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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寒羽)-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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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非烟寻不到齐御风身影,早已泪光盈盈,倒在依琳怀中默默流泪,闻听向问天此言,也不多话,只是摇头拒绝,向问天连问三遍,见她都是如此,越是问得急切,她哭的便是越加厉害,不由得叹息一声,扬长而去。众人看看,也不敢阻拦。

当即众人均觉得无趣,又叙话一会儿,方证冲虚等人,便领着门下剩余的弟子,回转下山。

而五岳剑派的嵩山一派,也收敛了左冷禅的尸首,一个个面色冷峻,旋即不告而别。

剩余四派人物,走到山边寻找齐御风的尸体,但却始终不见踪影,令狐冲拽着绳子从山崖向下探去,一直探到山根,也不曾见到人踪。

当即四派人手,便各自在泰山之上安营扎寨,一边商谈联手自保之事,一边尽遣弟子,四下搜寻,如此过了七八日,将这泰山上上下下山巅沟渠等处搜刮了几遍,也未曾见到齐御风的半点踪迹。

这一日在泰山派门户之中,众人起火吃饭之际,依琳持着馒头,突然幽幽一叹,目光发直,秦娟便问道:“依琳师姐,可是不合胃口么?”

依琳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那东方不败,也是很可怜的。”

定逸师太冷哼一声道:“她武功天下第一,前呼后拥,风光无比,有什么可怜的?”

依琳听到师傅这般说话,当即点头称是,便不敢吭声。

一边莫大先生听得好奇。便问道:“小师傅,你说她可怜。必有你的道理,你且说说你的理由。”

依琳脸色一红。忙用目光禀明师傅,待定逸允许,才开口道:“她武功那么厉害,已然高不胜寒,身边的人又都对她视若神明,怕她怕得要死,就是想对什么人说些知心的话,却也寻不到那个人。”

莫大先生点点头道:“武功练到她这般地步,那已是旷世未有之事。就连方证、冲虚这等武学的大宗师都需要她代为开悟,领悟进益之道,咱们这些凡人,却是跟人家说不上什么话了。”

依琳眨眨眼睛,续道:“可不是,就算她想到些什么,有什么心事,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岂不是可怜之极?”

莫大先生喟叹一声,默然不语,一边定逸师太却道:“此等魔教的大魔头,一生只为杀人放火。贪图享乐,说什么可怜不可怜,依琳。你须多练剑法,勤修内功。以后不可胡思乱想。”

依琳当即认错,点头悔过。饭堂上复归平静。

一边令狐冲呆坐半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菜泼进碗里,旋而站起走出。

他蹲坐在门槛之上,大口地吞咽饭菜,但一双眼圈,却早都湮的通红了。

四派聚在泰山一共十日,重立规矩,另立名号,立了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为五岳剑派的总盟主,华山派掌门令狐冲为副盟主,四派大事,须得两盟主相商而决,另外将玉玑子等人宣布为五岳叛逆,余生者押于泰山水牢,嵩山派左冷禅一党为五岳剑派之仇敌,以上通告江湖。

为了平衡五岳势力,令狐冲将华山派秘洞中所藏的嵩山派剑法以及破解之法传给泰山派玉钟子,天门道人等人,许诺有一日消灭了左冷禅一党之人,重整嵩山派,当以四岳之中人物最多的泰山派出头,拟立玉钟子为嵩山派的掌门。

