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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泪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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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边,因为用力; 指尖呈现一种异样的青白色。青筋凸起,掌骨明显。
  从脖子往上全是涨红的,连耳尖都红得像是能滴出血。
  为了调节这种难受,他不得不弓起脊背,每吐一下,肩胛骨起伏,整个人都不可避免地抖动。
  衬衣在他身后深深陷进去一大截。
  水龙头被人开到最大,如柱的水流呲呲地响着,那么大的声音,也盖不住沈熄声音分毫。
  他眼角有水渍,分不清是刚刚洗了脸,还是异样感觉带来的生理反应,抑或是……在哭。
  不知道沈熄吐了多久。
  最后,他洗了一把脸,水珠沿着脸颊一股股往下滚,张泽想,这些液体,大约不全是冰凉的水。
  沈熄眼底红血丝遍布,眼角眉梢泻出来的全是疲惫,以及失落。
  他闭着眼,靠在身后冰冷的瓷砖上。
  “我知道这些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她之前过得,大约不比我好。”
  “这是我该得的,我认。”
  张泽咬牙,皱眉看着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熄苦笑了一声:“但是这个玩笑,是不是跟我开得太大了?”
  他抬手遮住眼帘,声音颤动:“怎么能说走就走,什么都不留呢?”
  他终于沉沉地滑到地上,似乎已经彻底支撑不住,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着。
  等不及散场,张泽叫人一起,硬是生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拖回家。
  过马路的时候,看到了林盏。
  林盏捧着沈熄脸颊,心都快碎了。
  “我跟姜芹开玩笑的,后来也跟她说别信了,可能消息没发完。今天一天在画室,没来得及看手机。”
  “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也不说拦着点——我这才走第一天,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不回了啊?这进展也太快了。”
  沈熄嘴唇全都白了,面上也一点血色都没有。
  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一边跟张泽一起把沈熄拖回来的篮球队员说:“你也别太心疼了,主席没什么事,就是酒喝多了一点而已。哪个男子汉不喝醉几次啊,又没酒精中毒,这不算什么!”
  “而且,知道你走之后主席是真的挺难受的,估计是后悔自己没留住你。这对你们俩也有教育意义,以后要……”
  张泽也逐渐接受了林盏并没有走这个现实。
  既然一切的伤春悲秋都不成立了,他这才放下心,飞快站到了沈熄的损友对立面。
  他打断道:“对林盏没有教育意义,对沈熄有,叫他丫不懂珍惜,以为走了才知道后悔吧?他最爱跟我说什么以后总有机会,其实是没个屁机会,他性格太被动,这么刺激一下他挺好的。”
  “林盏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沈熄从小众星捧月,想要什么都不用明说就有人送上来,所以他才这么个性格。我觉得这个误会挺好,挺有必要,避免你以后被沈熄吃得死死的,让他也有点危机感。”
  篮球小哥说:“还说他呢,不是你煽风点火,一直说什么林盏走了没法回来了,可能是彻底对沈熄绝望了,还可能在国外谈男朋友。不是你这么刺激,他能跟你一样激进么!”
  张泽忍不住死命翻白眼:“……都怪老子是吧。”
  林盏看他们俩就要在这里说起来,赶快道:“先把沈熄送回家吧,看他这么站着挺难受的。”
  郑意眠先回去,林盏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沈熄家。
  到了家门口,林盏斟酌道:“那我就不进去了,免得……”
  “进去呗,”张泽说,“沈熄爸妈今晚不在。”
  林盏一愣:“今晚不在么?”
  这是什么……暗示?
  张泽拍了拍沈熄肩膀:“钥匙哪儿呢?开门啊。”
  沈熄垂头不答。
  “是睡着了吧,”为了避免张泽再拍沈熄第二下,林盏把手伸进沈熄书包里摸索,“别叫他了,我能找到。”
  张泽小声说:“啧,这就心疼了啊?”
  林盏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抽出来,钥匙在手上叮当作响。
  她转到前面去:“我开门吧。”
  开了门之后,两个男生把沈熄扔在沙发上。
  张泽看着林盏,笑得意味不明:“那我们俩走了啊,解酒的东西放在桌上了。”
  林盏抬头,声音有点无措:“这就走了?”
  张泽:“不然呢,我们俩大男人也不会照顾人啊。”
  林盏踌躇:“我也不会……”
  张泽:“煮点东西应该会吧?”
