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仙朝帝师(今夕)-第7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惊走一林夜鸟。
“区区水竹竟能搅乱四国一省的格局,放在大匡历史上恐怕也是第一遭。”
对坐竹筏,安伯尘扫过两岸道。
他说的是当初匡帝命齐国进贡水竹之事,齐乱因此而起,眼下的局势也与此事脱不了关系。可齐国兵强马壮,国力稳居大匡三甲,区区水贼竟能长驱直入,视官军为无物,稍有眼力者便能看出其中的猫腻,何况安伯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诸侯争雄,不顾百姓各施手段,为的还不是这天下间最大的利益。
“安小友此言差矣,从古到今荒唐之事何其多,帝王一荒唐,这天下便也跟着荒唐起来。就拿三百年前来说……”
易先生坐于安伯尘对首,一边把玩着鸟笼,一边笑着道:“安小友可知书生皇帝之事?”
安伯尘喜读神怪传奇,《国礼》尚未看完半卷,对于大匡故往历史并不熟悉。
眼见安伯尘面露探询,易先生摇了摇头,目光玩味:“那位帝王也是个奇人,奇思妙想不断,后宫佳丽三千看腻了,竟然别出心裁,命令后宫都改穿书生装。到后来武士装、僧袍、道服……林林总总皆让后宫佳丽换穿。女子男装别有风情,他玩得不亦乐乎,孰料民间女子亦投其所好,纷纷改穿男装,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般癖好,民怨不绝,传入宫中匡帝大怒,下令严禁民间女子改穿男装,又命各地巡监,若遇上女子男装撕其衣衫以儆效尤。可宫中不绝,民间又如何绝得了,即便被撕破衣衫,丑态百出,仍屡禁不止。那年的大匡一眼扫过,皆是穿着男装的百姓,难觅女子踪影,后人大叹荒唐,直到匡帝驾崩才止住。”
“满国皆男子,那岂不是成了男儿国?”
安伯尘笑着道,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灰布道袍红发飘飏的身影,在他记忆中,那夜的月光从未有过的妩媚,将她高挑的身姿倒映于地,和月光一样纤细皎美,然后故作高深莫测的问道,你想学道法吗……
“女为悦己者容,却大多薄命,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男子寡情。”
逆流而上,江风阵阵,对面的易先生感慨道,话音突然一转,直视安伯尘:“你应该还没见过她的真容。”
闻言,安伯尘不动声色,心跳难免快了几分。
易先生口中的她还会有谁,可他又是如何猜到?
戏虐的看了眼伯尘,易先生从竹匣中掏出一把金玉雕镂的精致酒壶,自顾自的喝上一口,幽幽道:“你若看过她的真容,定不会再想看第二眼。”
心头忽地一紧,安伯尘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烦意,强忍着浓浓的好奇和疑惑又或是紧张,将头转向另一边,充耳不闻。
三年了,安伯尘却连她的真容都没见过,虽也一起神游大匡,可司马槿的元神和安伯尘的天地双魂一样,只是模糊的虚影,难辨容颜。
不会再想看第二眼……
安伯尘竭力不去胡思乱想,却始终甩不掉这句经久回荡在耳边的话。
若她终日藏在面纱下的容颜真像易先生所说的那样,为何会被司马家当成和皇室联姻的工具,因为易容吗。可是……
冷风从两岸吹来,卷起皎白的光晕飞驰在柳林道间,岁月如梭,华光流韶,编织成一段段零碎却轻巧的歌谣,把夜江染得青葱而明丽。
安伯尘静静听着,静静看着,长发飘飏,渐渐的,眼里的复杂隐没,随风逝去。
看向转眼变回云淡风清,嘴角扬起浅浅的弧线,不知在回忆着什么的安伯尘,易先生眉头挑起,面露诧异,随即恢复如初。
“相知不如不见,相见不如不遇,可惜这世上能懂的人太少太少。”
易先生击水长叹道,眼里闪过一丝缅怀,丝毫不顾正想着伊人的安伯尘。
安伯尘兀自看着两岸风月,并没搭理对面的中年人,若不是为了飞龙驾,安伯尘定会将这个惹人嫌的易先生一脚踹下西江,扬长而去。
……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我行于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急。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安伯尘轻声咀嚼着,她最喜欢诗,激扬中透着怆然,怆然中却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安伯尘念着司马槿的诗,易先生看着萧萧然的江水,各想各的心事,谁也没发觉闹了一路的笼中鸟渐渐安静了下来,鸟喙对准笼柱,也在等待着。