至于恒山一派,华山派更是早有好礼送上,不光有数十柄上好的精钢长剑,另外更有秘洞之中失传了的恒山派剑法,以及华山派各大弟子亲传的各门绝活。

华山恒山,前代本就是秦晋之好,一直到华山派大比剑之后,关系才慢慢淡了下来,此番华山派给恒山派的好处超过别派,其余两派人物,却也无话可说。

当即众人事必,便相约告辞,约定诸派回归山门,将门内之事处理完毕,一月之后,再到华山聚会,共商魔教大举侵犯之事。

华山派众人与恒山派一路同行,来到山西,继而分手,接着一路向西,直奔华山,依琳偷偷地目送着令狐冲远远离去,一双妙目,终于泪眼婆娑,滴下了几滴相思之泪。

路途之上,众人皆没精打采,郁郁寡欢,想到来时意气风发,此时归去却少了一人,心中都不免十分难过。

而其中曲非烟骑着老虎跟随,也在人生之中,第一次尝到了相思的滋味,夜不能寐之时,她便时而望着天上眉月,神色凄楚,形容憔悴,幽幽地叹气不语。

而令狐冲偶尔听到她这般声响,勾起他满腹心事,更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一路无话,不过十几日,众人过了洛阳,渐渐到了陕西境内,想到不管他日是否有门户倾灭之危,现下终于回转到了华山脚下,众人才不由得皆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来埋头赶路,大伙儿人人都担着极重的心事。直到此时,高根明、陆大有等人方才心中大宽。其时正当盛夏之日,山道上繁花迎人,殊足畅怀。

他两人都心道,但凡三月之后,这一次大难得脱,华山派日后必定蒸蒸日上,名头与武当、峨嵋、昆仑、崆峒等派一般无二,算是回到了昔日的席位,但倘若华山派就此被灭门,却也无非是全江湖一同倾覆而已,必无哪一门那一派能脱身幸致。

这些时日,他们来回奔走,十分疲累,武艺不免就有些耽搁,想到华山派之上,梁发、陶钧等人必定勤练武艺,与他们离去之日,又强上了几分,当即不由得心头兴奋,口中说个不停。

华山派一行人憋闷了十几日,当即令狐冲也不忍众人都是如此死气沉沉,便强打精神,也说了几个笑话,众人心头虽然都是难过,却也相互打气,你笑我一句,我说你一句,虽然终是觉得缺点什么,但遥遥便看见熟悉的风景,却也忍不住一阵心头喜悦。

等过了黄河,众人来到华阴县境,众人更是心急如焚,忍不住催马快走,就连曲非烟也忍不住催促老虎,想快点赶回华山派中,好好地睡上一觉,才有力气大哭。

众人一口气奔到华阴县城之内,坐骑虽壮,却也支持不住,越跑越慢。当即令狐冲等人顾不得打尖吃饭,只在相熟的酒家之外,寄存了马匹,便紧忙着一人嚼着几口干粮,沿着山路,回转玉女峰。

众人踏上石阶,经玉泉院,过五里关,再经过莎萝坪,一路上脚步越来越是轻快,等过擦耳崖,而至金锁关,玉女峰便已然清晰可见了。

便在此时,突然一人自金锁关后走出,口中道:“是大师兄回来了?”

令狐冲见到此人乃是七师弟陶钧,当即故做喜气道:“嗯,都……回来了。”

陶钧点了点头,将诸人依次看了一遍,众人见他目光似有异样,但平素这陶钧也是不言苟笑,是以也并不放在心上。

众人正要上前,突然见陶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大师兄,我对不起你,兄弟之情,来生再叙!”说着横过长剑,在自己颈中一划,鲜血迸溅,登时毙命。

他死志甚坚,知道横剑自刎之际,众师兄弟必然出手相阻,是以匆匆说完几句,立刻挥剑。

令狐冲、施戴子等人本来微笑向前,见到他一下跪,便心中一沉,齐声惊呼上前,但听呯呯几声,原来是英白罗和舒奇心中惊惶至极,竟然绊倒在台阶之上,将膝盖骨都磕得碎了。

令狐冲、施戴子两人终于抢步上前,却还是来迟了一步,他们同门学艺,联袂行侠,当真情逾骨肉,比之对于齐御风的感情,更为深厚几分,此时见到这般惨景,不由得目眦欲裂,放声大哭。

施戴子泪流纵横,哭了几声,懵然间吸一口凉气,突然脑中一闪,口中叫道:“大师兄,七师弟即死,那门户之中……”

