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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沫繁)-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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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道秘法,凉厚真人本打算大干一场,可还未过多久,就被魔门高手察觉了,毫不客气的打上门来。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之后凉厚真人便不敢抗拒魔门之命,各地都出现疑是龙门道的修士,冒充散修名号,行伤天害理之事,聚敛横财。

“原来如此!”俞和听了张真人一番讲述,眉头大皱道:“我还说那凉厚真人看似一位有道真修,竟然背地里做这等龌蹉的行径,合该斩了此人!”

“外阁与魔门勾结之事,之前还是无央禅师与明素真人根据种种端倪,以天机易术推算而来,没有证据。等你带着密函与断戟入京,这两件物事落到我暗府手中,这才坐实了凉厚等人的劣行。”张真人道,“俞和,你便是搅乱定阳棋局的一枚暗子,而且你身负南方南极长生大帝道统,因为种种干系牵扯,魔宗又不能将你一手抹杀,故而你就成了破解此局的关键之人。”

“前辈,既然是外阁与魔宗勾结。可是为何我母后和皇兄,却都身中魔道邪术?”周淳风愤愤的问道。

张真人一笑:“魔宗的心意,岂是凉厚可以揣测的。魔道中人凡事皆由本心,yù望张扬,他们断不会同我们道门中人一样,只以供奉之名,分一份王朝气运。他们的胃口极大,想要独占这大雍王朝的龙脉气运。凉厚给他们开了一扇小门,他们就要蜂拥而入,你母后与兄长,都是他们的踏板,他们的野心,直指振文帝君。”

“我父皇?”周淳风寒声道。

“那通天宫中的散修,好几个是魔宗高手乔装而入,被我暗府执事看穿,或镇压或斩杀。但却有漏网的大鱼,在容昭皇后的寝宫中,布下了大五行离神散魄炼尸法。那布阵的人能躲过我们的查探,修为自是极高深的。五行阵偶入土,我们全没察觉,无央禅师的佛器吓退了那个魔宗高手,却未能破除炼尸邪术,容昭娘娘这才历此一劫。而且魔道中人早有谋算,已然在西疆制住了四皇子,借他之手,在宫中埋下了咒器暗招,此乃一道连环计。”

周淳风深深一吸气:“俞兄之前推测,果然没错。前辈,那我父皇岂不是危在旦夕?”

张真人笑了笑:“六皇子殿下太小看这京都城了,道、魔、佛三宗各争气运,那佛宗岂会没有动静?北宫赋chūn娘娘是佛宗弟子,这你该是知道的。你父皇身边,暗地里有我供奉阁暗府的高手随扈,明面上多的是佛宗的高人。道佛两宗跟魔宗本就是水火不容,佛宗哪里会眼睁睁看着振文帝被魔宗设计?”

俞和扫了一眼正堂方向,“师傅,那位无央禅师好深的修为,他乃是佛门中人,怎么会在道门供奉阁中?”

“无央禅师的确道行通天,只怕已是半步地仙的境界了。不过他可不是佛道中人,实乃份属道门。”

“我见他一身浩瀚佛力,怎么会是道门?”

“俞和,这你有所不知,九州之大,奇人异士甚多。其中有个无名门派,专门收留正道异类,无央真人与章炎真人都是这无名门派中人。无央真人道佛双修,据说炼的是一种道心化佛的奇术,一身气机时而如老僧,时而如高道,变换随心。章炎真人以杀入道,人既剑,剑既人,因其杀气太盛,为原来门派所斥,也加入了这无名门派,所以他唤无央禅师一声师兄。”

俞和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见过大镇国寺的两位老和尚,论及道行,唯有无央禅师可与他们一较高下。”

“大镇国寺藏龙卧虎,隐居的高手甚多,你见过的是谁?”

“纯一大师和纯方大师。”

“原来是他们二人,你此次去大镇国寺,只怕见他们不到。”

“为何?”俞和惊问出声,他突然以为大镇国寺与暗府或者魔宗已然做过了一场。

张真人笑着屈指在俞和脑门一弹,“你这小子胡思乱想什么,你拿佛魔道三宗的高人当做是街头泼皮么,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俞和挠了挠头发,讪讪笑道:“师傅莫笑。”

“你此去大镇国寺,千万莫要鲁莽造次,借宝是人情,须得客气一些。”

周淳风道:“前辈,淳风给那些和尚下跪磕头就是!”