两岸柳道退,山涧白猿啼。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一马以及那只不再愤怒的小鸟终于到了江口,江口左岸山成天门,巍峨挺拔,崖尖下悬,上面隐约写着什么。
“到了。”
易先生停下竹筏,看了眼安伯尘道:“从此下水,百丈过石阵,再半里便是我在齐国的住处。”
安伯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莫名的一笑,易先生摇着头,伸手探入竹匣,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刺耳的声音从两人间传来,好似刀尖磨白骨。
月光下是一只不惜折断鸟喙,击破鸟笼振翅高飞的白鸟,鲜血将它的喙口染红,触目惊心,妖冶中透着狰狞。
易先生乃当世奇人,这只普通的鸟笼中藏有上古禁制,削弱妖物元气。可他却忘了一件事,虽是妖,可本体却是有着坚硬喙口的鸟禽,生死关头,蚂蚁尚惜命,何况来自洞天的妖孽。元气被限制,鸟喙尤在,即便舍弃鸟喙也得搏上一搏。易先生来得匆忙,又一心忌惮妖力,反倒疏忽了本体,这才让妖物逃出生天。
那白鸟盘旋于半空,恨恨的盯着二人,鸣叫着,刚想扑来,就见易先生又掏出那柄照妖镜,身形微颤,稍作犹豫,转头而逃。
“安小友再等几日,待易某捉回那精卫鸟便领你看飞龙驾。”
易先生似乎很重视逃脱的精卫鸟,脸上现出懊恼之色,匆匆道,从竹匣中取出风雷羽插在身后,展翅高飞,直追精卫而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夜色很重,安伯尘看了眼左岸雄山,卷起阴阳之风将竹筏拉到岸边,牵着野马王上岸。
“啪!”
油纸包从怀中掉落,安伯尘弯腰拾起。
一时半会见不着飞龙驾,安伯尘也没时间等易先生回来,自然是先去秦国寻无华。
“是了,云儿将这行军图给我,究竟有何用意。”
挠了挠头,安伯尘笑着打开包裹,眉头陡然一皱。
油纸包里是有行军图,可行军图里却夹着一条布片,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传奇命主下一轮选中的踏脚石仍有你。小心。”
霍穿云不想让安伯尘知道谁在帮他,可又忍不住亲手给他,便用顺手牵羊来的行军图传书。谁曾想安伯尘竟和他一样,丝毫不在意,直到此时才发现玄机。
抬起头,少年将油纸包收入怀中,眉头扬起间,无邪在手。
漆黑而深沉的夜色中,磔磔的笑声从远岸传来,惊散林中夜鸟。
安伯尘的神色渐渐变得冷凝,眸如寒潭,遥望于远山,手臂划过残影,银枪砸地。
……
吴中,司马家……
第226章 此颜此容,苍天何公(中)
琅坊很静。
夜深自然人静。
任天罪坐在窗前喝着酒,对于瞽目的他来说,夜深时候就好像独坐山崖,看着无边无际空旷壮阔的大海。他的世界里本就没有颜色,如今又少了声音,世界变得简单起来,和常人遥视一望无际的大海并没多少分别。
细碎的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任天罪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路上听惯了她的脚步声,总是带着天生的零碎和拖沓,将她心中的局促暴露无遗。也不怪她,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初下山门,便差点被人拐到青楼,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对这突然变得危险起来的世界心生恐惧,寸步警惕。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独处一室,难免会有些紧张。
又喝了一口酒,任天罪“看”向街对面的那座大宅,嘴角浮起苦笑。
这位司马家的大小姐还真是喜欢捉弄人,不由分说命人将他们安排在一间屋子里,还美名其曰是让他和流烟互相照应,免得被传奇命主趁虚而入。孤男寡女同居一室,放在哪都是大忌,她倒是无所谓。
任天罪好脾气,与人和善,即便天下人都想取他项上人头,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你还不睡?”
