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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三部)-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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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先回去找阿牛和盛师兄,问一问搜索的进展,就是把蓬莱仙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们!”
但他最担心的一件事情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凭借一恸大师的神通,可能早已离开了仙山。一旦回返天陆,苍茫乾坤要找寻两个人,等若大海捞针。
两人沿着云端竹径默默无语往回赶,周围数百丈的紫竹婆娑,沙沙摇曳。
姬雪雁轻声道:“丁原,还有一事屈师兄托我转告。下午屈掌门亲自向安阁主提亲,已蒙准允。
“来年正月初一,他便要迎娶楚淩仙楚姐姐了。届时,希望你能到越秀山作客,喝上一口喜酒。”
丁原听到这个喜讯,也替屈箭南高兴。但眼下的情形无论如何也让他快乐不起来,闷闷道:“等我有命活到明年再说吧。”
姬雪雁抓住丁原的手,平静而清楚的说道:“丁原,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丁原回握着她,叹道:“但愿如此。老天爷既教咱们能劫后重逢,也不会让我们这么快便生离死别。”
他说话时心念转动,暗道:“奇怪,楚淩仙乃安阁主衣钵传人,异日天一阁道统所承。安阁主怎会这般轻易将她出嫁?莫非是玉儿——”
竹林深处隐约有人在暗处幽幽轻叹,声音好熟稔。
丁原脱口叫道:“玉儿!”却没人回答。
丁原灵觉舒展,四下搜寻,叫道:“玉儿,我知道是你!”
姬雪雁见状,明眸如星四处打量,也扬声问道:“玉儿妹妹,你也来了么?”
地上竹叶沙沙轻响,苏芷玉从林中走出。多日不见,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憔悴,紫雾弥漫里衣袂飘飘,更显寂寥孤独。
姬雪雁惊讶道:“玉儿妹妹,真的是你!”
虽然从没有谁对自己说起过苏芷玉与丁原的事情,但女儿家的慧心何等敏锐,尤其牵涉情郎之事,更是分外敏感。
昔日她与苏芷玉云梦大泽一会,便依稀知道这位天之娇女如同自己一般,对丁原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待到与丁原重会后,爱郎极尽小心不在自己面前提及玉儿的事情,但她又岂能对丁原的矛盾与痛苦毫无所觉?
苏芷玉的目光落在丁原与姬雪雁紧握在一起的手上,樱唇边强自露出一缕微笑道:“丁哥哥,姬姐姐,玉儿还没有恭祝过两位琴瑟和谐,苦尽甘来呢。”
丁原的心像被刀剜了一下,无声无息的滴淌着血。
他是否应该称谢,可他开不了口;他想过去也拉住苏芷玉的手安慰她,但脚下却生了根。
尴尬沉闷的气氛里,姬雪雁不着痕迹的松开丁原的手,浅笑问道:“玉儿妹妹,你来得正好。我也正奇怪,今早在心斋池怎没见着你的踪影?”
苏芷玉道:“小妹下午才抵达仙山,正想前往吊唁任宫主,不想在此遇见两位。”
丁原涩声道:“玉儿,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过得可好?”
苏芷玉颔首道:“多谢丁哥哥关怀,小妹一切都好。今日又蒙安阁主恩允,许以她老人家百年之后接掌仙阁的大任,也算了去娘亲平生一桩憾事。”
果然如此!丁原看着脚下飘落的竹叶,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明白,三大圣地之一,天一阁阁主的宝座对于旁人,或许是梦寐以求的恩宠,可对玉儿而言,却是一副终生孤老的枷锁。而自己,就是亲手为她套上这副沉甸甸枷锁的人!

