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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沫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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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事,rì前道友你说贵门中刚巧无合适人选,如今我看这俞和可去试试。”
“云峰师弟意下如何?”
云峰真人闻言,也不做声,双目微阖,运指起卦象算了一会,方回道:“吉凶难料。”
李寅知笑道:“云峰师弟多虑了,此行有左近两个门派共三位弟子同去,又有扬州供奉真人照应,自当无虞。”
“云峰师弟,你方才还说要多多历练俞和,现在有了机会,怎的又瞻前顾后,若没些风浪,哪里来的磨砺!”宗华真人摆摆手,“七rì后你同俞和说一下,安排他牡山坳一行吧。”
“遵师兄法旨。”云峰真人听宗华真人这么说,也觉得颇有道理,若俞和有问道大机缘,自然逢凶化吉,若无那机缘,护在门中也是徒劳。
俞和调息了足有一顿饭功夫,这才觉得脏腑神光内蕴,丹田中真元充盈,睁眼一看,见周围试剑台上依旧热闹非凡,身边大师姐莫子慧等人,都神情异样的看着他,四师兄方宁对俞和竖起大拇指,晃了一下。
“小师弟,这下你是大大的露脸了。”
俞和不好意思的抓抓下颌,逃开旁人目光,去看别的试剑台。
酉时试剑结束,弟子们一齐诵经鸣钟之后,便是门内祭酒大宴。清微殿外坪上,摆开了几十张圆桌,弟子们按各自所属的殿院落座。不多时,有外门弟子便将菜肴便如流水般端上桌来。
大抵是jīng致的素菜,但也不忌荤腥,素菜清淡,更合口味而已。
还有山中自酿的水酒,一坛一坛的,排在桌边。
许多弟子都是远行回山,许久不见门中师兄弟,聚在一起自是觥筹交错。一场晚宴吃得很是喧闹,chūn分祭酒是门中每年难得的节庆盛事,所以大家饮起酒来既不拘束,也不会偷偷运功醒酒,人人但求一醉尽兴。即便那些平rì里持重的长辈宿老,也都喝的酣畅,放声长笑。
这种场合,若还端着前辈高人的架势自持,反倒会显得格格不入,惹人指点。
那边南启掌院被太一院的十几个弟子拉住轮番敬酒,南启真人本就豪气干云,又将太一院的每个弟子都视作嫡亲子孙一般,自然是酒到杯干,可边上有弟子竟抱着好几坛子酒守候,青花大酒碗总也不空。几十海碗灌下,直喝得南启真人满面酡红,最后酩酊大醉,靠在椅子上兀自大笑不止。
俞和入门时间太短,倒不认得多少人,论剑殿的众弟子都不好酒,只是浅浅的喝了一点。倒是那熊山壮忽地钻了出来,将满满一海碗酒塞进俞和手里。
“俞和师弟,你的剑术咱老熊是服了的,有能耐,是条汉子!这英雄岂能无酒?来来,可敢与我连饮三大碗?”
俞和端起酒碗,对熊山壮一笑:“有何不敢?师弟先干为敬!”
说罢仰头就将整碗酒喝得涓滴不剩,对面熊山壮也不迟疑,长开大口,那碗朝喉咙里只一倒,那酒咕咚一声,就落入腹中。
一碗喝下,胆气更生。二师兄易欢抱着酒坛子过来,笑嘻嘻的又给两人满上,俞和和熊山壮也不多言,顷刻间就豪迈对饮了三大碗。
“好酒量!”熊山壮抹了一把嘴边的残酒,把右手拇指竖起,捶着俞和的胸口,“俞师弟,你且随我来,我们去找掌教真人饮酒,今晚定要灌他五大碗方休!”