少女的声音响起,平日里咋咋呼呼、憨里憨气的她此时却有些羞赧,局促不安的问道。
“再喝会酒。”
任天罪道。
“那我先睡了……”
少女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到最后竟像丢入河水中的薄羽,惊不起半丝涟漪。
任天罪贪恋美酒,更贪恋夜深人静,起初毫无察觉,可渐渐的,他的眉头皱成川字。
整个世界安静得有些诡异,竟连流风和露水的声音也荡然无存,任天罪身处黑暗,却发现连那片安静的“大海”也都看不见了。
生平第一次,任天罪心头扑通扑通直跳。
非是害怕,只不过他习惯了有着万千声音的世界,此时万籁寂静,也只有那点心跳声才能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而沉闷的世界微微松动,女子的声音传来。
“听说你看不见,那声音便是你的全部,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想不通,笑煞人也。”
那个“她”是紫龙女,说的女子自然也是传奇命主,听她的口气似乎和紫龙女并不对付。
任天罪心中了然,并没说话。
那个女子自作聪明,却不知这样的情形任天罪早已遭遇许多次,世上聪明人比比皆是,自然能看出任天罪最大的破绽。
“你很厉害吗,竟连紫龙女也对付不了?”
女子突然道,语气中藏着一丝玩味。
任天罪笑了笑,现在他所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和从前无数次失聪一样,拖到那首歌谣在心底酝酿而成。
“可能她想让我活下来,然后引来你。”
任天罪轻描淡写的说道,话音传出,女子微微失神。
转眼后,女子冷笑道:“若她紫龙女真是你所说的那种人,我想找她麻烦也不必那么束手束脚。”
直言不讳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傻到不顾后果,另一种则是智珠在握,这个一手颠覆任天罪唯一的世界的传奇命主显然属于后者。
任天罪如何不知,他慢悠悠的取下胡琴,笑了笑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等到了地府见着阎王,就说杀你的人是苦狐儿。”
女子的声音渐渐变冷,飘忽不定。
“你来杀我,就不怕司马家的人?这里可是吴中琅坊。”
取出帝王剑,熟稔的搁在琴弦上,任天罪抬头问道。
似乎有些惊讶任天罪的平静,女子并没立即动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许久才道:“你来吴中,第一王风去中都,安伯尘去秦国,你们应当是通过某种手段知道了第二轮被选中的几个踏脚石。只可惜,陛下的布置也变了。既然让你们逃脱了第一轮,那这第二轮你们再无幸免的可能。”
任天罪也没惊讶,调试着胡琴道:“这么说来,今夜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传奇命主也在此地?”
“自然。我来杀你,他去杀司马槿。司马槿一死,司马家必定生乱,还有谁会来管你?”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的手?”
闻言,苦狐儿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咯吱咯吱的笑着,却在片刻后戛然而止“他杀司马槿,就像我杀你一样简单。”
话音落下,悠扬的琴声响起,忽高忽低,高如山巅飞瀑,低如山涧暗流,安静的世界中花明柳绿、鸟吟虫语,竟在任天罪的胡琴下,聚成了一方只有他能听懂的世界。
世界外的世界中,流烟蜷缩在床榻上,酣然入梦。
若她知道又一个传奇命主出现,在南方吴国截杀任天命,少不得沾沾自喜,卦中说任天命在南方有血光之灾果然没错。可真算准了,她早已和任天命紧紧相系的命运,也会随之变得岌岌可危。
司马家外的阁楼鸦雀无声,门阀内的小筑同样也是静悄悄的。
“你在做什么?”