姬雪雁道:“恭喜你了,玉儿妹妹。”
苏芷玉展颜一笑,道:“丁哥哥,还有一个好消息,小妹也想让你知道。阁主已恩允玉儿回山后,即可参悟仙阁至宝《天一十章》的全卷。
“听娘亲说起,《天一十章》包罗万象,博大精深,惟有仙阁阁主与诸位长老,方有权查阅全书。娘亲也仅得其中八卷而已。说不定,玉儿便能从中找寻出医治仙灵朱果火毒的妙方。”

丁原声音沙哑,低低道:“玉儿,苦了你了。”
苏芷玉摇摇头道:“丁哥哥不必在意,这对小妹本是举手之劳,况且能否从《天一十章》中有所收获尚未可知。玉儿只是一尽心力罢了。”
她上前几步,取出一物交在姬雪雁手中,微笑说:“姬姐姐,你与丁哥哥苦尽甘来,终成眷属。小妹也由衷欣慰,可惜身无长物,只有用这只镯子聊表心意。”
姬雪雁低头一望,正是一只灵犀镯。而另外一只,则早已系在了丁原腕上。她急忙推辞道:“玉儿妹妹,这使不得!”
苏芷玉道:“小妹的薄礼虽有些寒酸,可也算小妹一份心意,姬姐姐且莫推辞。”
说完盈盈一礼,极力平静的微笑道:“玉儿先告辞了,谨祝丁哥哥与姬姐姐白头到老,举案齐眉。”莲步轻移,渐渐消失在迷雾里。
姬雪雁唤道:“玉儿妹妹!”
苏芷玉的脚步略一凝滞,终是没再回头。
丁原呆呆瞧着玉儿远去的背影,几次涌起冲动想唤住她,可话到嘴边,又一次次艰难苦涩的吞咽回去。
留住她自己又能如何呢?自己也不过剩下月余的性命,连大罗金仙都打救不了。与其到那时候再魂断神伤的诀别,也许这样的分离会是更好的结果。
何况,他的肩头还有另一份同样沉重的责任。
他可以冲破潜龙渊,他可以剑挑赫连宜,但他却无力将情义责任踩在脚下!
姬雪雁静静的站在他身旁,凝视手中熠熠闪光的灵犀镯,似乎同样怀着莫大的心事。秀眉微微蹙起,又缓缓的松开。当她再次握紧丁原的手,竟是那般的凉。
丁原木然低头,迎上姬雪雁明亮而温柔的眼波,方自感觉到一丝暖意。只是眼前,为何依然有双曾经繁星闪耀的眼眸,在哀婉的褪淡星光——忽然竹林里传来低沉的一声喟叹道:“情孽害人,莫不如是。任宫主前车之鉴,记忆犹新。丁小施主,你勿要重蹈覆辙才好。”

丁原恍惚的神思一醒,身躯护在姬雪雁身前,喝道:“什么人,出来!”
右侧竹林中飘荡的雾岚里,缓步走出一名红袍老僧,宝相庄严,神情平和,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不过有感而发,却惊扰两位施主了。”
姬雪雁惊叫道:“一恸大师!”玉手下意识的握住背后雪朱仙剑,看向丁原。
丁原乍见一恸,一腔愤懑恨不能尽数倾泻在这老和尚的身上。可对方手里握着自己的娘亲,又令他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好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道:“老和尚,你还有胆子在这儿露面?”

一恸大师慢条斯理道:“丁小施主,你不是也在找寻老衲么?而今老衲送上门来,岂不正省了施主的那多麻烦?”
丁原逐渐从苏芷玉离去的黯然神伤中摆脱出来,恢复了灵志,心念急转,冷笑道:“老和尚,原来你劫走我娘亲,是冲着丁某来的!”
一恸大师全无白天癫狂狰厉的模样,更好像一点也不记得丁原当众揭穿自己阴谋,令他盛名扫地,被迫流亡的深仇大恨,和颜悦色的笑道:“丁小施主果然聪慧,一语中的。不错,老衲正是有事要相求丁小施主。”