张真人道:“殿下,若镇国寺的那些老和尚,会因为你这位六皇子一头磕下去,而将大涅钵盂借你救母,那才奇怪了。”

“前辈此言何解?”

“去了便知。”张真人摆摆手,不yù明言。

俞和想追问,可张真人一拂袖,转身又朝正堂去了。

“反正也是必要去大镇国寺一行,殿下,你我这就拜佛求宝去也。师妹,你还是留在此处照看容昭娘娘,暗府高手众多,免得师兄挂记你的安危。”

宁青凌想出声抗辩,可俞和拿出了身为师兄的架势,把面孔一板,也不理宁青凌,拉着周淳风拂袖而去,气得宁青凌脸上发红,顿足把地板跺得通通直响。

两人也不管她,径直走到大屋中堂,可屋中却空无一人,也不知那几位真人何时离去的。俞和耸了耸肩,与周淳风一齐走出了院子,只听得身后“砰砰”两声,大屋木门和院子的木门一齐自行合拢,“咔哒”的一声,门闩落下。

周淳风摇了摇头,“好端端的道门高人,怎的喜欢弄得如此鬼气森森。”

俞和又一次竖起手指,“殿下,慎言,慎言。”

“呜”的一声,有道冰冷的怪风,从身后门板上扑来,撞到六皇子周淳风背后,推得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有些后怕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周淳风对俞和道:“快些走吧。”

俞和一笑,两人疾步走出了石虎巷,到了南七街再转,便上了南正街,沿着人声鼎沸的街面走到头,便是大镇国寺的山门。

站在“空、无相、无作”三门前,依旧是那股罩体而来的庄严气势。两人还是从无相门进,刚走到天王殿门口,又是先前那位身穿月白粗布僧袍的清瘦中年知客僧人,拦住了俞和与周淳风的去路。

他双掌合什,口中颂了一声佛号,沉声道:“两位施主,请随贫僧来。”

俞和与周淳风对望了一眼,点头道:“大师前面带路吧。”

这知客和尚带着走到中二十四殿其中最大的一座佛殿门口,他停步转身,对六皇子周淳风合什一礼道:“六皇子殿下,请在此处留步稍待。”

“为何?”周淳风急问道。

那知客和尚也不答他的问话,转身有对俞和道:“俞施主,请随贫僧进殿去一叙。”

俞和点了点头,对周淳风道:“殿下放心稍待,俞和与这位大师去去就来。”

周淳风皱着眉头,抱起手臂道:“和尚搞什么玄虚,俞兄你可千万小心。”

那和尚闻言,冷声应道:“出家人并无恶念,六皇子切莫妄猜。”

“大师带路吧。”俞和拍了拍周淳风的肩膀,朝大殿抬手一引。

只见这座大殿紧紧闭着正门,门梁上一块横匾,金漆大字写的是“万佛朝宗”四个大字。知客和尚也不走正门入殿,绕过朱红的圆柱,推了了一扇小小的侧门,朝里一摆手道:“俞施主请进。”

俞和一笑,大步踏入了殿中,身后的和尚关拢了小门,殿中尽是一片昏黑。俞和刚想回头去看,忽然一道金光从大殿顶上垂下,刹那间,殿中亮起了万点长明灯火,照亮了这座万佛殿中供奉的,西方极乐佛国中万尊佛陀的金像。

第一百二十章佛陀镇,血化剑

“俞施主请坐。”

这万佛大殿正zhōngyāng,摆着两个月白麻布蒲团,知客和尚与俞和面对面坐了,双掌合什道:“纯一大师正在闭关,不得亲至,他有番话,嘱贫僧转告俞施主。”

俞和盘坐在蒲团上,竖单掌为礼,微微欠身道:“大师请讲。”

“纯一大师言道,大涅钵盂就在镇国寺中,若是俞施主要借去自用,镇国寺自当应允。但若是六皇子殿下来借,以救容昭皇后与四皇子,却有些为难。”

“敢问大师此言何解?”

