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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1-10部]-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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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二十几年前,少林寺有位僧人打过十八罗汉阵,强出山门,你有这份决心,了不起、了不起!”
    他不住口的说“很不错、了不起、学得很透”,赵无极听在耳朵里,却比当面受辱还要恼怒,厉声道:“够了!你究竟是谁,是不是少林寺的和尚?”
    那人嘿嘿笑道:“你看,你的真面目尚且如此复杂,又怎么能了解别人的真面目呢?我告诉你吧,我,不是和尚,确切的说,我——我不是人。”
    赵无极见他如此怪诞,张口几乎将自己的师承门派报了个遍,就差说自己的生辰八字了,还真有些相信他不是人,禁不住退后一步,道:“那……那你是什么?”
    那人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十几年前,我是和尚……很清楚,也很执着。现在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赵无极拱手道:“前辈是在这里练功么?在下等不知道,误闯了前辈的地方,我们这就离去。”
    那人摇头道:“不是误闯,这里不是我的地方,不能算误闯。其实……”他抬头看看天,有些怅然,隔了好一阵才道:“其实我也想再走回人世,看看能不能……哎,算了,罢了,无所谓了……”
    赵无极此刻已知他是位隐居高人,只是脑子里怎么也想不起来,有武功如此高深莫测而归隐的。
    这人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武功家底,难得的是竟然连姿势一模一样,只是力道略有不同的“铁膝功”与“竹叶手”的下桩都能分清,说不定跟少林渊源极深……
    他略一思索,道:“阁下的船破了,在下这里还有艘小舟,奉送阁下,请到舱底观看如何?”
    那人叹道:“你始终是凡尘俗事缠身之人,自然懒得跟我这号疯子啰嗦。人吶,贪心不足,终是大碍。好吧,走了走了。”
    不知道他怎么用力,不见他手足动作,那瓮忽地一弹,跳起老高,又重重落下,撞得船板“咚”的一声巨响,船身都跟着一晃。
    正在船板之下尖起耳朵听动静的阿柯、凌宵等人,无不心头剧震,各自退开数步。
    赵无极忙道:“阁下行动不便么?在下愿送阁下一程。”
    那人哈哈笑道:“你巴不得送我到阴间去,哈哈,哈哈,有些有缘人还没见到,我可还不想去!”
    话音刚落,那瓮又腾空而起,这一次飞得更高,眼见它直直落下,就要将船砸穿,赵无极想到下面的林芑云,再也顾不得,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冲着落下来的瓮推去。
    这一推运起十成功力,瞬间形成猛烈的掌风,站在周围稍近一点的黑衣人抵挡不住,纷纷退避。
    那瓮中之人并不动作,仿佛没看见一般仍直落下来。
    赵无极心道:“你奶奶的是鬼,也给老子滚蛋!”
    突然之间,赵无极眼前一亮,一点火光出现在面前,闪烁不定。幸亏这个时候他心念如电,双手猛地向两旁一展,“谑呀!”一声暴喝,“兵兵砰砰”声响个不停,跟着数人惨叫。
    赵无极用尽平生功力,才在最后一刻将双掌弹向两边,排山倒海的力道,将他手臂上的护甲迸成碎片,震得一堆手下飞腾起来,撞进船舱,不知死活。
    他双足深深陷进船板之中,若非三十几年的少林“柏木桩”功,几乎就要站立不稳,撞到眼前那一点在风中颤抖的微弱火苗。
    眼前这人身高七尺有余,肩膀极宽阔,腰以下却极细,无声无息的立在甲板上。
    河风这么大,却连他身上的衣服也吹不起来,仿佛只是一根上粗下细的石柱。
    他的衣服……他的衣服竟然是由金丝织就,串着无数玛瑙、猫眼、翡翠、河田玉石……随便哪一块都是价值连城,他却公然如此招摇地穿在身上,只那么一点火光,便反射出无数慑人心魄的光泽,天地间仿佛都被照亮一般。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样从那窄小的瓮口出来的,无法想象,就跟无法想象他是如何钻进去的一样。
    赵无极只隐约见他手足突然往里一缩,跟着就已站在自己眼前,那燃烧着火的手指凭空一指,正指着自己的额头。
    自己只须再往前凑近两寸,就算把小命自动自觉送到他手心里了。
    赵无极自小在少林寺苦练武艺,当年反出山门时已是外家高手,此后以过人的资质毅力,兼通内外,纵横江湖几十年,却从未如今天这般无地自容,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婴儿,被人任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全身暴出层层冷汗,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阿柯道:“刚才‘咚’的那一下是怎么回事,差点砸穿船板。”
    凌宵眉头紧皱:“看不见……似乎是瓮撞下来。难道那人已经被杀了?可是接着为什么又有人被震飞,是这怪人出的手么?”