  林盏:“你会吗?”
  张泽:“我不会。”
  林盏:“……我煮的东西,怎么说,一碗粥下去,沈熄可能会死。”
  张泽:“…………………………”
  张泽:“算了,能理解,毕竟你是搞创作的,不用为这种事儿发愁。”
  张泽退到门口,道:“沈熄会,实在不行你给他戳起来,强迫他煮点东西!”
  “砰——”一声,门关了。
  林盏:“……”
  沈熄躺在沙发上,手遮住眼睛,皱起的眉头从手掌缝中隐约可见。
  林盏低声问他:“……灯太亮了吗?”
  她走过去,把客厅的灯关掉,换了一盏小灯。
  害怕沈熄父母半夜回来,她去把门锁了,又快速在沈熄房里的浴室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
  今晚大约得耗在这儿了。
  她烧了壶水,掺了点凉水,给沈熄兑了杯温水。
  沈熄已经睡着,但睡得并不舒适,整个人缩在一团,手没有遮住眼睛了,而是转移阵地到了腹部。
  眉头紧紧皱着。
  林盏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他眉骨上方,轻轻将食指中指分开用力,把他眉间山川抚平。
  “老皱眉,也不怕长皱纹……”
  她手指垫在他后脑勺上,拖起来一点,揉揉他头发:“醒一下,喝点水。”
  沈熄的眉头以肉眼可见速度鼓起,林盏飞速把杯子放到桌上,温热手掌贴紧他额头:“不准皱眉!”
  手下的触感真的变得平坦了。
  林盏撇撇嘴,说道:“沈熄,我认为你是抖M,热爱被虐。”
  沈熄低声咳嗽,似乎不满。
  林盏跟哄小孩似的,一边颠着一边说:“好的吧,你不是。”
  “那我们来喝口水吧,不然嗓子干。”
  她坐上沙发一角,把沈熄的头抬起来,玻璃杯贴住他嘴唇,一点点调整着角度抬手腕。
  流动的液体碰到沈熄的嘴角。
  林盏吞了吞口水。
  半天,林盏发现自己的角度没有变化,但是水依然是那个高度。
  “你骗我?”林盏问,“你居然一口都不喝吗?”
  她让沈熄靠在自己肩上,伸手去掐住他的下巴,打算凶狠一点:“本总裁命令你喝水,听到了吗?”
  结果他一动,杯子一歪,水泼了他一身。
  沾湿的衣料呈现深蓝灰色。
  这也太不乖了。
  林盏抽纸给他擦了擦衣服,又兑了杯水,重新递到他嘴边。
  这回终于知道喝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吞着,林盏拿了张纸,给他在底下接着,怕他唇角滴下的水又沾到衣服上。
  喝完一杯之后,林盏问他:“还喝吗?”
  他闭眼不答。
  林盏把他脑袋放好,给他垫了个枕头,就准备起身洗杯子。
  人才站起来,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住。
  手腕上传来温热清晰的触感。
  沈熄低声,似絮语,似恳求,夹杂着被磨过一般的哑。
  “不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好,不走了(*/ω\*)
  今晚网出问题了,晚了十分钟,不好意思大家。

☆、第34章 告白

  林盏一刹那间失语。
  还没来得及回头; 整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轻轻晃了晃手臂:“我只是去洗个杯子……”
  手上的力道禁锢一般; 毋庸置疑的大。
  林盏转了转手腕,没能挣脱。
  沈熄的手指是滚烫的,那灼人的一圈压在手腕上; 像撩起骇人的火。
  林盏认命般叹息一声,把水杯放到桌上; 就坐在地上; 任由他拉着自己。
  “好吧,那我就不走了。”
  她靠在两个呈直角沙发的角落里,曲起腿; 把自己的胳膊放在腿上,就这样观察着沈熄的手指。
  看一遍也觉得不够; 还想继续看。
  张泽说他今晚醉成这样……是因为她么?他以为她出国了?
  林盏哭笑不得,万万没料到自己不过跟粗神经的姜芹开了个玩笑,被曲解过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想着想着; 林盏靠着沙发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游离间; 听见沈熄低声唤她名字,字字句句; 极尽缱绻:“林盏。”
  她勉强能抽神应答; 用尽全身力气问了句:“嗯?”