丁原道:“我娘亲现在哪里?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丁某发誓要将你挫骨扬灰!”
一恸大师淡淡道:“姑且不论丁小施主是否有这个本事,老衲若是怕了,也不会有意现身于小施主面前。此间非你我说话之地,还请丁小施主随老衲来!”
姬雪雁急忙道:“丁原,别中了他的奸计,咱们先擒住这老和尚再说!”
一恸大师泰然自若道:“恐怕两位还留不住老衲吧?”
姬雪雁娇哼道:“一恸大师,你别忘了思微峰正魔两道高手云集,你已成众矢之的,只需我们扬声一唤,不消弹指功夫,就可将停仙水榭围得水泄不通。”
一恸大师神色不改,回答道:“若真是那样,老衲固然好不了,可赫连夫人的结局恐怕会更加凄惨一些。”
说罢,他转身朝竹林深处走去,道:“丁小施主,若想擒拿老衲,只管下手。不然我可走远了。”
丁原一咬牙道:“老和尚,我跟你走!”
姬雪雁恐他一人有失,说道:“丁原,雪儿要陪你一起去。”
一恸大师驻足道:“不成。丁小施主,兹事重大,不传六耳,你若要来,只准一人跟来。还请女施主留步。”
丁原也不愿姬雪雁陪自己一同犯险,当下说道:“雪儿,你先回去吧,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等我的消息。”
姬雪雁心中忐忑,谁晓得一恸大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若他借赫连夫人胁迫丁原自尽,这可怎生是好?只微一犹豫,丁原与一恸已去远。
却说丁原随在一恸大师身后御风而行。两人修为绝顶,又小心隐匿身形,倏忽离了思微峰数十里,在一处僻静的云坳里停下。
丁原目光炯然环顾四周,问道:“老和尚,你把我娘亲藏到哪里去了?”
一恸大师道:“丁小施主放心,赫连女施主现下很好,很快你就能见着她了。”
丁原哼了一声,道:“说吧,你到底想做甚?”
一恸大师道:“老衲所求之事,既非要施主杀人放火,也不会令施主太过为难。只是想拜托施主与老衲上一回缥缈峰灵空庵,盗得那只圣匣,再陪老衲去另一个地方取一样什物。”

丁原见一恸说得慎重,反问道:“那圣匣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惹得你与赫连宜都垂涎三尺?”
一恸大师道:“这事说来话长,牵涉到千多年前的许多秘闻旧事。不知丁小施主可曾听说过《玉牒金书》的传说?”
丁原摇头,道:“我没听说过。不过听这名字,好像是道家的一部典藏书名?”
一恸大师微笑道:“望文生义最是要不得,连丁小施主也为这名称所惑。它并非什么仙书秘笈,而是与《天道》一并流传于世的仙界灵印。灵力之强,匪夷所思,哪怕是神魔挡之,亦是势如破竹,灰飞烟灭。

“不过老衲想要得着它,却另有用处。假如能将《玉牒金书》炼化吸纳,便不啻脱胎换骨,再造金身,连大罗金仙也望尘莫及。正可治愈我体内愈来愈难以抑制的魔气。”

丁原道:“老和尚你既知世间存有此宝,便早该取来炼化,何必说给丁某知道?”
一恸大师道:“老衲虽然相信《玉牒金书》如《天道》两卷一般确存于世,可始终不知它确切的所在。惟一的线索,便着落在圣匣之上。
“可惜,我多年寻访圣匣,终无结果。偏巧今日会上,赫连宜说出原来它就藏在灵空庵内。”
丁原道:“既然灵空庵藏有此宝,又为何不开启圣匣,取了那《玉牒金书》?”
一恸大师回答道:“这里面自有缘由,却恕老衲不能相告。只要丁小施主相助老衲获取《玉牒金书》,令堂赫连夫人自可无事。”
丁原道:“老和尚,你是在用娘亲来要胁丁某么?”
一恸大师道:“老衲情非得已,丁小施主见谅。蓬莱仙山虽有上千高手,但能入老衲法眼的,也仅只施主一人而已。”
丁原哼道:“老和尚,你也不必吹捧我。想来你忌惮南无佛境,不敢孤身犯险,而其他入得了你法眼的人,又未必会受你胁迫,所以才用我娘亲逼丁某出手助你。”

一恸大师不置可否,道:“丁小施主,老衲所求之事成与不成,全凭你一言而决。”
丁原不是傻瓜,当然明白如果《玉牒金书》果真有一恸大师所说的威力与灵性,让这老和尚得着了,无异于如虎添翼。
一旦为祸,只怕其害之甚犹胜赫连宜。但自己要是断然拒绝,娘亲的性命便万难保全了。
一恸这老和尚老谋深算,也正是看准自己的弱点,才现身要胁。
他沉吟片刻,已定下决心,说道:“老和尚,我怎么能相信,你得着《玉牒金书》后,便会将我娘亲安然无恙的送回来?”
一恸大师早有定算,闻言道:“老衲早知丁小施主信不过我。不过,老衲却信得过施主。
“只需你当场立下毒誓,答应助老衲盗出圣匣,获取《玉牒金书》,老衲立刻将令堂藏身之处相告。等丁小施主送赫连夫人回转倦归峰后,我们再去缥缈峰如何?”