说罢伸臂圈住俞和的肩头,就揽着俞和朝主桌走去,几个好事的太一殿弟子,竟抬着酒坛跟上。
下午一场试剑,门中宿老们都记得了俞和,见他来敬酒,无不大笑举杯。话说最后俞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依稀记得跟每位宿老们都敬了一碗,宗华真人和云峰真人还同他对饮了好几次。
最后喝得俞和天旋地转,也迈不动步子,就在主桌边上寻了块长条青石,呆坐抱头不语。
一场晚宴直到亥时,弟子们才渐渐散去,不知多少人饮得大醉,被人驾着离开。
“宗华师兄,何不去那处尽兴?”纯阳院掌院镇国真人忽然走过来,揽着宗华真人与云峰真人的肩头窃窃私语。
“正有此意!”宗华真人笑道。
当下一阵交头接耳,有好几个人离桌而起,随着宗华真人和镇国真人朝清微殿后院去。俞和迷迷糊糊的看见云峰真人走过,以为酒宴既散,云峰真人定是回藏经院或后山东峰去,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远远跟上。
到了清微殿后院,忽地云峰真人他们几个纷纷御剑而起,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俞和愣愣的看着一道又一道剑光破空而去,正要呼喊云峰真人,却被刚巧被宗华真人看见。
“俞和?”
俞和转头见是宗华真人,连忙胡乱做了个揖。
“也罢,你跟我同去,再饮几杯!”宗华真人见俞和那一副手脚都不听使唤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挥手一道气劲裹住俞和,纵剑光起,呼啸而去。
俞和混混沌沌的,只听耳畔风声烈烈,也不知道朝什么方向去了多远,最后宗华真人按落剑光,眼前是一大片华美的楼阁殿宇,红漆大门琉璃瓦,门外悬着一排红玉风灯。
门口站满了罗霄剑门的诸人,鉴锋掌教和云峰真人也在其中。
“怎地这小子也来了?”云峰真人忽看见俞和竟跟在宗华真人后面,不禁诧异。
“年轻人,多听多看多经历,都是炼心,有何不可。”宗华真人一笑,上前拍门。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内脚步声传来,这红漆大门袅袅的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朝外看了看,这才推门出来。
走出来的竟是个宫装的美妇,头上云髻高挽,插着流光四溢的九翎凤钗,手腕上的环佩叮当作响,一张脸描得眉目如画,周身异香袭人,见了宗华真人,嫣然一笑,嗔道:“却是宗华师兄、镇国师兄当面,这深更半夜到我琼花宫叫门,忒地唐突。”
宗华真人哈哈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只玉匣,塞进这美妇手中,“今rì来此,自是要带我诸位师兄师弟一睹琼华宫大自在霓裳元魔舞的妙处,还有那三阳醉的美酒,可莫要吝惜了。”
那美妇将手中玉匣一启,顿时宝光四shè,照得她笑颜如花,轻轻阖上玉匣,仔细收入袖中,这才回身将红漆大门推开,对宗华真人道:“贵客登门,我琼华宫自会尽心款待。”
门内站着两行身着霓裳锦披的女子,个个身形窈窕,手里端着红玉灯盏,有靡靡灵光烟霞缭绕,见众人迈步走入,一齐屈膝万福。
俞和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整个人呆了呆,连酒劲也都退散了不少。他嘴巴几乎合不拢来,只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些女子,惹来阵阵轻笑。