  然而他没再说话。
  林盏掀开迷蒙的眼,看到沈熄还是维持着方才睡去的姿势; 才意识到,可能他是在做梦。
  她来不及多想,又睡着。
  ///
  第二天一大早; 在所有的一切都陷入酣睡时,闹钟锲而不舍排除万难地,震响了。
  手机是张泽进来时顺手扔在客厅桌上的。
  此刻,那个小小的东西怀揣着“我还在工作你们死也不能继续睡”的巨大能量,在远处的桌上震得昏天黑地。
  沈熄的生物钟和闹钟强迫他从宿醉的昏沉中醒来。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发现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像被拆解后重组过似的,又沉又重,且配置极差,完成每一个大脑的指定动作,都很吃力。
  睁眼的那一刻差点分不清自己在哪儿。
  天旋地转,沉沉欲坠。
  他太阳穴胀痛,脊椎发麻,身体若有指示灯,此刻该是待休克状态的闪烁红灯。
  他扶着沙发站了起来,一路维持着眯眼的姿势,走到桌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按掉闹钟。
  世界清静了。
  他蹒跚似老人,踱进房间,拿了换洗衣物,然后进卫生间洗澡。
  温热的水把身体中那股子颓靡全冲了出去。
  洗完之后,沈熄顺便做了一套颈椎放松操,才开始擦头发。
  这下算是清醒了一点。
  他围了条浴巾走到客厅。
  那些破碎的片段一帧帧上涌,空掉的座位、惋惜的解释、张泽的激动……
  还有什么?还有酒瓶、洗手台、镜子里充血的双眼……
  昨晚,他喝醉了。
  而且醉得很厉害。
  他扶住脖子,伸手解开手机锁屏,点开消息那一栏,林盏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悔恨”二字,也不该有。
  所以这次的误会,他要解释清楚。
  哪怕就算解释了她也回不来,哪怕她是真的要放弃他。
  他也不该就这么放弃。
  他不甘心。
  伸手调到张泽的号码,拨通。
  响了三声,张泽接起。
  “不是我说,这一大早你不好好干正事,给我打电话干嘛啊?”
  沈熄垂眸:“要说到正事了——你能找姜芹要到林盏画室的地址吗?”
  张泽:“……你要干啥?”
  “买张飞机票,我去找她。”
  笃定地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平视前方,准备看一看墙上的挂钟。
  挂钟下站着一个人。
  站在他对面的林盏:“……”
  沈熄的表情动作,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这刻停止运行了。
  “…………”
  林盏揉了揉眼睛,吃力地站起来,松了松昨晚被他攥紧的那只手。
  与此同时,张泽爆发出怒吼:“你有毛病啊?难道林盏现在不在你家吗?买个屁飞机票啊?我们单身狗没有人权是不是?!”
  听筒里的人声被掐断。
  林盏破天荒,头一遭在沈熄脸上看到了,一种类似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伸出手,再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林盏猜到他此刻内心一定在说——见鬼了。
  沈熄睁开眼,林盏依然站在他面前。
  刚刚,他说要买飞机票去见的人,在他家里。
  看情况还是在这里睡了一晚上。
  “我是真的,”见他不说话,林盏率先开口,“如假包换的中国林盏,没出国。”
  林盏想,这下不说痛哭流涕地来个失而复得的大拥抱,最起码得有个情真意切的琼瑶式告白吧。
  她吞了吞口水,思索了一下要面对沈熄惊涛骇浪的情感时,自己该有的反应。
  ——是的,我知道你爱我,否则你怎么会连睡觉都喊我的名字呢?
  快速看了一眼林盏身上的衣服,沈熄感觉某种情绪在面对她时就荡然无存了。
  如鲠在喉的句子支离破碎,最终,拼凑成一句死也不该在这种场合出现的——
  “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用上课吗?”
  林盏:????
  她满脸的不敢相信:“你准备了三分钟,就跟我说这个?你问我今早上不上课??沈熄,昨晚在沙发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熄:“……”
  昨晚,在沙发上?
  “昨晚沙发上,我说什么?”
  林盏就差两滴眼泪来应景了:“你为了哄骗我,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喊我小甜甜,你不记得了吗?”
  沈熄喉结一滚:“我哄骗你什么?”
  林盏神色为难:“你对我说,哈吉嘛。(不要走)”
  沈熄二话不说,伸手拉着她手腕就要往外走。
  “没出国?那就证明今天要上课,快去画室。”
  “你的心也太狠了。昨晚喝酒喝吐了,情真意切地要我留下来不要走的不是你吗?现在我,你梦寐以求的我,失而复得的我,就在你面前,你不想说什么做什么来挽留吗?”