“因果。”那知客和尚低颂了一声佛号,“帝王家室枯荣,牵扯天下大势,关乎万万黎民生计,其间因果太深。我大镇国寺若是将大涅钵盂借于六皇子,容昭娘娘和四皇子因此宝而脱劫甦生,那我佛宗便是沾染上了这重因果。今rì有因,他rì必有果报,出家人清净自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求少一道因果,便少一分业障。”

“我听佛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何镇国寺却不肯救治容昭娘娘和四皇子,容昭娘娘母仪天下,求她莫不是一场大福德?”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非是我镇国寺敝帚自珍,袖手旁观。俞施主需知,天劫易解,**难消,若大镇国寺救了容昭娘娘与四皇子,是否为天下福德尚不可测,但不rì因生果报,我寺中僧人只怕皆要历一场生死大劫。”

俞和脸sè微寒,鼻孔中哼了一声,“这言下之意,是怕魔宗大举来伐镇国寺了?佛祖割肉饲鹰,大和尚却修得好一个明哲保身。那赋chūn娘娘贵为北宫贵妃,常伴帝王左右,却不算因果了。”

“俞施主巧言善变,贫僧讲你不过,但赋chūn乃是外门弟子,修佛理而不修佛法,自不相同。”那和尚闭目合什,口中喃喃诵经,似不yù与俞和争论下去。

“既然大镇国寺如此畏惧因果,我倒要问,若我俞和想借大涅钵盂救容昭娘娘和四皇子,镇国寺可能应允?”

“纯一大师言道,若俞施主执意要借大涅钵盂,那可在此殿中一试‘万佛说法’,若俞施主身具佛缘,能得我佛点化,自可在这万佛殿中求得大涅钵盂。此乃俞施主本身佛缘所致,非我大镇国寺所为,而我寺亦不沾因果,俞施主得了大涅钵盂之后,要如何运使此宝,可任由施主自便。”

俞和一笑,“难怪大师带俞和来此,早算准了俞和定会着了道儿吧?”

“此乃纯一大师法旨,贫僧不懂。”那和尚沉声道,“如此说来,俞施主是yù一试‘万佛说法’了?”

“人命关天,岂能不试?”

那知客和尚从怀中取出了一对小小的木鱼和木槌,放到俞和的面前:“万佛说法,叩心问xìng,非身具大佛缘之人,不可遍历。俞施主执意一试,贫僧自不阻拦,若施主觉得业火焚神难耐,则敲击此木鱼三声,万佛自会隐寂。”

“若我敲响木鱼,那便算是身无佛缘,也得不到大涅钵盂了?”

“正是如此。”

俞和笑了笑,“还请大师作法吧。”

那知客和尚站起身来,对着俞和合什一拜,自又从小门出去了,大殿中只剩俞和一人。

“诸佛神力,如是无量无边,不可思议。若我以是神力,于无量无边百千万亿阿僧祗劫,为嘱累故,说此经功德,犹不能尽。以要言之,如来一切所有之法,如来一切自在神力,如来一切秘要之藏,如来一切甚深之事,皆于此间宣示显说。”

一道诵经声,自虚无中来,俞和耳边只听得有洪钟大吕之音一响,这万佛大殿中,异相骤生。

大殿西面有明光万道,一片赤金sè的庆云滚滚而来,转眼间漫布了大殿穹顶,从云中垂下无数经幡与璎珞,浓郁的优檀香气飘散开来。地面上涌出无穷量的花朵,有金sè的莲花,有白、绿、紫、红、蓝五sè的曼陀罗花。

俞和头顶处的庆云一开,有一道淡金sè的佛光垂下,罩定了俞和的身形。

虚空中来的诵经声愈发宏大庄严,金云翻翻腾腾,聚作六尊十丈高下的金光佛陀法相,团团围住了俞和。俞和一看,认得这是佛宗至高无上的三世佛祖。

有横三世佛:zhōngyāng释迦摩尼佛,东方药师佛,西方阿弥陀佛。

有纵三世佛:过去燃灯佛,现在释迦摩尼佛,未来弥勒佛。

六尊至高佛陀脑后明光大作,双目放出洞彻乾坤古今的佛光,朝俞和聚来。

俞和只觉得识海中“嗡”的一声大响,无穷尽的诵经声在脑中回荡。有一界极乐佛国,从天外莫名处来,直降临在他的识海中。这佛国里有祥云万丈,莲台漫空飞旋,三世佛陀统率着周天万佛,一齐合什诵经,放出一重重的佛光,那佛光每散出一圈,这界佛国便涨大了能有亿万里。