第二十四章元魔舞,心未乱
那美妇人在前面引路,沿着镶满彩玉宝珠的回廊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穿过几道拱门,便到了一座小园林。园子中间有小桥流水,左近种满了柳树,也不知是什么灵种,初chūn时节依旧垂枝如幕。园子里有鸟轻鸣,更有数不清的灵灯熠熠放光,整个园子收拾得美轮美奂,直比仙家胜境
穿过小石拱桥,便是亭台楼阁。镂花地面、蟠龙廊柱全是都朱火温玉雕成,暖如阳chūn。按照周天星斗之数,更镶嵌了千万颗夜明珠、避风珠、避水珠、辟火珠、避尘珠,宝光氤氲,明如白昼。
楼阁中早按着罗霄一行人的数目,放好了条案与蒲团。条案上摆着四干果、四鲜果,每一样都不是凡品,皆是灵品仙果之属。条案边有酒坛,条案上有酒盏。
鉴锋真人和宗华真人居中坐,严刚真人、镇国真人、云峰真人紧挨着他们,其他宿老等依次分列,俞和自找了张最角落的条案坐下。
才一坐下,便有侍女过来,伸出一双软玉般浑圆白嫩的手臂,巧笑盈盈的给他把面前的酒盏斟满,看那酒水稠稠的,做朱红sè,好似糖汁一般。酒盏也是温玉雕成,这酒一倒入,就蒸起一道浓郁的醇香。
也不知是这侍女身上的香气,还是那酒香,直往俞和鼻子里面钻,令人心旌摇动。
那美妇也端了一盏酒,说了几句祝酒之辞,当先饮了,众人纷纷举杯应和,齐饮下一盏。也不知酒水中掺合了什么灵药,这酒丝毫没有辛辣的味道,甘醇无比,才一下肚,便做一股滚滚热流,沉入丹田散开,周身暖润,张口一团酒香喷出,这才有酒意徐徐漫起。
那宫装美妇人又敬了坐在首排的诸位真人一盏,这才放下酒盏,轻轻击掌三响,移步退下。
忽地,不知从何处飘来一股香风,如花似麝,接着条案前的空地有一篷五sè烟霞升起,浮光幻幻。
有丝竹声、钟磬声自远处袅袅而来,整个楼阁中迷迷蒙蒙,影憧憧。
那一团五sè烟霞中,忽地有十二道人影摇动,纤纤柔柔,俞和刚想要去看仔细,这烟霞却好似知他心意,倏地一散,真真切切。
十二个女子身裹七彩七宝霓裳,随那乐声而舞,每一个人都以薄纱覆面,只留着一双眼睛,顾盼流连,似看得清面貌,却又看不真切,一朵红唇如火。她们的腰肢、手臂都宛如玉液浇铸,莹润饱满,柔似无骨。
丝竹钟磬的声音,时而舒缓,时而急促,这十二个女子踏着节拍翩然而舞,美好的身姿划出惊人动魄的曲线,渐渐的,身上霓裳展开,挥舞如云,气氛愈加旖旎。那些女子的视线中,似乎带着灼烧心神的热量,俞和只觉得,那些女孩的眼神转来,在自己脸颊上一扫而过,便是一片火烫烫的。
这舞也不知跳了多久,但似乎就是看不倦,心底总也期盼着,她们便这样一直跳下去。俞和的呼吸渐渐粗重,有些口干舌燥,他抓起酒盏就喝,自有侍女再为他斟满,几杯温酒喝下,俞和的身子越来越热。
前排的云峰真人忽地将酒盏往桌上一放,回头扫了一眼俞和。
“不必担心那小子,年轻人血气方刚,第一次见识这般阵仗,都难免会小小狼狈。”宗华真人笑着把酒盏凑了过来,轻轻一撞云峰真人的酒盏,“这琼华宫的元魔舞,自天外姹女心魔中推演而来,自然带着几分魅惑,但毕竟只是临摹其形,对修士心神无伤,若这小子抵受得住,那自然对心神大有裨益,将来他渡劫时,有无相心魔来扰,也不会束手无措。若他抵受不住,那也不过出些丑,这‘三阳醉’后劲甚烈,他明早酒醒之后,只当南柯一梦罢了。”
云峰真人点点头,同宗华真人对饮了一盏,道:“我倒是怕他出丑,被人笑话。”
“放心吧,我看那小子定有法子克制。这点阵仗都耐受不住,何堪大用?”宗华真人也看了一眼俞和,只见俞和双手稳稳的按在条案上,头顶隐隐有白气升起,面上cháo红渐退,宗华真人嘿嘿一笑,对云峰真人说道:“这才说,他已经找到法子了,云峰师弟,我倒有些懊悔了,当初合该亲手调教于他,这等弟子,可是难觅。”