令狐冲闻听此言,势如疯魔,抱起陶钧的尸首,便朝着玉女峰方向奔去。

第156章悲愤

一行人快步冲上峰来,却见山上寂然无声,山门半开,显然已久无人打理。

当即众人心中一沉,冲入院中,迎面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躯倒在地上,周围一圈血泊,四肢露出之处,晦暗发灰,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施戴子急忙奔近俯身将这小小的身躯反过来察看,却见正是他年纪最小的弟子谢佳,当即他心中猛然一痛,颤抖着双手上前将尸身抱起,虽然此时天光大亮,但着手却已经冰凉,显然谢佳早已死去多时了。

这孩子孤苦无依,是他在山下所带回来的流浪孤儿,他十岁上山,在施戴子门下已有二年多光景,施戴子见他聪明伶俐,便日日便盼着打好根基,能学会华山剑法,此时眼见他死在自己眼前,不由得潸然泪下,紧紧抱住了他幼小的身躯。

一边高根明定神观看,却见谢佳咽喉之上有一道短小的剑痕,而且他四肢弯曲,瘫成一团,显然是中了极为高深的掌力折辱之后,才被一剑刺入喉咙而死。

当即他心中一凛,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到江湖之上,有哪门哪派之人,有如此强横的武功和如此狠毒的心肠。

此时他四下望去,在周围察看,只见正气堂前的柱子之上,隐隐有兵刃撞击的痕迹,而门前台阶,也被踏坏了一片,地上丢着半截断剑,显然是华山派制式,他凝视半晌,心中忐忑不安,虽有不详之念。却也不敢开口说出。

而身后众多女弟子心细,此时也早已看见。双手更是瑟瑟发抖,心中只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强行压抑着不好的念头。

一边陆大有眼见几人都往那方向瞧去,不禁立刻飞奔入堂,不多时,便听见陆大有凄惨地大喊一声:“三师兄!”

众人听到他这一喊,急忙朝正气堂方向奔去,却见陆大有早已晕倒在地,不省人事,堂上正坐一人。面色死灰,胸前插着一柄长剑,正是留在山上的三师兄梁发。

梁发生性淳朴木讷,不喜多言,但为人勤勤恳恳,踏实厚道,在山上人缘最好,当即众人见到他这一死,不由得都复而失声痛哭。一边英白罗和舒奇此时一瘸一拐,拄着一截树枝,也迈步上得山来,见到这般惨状。不由得也放声大哭,脑中似天旋地转,几欲昏倒。

令狐冲目眦欲裂。一双眼睛瞪得通红,他悲伤到了极点。反而沉静下来,上前一抓梁发的四肢。却见他腿骨俱已碎裂,一只臂膀上的肩胛骨,也是松松跨跨,显然已经折断。

他抬起手来,看看自己手掌,见满手是血,那血迹虽然已然紫中带黑,但腥气还在,看来梁发之殁,显然就是这三四天的时候。

他耳中听得哭声一片,心中如火煎熬,猛然拔出长剑,当即便想这仇人若在眼前,非将他的心肝挖将出来,大口嚼碎不可。

举目回望,他蓦然见地上有一道血迹,隐隐约约,十分浅淡,若不是此时血迹已黑得发亮,在这屋中还当真有些看不清楚。

当即他心中一动,提剑便追,却见那道血迹一直从正堂屏风穿过,自正气堂后门走出,曲折弯转,竟然渐渐隐没在了后山之中。

众多女弟子们忙个不停,有的搀扶着英白罗、舒奇等人,有的望着梁发的尸首大哭,高根明抱住梁发的一条大腿,几乎痛不欲生。

唯独施戴子面色郑重,轻轻将弟子的尸首放在桌面之上,一言不发,跟随着令狐冲走了出去。

令狐冲见那道血迹时隐时现,有时却需拂开花树草丛,才得以重现,那人虽然轻功不甚高明,但隐匿踪迹却端地细心,他好几次都险些找错了道路,幸亏施戴子细心,才终于在岩石或者草丛之畔,重新又发现了浅浅的脚印痕迹。

当即施戴子心中暗道,这必是我华山派人物所留下的痕迹,否则这后山道路如此隐秘,外人焉能知晓,但是那地上脚印甚浅,他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是何人所留。

两人一直沿着这踪迹追出数里,便已然到了一处茂盛无比的古木林前,那树林紧贴着山崖,虽不甚大,但林木茂盛,里面黑漆漆一片,黯然无光,令狐冲高声大叫:“我是令狐冲,这里有人吗?”