丁原难以置信的打量一恸,道:“老和尚,你当真相信丁某不会毁诺,不然你可亏大了。”
一恸大师道:“丁小施主与老衲,应该都是同一类人,一言九鼎,敢作敢当。老衲自负不会看走眼。”
丁原道:“老和尚,丁某与你怎会是一类人?不过,我答应你!”当下立了毒誓。
一恸大师等丁原立誓完毕,好像暗自松了口气,将赫连宣所在的地方说了,又道:“丁小施主,你这就可去接回令堂了。半个时辰后,咱们在白云峡会面,连夜赶往东海。此事只限你我两人知晓,你可明白?”

丁原清楚,老和尚这么着急,最大的原因是妄图借灵空庵高手滞留仙山之际乘虚而入,盗走圣匣。
丁原也不愿意拖到九真师太等人回山,万一撞见难免一场恶战,给灵空庵带去更大劫难。
他点头答应,与一恸大师暂时分手,一路御风前往解救赫连夫人。
原来一恸大师将赫连宣藏在了斗姆海中。那里浊浪万顷,风狂云卷,确乃藏身绝佳之处。
不过丁原既知具体位置,找起来也不会太难。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尽可赶回白云峡

第七章故事

丁原与一恸大师离开蓬莱仙山,御剑东行,次日傍晚抵达东海缥缈峰。两人躲过守山弟子的巡查,隐匿身形悄然潜入。
丁原引着老和尚到缥缈峰半山腰的一座古洞之中,说道:“咱们便在此暂歇,待到天黑便上灵空庵盗匣。”
一恸大师走入洞内,虽然光线幽暗了些,但里面的情形依然能一览无余。
这是一座幽长的古洞,临近洞口的地面上铺满被风吹入的竹叶,洞内并不见长虫蛇鼠的踪迹。
一恸大师犹疑的问道:“丁小施主,这里可会有灵空庵弟子过往?”
丁原在洞口坐下,望着外面如海碧竹婆娑轻摇,答道:“放心,这儿是竹海深处,平日难得会有人从外面经过。上回丁某曾在缥缈峰暂住十数日,每到夜间便在此打坐歇息,极是清静。”

一恸大师一言不发,缓缓靠着洞壁双膝盘坐,合起眼睛似是入定。
不知道的人瞧他慈眉善目,一派高僧风范,多半会生出景仰之心。决计想不到他魔功发作,陷入癫狂时的恶神模样。
丁原也懒得多搭理他,抱元守一盘腿打坐,也好养精蓄锐,应付今夜的行动。
不消片刻,真气游走全身,生出一团勃然暖意,辗转万里的稍许疲乏立刻不翼而飞,顿时神采奕奕,气定神闲。
他与虎为伴,倒也不存畏惧。这个时候,一恸大师即便对自己恨之入骨,奈何有求于他,断不会促下杀手。真正的危险,该当是在取到《玉牒金书》之后才会到来。

洞外夜色渐渐浓重,竹林里升起柔纱般的雾岚,轻轻荡漾。在月华的照耀下,碧竹好似染上一层银霜,分外静谧幽雅。
月影西移,洞内一阵极为压抑沙哑的“呼呼”低吼惊醒丁原。
他凝目望去,只见一恸大师身上的袈裟鼓荡如球,猎猎作响,躯体剧颤不已。老和尚的双目紧闭,面庞肌肉扭曲战栗,雪白的眉毛与须髯戟张而起,映照着一层荧荧绿光。

丁原赶忙收功问道:“老和尚,你可是魔功发作了?”
一恸大师低哼一声,算作回覆,鼻子里喷出两道淡淡的绿色轻烟,在面前徐徐扩散,形成一团云雾状,将他的脸庞遮掩得朦胧隐现。
丁原站起身,刚打算出手助他镇住魔气,忽然转念道:“这老和尚自作自受,又曾害死了老道士和无为大师。我虽立下誓言如今不能杀他,却也犯不着帮他疗伤。让他多吃一点苦头,也能稍解我心头之恨。”