憋了许久的上官婉儿终于憋不住了。
她从衾被中露出个小脑袋,好奇的打探向秉烛而书的司马槿。
被任天罪带到吴京后,她一门心思想要寻找当地的“优秀男子”,孰料还未落脚就被送来这,充当那个始终蒙着面纱的少女的贴身丫鬟。
堂堂一国丞相竟然沦落到当别人的丫鬟,上官婉儿自然不干,可也不知怎么的,一直自持己见的她三下两下就被那个名叫红拂的少女劝服,或许是她许下的承诺太过诱人在江南之地拥有一间青楼,这样一来岂不是能遇到许多优秀的男人。
上官婉儿琢磨了许久,终究还是应下,呆在红拂身边充当她的贴身丫鬟,只等半旬后当青楼老板娘。
看向正襟危坐,不知在写什么的司马槿,上官婉儿心中愈发奇''怪。
难不成她也在处理公务?在大匡不都是男人主事,女人只能当作附庸吗,为何她看起来很是不同。虽然从没见她出过院门,可无论男人女人见着她都恭恭敬敬……难不成她也是从我女儿国的人?陛下暗中派入大匡的密探?
上官婉儿迷迷糊糊,想睡又谁不着,脑中的想法也随之变得古怪起来。
被送入小筑的路上,她始终被人蒙着眼睛,并没看到府前牌匾上的“司马”二字,若她知道这府中的人乃是大晋皇室后人,和她效忠的陛下同根同源,也不知痴迷考究古史的上官婉儿会作何反应,至少对待司马槿绝不会像现在这般随意。
“你睡你的。”
司马槿说道,声音微冷。
当目光无意中落到腕边珠链上时,司马槿眼中浮起一丝迷茫和犹豫,几次抬手想要取出琉璃瓶,都被她强忍了下来。
她曾和易先生有个约定,更像是半开玩笑的赌约,本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不想却因他的出现而到来。即便上个月的传书中,司马槿一再红着脸矢口否认,可易先生始终坚持己见,司马槿能想象出易先生一脸促狭的笑意,以及他将会和小安子说的话。
捉弄死人不偿命的老家伙,永远不会变。
轻哼一声,司马槿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取出琉璃瓶。
自己这么心急做什么,他那手对小安子半点用都没,五年前的赌注攒到现在应该够丰厚了。
夜风中暗香缱绻,司马槿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向最后一封密函,静静看着,全然没发现对面的墙壁上渐渐立起一道鬼魅的身影。
第227章 此颜此容,苍天何公(下)
写完最后一个字,司马槿稍松口气,放下墨笔。
墙壁上游动着一条昏暗的影子,司马槿也没抬头,一边收拾文书,一边张口道:“还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等了许久,未有回音,小筑里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黑无常……”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司马槿抬起头看向游动在墙上的那条影子,面纱下的容颜渐渐变得清冷。
“传奇命主?”