他见无人回答,又连喊几句,声嘶力竭,几乎要将喉咙都喊的裂了,才听见树林之中,一个微弱的声音迟疑道:“师父……是你吗?”

令狐冲与施戴子乍听得人声,激动得全身一震,施戴子急忙道:“对,是你师傅回来了,我是你四师叔施戴子。”

树林之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便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手中持着一柄长剑,缓缓的走了出来,正是令狐冲的大弟子支伏宝。

那孩子头发蓬松,面上黑一道白一道,显然受了不少的苦楚,他乍一见得两人,猛然哇一声哭出声来,上前抱住令狐冲,嚎啕不已。

令狐冲抱住他的头,替他拂去几片头顶的枯叶,心中怜惜不已,但他略微擦干眼泪,却不得不逞强道:“伏宝莫哭,师傅回来,现下已然无事,这林中还有什么人没有?”

支伏宝点了点头,吸干了眼泪,回头叫道:“你出来吧,是掌门师傅回来了。”

几人抬头一看,却见一个黄发如金,肤白如雪的小女孩闭着双眼,缓缓从一颗大树后面爬了出来,正是门下最小的女孩陶夭夭,施戴子急忙上前搀她起来,口中道:“夭夭,我是你四师叔啊。”他看着陶夭夭面色肌瘦,显然已是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此时闭着双眼,嘴角不住颤抖。两行亮晶晶的眼泪,不住涌出。一时不禁更是百感交集。

陶夭夭不哭不闹,摸索着四师叔的肩膀。随即攀了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便不肯下来。

令狐冲问向支伏宝道:“还有人么?”

支伏宝默然无声,摇了摇头。

此时陶夭夭伏在施戴子身上,突然道:“我师傅……”

施戴子抱着陶夭夭,身形猛然一颤道:“刘师妹在哪里?”

陶夭夭瘪着小嘴哭道:“她领着师兄们先走了,我和伏宝师兄还有谢佳三个人在试剑坪练剑,才晚走了一步。”

令狐冲和施戴子当即心中一宽,两人目光一错。点了点头,便施展轻功,疾向玉女峰另一处隐秘洞穴赶去。

先前齐御风见华山派屡遭骚扰,那思过崖也太过遥远,便在下山之前,便手持长白神剑,硬生生在在玉女峰后山崖边一个隐秘的角落,劈了一个小小的洞穴,以作为不时之需的备份。

这石洞前有岩石阻挡。如同屏风一般,隐藏甚深,是以除了华山派令狐冲、刘语晴等寥寥几位当时在场的人物之外,其余谁也不知。但面积狭小,却也容不下太多人。

两人抱着孩子,赶到山崖之畔。轻轻走了过去,未及进洞。便只见里面一道寒光闪烁,扑面而来。

令狐冲长剑未曾出鞘。随手一拨,一边大叫道:“是我!”

刘语晴惊呼道:“大师兄!”

令狐冲道:“不错,都有谁在里面?”

刘语晴道:“孩子们大半都在……”说着便弯腰走出山洞。

令狐冲见她蓬头垢面,容颜憔悴,显然是受了不少的苦,心中不禁一叹,只见在她身后,华山派二代弟子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有令狐冲和施戴子的弟子见到师父,不禁都放声大哭。

令狐冲见众人陆续走出,山洞之中再无旁人,心中不禁一沉,但略微一顿,却还是问道:“敌人是谁?”

刘语晴艰涩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伙人连夜偷袭,我也不知道是何人,陶钧师弟跑来告诉我之后,我便与梁师兄碰头,便先聚拢了孩子们,赶到这里避难了。”

“梁师兄说他先去寻找夭夭和付宝,再回来与我碰头,谁知一连过了三天,他也没能回来,这两个孩子幸喜无事,那梁师兄……?”刘语晴说到这里,略微一缓,抬起一双眼睛,祈求般的看着令狐冲。

令狐冲语气哽噎,好半天才缓缓吐气道:“三师弟为了掩护这两个孩子逃跑,已经死了。”

刘语晴听得此言,浑身一颤,只觉得天旋地转,便要摔倒,一边施戴子手疾,急忙扶住了刘语晴道:“师妹,暂且节哀。”

刘语晴怔怔发愣,流下两行清泪,不过片刻,便擦干眼泪,咬牙切齿道:“好,等咱们报了这大仇,我再哭不迟。”她口中说着不哭,面色坚毅,可双目之中却又湮得潮湿一片。

几人又说几句,便回转山门,刚走得不出半里,突然间同时停步。令狐冲喝道:“甚么人?”