云峰真人淡淡一笑,举酒盏回敬了宗华真人,道:“师兄自扰了,时rì尚短,后事难料。”
俞和自是不知道那边两位真人关注自己,方才他的确差点出丑。那侍女过来斟酒,垂下一缕发丝,刚好撩到俞和的鼻尖,一片甜香入鼻,登时激得俞和酒意贯顶,刹那间意乱神迷,两眼一红,鼻中两道滚烫的热气冲出,几yù伸手去抓那侍女的玉臂,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可灵台祖窍的六角经台微微一旋,青玉sè的光芒垂落如瀑,登时浇熄了俞和五内业火,周身一凉,神智顿转清明,丹田真火内蕴,河车自转,酒意化浊气排散。
再看那大自在霓裳元魔舞,美妙之处分毫不减,邪异之意尽去。俞和脸上绽开一缕轻松的笑容,伸手取过酒盏把玩,随口拾些果品嚼吃,还偶与侍女调笑几句。倒终是合了这“大自在”的三昧。
那边云峰真人和宗华真人自是看在眼里,两人点头轻笑,饮酒不语。
十二位女子直舞了一个多时辰方休,浑身香汗淋漓,有侍者捧来美酒,十二位女子与诸人共饮一轮,飘然而去。
各种jīng美的果品糕点,还有那三阳醉美酒,一轮又一轮的奉上,罗霄诸老喝到兴处,个个放浪形骸,有的甚至早已醉得昏睡过去,鉴锋掌教趁着酒意弹剑作歌。众人在琼华宫中肆意饮酒作乐,直至天渐明才御剑归山。
这一场节庆喧嚣过去,山中又回复了平静。
时光一眨眼便转过,俞和这几rì白天潜心研读五行道义,自觉吞吐五方五行元炁更加畅顺,进益更速。夜晚坐忘之时,幻境中又多出了五人,执剑结五行剑阵,任由那舞剑少年来攻。几rì观摩下来,俞和对五行衍化的道理愈加通彻,竟也能勉强召来五行之气贯注飞剑,虽然生疏得紧,却也神妙大增。
第七rì早课后,云峰真人唤俞和留下,带他转到后苑。
后苑石桌上,并没有摆着泥壶茶杯,而是放着一本书册、一卷皮革、一口银鞘法剑、三只玲珑玉瓶、一块传讯玉符和一只小小的蓝布包裹。
云峰真人指着桌边的石墩对俞和道:“你且坐,我有事情与你说。”
俞和依言坐下。云峰真人道:“门中有件差事,嘱你出山去办,事虽简单,离此也不远,但对你而言,可能有些凶险,须得谨慎。”
俞和一听,心中大喜问道:“师尊,是何事?”
“离此东北方七百里,有牡山坳,原是一处无人的山谷,但据说是个地脉窍穴。扬州府供奉阁上月出榜文,说牡山坳周围五里方圆怪云笼罩,三月不见阳光。前月又有数名猎户在牡山坳附近横死,其尸状诡异,疑是隐穴现世,妖邪作祟。故此扬州府征召左近修真门派前去除妖。现已有二个门派愿遣弟子赴牡山坳。扬州府供奉阁榜文中言明,此行探知妖邪究竟者,可获异草三匣,若能尽斩妖邪,除却祸患者,再加赏奇石五方。我门中宿老商议,望你明rì出发,去牡山坳一行。”
“我独自一人下山?”俞和听了,满脸诧异,罗霄剑门科仪中写明,这种下山除妖的事务,至少须得筑基功成,内丹初凝的弟子才可独自下山执行,他此时不过真元凝结,五行入体而已,离内丹结成还欠功夫。怎么门中会突然破例遣他一个人出山?
云峰真人知他疑惑,便又道:“上次chūn分祭rì,你在门内试剑中表现也太过突出。先有那太一院十八代真传次座弟子熊山壮言明,他败在你的剑下,而后你在剑气凌云台试剑五行剑阵,那南方丙丁火位的李寅知,便是扬州府供奉阁的大供奉之一,他见你道行剑术俱佳,就去同宗华师兄分说,要你出山去牡山坳一行,宗华师兄不好推脱,这才有此事与你。为师起卦象算过几回,此行吉凶参半、祸福难知。你若不想去,我也可代你向宗华师兄推辞,料他必不会责怪什么。”
俞和连忙摇摇头,对云峰真人说道:“师尊,弟子愿意下山!”
“早料到你得知此事,心中肯定一百个愿意。此次前去,没有门中师长跟随,如遇危险,得全靠自己处置,你可知道?”