    阿柯道:“不像……那掌风,像是抓我们的头目的功夫,他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
    林芑云扯着阿柯道:“怎么了?上面怎么样了?是不是打起来了?”
    阿柯摇摇头,凝神听着,一面道:“又没动静了……没打起来,在做什么?”
    尹萱有些怯怯地道:“那……那是不是鬼呀?我听说,鬼要杀人,就不会像人一样打。”
    尹禹鸣此时也醒了过来,勉强坐起戒备着,道:“萱儿不要乱讲,哪有那么多鬼的?”
    “是呀,这世道,古怪的人可远比鬼还多呢。”“喀吱”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伸进来,铜制面具映着灯火,仿佛一张干枯的死人脸。
    “啊!”尹萱尖叫一声,躲在尹禹鸣身后。
    林芑云头皮发麻,险些跳起来,阿柯却抢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林芑云心中一颤,顿时觉得也不怎么害怕了。
    凌宵抢上一步,挡在阿柯身前,沉声道:“阁下是谁?”
    那人道:“我嘛?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这问题,我每天都要问自己上千次,可是,总也得不到答案,岂不是可笑?哈哈,哈哈!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你是谁呢?”
    林芑云尖叫道:“别说!被鬼知道了名字就死定了!”
    凌宵略一迟疑。
    阿柯却开口道:“我叫做阿柯,你呢?”林芑云急得几乎哭出来,拉着阿柯的手使劲扯,阿柯不理她,继续道:“上面那些人,都被你杀了么?”
    那人惊异地道:“你叫阿柯?你知道自己是谁?了不起、了不起!上面那些人吗?没有死,我怎么会没有道理乱杀人呢?”他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只会有根有据的杀人,又或……无根无据的杀人,总而言之,都是有道理的杀人。”
    房门彻底被推开了,他的一身华丽至极的衣服露出来,整间屋子顿时充满了珠玉金丝的闪光,照得林芑云眼都花了。
    她与尹萱同时惊呼一声,揉揉眼睛,定睛仔细看看,禁不住吐出舌头来,只觉阿柯握着自己的手,已沁出一层冷汗。
    凌宵也被这般气势所慑,咽着唾沫道:“阁……阁下此来,所为何事?”
    那人向前走了几步,身上叮叮铛铛地响个不停,那是珠玉宝石相击之声。他有些苦恼地道:“我啊……我为了有缘人而来。”
    阿柯问道:“什么是有缘人?”
    那人道:“缘分乃天定,强求不得。天定之人,便是有缘人。”
    阿柯道:“你坐在那瓮里,一路漂下来,就是想找有缘人?也许一辈子也不能遇上。”
    那人叹道:“是呀。我走遍了天下,遇到的人何其之多,可是竟没有一人令我满意。天下之大,都是些俗人耳!不过我也不气馁,俗话说有缘千里相会,无缘对面不识,此乃定数,你明不明白?哈哈!”
    林芑云听他语气傲慢,躲在阿柯身后道:“你这话好比没说。天要你今天遇上我们,可不就遇上了,可不就是有缘之人了?”
    那人一怔,道:“你说什么?”
