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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今夕)-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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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一将一军携雷霆之势杀去,乱民溃不成军,而那支叛军也会兵败如山倒。
  “安将军,你可想领兵出征?”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璃珠冷漠中含着一丝玩味的话音。
  安伯尘一怔,难免有些心动,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虽一心修炼,可练了三年兵,整日刀来枪往,纵然是木头人也会有免不了有些期盼真正的厮杀疆场。
  “本宫随口一说,安将军勿要当真。你为羽林中郎将,守护京城方才是你首要之任。”
  在宫中这么多年,曾几何时见过璃珠公主开玩笑,一旁的宫人不由愣了愣,再看向安伯尘双目奇光连连,心中暗叹这安郎将还真是好命,得璃珠长公主青眼,纵然做不得一方统帅,日后封侯封伯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殿下教诲末将铭记于心。”
  安伯尘抱拳道,脸上无喜无恼,看得璃珠只觉一拳打在空气上,好生难受。
  “如此,你且退下吧。”
  “是。”
  安伯尘起身行礼,又看了眼面露不舍的忆龙公主,告退而出。
  打着油纸伞,从王宫深苑走出,安伯尘行于望君湖旁,看向湖中圈圈涟漪,如注的雨点,烟波浩淼间好似起了雾般,如梦如幻,看得人心情惬意。
  安伯尘长舒口气,这雨从昨夜直下到现在,久旱逢甘霖,琉京上下都透着湿润的气息,人也精神了许多。
  “敢问小哥,如何才能见着无邪居士?”
  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安伯尘心头一紧,缓缓转过身。
  来人穿着一身麻布衣,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老实人的面容,却又有一丝闯南走北讨生活之人精明狡黠,正是昨晚那个变戏法的。
  雨似乎又大了几分,望君湖边,安伯尘平静的看向憨笑着的中年人,心中浮起浓浓的戒备。
  突破地品,魂体生变后,安伯尘无论眼力、耳力还是洞察力又强了几分,眼前的男子看似平平无奇,可安伯尘却隐隐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就仿佛藏于深山老林中的猛虎,只当风卷林叶时,才会发现在树下石后早已匍匐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大虫。


第178章 易先生(下)
  “你是谁?”
  安伯尘问道。
  大雨如雾环绕在望君湖周遭,亦顺着油纸伞沿流淌下来,仿佛缕缕清泉将两人隔开。
  “鄙人姓易。”
  中年人淡淡一笑,看向不动声色的安伯尘,嘴角微翘:“我见过你那柄枪,枪里有一羽风雷。”
  闻言,安伯尘心头一动,再看向和昨夜气质迥异的中年人,脑中不由浮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吃最上好的酒菜,偏偏讨厌金器玉皿,喜欢美女,却又讨厌浓妆艳抹,昔日带着司马槿远游东海捕捉风雷鸟的司马家门客易先生,也只有他才会知道风雷羽之事。
  面前这人也姓易……
  转眼间安伯尘已知道了这人是谁,可早在那年的东海他便已插上风雷翅远走高飞,眼下又为何出现在琉京,扮作一变戏法的?难不成他耍出那些神乎其神的戏法就是为了引“无邪居士”现身,如此看来,他并不知道我便是无邪。
  笑了笑,安伯尘颔首道:“早先听闻易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
  中年人搓了搓手,淡淡一笑:“这世上恐怕没几人知道我,何来名不虚传?安将军好会客套。”
  安伯尘语塞,一脸窘迫,就听那人又笑道:“看来你和司马槿交情不错,如此甚好……敢问安将军,无邪居士何在?”
  寥寥数言安伯尘便已看出,这位易先生并非毫无准备,已将自己的身份打探清楚,不过他来琉京司马槿应当不知情,否则又怎会不知会自己。
  “易先生说笑了,安某又岂会知道无邪居士的所在。”
  安伯尘虚晃一招,暗暗提防。
  轻叹口气,易先生转眼看向望君湖,似笑非笑道:“我之前听说过许多事,都是关于安将军。那位神出鬼没的无邪居士看似是一爱管闲事之人,可细细推敲,他每一次出现都和安将军不无关系。而安将军三年前起于草莽,成名之快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想来和那位无邪居士脱不了关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琉京中人鲜有察觉,可有心人如易先生却看得清楚。
  安伯尘知道事已至此他再难脱开关系,倘若自己矢口否认,这位易先生定会探查到底,若让他发现自己便是无邪居士可就不妙了。
  脸上浮起为难之色,好半晌安伯尘苦笑道:“不知易先生找无邪前辈有何要事?”