他正自迟疑间,一恸大师蓦然发出一记低低嘶吼,宛如负伤的野兽怒嚎,双目乍启,绽出慑人绿光,两簇诡异妖艳的鬼火在眼眸里燃烧闪烁。一股浓浓的绿色烟雾从嘴中溢出,胸口猛烈的起伏喘息,发出“呜呜”的低鸣。

丁原见势不妙,急忙双手捏作法印,封出一道结界锁住洞口。
夜深人静之际,空山万籁俱寂,一恸大师的吼声足可传至山颠灵空庵。万一引来守夜弟子,徒增麻烦。
他刚设下封印,一恸大师猛从地上一跃而起,光秃秃的脑袋狠狠撞向对面坚实的石壁,“哗啦”一声轰塌一片山石,他自己也受反冲之力摇摇晃晃连退数步,可脑袋上除沾了些石屑泥尘外,并无任何皮肉外伤。

只是这一下撞击带来的疼痛,令他稍稍舒服了一些,神志也由此一清。
一恸大师站在原地,双手合十,喃喃低颂起一段清心除魔的佛经,语速越来越快,压抑的颤抖却越来越明显。
他周身的光雾迅速转浓,惨绿的光澜笼罩着洞内,若非有结界的封挡,早溢出了竹林。体内的魔气从丹田汩汩冒起,千军万马般奔腾不休,冲击着诸处经脉要穴,直如沸水就要蒸腾满溢而出。

修炼三甲子的佛门功力应运而生,顽强护持住心脉不让魔气攻陷,却也无力照管其他的地方。
两股水火不容,却同样浑厚绝伦的真气翻江倒海,来回拉锯,堵在他胸口的丹丸之地,郁积成川,一恸已近乎窒息,呼呼气喘。
他终于忍受不住这非人的煎熬,怒吼道:“狗屁佛经,狗屁佛祖,老衲敬你拜你又有何用?”右手五指张开,竟是一爪插进自己的胸膛。
“噗”的一声,五个森森血洞里淌出汩汩鲜血,锥心的剧痛令他几欲昏厥,可胸口鼓胀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减轻。
他心头的灵觉与神志被一点一滴的吞噬,好像缓缓堕入无底的深渊里。
周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孤独,有无数的魂魄隐藏在暗处发出此起彼伏的嘲笑与哀嚎,不断振荡着他的耳膜。
他怒声吼道:“一心,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想看老衲的好戏,你想看我被魔气吞噬,你想看我狼狈不堪。如今我就是了,你来看啊,来看啊!”
他脚步蹒跚,在洞内跌跌撞撞的游走,双掌不停的轰出,“砰砰”击在石壁上,激得山石飞溅,尘烟滚滚。
丁原见他癫狂骇人,已完全迷失了神志,渐渐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他也曾经因误修大日天魔真气而导致魔功反噬,险些走火入魔葬送性命。
幸运的是,先有仙阁的化功神诀相助,后得《天道》上卷化解,自己因祸得福,反修成前无古人的道魔合一之体。眼前的这个老和尚,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瞧他脸上绿光越来越盛,早已掩盖住佛功所释放的红色光雾,显然是魔功日深已到达喧宾夺主的地步。再不加以救治,任他修为高深举世无匹,也早晚难逃神消形散,爆精而亡的厄运。

可这怨不了别人。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恸大师因着魔功杀害了无涯方丈,逼死了老道士,最终自己也难逃大日天魔真气的噬体荼毒。谁也是救不得他的了。
话是这么说,丁原依旧忍不住冷冷道:“老和尚,你的幽明折月手再插下去,只怕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抓了出来,还是坐下来好好歇口气吧。”
他的声音尽管不响,可用上了“定心咒”的心法,敲在一恸大师心头宛如轰然古钟悠鸣。可惜他入魔已深,丁原的话语不过杯水车薪,远远不能解他燃眉之渴,反倒将一恸大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恍恍惚惚里,在一恸大师的眼中,面前冷傲伫立的青年,幻作了羽翼浓年轻时的模样。一般的冷峻,一般的骄傲,更是一般的向自己流露出轻蔑与怜悯的眼神——“羽翼浓!”一恸眼眸中爆射出惊心动魄的杀机,狂吼道:“你凭什么来教训老衲,看我杀了你,为青雅报仇——”紧跟着凶猛无伦的就朝着丁原扑来。