  沈熄沉默了一下,转而道:“你先去上课,下课了我去接你。”
  有些说辞,他还得酝酿一下。
  现在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不适合讲那些话。
  林盏撇着嘴:“好的吧,那你要记得来接我啊。”
  沈熄:“会的。”
  林盏:“还有,记得把昨天的衣服洗一下,上面有点脏,水……”
  沈熄看她:“你昨晚对我干什么了?”
  “我对你干什么?”林盏简直想撒泼了,“我一介女流能对你干什么!”
  她指着沙发角落:“昨晚是你,一口一个小盏盏,拉住我的手让我别走,我的手腕现在还有点酸。”
  沈熄及时捕捉到重点:“我昨晚到底叫你什么?”
  林盏意识到小甜甜和小盏盏的口供没对上,只沉默了一瞬,下一秒,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小甜盏。”
  沈熄:“……”
  ///
  沈熄去房间里换了衣服,这才出门。
  “你在哪个画室?”
  “汀莫,就你们这栋楼对面。”
  林盏又说:“你知道富兰克林·盏吧?”
  沈熄:“……这不是你给自己起的……”
  思索半晌,找了个合适的词形容:“艺名么?”
  “怎么说呢,”林盏就昨晚的情况进行了解释,“我们画室管得挺严,一大早就收了手机,我趁老师不在偷偷玩了一下,看到姜芹的消息。她问我在哪个画室,还说以为我出国了。”
  “我就顺便骗了一下她,说我在奥斯汀·莫奈画室,正准备跟她说‘不要卖蠢了这是假的’,老师来了,我就打了不要两个字出去。”
  “结果姜芹误会了,跟你们说我出国了,是吗?”
  沈熄锁好门,背对着林盏。
  由于这么个姿势,林盏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有些乏力的声音。
  “她还跟我说,你让她不要告诉我们。”
  林盏:“……”
  “我的错,我知道姜芹有时候有点蠢,我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给我掉链子。”
  “我以后不会开这种玩笑了。”
  沈熄伸手按了电梯,摇头道:“可以开玩笑,这次不是你的问题。”
  很明显的玩笑话,姜芹会错了意,张泽煽风点火,加上他自己……
  出了电梯,林盏才开口。
  “不过……你昨晚喝得也太多了,差点酒精中毒了吧。”
  “你身为一位准医生,不应该很清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沈熄没有答话。
  林盏也习惯了,在楼下买了个面包带上画室。
  幸好沈熄闹钟响得早,现在才七点多。
  离画室开门还有一段时间,现在门口没有人。
  林盏掏出钥匙开门,这才抱怨道:“我也有罪,昨天下楼发现没拿手机,但是太懒了,又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所以没上来拿。”
  “下楼了才发现你醉成那个样子了。”
  她抽出钥匙,回头,发现沈熄站在身后,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我当时,是真的以为你就那样走了。”
  光柱在空中起伏不定,微妙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揉乱在一起。
  林盏很快反应过来,朝他轻轻地笑了。
  她扬起头,弯着眼睛道:“你在这里,我舍得去哪里?”
  那天清晨分别的回合,以林盏调戏的大获全胜而终结。
  沈熄算着时间下楼,以免迟到。
  虽然迟到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林盏去得早,画室又安静,她就坐在位置上继续画昨晚没画完的画。
  这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趁着早上的一个小时,加上提前画完色彩后还剩半个小时,林盏终于把把那幅画画完了。
  宋老师站在她身后仔细品:“先贴墙上等着干吧,让大家欣赏一下纯艺术的感觉。”
  林盏顺着纸胶把画从画板上揭下来,贴上一边的墙壁。
  宋老师问:“我有个朋友最近要办画展,你想不想去?”
  林盏心下一喜,道:“可以吗?”