几息之间,俞和便觉得识海满盈,头疼yù裂。

他默默念诵《清净坐忘素心文》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耳中尽是高颂佛门经文的声音。苦、集、灭、道四圣谛,无明、行、识、名sè、六处、触、受、爱、取、有、生、老死十二因缘等等诸般无上佛理,字字皆如雷殛,震得俞和心神飘摇。

在他的脑后,亦腾起一道光轮,可却不是佛陀慧光,而是一轮熊熊飞腾着的红莲业火。他只要一存想xìng光,卤门处就有股热流直yù穿颅而出,心中就有团火焰直yù焚尽罪身,但只要听得几句经文,稍稍思索其中含义,立时便感痛苦大减。

俞和狠狠一咬牙,聚起一丝神念,在识海中艰难的寻找六角经台的影子,可他冲破重重佛光,游遍了整个灵台识海,却根本窥不见六角经台的行迹。似乎当那佛国降临之时,六角经台便彻底的从他灵台祖窍中消失了,也不知是被佛国镇碎,还为畏惧佛力,深深的隐匿了起来。

失了六角经台的助力,俞和一颗心往下沉,他之所以敢试这万佛说法大咒,倒有七八分信心,来自这神秘莫测的经台。如今经台消弭,他再没了先前的淡然。

“神霄太平应化白莲法!”俞和猛吸了口气,丹田中绽出熊熊丹火和磅礴灵炁,一道白莲法相破体而出,凭空幻现出万千莲瓣,将俞和团团裹住。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缘起法身偈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白莲法相甫一展开,六尊佛陀一齐洪声念动偈语,六只巨大的手掌举起,朝俞和一拍而下。

只见大殿顶上的金sè庆云中,绽出一片渺渺金芒,有座九品莲台缓缓的从庆云中沉下,径直朝俞和的头顶压来,降到俞和顶门上三尺,这莲台只一旋,俞和的白莲法相轰然碎裂。

那万千莲瓣炸成无数碎莹,被业火一烧,竟化作数不清的佛陀形象,将俞和围在zhōngyāng。

“南方南极大帝长生白莲,本就是长生大帝观想佛座莲台七七四十九rì,取一丝佛法真悟,仿制而成的道门法器。怎能挡得住真正的佛座金莲法相镇压,我看此子不出十息,就要抵受不住,敲响木鱼。”

镇国寺后二十四殿的一座偏殿中,坐着五个老和尚,其中便有纯一大师和他师弟纯方大师,坐在他们两人对面的一位灰衣老僧,面上带着不屑的神情,收回了投向万佛殿的一道神念。

“无趣之极,区区一个道门小修,不过是得了长生大帝的道统,就值得我们动用万佛说法大咒么?纯一,你这么做,是徒劳了我镇国寺辛苦积攒十年的佛力。”

纯一大师也不做答,只把右手平平一摊。

那灰衣老僧怒哼了一声,闭目皱眉不语。

而那边万佛殿中,俞和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万顷金光大海漩涡中飘荡的一颗渣滓,是如此的无力,随时可能被搅得粉碎。又或是朗朗乾坤之中的唯一一点罪孽,为天地所斥,是如此的丑恶,随时可能被一道业火焚化。

好几次,他几乎忍不住想双手合什,对着西极佛境顶礼叩拜,随着漫天万佛一齐诵经,消解这场大苦难。可他心底里一股子执念,却始终不肯妥协,牙齿几乎咬穿了嘴唇,鲜血沿着嘴角滴落。

若不肯皈依,那仅存的一线解脱,便在眼前不远处。那木鱼和木槌是如此的真切,召唤着他去轻敲三下。可俞和喘着气,硬生生的移开了视线,他倔强的扬起头,怒睁着双目,与周天万佛对视。