  前辈一词自有玄妙,相熟的长辈可行,不熟的长辈亦可称呼,安伯尘称无邪居士为前辈,落在易先生耳中更觉安伯尘和无邪居士的关系扑朔迷离。
  打量着安伯尘,易先生忽而一笑道:“既然你是司马槿的好友,那易某称你一声小友也不为过。易某向来不喜欢打马虎眼,这便实话实说了,易某欲得蛟龙内丹一枚,放眼大匡也只有无邪居士杀过二蛟。可惜藏于琉宫宝库中的那条龙珠已被取走,想来是在无邪居士手中。昨夜易某偶遇居士,本想拿一降雨珠相换,奈何无邪居士昨夜似乎心情不太好,易某便拱手相送,到头来却又跟丢了无邪居士,于是乎只得找上安小友。”
  听完安伯尘已信了大半,他对易先生虽不了解,却知易先生是一奇人,似乎有收集异宝的癖好,那年借助司马家的海船斩获风雷翅,今日欲得龙珠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了想,安伯尘开口问道:“不知易先生要龙珠作何?”
  安伯尘可不想从此被人缠上,还是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易先生,二蛟的内丹虽是稀罕物,可落在安伯尘手中却无大用,既不能吃又不能当兵器,送给易先生倒也无妨,只不过凡事都需有个理由。
  就听易先生笑着道:“实不相瞒,在下得一古书,其上记载一物名曰飞龙驾,也就是上古传说中的蛟龙战车,能上天入地,水火不侵。这些年易某奔波四方搜罗制材,十八样珍稀材料几乎凑齐,只差蛟丹。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见着真龙,无法制成飞龙驾,却听闻无邪居士在琉国斩龙。本该早早过来,却因琐事缠身,到今日方才抽出空闲。”
  话音落下,安伯尘不经咋舌。
  一来讶于易先生毫不避讳开诚布公,二来则是惊叹易先生口中的飞龙驾,在传说中确曾有过仙神战车之物,可那毕竟是神话传说,这位易先生竟想亲手打造一辆飞龙架,当真是天方夜谭。不过他也是有大本事之人,或许真能成功也说不定。
  可就这样把蛟珠给他,未免太大方了……
  安伯尘对身边人大方,却也不见得对谁都一样,破铜烂铁都是宝,何况是传说中的蛟龙珠。
  “无邪居士杀二蛟,得蛟珠两枚,卖给易某一颗应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见安伯尘默不出声,易先生笑着道:“若无邪居士肯将两颗蛟珠都送于易某,易某三件事物交换。”
  安伯尘皱了皱眉,奇声道:“易先生且说来,是否交换还得看无邪居士的意思。”
  点了点头,易先生道:“其一,千两黄金。”
  安伯尘不动声色。
  “其二,飞龙驾副车一辆。虽没主车那般大,可也能载六七人,无邪居士虽有飞天遁地之能,可若得飞龙驾当能省去不少脚力。”
  安伯尘微微动容,就听易先生接着道:“第三样是一个消息,关于安小友的。”
  “关于我的?”
  易先生神秘的一笑,端详着安伯尘,半晌道:“安小友即将大祸临头,需得早做准备。”
  安伯尘一愣,思索着道:“此言怎讲?”