    林芑云道:“你能看见的、听见的,不都是天要你见的、听的,可不都是有缘人?你若还到处寻有缘人,岂不可笑?”
    “砰”的一声,那人头不动,身不动,脚不动,却向后疾速滑行,木门如朽木一般被他撞出一个大洞,木屑四射。
    林芑云吓得往后退,阿柯忙扶住她肩头,道:“别怕!”
    林芑云道:“这……这人是疯子吗?”
    阿柯摇摇头,盯着那扇破门,低声道:“不知道……无论是什么,他……他太强了。”
    过了良久,只听那人在黑暗的走道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原来……阿弥陀佛。”话音刚落,他又大踏步走进房间,伸出手来,道:“来,跟我走。”
    林芑云心中狂跳,阿柯眼中杀机一闪,道:“为什么要她跟你走?”
    那人道:“她就是有缘之人,果然是千里相会。跟我走吧。”
    林芑云叫道:“不……我不是!我……我瞎说的,什么有缘无缘,我可不明白……不是什么有缘人!”
    那人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难道我还会弄错么?来来来,跟我走吧。”
    林芑云身子狂抖,没想到自己胡言乱语又惹上麻烦,不知道这狂人究竟要拿自己怎样。
    阿柯挡在她身前道:“前辈,你找有缘人要做什么?”
    那人双手一拍,朗声道:“我是谁?哈哈,我是神!我有通天彻地之能,勘破轮回、反转生死之法,可惜直到今日,都未能有一有缘之人可承我衣钵。跟我来吧,我化了你,自然有无尽的好处!”
    林芑云使劲摇头道:“不去不去!我……我不要好处,我可不想什么通天彻地、反转什么生死轮回的!”
    阿柯道:“前辈……”
    那人突然跨前一步,伸手来扯林芑云。
    林芑云一声惊呼,阿柯并指做剑,直戳那人肋下,可是经络被赵无极封住,完全没有力道。
    那人转头对阿柯呵呵一笑,阿柯顿时胸口如遭重击,向后飞起,撞翻了桌子,跌在床上。
    尹萱惊叫一声,刚要扑过去扶阿柯,“砰”的一下,凌宵也重重摔在她身旁,险些撞到尹禹鸣。
    他胸中气息堵塞,一时哼也哼不出来。
    尹禹鸣挣扎着挡在阿柯身前,怒道:“你要做什么?堂堂男子,身负绝世武功,却对一小女子施毒手!你脸上遮着面具,是不是怕见人!”
    那人一把拉住林芑云,林芑云惊骇之下,眼前一黑,昏死过去,身子软绵绵瘫倒。
    那人就势将她横抱起来,道:“伤害?一个人生在世上,可知每天要伤害多少生灵?一滴水尚有十万八千虫……不过你却可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只是想度她而已。阿弥陀佛。”
    阿柯身子酸软,爬不起来,眼见那人抱着林芑云就要出去,心中急得几欲吐血,突然想起一事,叫道:“闭、闭嘴!”
    那人果然楞了一下,回头好奇地道:“什么?”
    尹萱吓哭了,拉着阿柯道:“阿柯大哥,别……别再说了!”
    阿柯不理她,继续道:“我叫你闭嘴。”
    那人暴喝一声:“闭嘴!”震得众人耳中嗡的一响,头顶的船板纷纷扬扬落下大片灰来。
    阿柯头被这一声震得眩晕,禁不住靠在背后的墙上,亦大叫道:“我叫你闭嘴!”
    那人冷冷地道;“你叫我闭嘴?为什么?为什么你只叫我闭嘴?难道你不叫我放下她么?说不出理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阿柯道:“我叫你闭嘴是因为……你不是和尚,干嘛老是不停地说阿弥陀佛?”
    那人眼中放光,转身走到床前,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和尚?你……你看,我头上有戒疤呢!”声音中竟然透着些惊喜。
    阿柯道:“世人都有眼,却无人认得清。戒疤是什么,沙老大……咳咳……你知道么?”