司马槿若有所思。
墙上的影子桀桀笑着,仿佛挂在壁上的皮般寸寸剥落,垂于地面,变成一个黑烟般的男子。
“果然,你们都知道了。”
男子虽在笑,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笑声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听得卧榻上快要进入梦乡的上官婉儿不寒而栗,睡意全无。
“什么人!”上官婉儿紧张的坐起,惊疑不定的看向宛如鬼魅突然出现在小筑内的男子。
“鬼大。”男子说着,上下打量向司马槿。
阵阵黑烟从他身上溢出,摇曳游走在小筑内,将窗外的月华遮蔽,方圆十步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幽幽地府,漫漫黄泉,皆在鬼大举手投足间生成。
上官婉儿呆了半晌,直到筑内气氛渐渐变得死寂沉凝,她的脸上才现出一丝慌乱。离开女儿国还不到半个月,这一路上的经历见闻就足够让她写上厚厚一卷书,总是不断的遇上稀奇古怪的人,随着这些人而来的还有她从未遇到过的危险。初时上官婉儿还有些新奇,就像看热闹一样,可时日久了,当她终于醒悟她已经来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那些危险随时有可能要她命,来自女儿国的丞相也开始不安和害怕起来。
“他是想杀了我们。”
冷淡的声音传来,上官婉儿心头一紧,随即扑通扑通直跳,脸色已然变得惨白。
“你说错了,我想要杀的只有你。”
鬼大插口道,他目光牢牢锁定看似平静的司马槿,眉宇间溢出暴虐之色。
小筑内的气氛愈发古怪,鬼大一脸暴虐凶残,却迟迟没出手,上官婉儿则紧张的蜷缩成一团,脸色发白,至于独坐案前的少女,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露出半丝慌乱,素白的裙纱在漆黑的鬼域世界中就仿佛枝头点点兰香,高洁自雅,宠辱不惊。
“你不怕?”
越看司马槿,鬼大越觉古怪,忍不住问道。
“有何好怕。”
司马槿轻描淡写的说着,面纱后云淡风轻,波澜不显,亦让上官婉儿急促的心跳渐渐平复。
冷哼一声,鬼大狰狞的大笑起来,摇头道:“难不成你还在等那八百鬼军斥候?就算黑无常阴术再强,可也无法进入我之鬼域。鬼军来不了,司马家的人也来不了,我天品,你地品,又陷入鬼域,你有什么把握打赢我?”
传奇命主个个怪性情,这鬼大更是歇斯底里,生怕别人看不起他,杀人前总喜欢说个究竟,享受一番将死之人绝望所带来的快感,这一点倒和同为异类的奇蝠侠有几分相似。
“没有。”
出乎鬼大意料,司马槿承认道。
即便她陷入死境,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丝毫惧怕,看得鬼大心中气愤,牙痒痒的又无可奈何。
就在鬼大不耐烦到极点,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无趣的游戏时,却见对面的少女站起身。
眼中闪过警觉之色,为等鬼大出手,司马槿便已开口。
“女人杀人,也不一定要像男人那样以命相搏。”
非是在对鬼大说,而是对向颤栗不止的上官婉儿,司马槿如是说道。
“女子最好的武器便是女子本身,你既来到大匡,就要学会女子的处世之道。女人的利器不比男人的刀枪弱,可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得轻用,用惯了则伤己。”
司马槿的声音中透着别样的平静,淡如秋月,传入上官婉儿耳中,不经意间驱散了鬼域中的窒息气息。
喘息渐渐变得平稳,上官婉儿看向司马槿,忽地一愣,却是想到了鬼大之前所说的那话。
司马家……
“司马家!这里是司马家!那你是……”
上官婉儿惊声道,怔怔地盯着司马槿,神色复杂。
转眼后,她的复杂便被慌张所代替。
“够了!”
鬼大实在受不了这种明明布下了死局,可猎物却满不在乎的感觉,若有所思的看向蒙着面纱的少女,冷笑一声道:“你说的不就是美人计?哈哈哈,我等皆习惯了辣手摧花,你若生得好看,亲手杀了那才痛快。”
“美人计?”