他察觉对面草丛之中,传来一人的呼吸之声,显然埋伏着人。

他一声呼喝甫罢,猛然一人顿时起身拱手道:“回禀掌门,我是朝阳峰朱头领门下,知道门中有变,特来此埋伏打探一二。”

令狐冲皱紧了眉头道:“朱文的人呢?怎么却不来见我?他不是号称‘妙算子’么?怎么那些外人上得山来,那些奇门之术、埋伏陷阱却全然不管用了?”

那人走到近前,叹一口气道:“这个我等也实在不知,本来那一夜有着二十多个兄弟巡山,谁知竟然被人不知不觉之中,居然在咱们华山之上中了埋伏,死的七零八落,杨头领也受了重伤,靠着装死,才避过一场祸事。”

令狐冲道:“那你们朝阳峰上的人,就没寻思着过来看看么?”

那人道:“当夜杨头领逃回朝阳峰,朱头领就带人过来了,咱们武艺不行,跟梢偷袭却不在话下,但是等我们来时,却发现那贼子早已逃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玉女峰上便是连半点声息也没,朱头领怕其中有诈,便领人回转朝阳峰。谨守门户,派了我们几人。等待掌门回山处置。”

令狐冲双目凝视,看了他半天。觉得他并非撒谎,才叹息一声道:“这也怪不得你们,你且回去,告知朱文、陈逊等人,就说我在玉女峰上等着他们,叫他们快快过来。”

那人领命而去,三人面面相觑,俱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领着一群孩子继续向前。未走几步,刘语晴目中一闪,突然恨恨道:“劳德诺,须饶不得这狗贼!”

令狐冲身形一震,回首道:“是劳德诺下的手?是了,除他之外,谁还能如此对玉女峰一草一木如此熟悉。”

施戴子迟疑道:“可是左冷禅已然身死,嵩山派却为何如此,派劳师兄兴师动众。屠戮我华山?”

令狐冲回首看了施戴子一眼,漠然道:“嵩山之上,现下依然有掌派之高手,前番五岳大会。你不觉得缺了什么人么?”

施戴子头脑中蓦然灵光一闪,口中叫道:“是王召!”

令狐冲恨恨道:“不错,此人一身邪气。出手便不留情,又与咱们华山派结下了如此冤仇。若不是他,复又何人?”

他深知东方不败虽然不走正道。但为人光明磊落,绝不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那么偷袭华山派的,便只可能剩下一个嵩山派,算来三日之前,泰山派门下弟子早已经将消息传出,将嵩山派列为死敌,那么嵩山派的行为,便也昭然若揭了。

他长叹一声,想起齐御风曾经劝说他将劳德诺尽早铲除,可自己碍于心软,反而编出了一堆道理,搪塞了过去,未能及时下手,此时想来,当真后悔莫及。

几人回到华山派中,见几位女弟子,已经将梁发、陶钧以及谢佳的尸首并排放好,盖上了白布,此时眼见师弟尸首已经冰凉,心中禁不住又一阵激愤难过,忍不住痛哭失声。

过了好半天,朝阳峰上人马已到,他才将众人召集到正气堂中,正襟危坐对着众人道:“我先前鲁莽糊涂,所以才造下今日之祸,导致我华山派死了这么多人,我等要报此深仇大恨,必然要苦练剑法、勤修内功,等到三月之后,邀及同道,同上嵩山,将嵩山派杀得鸡犬不留,一个不剩!”

英白罗、舒奇等人悲愤填膺,都吼道:“杀、杀,将嵩山派铲平,从此江湖除名!”