    那人道:“戒疤乃出家人的标记,藉以戒律,并供奉诸佛。大乘梵刚经菩萨戒本记中记载:‘若不烧身臂指供养诸佛,非出家菩萨。’你……你认为戒疤是什么呢?”
    他心中似乎极之期待,忍不住身子倾前,眼中幽幽发亮。
    尹萱闭上眼不敢看他。
    阿柯歪头想着辩机的话,道:“什么是戒疤,我……我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疤便是和尚,我更是不明白。
    “我就认得一个人,叫做沙老大的,他是血剑联盟的老大,平日里杀人如麻,连他的弟子都杀,好朋友、兄弟更是要杀。这个人脑袋上就被整整齐齐烧了五个戒疤,你说,他是不是和尚?”
    那人不住点头道:“嗯、嗯……那你说,这个叫做什么?”
    阿柯想了想,不觉脱口将沙老大的话说出来:“是屁和尚!”
    尹萱“噗哧”一笑,忙捂住了嘴。
    凌宵忙道:“少主,你……你是说天台寺的远僻大师?是远僻大师!”
    阿柯摇头,眼睛盯牢了那人,一个字一句地道:“是屁和尚。曾有个人说,生命如尘,如露,如雨,如雾,在我看来,也跟屁差不了多少。”
    那人呆了半晌,道:“屁和尚?”
    阿柯道:“是。”
    那人慢慢退后,只听“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他身上的玛瑙、猫眼等相互撞击,发出脆响,想是他全身颤抖。
    渐渐地,那人终于笑出声了,越笑越大,“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笑得几乎弯下腰去,不得不顺手扶着翻倒的桌子腿。
    凌宵挣扎着爬到阿柯身前,压低了声音道:“少主,你走,从窗口跳出去,上面那些人大概已经被这人解决了,此刻正是时机!”
    尹萱也拼命推阿柯道:“是啊,阿柯大哥,你……你干嘛惹他,快走啊!”
    阿柯并不回答,站起身来,笑道:“好笑么?你是什么和尚?”
    那人怔了怔,脱口道:“屁和尚!哈哈哈哈!”
    阿柯也跟着大笑。
    那人忽地住了口。他笑得固然投入,可是说停就停,脸色沉静,仿佛根本就从未笑过一般。
    他看着阿柯,道:“我再问一次,我是什么人?你要小心,话语就是你的魂灵,若是说错,必遭天谴!”
    “阿柯!”
    “少主!”
    阿柯手用力一挥,斩钉截铁大声道:“你是屁和尚!”
    那人像早就知道阿柯要如此说一般,叹了口气,抱着林芑云转身出门。
    阿柯心头剧跳,正在想是不是跟上去,忽然“咚”的一响,一根椅子腿不知从哪里飞进门来,在墙上一碰,反弹回来,正撞在阿柯胸口,撞得他向后翻了两个滚。
    尹禹鸣惊道:“少主!”
    凌宵怒道:“狗贼,我跟你拼了……”
    正要爬起来,却听阿柯大声道:“别动!”随即跳起身来,甩了甩手脚,只觉赵无极封住的经络已全被震开,全身气息飞速涌流,惬意无比。
    只听那人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好吧,你跟着来吧。你与我无缘,至少与这女子有缘,也算……唉。”
    阿柯回头对凌宵、尹禹鸣一拱手,道:“七叔、十七叔,小侄不能让林芑云一人落单,请恕小侄不能相随,他日若能脱险,自会来寻各位叔叔的!”说着,转身向门口跑去。
    尹禹鸣叫道:“少主!”