  易先生笑着摊了摊手,并没说下去的意思,只道:“等你从无邪居士手中讨来龙珠,易某再将详情告知。”
  安伯尘心中生出一丝不快,易先生这番话可谓软硬兼施,先以千两黄巾和飞龙驾副车为甜头,再用性命相要挟,好生狡黠。幸好安伯尘也不缺那双蛟珠,倘若易先生真用传说中的飞龙驾来换取对安伯尘而言可有可无蛟珠,说到底还是安伯尘赚了。
  至于易先生口中的“大祸临头”,安伯尘顶多一笑了之。
  他在琉京一不结党,二不和人结仇,哪来的大祸,为人处事又极其低调,上有璃珠公主明里暗里护着,十有八九是这位易先生为了得到蛟珠在这虚张声势。
  笑了笑,安伯尘抬头道:“如此,等我回去告知无邪前辈,若前辈同意,明早便能将蛟珠送到先生住所,若不能……”
  “无邪居士对安小友爱护有加,定会同意。”
  易先生不假思索道,朝向安伯尘拱了拱手,笑着转身离去。
  看向中年人远去的背影,安伯尘眉头舒展开,两人这一席谈话也算和睦融洽,或许因为司马槿的缘故,司马槿相识的人中只有提到这位易先生时才会露出笑容,想必两人之间的感情极好,只可惜这位易先生喜欢吓唬人,否则或许还能深交几分。
  摇了摇头,安伯尘暗叹口气,负手向龙泉坊走去。
  这场春雨除了稍解旱情外,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不用再带兵操练。
  昨夜突破地品,悬在安伯尘头顶的利剑终于移开,他的经络比寻常人粗壮四倍之多,又是同修三势,所要花费的修炼时间自然远超寻常修士,幸好有一神仙府供他偷天换日。修炼岁月漫漫无渡,两年时间却不知在神仙府中打坐修炼了多少年,此中的艰辛疲惫只有安伯尘自己知道。
  今日既不用带兵操练,也不用拼死拼活的修炼,安伯尘只想取出龙珠,回转墨云楼喝一壶好差看几篇《大匡神鬼谈》,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打着油纸伞,行于人头攒动的旧唐古道,安伯尘并没察觉在身后始终有一双淡眸在盯着他。
  穿梭于人群中,大雨如雾,不多时安伯尘便不见了踪影,少女黛眉微蹙,一身出尘的气息在琉京市井中犹显孑孓。


第179章 长门万法 一朝两分
  群山之麓,大峡深处,白鹅齐飞,高塔矗立。
  这座塔壁转古旧,色泽斑驳,偶有残缺,却更显古老庄重。塔沿上矗立着一只琉璃做的白鹅,琉璃往往色彩缤纷,可当夕阳扫落鹅雕,那只仰颈拨掌的鹅出奇的白,好似一抹晶莹剔透的雪花。
  夕阳下,塔外的庭院人来人往,有锦衣玉袍,穿着华丽者,也有身着褴褛,朴素无华者,脸上却挂着庄严肃穆之色,不苟言笑。路过高塔时,都会站直身,朝向那块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牌匾躬身作拜。
  牌匾上刻着两字,万法。
  世上知道长门法会者万中无一,就在那为数不多知道长门的上位者中,也没几人知道万法宗的存在。
  长门法会秉持有容乃大的宗旨,有心斩妖者只要有本事,肯遵令行事,皆可入长门。表面看来长门是一个极为松散的组织,或许连宗门也称不上,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可多了一个万法宗则大有不同。万法宗是长门中唯一的宗门,长老护法执事皆出其中,而宗门领袖则是三年一次推举而出,在任时间也只有三年,上到长老,下到寻常会众只要够资辈都能竞争宗主之位。
  说到底,长门中没有太多的等级差别,富贵贫贱一视同仁,却是一游离于大匡外的存在。
  此时在高塔七层,长老、护法、执事悉数落座,齐齐围拱在一名穿着官袍的老者身前。
  “那无邪居士可是神师?”
  过了许久,一名白眉长垂的老者忍不住问道。
  “神师皆去,大匡已无神师。”
  首座的老者哂笑一声道,他的脸上带着半黑半白的面具,不仅是他,在场有多半都带着面具,带面具者皆是有头有脸的上位者,而没带面具的要么是生于万法宗,要么就是寻常贩夫走卒,也不惧被识破身份。
  “可是大长老亲口所言?”