司马槿的声音中含着古怪,也有几分荒唐,长夜漫漫,她也懒得再拖下去。
素手抬起,纤纤如玉,拨向那层面纱。
也不知为何,见着司马槿抬起手,鬼大的心跳陡然加快,竟生出一丝少有的紧张。
转眼后被他硬生生压住,冷笑着,鬼大迈步走向司马槿,袖中现出两柄冷锋。
两步,面纱飘落在地,鬼大止于半途,手一抖,那两柄冷锋摔落在地。
一缕月光从逼仄而幽暗的鬼域世界外钻入,紧接着又是一缕,两缕,三缕,四缕……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丽,如水般从云端泻落,千丝万缕化作万般风情捅穿了小筑中的鬼域,千疮百孔,密密麻麻。
月出佼兮,佼人撩兮。
玉瓷般精致的面庞上,剪断瑶池弱水的双瞳一眨一闪间,月华烂漫,无边无际,撕碎了漆黑的鬼域。
小筑内重复光亮,月脂如蔻丹,乖觉的缠上青葱玉指,随后扩散开来,将少女笼罩。
司马槿就这样安静的站在月光中,看向呆若木鸡的鬼大,月华流淌,朦胧上那张美轮美奂的绝世容颜,静如九天仙子,媚如绝世妖妃。
古来佳人沉鱼落雁,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又哪及星月娆舞,谄媚争宠。
不单是鬼大张不嘴巴一动不动,就连上官婉儿也傻了眼。
“把他杀了。”
清冷的声音从那双勾勒着星彩的芳唇中吐出,上官婉儿茫然的看向司马槿,又看向鬼大,心中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走到鬼大身旁,直到她拾起匕首扎入鬼大脖颈后,才陡然醒悟。
心头扑通扑通一阵狂跳,上官婉儿惨白着脸怔怔地看着倒在她脚边的鬼大,指尖冰冷的血腥让她一下子清醒。
猛的回头,上官婉儿看向月光下无比陌生的女子,张不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转瞬后,口边的话就被没来由的自惭形秽冲散。
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如妖如仙,比陛下还要美丽无数倍,说不出的美丽……
上官婉儿握着匕首,愣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直到那张面纱重新挂上,皎月褪去,上官婉儿方才松了口气。
“把这里收拾下。”
司马槿坐回案前,看了眼上官婉儿道。
上官婉儿乖巧的将鬼大的尸身拖到屏风后,擦了擦手,低眉顺眼的走到司马槿身边,垂首而立,和当年伺候陛下时一样恭顺。
同姓司马,自然是晋朝皇室后人,见过司马槿的芳容,又得知她皇族身份,骨子里的纲常以及那丝难以自拔的敬畏让糊里糊涂的上官婉儿不由自主的扮回女儿国丞相的角色,只不过换了个陛下。
奇''怪的看了眼上官婉儿,司马槿也没理会,目光落向腕边珠链,托着下巴,目光迷离。
“要不要和他说呢……罢了,免得他又不放心。”
取出琉璃瓶,司马槿提起笔,犹豫片刻,莞尔一笑,落笔写道刚又杀了一个传奇命主,你到易叔叔家没?
琉璃瓶投回,司马槿静静的等着。
一柱香,两柱香……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轩窗外的天边泛起鱼肚白,上官婉儿昏昏欲睡。
檀香烧到尾根,将尽的青烟缭绕,染上素白的面纱,亦让少女的眸子变得朦胧不清,有些迷茫,有些复杂,随着檀香燃尽,渐渐冷凝。
“你竟然当真了吗?那么拙劣的笑话,比你的冷笑话还要差劲……”
莫名的声音从司马槿唇边滑出,随着青烟变得离散。
那年东海上,听易叔叔讲他从前的故事,以及那一个个走进他生命却又很快离去的女子,司马槿笑言易先生太花心,易先生则说世间男人都一样,只恨女子芳容易逝如流水。然后便打了那个赌,若是将来司马槿遇上心仪的人,易先生便会先去“考核”一番……以易先生的为人处事,顶多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吓唬一番而已。
“终究不是……”
凌乱的目光渐渐变得清冷,闪过自嘲的笑意,司马槿站起身,将珠链褪下随意的丢在几案上。
苦等一夜,却仿佛等了一世,却没能等到。关心则乱,饶是向来淡漠的司马槿也止不住芳心失守。
她如何会想到易先生竟然中途离去,而安伯尘则遇上了前来伏杀他的传奇命主。
“司马……红拂,这珠链你不要了吗?”