众人喊声如雷,声震屋瓦,都要立刻冲下山去,与嵩山派决一死战。

当下,令狐冲领着众人,便回到院中,观瞻死者仪容,他看到梁发面色凄然、陶钧悲怆莫名,面色上充满了绝望与愁苦。不由得又是一阵伤感,轻声道:“两位师弟,大师兄回来晚啦,等到他日,大师兄必定手刃恶贼,替你们报仇雪恨!”

他心中又悲又怒,脑门发涨,但觉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双拳只握得格格直响,尚不自知。

一言说罢,他率先抱起了一具尸身,向门外走去,旁边弟子见他目光茫然,竟似乎看不见周围事物一般,不禁都是心头凄婉万分。

在他之后,施戴子、高根明等人依次小心翼翼的抱起诸人的尸首,跟在令狐冲身后。

众人来到仙掌崖左近一处风水绝佳之处,令狐冲停下步伐,抬头远望,但见群山起伏,苍苍莽莽,黄河渭水如丝如缕,大好河山尽收眼底,当即点了点头。

他放下梁发的尸首,俯身拔剑挖坑,掘了一阵,便暗施紫霞神功,猛然用力,只听啪一声,长剑便寸断而折,他猛然间狂气大发,劈出两掌,轰轰地将面前泥土打实,接着双爪齐出,使劲挖土,立刻便掘出一个大坑。

众人见他如此疯魔之状,都不由得黯然落泪。

未及片刻,只见令狐冲突然仰头朝天,“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趴伏在地,放声大哭,一边哭着,一边口中怪模怪调的唱着:“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众人看他神色木然,两眼发直,心中也都剧痛,施戴子、英白罗等人听他所唱,乃是齐御风平时唱惯了的一首歌谣,心情又不禁想起这位生死未卜的好兄弟来,心中一阵担心。

令狐冲一曲唱罢,呆坐了一阵,便轻轻将梁发尸身抱起,搬入坑中,待要掩土而埋,却又于心不忍,直哭了好一阵,才由高根明等人一起动手,将梁发轻轻掩埋。

继而,众人又依次将华山派各人尸首挖坑掩盖,堆了数座新坟,一行人忙了半晌,也不知饥饿疲惫,便坐在坟边,望着四下青松翠柏,默然无声。

一直到月上中天,星斗满天,众人也是丝毫不动,曲非烟一路跟随,忙前忙后,她虽然对梁发等人之死甚为心痛,但毕竟交往不深,哭了一阵,便也不那么伤心了。

此时她见到众人面色严峻,谁也不说一句话,心中不由得想到,这华山之上,现下还应该有一人生死不明,怎么这么多人,竟然无一人想到?

她眼梢一抬,正要出口发问,突然见到令狐冲痴痴呆呆,平时脸上的笑容皆然消失,只是那么漠然的望着山下,那眼神便与她自己思念齐御风时别无二致,她心中陡然一酸,突然间热泪盈眶,跟着泪水便直泻下来。

第157章青衣

众人一直默不作声,坐在山顶之上,一直到了天亮。

许多女弟子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又忧思过度,便昏昏沉沉,相继在露天野地中睡下,唯独刘语晴挺直的如同一杆标枪一般,坐在梁发坟前,一言不发,两眼直直看着前方。

不一会儿,东方露出了一片泛白的鱼肚皮,朝阳升起,令狐冲借着亮光,见到曲非烟鼻息细微,双颊晕红,秀眉双蹙,早已伏在猛虎雪风的皮毛上睡下,复而不由得又心中一叹:刘师妹固然是命苦,没能等到梁发与她成亲的那一天;可是这个**潇洒的少女,心中凄苦,却复又有何人知晓?