    阿柯奔到门口,回头看看他,尹禹鸣满脸无奈失落之色,低声道:“你……你自己小心。”
    尹萱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凌宵也道:“少主,我们‘覆云楼’在各地都有联络之人,只要少主发出号令,我们定会立即赶来,你要小心。”
    阿柯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众人几眼,返身跑了。
    他一口气跑过狭窄的过道,已看不见那人跟林芑云的身影,心中焦急,几步跨上楼梯,最后一步纵身跳起,冲上甲板,落脚处却软软的。他吓了一跳,退开一步,却见满甲板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黑衣人。
    赵无极则盘膝坐在地上,脑门上热气腾腾,似乎正在运功。
    阿柯见被自己踩的那人怒得瞪圆了眼睛,却苦于无法动弹一丝一毫,忙道:“对不住啊,你……你慢慢躺着歇会儿罢。”跨过他向那人追去。
    那人抱着林芑云站在船头,见阿柯上来,道:“小子,去拖艘小船来。那口瓮可装不下你们俩。”
    阿柯哦了一声,跨过黑衣人向船后跑去,匆忙之中踩在人肚子、脸上也顾不得了。
    他跑到船后,见船尾系了两艘船,想了想,给凌宵他们留一艘大的。
    他跳到小的一艘船上,解开缆绳,向船头划去,路过窗口时叫道:“十七叔,快带七叔到船后去,有一艘小船。船上的人都被点了穴了!尹萱妹子,照顾好你爹,自己也要小心!”
    尹萱扑到窗口处,对阿柯拼命挥手,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坠落,只是捂住了嘴,不发一声。
    阿柯也朝她挥挥手,笑了一笑,跟着深深吸一口气,道:“好了,走吧!”
    那人抱着林芑云从天而降,却如一片落叶般轻轻落在船头。
    阿柯麻利地挽起袖子,大声道:“好!坐稳,开船!”
    那人淡淡地道:“不必啰嗦,走吧。”
    阿柯不管他,仍旧大声道:“开船,走咯!”用力划浆,向上游划去。
    赵无极这个时候才运功冲破了肩头秉风穴,手掌虽然仍旧麻木,但双臂已勉强能动。他拼命爬到船边,眼睁睁看着林芑云静静地躺在那小船上,越行越远,渐渐离开了大船的灯火范围,融入黑夜之中。
    眼看皇上“亲命”的国之大事被自己一手破坏,最重要的人,又在自己手里被人劫走……赵无极不禁又是愤怒、又是惶恐、又是焦急,气血翻腾,却又因穴道被封而无可宣泄,终于“哇”的吐出口血来,伏在甲板上喘气。
    正在仿徨无计之时,只听远远的下游有人大喊道:“他妈的,敢抢老子的人,江湖上大大小小,难道就没听过我‘天下第一神医’道亦僧的名头吗?给老子滚出来!”
    小船一路逆流而上,愈往里行,河道愈窄,水流也愈加快。
    月光下,岸边的岩石如狰狞的鬼怪猛兽,潜伏在草木之间,只偶尔露出青色的一角。有的时候,一点幽幽的鬼火升起,一闪即逝,仿佛鬼怪们窥视的眼。不时有夜鸟惊飞,从这一簇树扑到另一簇树,噶噶地嘶叫。
    阿柯用力划着船,早出了一身大汗,却愈划愈有精神。
    那人将林芑云放下,自己如一根倒立的石笋般站在船尾,向后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阿柯只要林芑云安全就放心了,并不理会。
    划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河道已经窄得只有两三丈的宽度,岸边的岩石、灌木更加肆无忌惮地挤压过来。
    阿柯一面划着,一面低头躲开横在河上的数枝藤蔓。
    那人却毫不顾忌,仍旧一声不吭地立着,灌木碰到他,从他身上扫过,若是粗大一点的树枝撞到他,通常“喀嚓”一声,自己折断。
    阿柯只好再分一点心,将堆在船尾、甚至压在林芑云身上的树枝,扔到河里去。
    有一次,一块巨石横在河上,夜色里看不分明,阿柯几乎就要撞到才突然警觉,拼命往前一扑,扑在林芑云身上,对那人叫道:“躲开!”
