哥们忍不住笑喷。
谢三思气冲冲吼:“笑个几把!”
走道另一边,跟江随一样坐在最里面,背着身子画画的陈遇扭头。
谢三思害羞得脸一红,马屁张口就来:“陈遇姐姐,你那球体画的好好。”
陈遇还没反应,江随就停笔提问:“你叫她什么?”
谢三思挠头:“就姐啊。”
“我叫错了?”他小声说,“难道我现在就要开始叫她嫂嫂……”
江随一脚踹在他的椅子腿上面。
谢三思从椅子上蹦起来,夸张地大喊大叫:“救命!姐姐救我!”
这动静没能等来他陈遇姐姐的援助,等来了他的赵老师。
赵成峰问谢三思是不是想去隔壁。
谢三思皮得很:“那怎么好意思,我觉着我的基础不是很扎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现在让我去第二画室,我并不是很能适应。”
赵成峰:“是吗?”
谢三思:“是的呢。”
赵成峰站在门口,面容严厉。
谢三思怂了,哭丧着脸求道:“赵老师,您别把我丢到第四画室去,我喜欢这儿,我不想走。”
说着就挤出两滴猫尿,有模有样。
赵成峰眼不见为净地一摆手,又发了话。
“所有高三学生在进画室的时候,都要进行过一次集体考试,按照成绩排名,最好的分入第一画室,接着是第二和第三画室,最后的学生被分入第四画室,你们有人来晚了几天,错过了考试,暂时留在这里。”
视线扫过右边角落里的陈遇。
“有的人,是根据成绩被分到这间画室的,但是之后就开始懈怠,混日子,我建议你们多去第四画室走走,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态度,是不是已经追上了你们。”
视线掠向江随,谢三思。
前者在听着歌画画,脚点地打拍子,后者是两眼痴呆地看过来。
赵成峰太阳穴突突跳:“透视结束之后就是明暗,这两个科目学完会有一次考试,重新分画室,你们要不要搬画室,搬到哪,自己想好了!”
说完就要走,无意间撇到左边角落画架上的那幅画,脚步一顿,调转方向,走进了画室。
江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脚突然被踢了一下。
谢三思在他发飙前,连忙拼命挤眼睛。
江随拽了耳机。
赵成峰看他的画,看了一会:“画的不错。”
“不过,”
赵成峰道:“今天如果是场考试,你只能拿零分。”
江随无所谓。
赵成峰见他那个态度,顿时怒火中烧,从两个画架中间的空隙里挤进去,大力拍贴在墙上的几何体。
“我让你临摹这个,你临的什么?”
江随画的是包子。
画室除请假的潘琳琳,有五个画板上都有画,四张是相同的几何体透视,另外一张是一笼包子,独领风骚。
气氛很僵硬。
陈遇歪着头,视线越过赵老师,落在江随的画上,不知在想什么。
其他俩男生都过来了,也在看,他们各有心思。
谢三思搞不懂这神奇的发展,赵老师平时不是不管随哥的吗,怎么今天管了。
赵成峰是有原因的。
平时他这学生要么不动笔,干干净净一张画纸,要么就鬼画符,水草一样的线条交差,今天竟然画了个东西,而且很完整。
无论是形体,结构,透视,还是后面才学的明暗,都处理的很到位。
大开大合,又不失细节上的温柔细腻。
江随下笔,也是有原因的,他小时候很喜欢画画,也参加过一些比赛,都得了奖,妈妈给他请老师,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亲戚们都他妈叫他小艺术家。
压力碰上叛逆期,负面情绪没能及时得到纾解,影响到了画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画得很差。
现在很多时候都是江随想画,却画不出来,他只能画自己喜欢的东西。
譬如灌汤包,球鞋,mp3,耳机,磁带一类。
越喜欢,投入的感情越深厚,画的就越好,全程行云流水。
早上的灌汤包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浓烈情感,他就像个尝到爱情的毛头小子,现在还回味无穷。
所以他画了。
不是闲的没事装个逼。
赵成峰没能让懒散随性的学生有所改变,沉着脸走了。
江随站起身,欲要出去洗手,发觉女孩在看他的画,他想到她给的包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别看了,再像也没香味。”
陈遇的目光从画上移开,用眼神说“你以为我是你,就知道吃”,她转过身,蓦然出声:“你过来。”
江随一怔,轻挑唇:“嗯?”
陈遇没回头:“过来。”
江随在三道视线的注视下,迈着长腿走到她那边。
画室响起吸气声。
江随勾了女孩旁边的空椅子,懒洋洋地坐下来:“说吧,什么事。”
陈遇捏着手里软塌塌的一团橡皮:“你那个包子的明暗交界,很舒服,我是说过渡。”
江随看她粉粉的指尖陷进橡皮里。
陈遇撕下一块橡皮,搓圆子:“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江随靠着椅背:“感觉。”
陈遇的嘴角一抿,刘珂指导她排线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现阶段得她领悟不了。
“那你买的什么参考书。”
江随想说老子还需要参考书,话到嘴边,瞥到女孩投过来的沉静认真目光,他下意识换了说法:“明暗不是还没开始学吗,你急什么。”
陈遇还看他:“问问。”
江随挠挠眉毛:“没参考书。”
陈遇默了。
江随扫一眼她的画:“透视都对,线条也算干净有力。”
陈遇垂着眼皮,没说什么。
江随莫名暴躁:“行了,你才画多长时间,现在第三画室画的最好的是你,进步最大的也是你,可以了。”
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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