  宋老师:“可以的,我先把你这幅画拍给他。”
  拍过之后,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宋老师扶了扶眼镜,对林盏道:“你给这幅画起个名字吧。”
  郑意眠笑着跟林盏说:“八成是成了,真好。”
  闺蜜之间,要在你落魄时真心实意扶上一把,很简单;但要在你真正小有所成时为你开心的,却很少。
  很幸运,郑意眠是这样的。
  林盏看了一眼画面,有点儿举棋不定。
  宋老师笑道:“没事,随便起就行,别太晦涩了就可以,毕竟画是最主要的。”
  她想到自己画这幅画的缘由。
  那是一个毫无章法的梦。
  梦里面,她见到李初瓷。李初瓷穿一条淡蓝色纱裙,随风一吹,猎猎飘摇。
  她在回忆张牧之:“其实我觉着,虽然往后他给我的痛苦是挺多,但那时候,给我的浪漫也很多。”
  林盏问她:“你觉得浪漫是什么?”
  李初瓷意味朦胧,似叹似笑:“浪漫是废墟筑起的城堡啊。”
  梦醒后,她画了这幅画。
  海是浪漫,但浪漫的对立面,不过是废墟而已。
  林盏说:“那就叫《浪漫废墟》吧。”
  旁边有人叫:“这个切题!好听!”
  宋老师笑眯眼:“跟你的画风挺搭的,又浪漫,又颓靡。”
  “得了,我已经说了,后续有什么事儿我通知你啊。”
  ///
  晚上九点半,画室下课。
  林盏是第一个站起身往外冲的人。
  老师笑她:“林盏,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早啊?”
  门一拉开,门外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灯光把他的影子稀稀疏疏地拓在墙上。
  沈熄收起手机,看向林盏:“下课了?”
  当他用微哑的嗓音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林盏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温暖,心上腾涌起一阵热意。
  她说:“嗯,下课了。”
  一下课,你就来接我了。
  身后老师意味不明地笑:“我就说怎么走这么早,有小男朋友要见啊?”
  “我要看我要看!”画室一个小胖冲出来,站在林盏身后往外看,“哎哟,不错哟!”
  大家全沸腾了,在林盏身后站成一个小纵队,探着头去看沈熄。
  有女生低声议论,相互推对方肩膀。
  沈熄揉了揉后颈,问她:“走吗?”
  林盏一愣,旋即说:“走啊,当然走。”
  你都来接我了,我当然得跟你走啊。
  林盏回头:“那我走了,大家快收拾东西回家吧。”
  大家用暧昧的眼光上下审视林盏,才终于肯放她走了。
  郑意眠已经找好同行的朋友一起回家。
  林盏轻快地跟着沈熄走下楼梯,她的影子在石阶上一晃一晃地蹦跶。
  沈熄走在前面,虽不能看到她的动作和表情,但从影子中,就能窥见三分。
  “林盏,”沈熄提醒她,“别跳,小心摔跤。”
  林盏:“我没有跳呀。”
  但一头短发却随着跳跃的动作起起伏伏。
  沈熄一回头,林盏立刻收敛动作,小步小步地走下楼梯。
  她朝他眨眼:“你看,我说我没跳吧?”
  “……”
  沈熄转过头,继续下楼,才刚刚迈出一步,人影又开始晃荡。
  他回过头,林盏故技重施。
  “我真的没有跳,我发誓。”
  沈熄没跟她多计较,复又往前走,低头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头上多了两个东西。
  两个……状似……兔耳朵的东西……
  林盏在他身后比出两个剪刀手,为了配合沈熄的动作,他每走一步,她就弯一下自己的手指。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到最后,她居然还唱起了背景音乐。
  沈熄索性停在原地,让她把整首童谣唱完。
  唱到最后,她跃下最后一层台阶,戳他后背:“你怎么不走了?”
  “玩够了?”虽是问句,语调中却并未有丝毫不悦,反而夹杂着淡淡的无奈,“边走边这样很危险……”
  林盏没等他说完,急忙摇头:“没有的。”
  沈熄:“什么?”
  林盏义正言辞:“我还没有玩够。”
  沈熄:“……”
  ///
  楼底下的夜市依旧热闹又繁荣,有人卖着糖葫芦还晃着拨浪鼓,不放过任何年龄段可能会成交的生意。
  林盏放松着有些疲劳的神经。
  沈熄指着一边的小吃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林盏颇为讶异地问道:“你平时不是不让我吃东西的吗?”
  沈熄停顿片刻:“今天不一样。”
  “今天为什么不一样?”林盏穷追不舍。
  沈熄:“……”
  因为怕我告白的时候你又说一些很可怕的话破坏气氛……
  一个卖玉米的老婆婆听了这话,笑着问林盏:“你男朋友管你这么严啊?”