视线相交的一刹那,俞和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数年前。那时他和陆晓溪以乞讨为生,陆晓溪怯怯的缩在俞和身后,俞和裹着满身破衣,在冬暮寒风中,敲开了一扇又一扇的开门。开门出来的每个人,都俯视着他俩,眼里没有一丝温暖,甚至还布满了厌恶,毫不吝惜的咒骂声倾斜而来。

冰冷叟臭的残羹,好似垃圾一样的,砸得俞和满头都是。俞和不敢反抗,他也无力去反抗,这些污秽的食物,在他们俩的眼中尽是珍宝,要趁着没有和地上的泥浆混淆之前,仔细的收起,那能给他俩带来抵御夜晚寒风的热量,那是活下去的力量。

他不反抗,因为他懂得每一份气力,都只能用来让自己和陆晓溪活下去。

那周天神佛,目光中一样的无情,看着俞和,就像看着一只苟延残喘的蝼蚁。

在俞和的眼中,那些曾经在朱漆大门后面露出的面孔,和这周天佛陀的面孔重合在了一起,诵经声仿佛变成了咒骂声。胸口剧痛,他心中涌起一道忿怒的滔天火焰,他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双腿一瞪,竟然站了起来,背脊挺直得好似一杆标枪。

“你要压服我,我便偏要站起来!以前我没有力量,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匍匐在地上,如今却不同,我俞和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让自己昂首站着!”

“轰隆”的一声巨响,万道罡风从俞和的身子中汹涌而出,连那镇压在他头顶的佛座金莲法相,都被迫得复又升起了二尺。

“有趣了,这小子要拼命?”那灰衣老僧冷冷一笑,“米粒之光,岂可与皓月争辉?周天万佛,又怎是你一个小小修士豁出命去就能抗拒的?可笑,当真可笑,这万佛说法大咒,越是抗拒便越是沉重。纯一,你若不去救他,稍待此子就要被佛力压成齑粉了。”

可对面的纯一大师依旧是不喜不嗔,不言不动。

就看万佛殿中,俞和周身有仙霞光气生灭不休,数不清的道门符箓,丝丝缕缕的四象雷火,还有白sè的莲瓣虚影,不断从俞和身躯中冲出,可被浩瀚佛光一扫,便立时湮没。周天万佛一齐举掌朝他压下,他只觉肩上似乎扛着三山五岳,脚下似乎踏着汪洋火海,背脊和双腿的筋骨咯吱作响。俞和张口yù吸气,却几乎连一丝天地元气都摄不入胸中。

丹田炉鼎内,他一颗玉液还丹上,腾起万丈真火,俞和的满身真元,犹如大海决堤一般的倾斜而出,贯注周身经络骨血,只为在这万佛镇压之下,能昂首挺立。

可只是如此站着,也越来越难。每站一息,俞和身受的压力,便要增大数分。周天万佛似乎渐渐他的无礼所激怒,诵经声越来越急,更多的怒目金刚法相,在大殿中浮现出来,照定俞和的身子,翻掌压下。

灰衣老僧低喝了一声:“焚丹化气,这小子不想活了?”

侧殿中的另外四个老和尚一齐睁开了双目,眼中明光闪闪,隔空望向万佛殿。

九九八十一息,俞和就这样高昂着头颅,毫不畏惧的与周天万佛对视,任那万佛举掌镇压,任那诵经声好似天雷滚滚,他就是宛如崖顶青松一样的站着。

可他的真元虽然如汪洋大海,却也总有倾尽的一时。又过了三息,俞和身子剧震,面如金纸,眼看就要瘫倒,但他心中犹有一道执念如火,他把牙狠狠一咬,下腹关元大穴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鸣声,俞和丹田中一颗几成虚影的玉液还丹,刹那间炸成了一团金sè的氤氲,合着一口逆行而上的本命jīng血,仰天喷出。

俞和双膝一软,终于跪倒在地面上。

那灰衣老僧刚要大声讥嘲,就见俞和目现神光,举手朝天一指,那口冲天而起的本命jīng血,登时一化万千,变作细如牛毛的鲜血长剑漫空飞旋。

俞和剑诀一引,大喝了一声:“给我斩!”