“弟子知道,些许小妖邪,自忖还应付得来。师尊宽心,若有危险,我定然转头就逃,离山不过七百里而已,必会无恙。”
云峰真人嘿嘿一笑,摇头道:“果然劝你不住!罢了,年轻人的心xìng,自当如此。这边有我给你准备的一些物事,当可在此行中派上用场。”
云峰真人袍袖一挥,那石桌上的银鞘法剑飞起,俞和伸手接住。
“你修为大增,身边的那柄玄铁法剑,如今已不堪你用,而且你已自学会分神御剑的法门,只有一柄飞剑,自然不够运使。这柄剑也是宗华师兄赐给你的,熔铸之时加入了少许陨铁和火银,品质远胜你那玄铁剑,拿去傍身。剑修,虽修的还是自身命xìng,但也依剑器为外物,尤其是斩妖除魔之时,剑器多一分锋锐,便会多一分胜算。”
俞和握住剑柄,轻轻一拉。剑锋滑出半尺,冷光照人,真元往剑中一探,便知是口好剑,虽不及离冰真人曾借他所使的那柄,但也足堪他全力施为。
“这册子是一本陆地腾挪的步法,唤作‘七步云真篇’,修行起来十分简单,以你资质悟xìng,一rì之间便可练熟。下山若遇难当之敌,可凭此步法多一线生机。”
俞和心中欢喜,接过册子抚摸了几下,拱手拜谢。
“那羊皮卷是扬州府供奉阁的榜文,绘有此去牡山坳的路径地图。三只玉瓶中,每瓶有十二枚灵丹,疗伤补气、除秽辟邪、解毒保命各有效用,瓶上自有标记,你好生贴身保存,以备不时之需。玉符可传讯回来求救,包裹中是换洗衣物和一些俗世银钱。”
一堆物事,俞和接过抱在胸前,颇有些份量,心中暖暖的。
“俞和,你可记住,自保第一!只守我本心,不为他物所扰。此行千万莫要再横生俗念。”
第二十五章聚驿站,人不同
话说第二rì早课已毕,俞和到云峰真人处领了手谕,便兴冲冲的去寻守山弟子,换好下山印信,哼起山歌,顺着山路出山而去。
昨夜与陆晓溪聊了很久,俞和说门中遣自己独自下山除妖,陆晓溪听了很是担心。寻常修士入门才一年,道行浅薄的很,争斗起来,也就与俗世武林高手相仿。攻伐妖邪,那都是苦修十数年的道行高深之士才可为之事,听她门中传言,那妖邪之流,有的也身负大神通,诡异凶戾之处难以言述,不知多少天资卓绝的师兄师姐昂首而去,却再也没能归来。据说被妖邪囫囵吞吃了,神魂俱灭万劫不复,落得一切成空。
说到后面,陆晓溪竟呜咽起来,俞和连忙把自己门内试剑扬名的壮举,又添油加醋的吹嘘了一通,直说得自己道行通天、剑术入神,险险就要将五位真人败于剑下。陆晓溪虽然心里知道俞和说得真真假假,但也终是止住了哭泣。
絮絮叨叨的,陆晓溪反复叮嘱了不知多少有的没的,小心二字说了不知多少遍,到最后仿佛俞和此行就是去沙场慷慨赴死,两人今rì就要生离死别一般。俞和无耐,使出浑身解数,直说的口干舌燥,这才哄得陆晓溪睡下。他将玉符收好,只觉手心腋下全是汗水,简直比斗剑十场还要疲累。
虽然俞和把话说得自信满满,此行好似到后院砍柴一般轻松,可陆晓溪说的那些传闻,也在他心中翻腾了整夜。俞和从未见过什么妖邪,但自小也听过坊间轶事,都说那些妖邪凶威滔天,无所不能。
这虽不能让俞和怯然止行,却也凭空让他多藏了好几分谨慎小心。
出了山门百里地界,便没了“大九衍降魔圈”的庇护,回头遥看罗霄剑门门庭所在,一片瑞气冲霄,云霞迷蒙。俞和剑诀一引,飞剑出鞘,合身化作一道青茫茫的剑光飞起,朝东北方向破空而去。
五六百里路程,御剑乘风不过二个时辰,加上俞和气脉悠长,中途根本无需调息续气,酉时未到,俞和就按落了剑光。下面是一个官驿,离牡山坳六十里,扬州府供奉阁的榜文上,写的聚首地点便在这驿站中。
俞和好似个江湖剑客一般,挽起袖子,把连鞘长剑扛在肩上,摇摇摆摆的走进驿站大门,斜眼打量周围。
整个驿站夯土为墙,一进门最显眼的是歇马的凉棚,堆积了大量困扎好的干草,地上有几排石砌的水槽。朝前走是一座客栈,上下三层木楼阁,一楼是敞亮的酒饭厅,摆着许多木桌椅。也许是附近有妖邪作祟的缘故,并没有客人在饮食,客栈小二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上抠着脚皮。
见到俞和进来,小二jīng神一振,连声吆喝着把俞和引进客栈,用乌黑发亮的抹布,胡乱擦拭了几下桌凳,伺候俞和坐下,弯腰媚笑着唱道。
“客官一路风尘,这是吃酒还是住店哪,我们这上好的陈酒有的是,干净的客房可也备着呢。”
俞和故作老成,端着架势撇了一眼小二,学那说书人讲的绿林豪侠言行做派,把手里的连鞘长剑往桌上一抛,粗声喝道:“切一斤熟肉,先打二角酒来尝尝。”
“好咧,就来!”小二唱了个诺,朝后厨去了。
不多时,小二托着一只木盘,把酒肉端上桌来。这是官驿,饮食大可放心,俞和尝了尝,肉是酱过的牛腿肉,滋味不错,酒虽粗劣浑浊,倒也能入口。
随意吃了几筷子,俞和敲了敲桌板,小二闻声跑来。
“客户可还有什么吩咐?”