  林盏故作严肃:“是啊婆婆,我平时在家里没有人权的,可惨了。”
  说完这句话,她看向沈熄。
  沈熄没有皱眉,但也没有显露出高兴的样子。
  她鼓着嘴垂下脑袋,百般思忖,这才踢着石头问他。
  “沈熄,我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你才能喜欢我呢?”
  沉默了一秒。
  面前有女生们挽着手臂,有说有笑地从林盏身边走过。
  沈熄开口,很简单的一句话:“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让我喜欢你。”
  林盏心一沉,像被人泼了盆冷水。
  沈熄看着她,目光幽深:“因为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不需要你做任何改变。”
  林盏手一颤,错愕地抬起脸来。
  ……什么?
  沈熄刚刚说什么?
  在脑海里过了一百遍他的话,确定这话确确实实就是她所想的那样——林盏双唇微启,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脉搏加速、心跳加速、血液上涌,林盏所能感知的一切都在急速飞升,直冲云霄。
  里程太远,火力不足,林盏有点头晕。
  她喉头动了一下。
  这、这个人太恶劣了吧,告白都要欲扬先抑,显摆自己成绩好是吗?
  沈熄站在白色灯光渲染出的巨大背景中,没有动作,没有声音,似乎在等她完全消化。
  每一个分秒都被镌刻成永恒般漫长。
  但他涣散的目光暴露了他。
  ……有点紧张。
  初次告白,不太熟练。
  但是临场发挥得还不错,起码林盏此刻的表情大大地取悦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碎石摩擦的声音重新在林盏脚下响起——
  她朝他走来。
  拥抱?牵手?亲吻?
  沈熄那一刹那在脑海里列出了所有的备选选项,并且试图用数学思维去计算哪一个发生的概率最大。
  看着她清亮的眼睛。
  ……他算不出来。
  随便吧,反正发生哪一个都行,就是最后一个,他还没准备好。
  林盏停住脚步,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看他。
  见鬼了,呼吸有点不顺畅。
  林盏语调狡黠,像偷了腥的小猫还在等自己的下一条小鱼干开胃。
  “你刚刚说什么啊?我没有听见。”
  沈熄:“……”
  他挪开目光,抿了抿唇:“好话不说第二遍。”
  “嘁,”林盏受伤一般低头抱怨,“谁要你说的话就跟阅读理解似的啊,一点都……”
  “……不明显。”
  “我喜欢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趁着林盏自说自话的空当,某人飞快地说。
  林盏:????
  “什么???”
  “我、我没听见啊这次……”
  沈熄垂眸:“这句话也只说一次。”
  林盏控诉:“哇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什么都说一次干脆以后干什么也都……”
  “我喜欢你。”
  快速的、迅捷的、趁着林盏还在说话、尾音未落的功夫,沈熄再次插播一遍。
  林盏:“哎呀,你还会举一反三了?有种你……”
  “……再说一次啊。”
  “我喜欢你。”
  又是同时响起,沈熄又卡着她没说完话的节点。
  林盏要跳脚了:“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啊!我。”
  停下来,以为沈熄会上当。
  可是并没有。
  林盏板着脸:“你觉得自己聪明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一。”
  再次停下。
  不上当啊怎么。
  林盏要哭了。
  她瞪着他:“你倒是真的不怕这样干,以后孤独终……”
  “我很喜欢你。”
  这次说得更快了。
  像是为了报复她在楼梯间里,等他一回头就停止动作一般。
  他就挑她没准备好的时候说。
  林盏一跺脚,气急攻心:“你这个混账!”
  她的脸红扑扑的,像染了一层胭脂。
  佯装生气的时候脸颊会鼓起来,很可爱。
  沈熄被她逗笑,笑到眯起眼来。
  林盏看他笑得都快停不住了,撇嘴:“是不是很好笑啊?啊?沈熄同志,玩弄我你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沈熄笑到弯下腰,双腿屈起,手撑在膝盖上。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同她平视。
  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得像暮春的微风:“是啊。”
  林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沈熄的脸。
  然后她很不争气地心痒难耐了。
  她不自觉放轻声音:“我觉得这个时候,按照偶像剧的套路,我应该给你一个巴掌,因为你调戏了我,一个良家少女林盏。”
  沈熄:“……”
  林盏继续说:“我恼羞成怒,无法反抗,给了你重重的一个耳光。”
  沈熄循循善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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