    那人仍旧不避不闪,阿柯眼睁睁看着那巨石掠过自己头顶,重重撞在那人身上。那人木头一般直直向河中跌去,“扑通”一声,激起老高的浪。
    阿柯叫道:“哎呀!”忙爬起来,扑到船尾,却见那人的一双脚还挂在船尾,身子倒浸在水里。
    阿柯心道:“这人莫不是撞晕过去了?”抓住他的脚,使劲往上扯。
    不料他没有划船,船又被水流向下冲去,眼见那岩石又扑面而来,阿柯慌得一缩,那人被船拖得一甩,脚顿时脱开阿柯的手,翻入水中。
    阿柯暗暗叫糟,待船漂过了那岩石,连忙拿了绳子,跳入河中,扑腾到岸上,将绳子胡乱往一根树上一套,拴住船。
    他拿了桨,摸黑跑到那岩石下,用桨探着。谁知探了半天,除了坚硬的岩石外,什么也没碰到。
    怪了,这么大个活人,难道就被这点水冲走了?
    阿柯丢了桨,自己弯下腰伸手去摸。他摸来摸去,除了抓了一手的水草和泥石之外,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弄得一身湿透,正在暗自恼火中,忽听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捞鱼么?”
    阿柯一回头,见他还是石头一样立在船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指头上点了火,火光微弱闪烁,映得他眼眸中的光泽飘忽不定。
    阿柯抹一把脸上的水,道:“你果然早上去了。”
    那人冷冷地道:“你既然猜得到我上岸了,为何还傻呼呼地在水中寻找?”
    阿柯道:“我……我不敢确定。如果你一时……真的掉进去了,怎么办?”
    那人道:“你是怕我一时失心疯吧。”
    阿柯抓抓脑壳,不好回答,提了桨往船边走来。
    那人望着渐渐沉到树梢之下的月亮,道:“你这么想也没错,我也怕我自己一时失心疯,不过不是怕我自己死了,而是怕杀了别人。
    “你很聪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所以故意做姿态给我看,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哈哈,哈哈——”
    突然一顿,沉声道:“我平生最恨别人投机取巧,心存侥幸,以为凭些许小聪明,就可以瞒天过海。
    “你给我小心,这些小花样最好给我收着,否则下一次,我就要你生不如死!”
    阿柯叹了一口气,并不回答,解开绳子,跳上船继续划。
    那人道:“你叹气做什么?你被我说中心事,无话可说,只有故意叹息,好像很委屈,是不是?哼,你的那点鬼主意、小算盘,我可见得太多了。”
    阿柯觉得跟此人简直无话可说,只闷着头划船。
    那人道:“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觉得我很烦是不是?小子,我告诉你,依你这等智慧,是永远不能体会到全知全能是怎样的境界,到了这层境界,又是多么的孤独。”
    阿柯实在憋不住,险些噗哧一声笑出来,幸好河风吹得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两个喷嚏,勉强掩饰过去。
    那人似乎也自己沉浸到全知全能之后的孤独寂寞中,不再言语了。
    又划了一阵,月亮彻底沉入山林后,天漆黑一片,那人手指头上点的灯又极微弱。阿柯尽量伏低身子,估摸着乱划,忽然咚的一声,船身猛地一震,搁浅了。
    阿柯伸手在两边摸摸,原来是顶在河中心突起的一块岩石上。
    阿柯道:“动不了了。”
    那人却一声不吭。
    此际整个天地间除了涓涓的流水声,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阿柯在黑暗中静静地坐了一阵,问道:“林芑云……她没有事吧?”
    那人道:“她是你什么人呢?你拼死也要一起跟来?”
    阿柯道:“她是我的朋友。”
    那人不咸不淡地笑了两下,道:“你想娶她?”
    阿柯想了想,摇头道:“要娶她,很难。”
    那人笑得更大声了,道:“世事莫不如是,你心中所求所欲的事,俱是千难万难。她没有事,我点了她的睡穴,黑灯瞎火,她必定害怕的。”
    阿柯奇道:“你怎么知道她怕黑?”