“掌柜的可在?”
“掌柜的出门采买去了,一时不能回转,客户可是酒肉吃得不顺口?”
俞和不动声sè,从怀里取出那羊皮卷,对着小二掀开一角,扬州府供奉阁那红彤彤的火漆印章,露了出来。
小二脸sè刷地一变,正sè道:“大人稍坐,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来!”
说罢飞也似的跑到后面去了。不多时,脚步声传来,一个黑瘦的瘸腿中年男子,跟着小二出来,见了俞和连忙抱拳。
“贵坡驿汪山根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有何公干?”
俞和撩了一下衣襟,露出腰间的门派玉牌,把手里的羊皮卷递给这掌柜的。汪山根接皮卷,仔细打开,扫了一眼,便对小二说:“去后厨重新整治些好肉来,再把窖里的陈酒打上几角。”
小二应了一声,又进后厨去了。
汪山根这才恭声拜礼:“原来是罗霄的仙长,来得却是甚早,小人五rì前接到府衙的飞鸽传书,供奉阁的大人虽还未至,不过想来今明两天之间,也就该到了。其余仙长还未驾临,这边最好的厢房已经早备着,我先引仙长您上去安歇?”
“不必着急,坐一会吧,有劳掌柜的了。”俞和笑笑。
“那仙长您随意,小人去招呼些上好的吃食来。“汪山根不敢多扰,告了罪,亲去后厨重新取了酒肉出来,这次更jīng致了许多,俞和吃酒嚼肉,自在滋味。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俞和正自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忽然外面又有一人走进驿站来,小二颠颠儿的跑了出去,将这人迎了进来。
俞和抬眼去看,正巧那人也朝俞和看来,两人视线交错。
进来这人看上去三十岁不到的面相,可头顶却秃了一大块,头皮油亮亮的,八字眉,眼睛不大,而且眯成一条弧线,似乎总带着笑意。他个子不高,身材微胖,身上穿着一套杏黄sè的道褂,胸口绣着太极图,肩上背着褡裢,看上去就像是个游方算命的风尘道人般。这人腰间无剑,一双手五指粗短却晶莹如玉。
俞和注意到他道褂前襟的右下角,有个小而jīng致的毛笔形状刺绣,应该是他门派的印记。
这人进来,也同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俞和,特别盯着俞和桌上的长剑看了好一阵子,他走到俞和右边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汪山根又迎了出来,这人也取出羊皮卷给汪山根看,汪山根把跟俞和说的那番话,也跟原样讲了一遍,问他是否安歇,这人也是表示要先吃点东西。
一番酒肉整治上桌,这人似乎饿了,大口吃了些肉,又要了碗清汤面就着剩下的肉吃了,再把酒水喝干,酒足饭饱,这才转头看了看俞和,忽道:“在下正玄观彭明,道友可是罗霄剑门的?”
俞和眉毛一抬,微微拱手道:“正是罗霄剑门俞和。”
“罗霄中有我许多旧友,也常去门中作客,道友看起来面生的紧,可是出门在外,近年才归来的?”