丁原傻了一下,用穿花绕柳身法趋避。
一恸大师神志虽然丧失,可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更增添三分肃杀诡异之气。
他幽明折月手走空,身躯柔柳般反折,左手迅雷不及掩耳插落丁原头顶,又是一式赤魔残玉爪。
丁原挥出二十二字拳,拳爪相交“啪”的一震,两人各自退后三步。
丁原道:“老和尚,你认错人了。羽教主二十多年前便驾鹤归天,你想找他算帐,还是去阴曹地府找人吧。”
一恸大师胸膛上的血洞被真气激得血花翻射,仍然毫无所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形同魔兽,更透着浓烈的杀气,哈哈狂笑道:“羽翼浓,你躲到天涯海角,老衲也不会放过你。”呼的又是一掌。

丁原见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完全跟自己说不到一处去,分明神志尽丧陷入幻觉,已是不可理喻。只是不晓得他口中所叫的那个“青雅”又是谁,报仇之事又从何说起。

他抖擞精神,与一恸大师游斗周旋。
洞内暂态打得天翻地覆,火星四射,好在有结界封锁,洞外依然是清风明月,祥和恬静。
两人缠斗半个多时辰,一恸大师仍无半点疲态,猛烈的攻势有着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浪高过一浪。
魔功发作之人,最需要的就是找到一个可以尽情宣泄的口子,将积郁于体内的魔气尽数卷涌过去,不留丝毫余地。
这下可苦了丁原。
和这么一个疯子干架,竭尽全力去拼个你死我活未免不值得;可稍一保留,对方不仅不会领情,反而步步进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亏得他现下的修为已达天人合一的化境,换个人来不被打死也被累死。
又斗了百多回合,一恸大师脸上的绿光开始徐徐褪去,终于露出疲乏之态。丁原渐渐占据主动,一面以穿花绕柳的身法游走左右,一面转守为攻,压制对方攻势。
一恸大师体内的佛门真气逐渐抬头,两股功力激撞更疾,不住撕扯着他的经脉内脏。气血翻涌中他的眼眸缓缓黯淡下去,嘴角一缕黑色淤血汩汩冒出,已不复先前的威猛声势。

丁原寻得一个破绽,左拳虚晃,欲身贴到一恸大师身前,右掌一探在他胸口举重着轻的一按,纯厚柔和的大日都天翠微真气泉涌而入。
一恸大师“哇”的喷了丁原一身热血,身子踉踉跄跄朝后退出数步,眼中恢复一丝清明。
丁原长吁一口气,调匀内息,平静道:“老和尚,你也该打累了,坐下休息片刻吧。”
一恸大师心脉为丁原注入的真气包容,立时感觉舒畅不少。他呆望了眼对面的丁原,一声不吭的徐徐盘膝坐下,运功抵御魔气侵袭。
丁原与发狂的一恸大师恶战多个时辰,也耗损了不少真气,见状在他对面也坐了下来,瞑目运息,真气游走周天,一层白色的光雾若有若无从身上散开。
两人几乎同时收功睁眼,四道目光在半空不期而遇。
丁原嘿道:“老和尚,你可清醒过来了,要不要丁某再轰你两掌?”
一恸大师哼了声,低头封住胸前伤口周围的要穴,突然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何不趁机下手杀死老衲?”
丁原冷笑道:“老和尚,你莫把人都看作似你一般的无耻阴险,乘人之危,不可救药。”
一恸大师神色恢复正常,但身上及白髯上的斑斑血迹,犹能让人触目惊心。他道:“乘人之危,嘿嘿!你着结果了老衲,便不必再受毒誓约束,岂不更好?”
丁原道:“大丈夫一诺千金,绝无悔改。丁某答应过你的事情,定当办到。老和尚你无需用话语拐着弯的来试探我。”
他说完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猛然想起了南海之约。
自己也曾向另一个人郑重承诺过,如今却化作了泡影。丁原顿时心中颓然,胸口闷得难受,再说不出话来。
一恸大师叹道:“老衲的魔气发作间隔越来越短,为祸之烈却每况愈凶。若再得不着《玉牒金书》,只怕不消三十日,就当走火入魔,癫狂自爆。《玉牒金书》,嘿嘿,但愿这回一心师兄没有骗我。”