等到天光大亮之时,睡着之人相继醒来,朱文安排了几个门下弟子,送上白粥等饮食,诸人吃了一些,又拜祭几人一番,便相继归去。

等到这日傍晚之际,令狐冲重新坐在正气堂首座之上,门下弟子分列两旁,他面色沉定,略微思忖一会儿便道:“此等危亡之秋,凡事不能拘于定法,从明日起,施师弟、高师弟、陆师弟、刘师妹便与我一同修习‘紫霞神功’,英白罗和舒奇年纪尚幼,内功不成,便专攻剑法,齐师弟留下这‘独孤九剑’的奥诀,想必诸位早已知道,咱们就算练不成齐师弟那般惊世神剑,只要熟记下破剑、破刀两式、融入剑术之中,这天下也没几个对手。”

当即众弟子谨然领命,都是心头惴惴,令狐冲又对着朱文、陈逊、杨秋三兄弟道:“我在华山日短。一直未能传给你们什么,从今日起。朝阳峰便可依常门弟子一般,先修习混元一气功。并华山派基本剑法,待有人学有所成,再传予更上层的武功。”

朱文等三人地处少华山山寨,与华山派遥遥相对,已与令狐冲打过多年的交道,知道他是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汉子,听到此言,便知道自己从此以后便正式列入华山派门墙之内。当即喜不自胜,连连叩首拜见掌门。

齐御风转头对着曲非烟道:“华山派无甚了得之处,这‘紫霞神功’也是道家一脉的一门绝学,并不与其他内功相冲,你要不要学?”他能说出此话,便是拿曲非烟不当外人之意。

曲非烟脸色落寞,摇摇头道:“我内功路数与你们截然不同,运劲发力之法自成一派,现下我也没心情学什么武功。你们自个练罢。”

令狐冲见她郁郁寡欢,不禁便想激她一激道:“那这独步天下的‘独孤九剑’的剑诀,要不要咱们共同参研一番?”

曲非烟皱眉道:“他先前以这剑法抵挡朱巴嘉措之时,我吵着要学。他却也没教我,现在学了,又有何用?”当即她推辞一番。便潋身行礼,告辞离去。

令狐冲叹一口气。长身而起,命各人收拾那大白蛇遗留下骨头。敲骨挖髓,为各人增壮筋骨,补益内力,一边便将齐御风所传的‘独孤九剑’的剑诀与华山派的‘紫霞神功’传了给众人。

如此华山派上下,一连忙了半月时光,行动才见有序,屈指计算,离其余三派聚集华山之日,不过六七日功夫,那三派掌门都是言出必践之人,定不误期。

于是令狐冲又命人下山传下话去,请了一帮挑农,挑了若干粮食、蔬菜、碗碟等物上山预备。

这几日中,施戴子、高根明、陆大有等人都甚为忙碌,英白罗、舒奇等人也不清闲,每日里不是练功,便是谈剑,遇到有不明之处,众人便向令狐冲请教。

令狐冲依着齐御风一路所传,此时这‘独孤剑法’已然有所小成,虽然比之齐御风那般空灵无迹,无招可循尚有不足,却也已然将九剑练全,唯差经验火候而已。

而其余几人之中,以施戴子所得最多,其次便是陆大有、高根明、英白罗和舒奇,刘语晴对于这繁复计算,总不能解,有时一剑既出,居然能憋得满头大汗,也不知该如何出招,令狐冲怕她为难,便叫她先将“紫霞神功”的用劲运力之法,修习完全之后,再做打算。

这一日下午,施戴子、高根明、陆大有、英白罗等人正在试剑坪上练剑,令狐冲在一旁指点,眼见支伏宝年纪虽小,却对剑术要旨颇有悟性,当即不禁心中一宽,心道:“这孩子倒是聪明的紧,先前故布疑阵,便险些将我也瞒了过去,此时这一招显然已经得了诀窍,倘若天长日久……”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突然见得远处天空中一个红点冉冉升起,随即爆裂开来,在天空四下散落成火红的一团,凝成一条细剑的模样,他当即不由得“啊哟”一声,叫道:“不好,这是衡山派受了敌人围攻!”

五岳剑派原本就有所商定,东岳泰山为青、西岳华山为白、北岳恒山尚黑、南岳衡山为赤,这赤红长剑的火焰,便是莫大先生一门之人求救之时,才会发出的信号。

当即令狐冲急忙叫道:“咱们赶快下山,且去看看!”众人点了点头,当即持剑飞身疾奔,叫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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