“不,我拜入门中修行才一年时间。”
“哦?”这彭明有些惊疑,又细看了俞和一眼,便没再言语。
天sè渐渐昏暗,俞和刚打算唤小二带他去厢房休息,外面脚步声又起,有二个人迈步走进来,也不说话,只翻眼扫视了一圈,便找居中最大的一张八仙桌径自坐下。其中一人取出羊皮卷,甩手扔到小二怀里。
“叫掌柜的出来。”
彭明见到这二人,立刻推桌子站了起来,满脸堆着笑容,举手抱拳,“竟然是通辰道宗的谢师兄、吴师兄亲临,在下正玄观彭明,曾在皇邗岗一睹谢师兄英姿,不知谢师兄可还记得在下否?”
那边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彭明,略点点头,“尚有些印象,彭师弟,幸会。”
说罢又扫了一眼俞和,皱了皱眉问道,“罗霄剑门的?没见过,你是哪个殿院的?叫什么名字?”
“罗霄剑门藏经院,俞和,座师云峰真人。”俞和笑了笑,拱手行礼。
“俞和?没听过。秦奇、李毅、郭志正、戴天生、熊山壮这些人呢?都没来?”
俞和一惊,这人随口问到的几个名字,无一不是罗霄剑门中各大殿院的首座或次座真传弟子,个个声名赫赫。俞和心中暗道,这姓谢的修士,估计也那什么通辰道宗中,地位超然的真传弟子之一。
于是俞和又多了几分恭敬,“在下独自出山来此,这几位师兄未都曾到来。”
那姓谢的修士嘴角一撇,鼻孔中哼了一声,闭目抱臂,也不再言语。等汪山根从后面急急赶来,这姓谢的修士也不理会,自有那与他同来的吴姓修士去交涉。
俞和这才细细打量,姓谢的修士身材高大,穿一套紫sè的道褂,衣襟袖口上尽是云纹刺绣,发髻上一根绿玉发簪盈盈发光,脸上五官俊朗,只是眉间一团戾气,左腮有一颗大痣。随他同来的吴姓修士身高与他仿佛,只是要瘦了许多,一双手掌大如蒲扇,手指上共带着四枚形式各异的戒指,这人一脸愁苦相,面皮上尽是坑坑洼洼,说话的声音极低沉。
他们两人也不吃驿站的酒肉,那姓吴的修士好似小厮一般的,先将一方锦缎展开,铺在八仙桌上,又取出各式jīng美糕点,整整齐齐的摆在姓谢的修士面前。
等那姓谢的修士先吃完了之后,那姓吴的修士才草草吃了一点剩下的糕饼。中间彭明有一次想与他们搭话,可人家根本不睬,彭明倒是自讨了回没趣。不过彭明倒也无意找俞和说话,两眼只是盯着通辰道宗的两人看。
又过了一会儿,俞和觉得无趣,便唤小二带他去了厢房。原本俞和第一个上楼,小二就引他去了天字第一号房,可俞和刚要推门,那姓吴的修士忽然抬头道:“其他房间随你,天字第一号和第二号房不许住。”
这姓吴的修士声音虽不大,可每一个字吐出,都震得木楼轻颤,房顶上扑簌簌的有灰尘落下,一句话说完,那语声似乎凝滞在空中,久久也散不去。
俞和眉毛一跳,硬生生收回了伸出去推门的手,皱了皱眉,倒也没回声,转身便绕了个大圈,走进了离天字第一号和第二号房距离最远的天字第九号房。
阖上房门,俞和用力撇撇嘴,盘膝坐到木床上,自入静调息去了。
第二十六章析来由,阴云罩
一夜吐纳炼气无话。第二rì忽下起倾盆大雨,到了下午未时,驿站外马蹄声乱,俞和推窗去看,见四个头戴斗笠、披着蓑衣的男子策马进来。一路冒雨急冲到凉棚中,翻身跳下马,雨披除掉,露出一身锦袍玉带,汪山根见了这些人,一瘸一拐的冲了出去,也不顾满地的泥水,倒头就拜。
好一阵子忙乱,驿站的伙计将马匹安顿妥贴,这四人迈步进了驿站。俞和推门下楼,彭明早坐在楼下独饮,那通辰道宗的两人,也施施然走下楼来。
“东阳掌教果然信人,真将谢老弟派了过来。”那四位锦袍男子,居中的是一个干瘦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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