    那人不答,却道:“算了,这里岩石纵横交错,大概也不能再划上去了。上岸去吧。”说着那灯火忽悠一晃,已飘到了旁边一处岩石上。
    阿柯连忙甩了桨,抱起林芑云,跟着那灯火走。
    这河谷两边全是岩石,犬牙交错,层层迭迭,想是千百年来无数次山洪冲下来,堆积在这河道转折之处。
    幸好阿柯走惯了夜路,那人也一直耐心地在前面不远处引路,引他避开危险的地方,倒也一路顺利。
    走了一会儿,渐渐离开河谷,进入林中。因地处潮湿阴僻之所,林子里灌木众多,藤蔓纵横,倒比刚才的乱石堆还要难走。
    阿柯几次险些被树根绊倒,手臂上也被尖锐的灌木划破了好几处,但他自幼吃惯了苦,况且只要一抱怨就会被伯伯责罚,因此早学会了一声不吭,只是抱紧了林芑云,尽量不让藤条灌木伤到她。
    那人走着走着,忽然道:“好了,就在这里歇一下吧。”
    阿柯忙喜道:“好啊!”再走两步,觉得脚下的草甚是柔软,一屁股坐下来,果然是厚厚的草甸。
    他舒了口气,将林芑云横放在地上,头枕在他的肚子上。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觉得除了林木的味道之外,隐隐还有林芑云身上的香味,大是惬意。
    但是他怕林芑云突然醒来,也不敢就凑近了闻,踌躇了一阵,突然想到一件事,将手伸到鼻子前一闻,果然好香,心中大乐。
    他闻了一阵,才警觉地四处看看,哎,这么一会儿功夫,那灯火消失不见,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阿柯侧耳仔细听,也听不到那人的呼吸之声,忙道:“前辈!前辈在么?”
    过了好一会儿,并无一人回答。
    阿柯出来得匆忙,况且少爷当久了,连火燎子这种平时不离身的东西都没有带,当下有些慌了。
    他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蛇蝎之类的毒物,黑暗中又完全看不见,想了想,重又抱起林芑云站起来,心道:“站着总比躺在地下安全些。那人究竟是谁,把我们抓来,这黑灯瞎火的又不知跑哪里去了……糟糕,难道要这么站一晚上?”
    他本来划了船,此刻抱着林芑云,手臂开始酸软。平日里看林芑云身似柳枝,影如青烟,这会儿才觉得沉重。
    他试着走走,想找找那人,不料才走两步就踩到一根断枝,险些跌倒,只好站住不敢再乱动。
    再抱一阵,手实在软了,当下咬咬牙,改做将林芑云扛在肩头,一面大声叫道:“前辈!前辈!”
    正叫着,忽感林芑云身子一颤,只听她迷糊地道:“叫……叫什么呀,人家还在睡呢……”
    阿柯大喜,忙放她下来,使劲摇她,一面叫道:“喂,林芑云,快醒醒!不要睡了,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林芑云被摇得清醒过来,睁眼见四面一片漆黑,吃惊地道:“啊……这是哪里?阿柯,你忘了点灯了?”
    阿柯知道她睡醒时照例有一段时间糊里糊涂,当下舔舔嘴唇,耐着性子将刚才她昏迷之后的事一一道来,末了道:“我才坐下来歇息,闻了闻……花草的味道,一转头,那、那人就不见了。
    “我、我出来得匆忙,连火燎子都没有带,你有吗?”
    林芑云道:“我一个姑娘家,整天带着那臭哄哄的东西干什么呀?你也真是的……”伸手摸摸四周,道:“好厚的草……你说来的时候灌木很多?”
    阿柯道:“是呀!我手上被划破了好多道呢。”
    林芑云道:“那可不太妙了,这里虫蛇也一定多。怎么办?”
    阿柯道:“你……你没带什么防身的药啊毒之类?”
    林芑云拍着他脑袋恼道:“还不是怪你的那些叔叔们,把我软禁起来,我哪有机会弄到药材?唯一剩下防身的毒人可以,对虫蛇有什么用?哼,你呀,一定是坐下来就偷懒不想走了,才被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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