丁原试探道:“老和尚,你似乎与羽教主也结下过什么仇怨。适才发狂时,说要找他报仇,还提到过一位什么青雅?”
一恸大师不耐的粗声道:“丁小施主,你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一些!”
丁原哼道:“不说也罢,阁下的事情,丁某原本就没多大兴趣。只是牵涉到羽教主,这才随口一问而已。”
一恸大师自语道:“羽翼浓,羽翼浓!哼,若不是他,老衲又怎会落得今日的这般田地?”
丁原听他语气,恨意甚浓,忍不住又问道:“老和尚,羽教主都过世了二十多年。你修炼魔功,堕入心魔,可都是以后的事情,怎会去埋怨羽教主。”
一恸大师冷笑道:“你知道什么?老衲认识羽翼浓的时候,你师父都恐怕还没出世呢。那时候,老衲刚拜入云林禅寺,他羽翼浓也仅只魔教一个年轻人罢了。”
丁原有意道:“原来你们早就相识,还有过一段交往?”
一恸大师良久后方摇头道:“交往?若说是段孽缘还更贴切一点!当年羽翼浓的岁数与你现下差不太多,老衲则痴长他十二岁。”
“老衲奉师命乔装成一介书生云游天陆,历练见识。一日兴起,便搭船出海,想好生欣赏一番海外景致。谁曾想,一次心血来潮的决定,却改变了老衲此后的一生!”

丁原笑道:“老和尚,话说得忒重,想来你不过是在海上邂逅了羽教主?”
一恸大师道:“世事无巧不成书。羽翼浓当日也正乘坐那艘大船出海云游,与老衲一样同为一介书生的模样。老衲见他相貌虽有些丑陋,可气宇不凡,慷慨豪迈,便生出亲近之心,主动上前攀谈结交。”

他说到此处,又摇了一摇头喟叹道:“那时老衲阅历浅薄,初出茅庐,竟看不出羽翼浓魔教的出身,还将他引为知已,夜夜清茶良晤,秉烛共话。说到投机之处,羽翼浓提议八拜结交,订下金兰之盟。老衲虽有犹豫,奈何佛心不坚,又禁不住他一阵劝说,便答应下来。”

丁原大吃一惊道:“老和尚,原来你和羽教主竟还有过八拜之交?”
一恸大师嘴角牵动,露出一丝苦笑,道:“你不相信么?”
丁原道:“那老和尚你与羽教主以后又为何会反目成仇?”
一恸大师道:“就在结交后的翌日,突然杀出一拨海匪,里应外合想要劫船。我与羽翼浓联手,收拾几十个海匪自不在话下。可偏生这船上,还有一个人也杀将出来,与我们并肩御敌。那便是青雅了。虽则她一身男子装束,可也逃不过我与羽翼浓的眼睛,只一眼便能看破了她女儿家的真身。”

丁原没有打岔,等着一恸大师继续说下去。
一恸大师似乎渐渐沉浸在对往昔的追忆中,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缓缓说道:“巧的是,我们三人都有意隐藏自己的身分,均未施展出师门的心法,彼此也就无法猜知对方的真正来历。”

丁原猜道:“恐怕以后的麻烦就出在这里了。”
一恸大师道:“不错。海匪被我们杀退,青雅却受了点轻伤,老衲粗通医术,便自告奋勇为她医治,青雅这才露出了少女装扮,当时羽翼浓也陪伴在旁,青雅那时才告诉我们,她本姓林。”

丁原哈哈笑道:“老和尚你动凡心了?这倒是丁某未曾料到的事情。”
一恸大师不以为然道:“你没有见过青雅,自无法明白老衲当年所受的震撼。莫说老衲,羽翼浓那魔头铁石心肠,不也一样的起了窥觑之念?”
他不等丁原插嘴,接着道:“其后半年多,老衲与羽翼浓偕着青雅遍游南海,而后又回转天陆,四处游历。不知不觉中,老衲一年的下山期限日近,心中却越来越难以割舍下青雅。”

丁原道:“你若真喜欢青雅姑娘,便该向她表白,说明了心意。那云林禅寺的和尚不做也没什么打紧。”
一恸大师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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