  白眉长垂的老人头戴斗笠,背插鱼竿,长着一张马脸。
  “是。”
  身穿官袍的老者点了点头,语气倨傲。
  “即便如此,那无邪居士的修为恐怕离大长老相去不远,放眼大匡能独自斩杀妖蛟者,屈指可数。”
  又一人开口道,话音落下,塔里一片沉寂。
  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浮起一个名号,镇守中都的天下第一将,吕风起。
  吕风起有没有斩过蛟龙,无人知晓,可若世有斩龙者,非吕风起莫属。
  而今江南之地却出了一无邪居士,北伏龙南隐虎,也不知孰强孰弱。
  “先是吕风起坏我长门好事,又多了个无邪居士竟敢如此无视我长门,羞辱风小姐不说,还杀了鹅仙。”
  官袍老者慢条斯理道,话中似含怒意,可语气却平静依旧。
  长门法会信奉鹅仙,此为祖制,山中湖畔亦供养着上百鹅仙。此鹅非凡鹅,能游不能走,能飞不能跑,展翅扶摇高飞可媲美传说中的大鹏,长门中也只有执事以上者才有资格骑乘。
  每一头鹅仙都饱含长门数代人的心血,弥足珍贵,却在昨夜被无邪居士硬生生掼死一头,对于长门上下可谓奇耻大辱。
  官袍老者说完,却没人应答,环视在场诸人,他轻蔑的一笑道:“吾等斩除妖孽,造福天下,可仍有人不领情。诸公不敢动那吕风起,那无邪居士想必同样招惹不起了。”
  他刚说完,不少护法执事都面露怒容,一名肩背竹篾年事已高的老人更是猛地一拍几案,怒气腾腾的站起身,指向官袍老者低吼道:“宗主三番五次使这激将法,却把吾等当作三岁小儿。若非你胆大妄为违背祖宗条例胡乱生事,又怎会惹来闲言蜚语,激怒那吕风起?吾等齐聚长门只为斩妖除魔,你却想把长门卷入世俗争斗……你狼子野心,一心想将我长门拖入祸水,何德何能执掌我长门?”
  任凭老人如何讥讽,万法宗当代宗主都无动于衷,面具下嘴角隐隐含笑,好整以暇的品着茶。
  许久他才抬起头,看向怒容未平的老者,哂笑道:“绿竹翁可说完了?”
  “你……”
  老人气得胡子一颤一颤,已然怒火攻心,周围几名同样没戴面具的长门中人不住的向绿竹翁使眼色,他却视若罔闻,满脸怒容的盯着长门宗主,看那架势好似要将他生吞活食一般。
  “你若执意妄为,它日定会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憋了许久,老人终于忍不住嘶吼道。
  晚霞透过塔檐的白翡翠,隔着粗大的梁木,滤成乳白照下来,照着这有数十席大小的万法厅。
  坐于首座的官袍老者忽地拂袖而起,迈开两步负手走到窗前,望向塔外千山万壑,嗤笑一声。
  “老夫和尔等食古不化者同席,当真为生平大耻。我长门斩妖除魔,平天下患,却只落得囿三四里之地,终日头戴面具东躲西藏的下场。非()常时行非()常事,而今神师皆去,国乱将起,正是我长门大展拳脚之时。市井之妖道法可杀,府县之妖一符可杀,而在朝堂之上,高坐执玺者旁的大妖,又岂是一法一符所能除去?”
  说着,长门宗主缓缓转身,扫过一众惊慌失措的长门中人大多是未戴面具者,头戴面具的则从容镇定。
  “帝王昏庸,非不明矣,实乃大妖隐于朝堂,欺帝王,乱朝纲,祸百姓。尔等斩市井府县之妖实乃小道,若能齐心合力斩除那朝廷巨妖,方才为上上道!”
  话音落下,厅内未戴面具者无不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向官袍老者。
  当今宗主狼子野心,他们也算心知肚明,却没想到他的野心远超众人原先以为的……
  “你,你……你竟想某朝篡位!”