“你若喜欢,拿去好了。”
脚步微滞,随后不再停留。
“你去哪?”看向司马槿的背影,上官婉儿急声问道。
是啊,现在去哪呢。
司马槿心中喃喃,目光挑起,越过窗棂,越过困了她三年之久的深府,落向那座传来断断续续琴声的高楼。
罢了,再帮你最后一次。
晨风掀起面纱,那张让月华星光为之舞动的容颜若隐若现,剪水双瞳中,似有什么在悄然流逝。
此颜此容,苍天何公?终此一生,又有哪个男子能在你身后直起腰,静等你回眸。
红颜祸世……亦为天生无底洞。
那年烟花佳节,司马家女儿初长成,抱见老祖宗。大匡唯一的女神师端详许久,庆幸着,怜悯着,如是说道。
第228章 琅妃
天蒙蒙亮,太清宫中便传来蛐蛐的鸣唱。
内侍们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依旧任劳任怨清扫玉石台阶,全然不知太清宫已然天翻地覆。
匡帝端坐在那张最高的金龙椅塌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笼里那几只同样一动不动的蛐蛐。一旁的蛐蛐见着同类身死,没有兔死狐悲,这样的情景它们早已见惯,依旧扑翅而鸣,好似在幸灾乐祸,听得龙椅上的那位帝王脸色愈发难看。
太清宫中没有大臣,没有内侍,只有他所豢养的蛐蛐。
袁三郎、奇蝠客、苦狐儿、鬼大……在蛐蛐背上刻着传奇命主的名号,每死一个命主,笼中的蛐蛐也会随之暴毙。原以为这些蛐蛐会随着他一起迎来十年后的凯旋,然后再杀之换得委曲求全,以求国祚永固。谁曾想半个月不到,被他精心豢养的蛐蛐一个接一个死去,一命相系,也就是说,从秘宫中精心挑选出的那九个少年已有四人陨落。
“人与天斗,没人会是对手。可寡人想要的只是大匡命数,莫非连它,你也不肯留给我?”
牙齿摩擦的声音响起,在位已有二十二载的帝王猛地抬起头,锋利而暴虐的目光越过太清宫,直射天穹。
天穹高处浮云流转,在匡帝脑中拉开一幅连他都为之神迷的画卷。
月出佼兮,佼人撩兮,后宫名艳也有三千,却不及面纱跌落时的一瞥。
“司马家,这便是你们准备的大礼吗?想以此女祸我宗室……与其便宜那些宗室子弟,还不如送给寡人。”
闭起双目,匡帝深吸口气,似在嗅着什么,怒容渐渐收敛,轻笑道。
帝王者,左手天下,右手美人,自是缺一不可。
袁三郎和奇蝠客死于踏脚石之手,匡帝上了心,在派往吴、秦、中都三地的传奇命主身上植入秘境道符,传奇命主生时所遇所见皆能清晰无遗的传回上京,虽又折了鬼大和苦狐儿,却阴差阳错的见到了司马槿的真容,对于匡帝而言却也算是一番补偿,其中价值远超过两名传奇命主。
“手掌八百鬼军斥候,逼死苦狐儿……原以为司马家的冰公主只是个厉害点的少女,不想竟有惑乱世人的妖颜,还真是嘴严的世家……连鬼大都被迷惑,如此,就算仙神妖魔也无法全身而退。”
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匡帝轻点着手指,不多时,黄钟响起,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太清宫门缓缓推开,年老的内侍弓着腰,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目光落到把玩着蛐蛐的帝王身上,眸底闪过一丝嘲讽,跪地磕头,毕恭毕敬道:“陛下,今日可要上早朝?”
“早朝?”
玩得不亦乐乎的帝王抬起头,一脸茫然:“早朝是什么?”
内侍总管微微一愣,随后苦笑着闷下头:“那奴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