第一百二十一章内丹碎,赋春女

万千血光在大殿中一闪,这殿中供奉周天佛陀金身的万盏长明灯,一齐被剑气斩灭,禀那“万佛说法”大咒演化而生的庆云、佛陀、莲台、业火等等诸般异相,顷刻间尽数湮黯。

俞和匍匐在地上,他也不知是自己双目发黑,还是大殿本就无光,周遭伸手不见五指。他一寸寸的,挪动抽搐的手指,艰难的从腰间玉牌中,取出了个小小的玉瓶,咬开软木塞,将瓶中的续命丹药一口吞下,还未来得及尽数咽入腹中,便周身失了气力,闭目昏死过去。

“无央大师,你可安心了?此子心xìng坚韧、修为高深,福缘厚重,连‘万佛说法’都能一剑破之。此乃天数,非是你我因果,故你暗府莫要来与我镇国寺计较。”

纯一大师睁开了双目,对着西北虚空说道。

“哼!”那灰衣老僧也朝西北方撇了一眼,满脸鄙夷。

就看纯一大师身边盘坐的纯方大师忽然站起身来,望了望西北方向,俯身合什一礼,口诵四字佛号。

这“阿弥陀佛”四字,声声如洪钟震鸣。除了纯一大师,偏殿中其余三位老僧齐齐变sè,闭目垂头,凝神合什不语。

只听见从那西北虚空中,竟也传来一模一样的四字佛号,声若金铁相击。两道佛号同声交鸣,一齐音灭。那余音却震得整座偏殿都晃了一晃。

纯方大师双目中急掠过一抹金光,身子略微颤了一下,跌坐回了原地。他双目合拢,一手抚胸一手按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师弟,可有折损?”纯一大师转头问道。

纯方大师吐纳三息,睁眼摇了摇头。

那灰衣老僧道:“那小子破了万佛说法,如今便让他把大涅钵盂拿了去?”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黄袍老僧微微一笑,“师弟莫急,纯一师兄早有安排。”

俞和在那万佛殿中,躺了约莫有一炷香时分,这才醒转。他以手肘撑地,翻身坐起,只觉通身筋骨刺痛,脊骨发冷,体内气血虚浮不堪。

存思内视,就见丹田炉鼎中昏暗晦涩,几乎没有一丝灵炁留存。只有朵白莲孤零零的悬浮着,万千莲瓣zhōngyāng,承托着一小团稀薄的赤金sè氤氲。

再看灵台祖窍中,亦是一片死寂,六角经台不知所踪,一层暗红sè的浊气在识海中飘荡,间或闪过几丝电芒。一道xìng光慧剑,好似才出土的古物,昏蒙锈污,没有半分光华锐气。

俞和艰难的盘膝坐定,吞下的丹药渐渐消化,变成了一团热流,缓缓流入关元大窍。可这一点浅薄的药力,对于此时还丹炸碎、真炁枯竭的俞和来说,真是杯水车薪。

他大口的喘息着,似乎每一口气息,都如沙漠中的水滴一样弥足珍贵。俞和从未真正耗尽过自己那一身如渊如海的磅礴真元,可只有当这油尽灯枯的一刻,他才清晰的感受到天与地之间的灵炁,从虚空中,从大地深处,从无穷无尽的天穹顶端滚滚而来,随着呼吸吐纳,注入他的周身经络。

丹田炉鼎中开始飘扬起稀疏的元灵雨雾,白sè的莲花徐徐绽开,莲瓣zhōngyāng那一团赤金sè的氤氲缓缓飞旋起来,把一片一片的云烟卷入氤氲之中,金sè流光渐次绽放出来,俞和的下腹处荡漾起一片暖意。

每一口气息吞入胸中,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但俞和觉得这气味芬芳馨香之极。每吸入一道,他的身子中,就会多出一分气力。

“这回,可算是鲁莽得有些大了。竟逞强去反抗周天万佛之力,内丹一碎,这身道行便算是打回了原形。”俞和心中一片黯然,可又竟带着几丝小小的得意,“人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这舍得一颗内丹,倒是让漫天神佛都落了颜面。佛祖在上,小子俞和可不是有意冒犯,实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