  绿竹翁怔怔地盯着长门宗主,身体颤抖着,惊怒之下竟说不出话来。
  长门立世近万载,传承悠久,而祖宗所传的宗旨中,第一条便是严禁卷入世俗纷争。
  宗主这些年的作为虽不算太出格,实则却已违背第一条宗旨,长门野派众人并没发作,只是静静等待着,等着不久之后的大选,谁曾想大选未到,宗主便将以南方无邪居士为名将野派首脑人物召集回万法宗,还说出一番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头戴斗笠,白眉长垂的老者心头一动,连忙向窗外望去。
  夕阳下,长门法会安静如斯,塔外再无半个人影,空空荡荡中透着一丝古怪。
  “话不投机半句多,宗主,吾等先告辞了。”
  拉住正欲发作的绿柱翁,白眉老人拱了拱手,面色平静道。
  “迟了。”
  面具后传来听不出意味的声音,面具后的那张脸众人虽看不见,可不用看也能猜到,定是一张饱含讥讽和得意的面孔。
  长风席卷,周遭窗棂如竹叶翻飞,冷光镀上残霞,明晃晃一片。
  在塔外山包上,隐于林叶下的强弓硬弩露出獠牙,只有区区数十柄弓弩,可弓弩上都印着道符,出弦那一刻便是风水雷火之箭。
  “哈哈哈……”
  绿柱翁怒极反笑,目光逐一扫过厅内戴面具者,眸中闪过嘲讽之色:“尔等竟都为虎作伥?”
  戴着面具者皆沉默,他们有的是一国公侯,有的朝中大员,皆为世俗中的上位者。放在平日里,遇上绿竹翁这等厮混市井下九流者,连眼皮都不屑抬一下,回转长门却需同他们共事,这等落差非是绿竹翁、白眉老人能懂。
  长门宗旨为斩妖除魔造福苍生,数千年来一贯如此,朝野合力,纵使天品巅峰的大妖也无处匿形。长门不拘一格降人才虽大妙,可万事万物有益必有弊,长门为朝野两派共主,从前之所以能齐心协力,一是因为世间藏有妖物,二则因为世俗皇权和高高在上的神师倾轧所致。若不合力,变成一盘散沙,被帝王神师抓住机会,长门定将不复存在。
  现如今,恰恰遇上千古难逢的年代。
  帝王昏庸无能,神师悉数离去,长门中的朝堂上位者们终于忍不住蠢蠢欲动,借助长门之势为自己以及身后家族谋利。
  “绿柱翁此言好生费解。”
  窗棂旁,长门宗主哂笑一声:“我欲将长门带上前所未有的巅峰,尔等顽固不化,非志同道合者。而今北有吕风起,南有无邪居士,皆为大妖,必先除其一而破僵局。留着尔等在,只会坏吾大事,尔等既起于尘泥,今日便送尔等归尘泥,既合风雅,又应景,岂非大妙。”
  话音落下,厅中戴面具者已起身,各具气度,看向对面的野派众人。野派众人也不甘示弱,各执奇门兵器,只等长眉老人发话。
  厅内剑拔弩张,生死只在这十席之地,若是跌出万法塔,十有八九会被强弓劲弩所害。当然,也只是长门野派众人。
  就在这时,从头顶处传来绕梁的琴曲。
  那曲子和着夕阳渡过倥偬,似穿梭于光阴荏苒间,越过无穷战乱与流离,在高塔檐外的翡翠和石英间穿透而来,安静平和,却又清心爽神。
  众人抬头看去,大厅顶上,不过数梁楠木,只闻其声,全不见人影。
  虽看不见人,可在场的长门中人都心知肚明,来者定是他。
  头戴面具者微显不安,而未戴面具者则个个面露古怪,绿竹翁更是冷笑一声,朝向厅顶不屑道:“我呸你个乱臣贼子,今日倒想做好人了,老朽就算是死也不用你救!”
  琴声戛然而止,仿佛弦断了般嘶哑突兀,一阵轻咳声响起,虽无琴声般悦耳动听,可日夜琴奏沾染了举世无双的音律,这咳嗽声竟也能绕梁不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止住,男子平淡中含着一丝道不明忧愁的话音传来。
  “伏兵已灭,诸公可去。若各退一步,则海阔天空……”
  未等他说完,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从两派中人口中骂出,朝野早已互不待见,今日之后注定了势成水火,可面对那个未曾现身的拉琴男子,他们出奇的一致。


第180章 长门诱无邪 千里走单骑(一)
  塔檐上,一身落拓并清寡的男子笑了笑,面色平静,眸中没有半丝异色,习以为常了一般。
  “罢了,老黑,我们走。”
  拍了拍身下仿佛一只癞皮狗般趴着的大鹅,男子摇头苦笑道。
  那也是只鹅仙,能游不能走,能飞不能跑,不过长门上下更多的唤它作鹅妖。和高塔外供养着的鹅仙不同,它通体漆黑,鹅目幽深,利爪尖喙,看上去就好似一只生着脚蹼的肥鸦。
  这一人一鹅皆不待见于长门,可毕竟出自长门,坐鹅而飞,背着一把胡琴的男子熟稔的飞过群山沟壑,残霞拂面,落入他那双空洞无光的眸中,许久溅不起半丝神采。
  “吃力不讨好,你总喜欢这样。”
  山坳下一头青驴百无聊赖的扫着尾,绿背上坐着个英气逼人的少女,腰插两柄弯刀,鹅蛋脸,双颊刻有寥寥雀斑,配着雪白的肌肤高挺的粉鼻,却显出一种一种不同的娇俏。她的胸脯微微高耸,紧腰长腿,已有几分女人味,却被她一头孩童模样的麻花辫遮掩,怎么看都像是没长大的女娃娃。
  “走吧。”
  背着胡琴的瞽目男子笑了笑道,他的年纪并不算太大,顶多二十六七,却因一身落拓沾满风桑的褐发稍显老气。
  少女歪着头打量了他半晌,眼里浮起一丝迷糊,仿佛没睡醒般又揉了揉眼。
  “拉琴的,你没事?”
  少女疑惑的问道。
  “我会有什么事。”
  “咦,好奇''怪。我推出来的星图上说,你近日可是有血光之灾。”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眸中愈发迷糊。
  “那是你学艺不精,走吧丫头。”
  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男子将死气沉沉的黑鹅背上肩头,用力一拍驴臀,驴上少女尖叫一声,还没等她回过神,青驴便已撒丫子向前奔去。
  “血光之灾……这皇天极星阁的丫头说的应当是南方了,该不该去一趟……南方无邪。”
  漫步于夜幕下的松枝上,男子看不见,可他却走得极快,少时已追上骑驴少女。
  ……
  夜深时分,琉京上下人影稀疏,偶有行人走过也是挑担抬筐的小贩。
  墨云楼五层,寂静无声。
  许久未能美美睡上一觉,此时安伯尘睡得正香,炉中青烟袅袅,摇曳生姿,幻化如雾。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街响起,马蹄上裹着白布,初时声响不大,直到靠近墨云楼前才发出嗡嗡声响,震得楼上少年眉微蹙,揉了揉眼,撑起身体。
  “还在做梦吗。”
  安伯尘睡眼惺忪,呢喃自语道。
  捏了把面皮,安伯尘又皱了皱眉,起身披上衣衫走向阁台。低头看去,就见楼下围满一彪骑兵,领头的那员将佐他也认得,乃是羽林军前军先锋官,平日里也算是点头之交。
  看向楼下的阵势,安伯尘心中生出一丝古怪,下意识的抓住窗边银枪。
  “打扰安郎将了,君上有命,请安郎将随某前去觐见。”
  夜风清冷,安伯尘扫过楼下全神戒备的骑兵,困意已散去大半。
  “君上继位三年都未有宣朝臣深夜入宫的先例,更何况末将只是一区区郎将?”
  安伯尘朗声道,抓着无邪的那只手渐渐握紧。
  那员先锋官似乎早已料到安伯尘的反应,也不动怒,冷笑一声道,高举右手道:“这么说来,安将军是想抗旨不遵了?”
  “君上王旨何在?”