方才万佛显化说法,俞和执意不拜,这时对着空旷漆黑的佛殿,倒是竭力撑起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合什一拜。

他这一礼拜过,也不知冥冥中牵动了什么机缘,或许连那五个知天晓地的老和尚都预料不到,这寂暗的大殿中,竟有团血光裹着亿万道细如发丝的金芒幻现出来,掠过每一尊佛陀金身,在俞和的头顶徘徊了数息,凭空一转,径自撞开了他的卤门天窍,沿着背脊骨柱次第沉降,落入俞和的丹田炉鼎。

在俞和的神念内观之下,只见灵台识海与丹田炉鼎中,仿佛开天辟地似得震鸣了九九八十一响,数不清的梵文金字与云篆金文在识海中演化出来,只一闪烁,就又消失不见,识海中除了那一道xìng光慧剑忽隐忽现,其余尽是一片漆黑,可俞和恍然觉得,那黑暗虚无之中,隐约约好似在孕育着什么。

丹田炉鼎中落下了一场金汁骤雨,白莲花像是得了雨露的滋润,亿万莲瓣尽数展开,透shè着一层似金似玉的莹润光华。那莲心中的金sè氤氲之间,有千百道九彩荧光来回游曳,虽聚不回那一颗圆坨坨光灼灼的内家丹丸形状,可已然能放出些微jīng纯的真元,循着大周天经络流转不休。

过了不知多久,俞和终于觉得有了些气力,身骨知觉渐复。他睁开眼睛一看,佛殿东面亮起一团碧莹莹的宝光。在横三世佛之一的东方药师琉璃光如来佛祖金身旁边,月光普照菩萨像手中虚脱着一个木钵盂,这钵盂能有七存圆径,没有任何雕饰,但自木纹中溢出一幢幢的绿光。

俞和一看,便知道这定是那佛门奇宝“大涅钵盂”,他心中一喜,伸手就要去把宝物摄来。

可就在此时,从大殿顶上忽然传来嘎吱木板声响,紧接着又是衣袂破风之声由远而近,一道模糊的人影,从极高处的殿梁上一跃而下,轻巧巧的凭空一转折,就把那大涅钵盂捞在了手中。

俞和有心阻拦,可他终究一口气接不上,纵身跃出不过一丈,就脚底发虚,力竭跌倒。刚想祭出飞剑,却看那盗宝贼人并未急着遁走,而是立在月光普照菩萨像前,一手取出火折子燃着了,另一手将大涅钵盂纳入背囊,抽出了一柄明晃晃的短刀,抵在她自己的胸前。

“站住,莫要再动!”

一声清喝传来,俞和才知道这贼人竟是个女子。他抬头一看,借着火折子的光亮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倒令俞和大吃了一惊。

“你是,北宫赋chūn娘娘?”

话说这位北宫赋chūn娘娘俞和是见过的。还曾与她陪振文帝君一起,在宣温殿御书房,听过宁青凌讲《周易参同契》。赋chūn娘娘是大镇国寺的外门弟子,这身份俞和听六皇子周淳风等人多次讲说,原是知道的。但她此时一袭黑衣裹身,现身万佛殿,夺走大涅钵盂,俞和却是万万没想到。

赋chūn娘娘寒声喝道:“俞仙师,这佛宝钵盂,却不能让你带走。”

“娘娘这是何意?就算深宫后妃争宠,也无须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吧?”俞和一边说,脚下一边暗暗向前踏了一步,指尖勉强聚起一道剑气隐而不发。

“退后!”赋chūn娘娘把手中的短刀往自己胸口用力一压,锋利的刀刃登时刺透了外袍,“我身上带着血书,写明镇国真人俞和谋我美sè,意yù轻薄,我奋力反抗无果,只得拔刀自尽,以保清白。你现在退开到二十丈外,转身背对着我,双臂张开,不得稍有动弹,否则我便立刻咬碎传讯玉符,自刺心腑。此乃大镇国寺中,玉符一碎,我师尊妙慧大师三息之内便会赶到此地,见我死体血书,你万万脱不开干系!”

俞和闻言一呆,心道这赋chūn娘娘好绝的心思。可如今却也无法可施,他只好颓然摇了摇头,退出到二十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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