  安伯尘沉声问道。
  仰头看向安伯尘,先锋官的脸色渐渐变冷:“君上口谕,安伯尘即可入宫觐见,若不遵旨,以叛贼论处。”
  先锋官右手落下,近千骑从鞍下抽出弓弩,对准安伯尘。
  只一眨眼间,安伯尘便陷入重围,枪戈弓弩,齐齐指来,只等先锋官号令落下,箭弩齐发。
  深吸口气,安伯尘怎么也没想到他一觉醒来竟会成为“叛贼”,手心微微发汗。
  怪了,璃珠今日白天召见过我,那时她和颜悦色,虽偶尔试探,可并无恶意……
  目光挑起,射向对面的依云客栈,安伯尘依稀能看到对面那间屋子里倚窗而立的中年人。
  “大劫……莫非易先生指的正是今夜这遭?他与此事是否有关……”
  安伯尘暗暗思索间,就听楼下传来低喝声。
  “放箭!”
  安伯尘心头一紧,手提无邪舞动如风,毫厘间扫去十来支利箭,其余的箭弩则被枪风拨向四周。
  破风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墨云楼五层已是千疮百孔,残破如墟,将衣衫寡清的安伯尘暴露在诸军眼前。一轮齐射后,朱雀街出奇的平寂,就连马儿也不再嘶鸣,安静的扫着马尾。
  安伯尘胸口起伏,眉宇间掠过一丝怒意。
  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能察觉到有一个阴谋正渐渐向他逼近,又或许易先生所说是劫难。
  “史将军,你究竟是奉何人军令?”
  安伯尘强使自己镇静下来,抱枪问道。
  史姓先锋官不言不语,只是朝向王宫方向拱了拱手,神色倨傲,随即又高举右手,第二轮箭雨一触即发。
  莫非宫里出事了?
  安伯尘心头一动,然则突破地品后额心中那张缩地符自行融化,安伯尘若不神游出窍已无法俯察七十里琉京,而此时神游出窍无异于找死。不但不能神游出窍,连水行术也不能施展。
  心念至此,安伯尘不由暗暗叫苦。
  他一身奇门异术并不算少,却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想要查明真相破除此劫,所能依赖的只有手中无邪。
  近千铁骑的杀意化作长虹直接逼安伯尘,夜风呼啸,安伯尘及腰的长发向后翻飞,心底某处渐渐沸腾开来,三年前数次激战墨云楼,眼下仿佛旧事重演,直面千军安伯尘非但不紧张,还有一丝许久未有的悸动。
  就在史先锋的右手即将落下时,安伯尘目光射向街尾,讶声道:“长公主!”
  果不其然,史先锋脸色微变,顺着安伯尘的目光飞快的扭头望去。
  突围之机就在这刻!
  安伯尘毫不犹豫,左手抓紧窗棂,在半空翻了个筋斗,兔起鹘落间已跃至长街。
  “贼子竟敢耍诈!”
  史将军回过神来,恼怒的盯向站于墨云楼外的安伯尘,右手重重落下。
  箭弩齐发,在半空汇聚成密密麻麻的铁网笼罩向安伯尘,安伯尘双膝弯曲,目如鹰隼,在弩箭即将射中时纵身跃起,这一跳便是二十来丈,从墨云楼下直跃到依云客栈三楼,仿佛夜鸟掠过半空,堪堪避开枪林箭雨。右脚踩着客栈外壁,安伯尘整个身体已和地面齐平,悬空停滞片刻,双膝弯曲,这一蹬竟硬生生在壁上踩出双两寸厚的脚印。借着地品境界双腿发出的巨力,安伯尘再度跃起,真好似离弦之箭般“嗖”地横空弹出,落地时已在骑军末尾。
  “难不成真是宫中出事了?否则提到璃珠姓史的又怎会如此惊慌。”
  安伯尘低声自语,不作停顿,右手负枪飞奔出朱雀街。
  江南虽平静,可这些年安伯尘神游出窍,游历诸国偶尔也会见到动荡叛乱,虽都是小乱小叛,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叶便能知秋,神游时候心意清明,安伯尘隐约间捕捉到一丝乱象。兼之司马槿偶尔提起天下大势,五方行省,三大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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