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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枭(方白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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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翔连忙将郑德诠欺压龟兹商户的劣迹,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高夫人。高夫人听完后心情不再那么愤懑,听到还有商户被郑德诠逼死,她的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斥道:“你别信口开河,德诠是我看着长大,虽然平日恣意妄为了一点,但心地并不坏,怎么会做下如此恶行?”

任天翔苦笑道:“夫人若是不信,尽可派人问问龟兹商户,在下若有半句虚言,愿为郑将军陪葬!”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向封将军告状,原本只是想让郑将军收敛一些,哪知……唉,总之郑将军是因我而死,我也一直愧疚不安,所以才请红莲寺诸位大师超度郑将军亡灵。”任天翔说得情真意切,加上他那双少年人特有的清澈眼眸,不由高夫人不信。她望着虚空默然半晌,最后摇头叹道:“如果真如你所说,德诠也确有该死之处,难怪仙芝死活不愿惩处封常清。”

任天翔忙道:“郑将军虽有不是,却也罪不至死。都怪我一时冲动,害了郑将军。尤其那天看到他母亲那悲痛欲绝的模样,我更是恨不能以身相代!”高夫人想起郑德诠,也垂下泪来:“德诠就如我子侄一般。少了他在跟前问候请安,我这心里就也是空荡荡的,十分难受……”

任天翔连忙起身一拜:“如果夫人不嫌弃,就让我代郑将军孝敬您老。郑将军因我而死,我若能替他伺候老夫人,也可稍稍减轻我的罪孽。再说从小母亲就离我而去,我一直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今日见到老夫人,就像见到母亲一般亲切,如果能时时侍奉老夫人左右,我这孤苦伶仃的孩子,也就总算有了个倚靠。”说到最后,声音竟有些哽咽起来。

任天翔这番话倒不全是信口开河,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将心中的感情彻底冰封,再不向外人流露。今日为了讨好高夫人,他不得不将感情彻底投入,以至于忘了自己是在演戏。高夫人心中感动,但却还是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儿早就叮嘱过,万不可乱攀亲戚,更不可让人钻营苟且。我与公子素昧平生,怎敢要公子伺候?”

一旁的普陀大师笑着插话道:“凡事都讲因缘。今日夫人到敝寺为儿子求签,正要遇上任公子为亡母做法事,这岂不就是一个缘?夫人要日行一善,这孩子从小丧母,一直就孤苦伶仃无人照顾,夫人若能收为义子,岂不就是最大一善?”

高夫人闻言哑然,虽然她内心有几分喜欢这个既孝顺又敬佛的机灵孩子,但儿子的叮嘱也不可不听。沉吟良久,她终于想到个折中的办法,便道:“德诠的母亲郑夫人,既是仙芝乳母,与我又情同姐妹。如今德诠不在,她便成了无人送终的孤寡,虽然仙芝一直将她当娘一般尊敬,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儿子。如果任公子不嫌弃,我倒有心替她收下你这个干儿子,这样一来,你也就如我子侄一般,可以随时在我身边伺候。不过郑夫人在我府中始终是个下人,所以就怕委屈了公子。”

本来任天翔拜高夫人为母,心中就有些勉强,如今要让他拜一个都护府的老妈子做干娘,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不过他知道这是接近高夫人,打通高仙芝这个关节的唯一机会,所以他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抗拒欣然拜道:“郑将军因我而死,我替他孝敬郑夫人也是应该。只要能时时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聆听老夫人的教诲,孩儿就心满意足了。”

高夫人喜不自禁地连连点头:“这孩子真会说话,我这就回去将这喜讯告诉郑夫人,明天你便到都护府来拜见干娘吧。”

“多谢老夫人!”任天翔连忙起身拜谢。虽然让他拜一个老妈子做干娘,他心底是一千个不愿意,但为了打通高仙芝这道难关,他只得强迫自己放下自尊。那一千六百贯的高利贷就像座沉重的大山,重重地压在他的肩上,逼迫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高夫人喜滋滋地带着丫环离去后,任天翔忙让随行的阿泽将几大锭银子送到普陀大师面前,然后对普陀大师拜道:“这一百两银子是我请众位师父做法事的功德钱,请方丈大师务必收下。”

普陀大师示意小沙弥收下银子,然后捋须笑道:“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老衲就替佛祖暂且收下,算作公子捐资重修大雄宝殿的功德。只要公子虔心向佛,佛祖定会保佑你的。”任天翔连忙拜道:“多谢方丈成全。我虽有心向佛,奈何对佛理不甚了了,不知方丈能否送我几本通俗易懂的佛经,使我能领悟到佛门的精髓。”

难得有人对佛门典籍感兴趣,普陀大师心下大畅,连忙叫小沙弥去取佛经。任天翔如今是红莲寺的大施主,这点要求自然要予以满足。

黄昏时分,任天翔带着小泽乘车回龟兹。路上小泽看着车中那一摞摞经书,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值一百贯钱的银子,就换来这些个破书,真不知公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任天翔笑而不答。如果花一百贯钱就能接近高夫人,这钱花得绝对值,何况还有这么多经书附送。他知道高夫人虔心向佛,如果自己知道些佛经或佛门典故,高夫人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他已经在心中盘算着明日如何去都护府向高夫人请安了。

第二天一早,任天翔便让阿普准备了一套纯金首饰和一对翡翠手镯。他知道像郑夫人这种有身份的豪门佣仆,最是势利,所以必须以超出她想象的豪阔才能将她征服。这套首饰花费了任天翔差不多五十贯钱,加上买通红莲寺方丈的开销,他一千六百贯高利贷还没赚到一个铜板,就先洒出去一百五十贯,也只有像任天翔这种曾经一掷千金的豪门纨绔,才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

由于有高夫人事先的叮嘱,任天翔带着小泽顺利地进了都护府。高夫人特意在后堂摆下一桌酒席,为郑夫人和任天翔化解过往恩怨。郑夫人听说任天翔就是状告郑德诠,害她儿子惨死的凶手,对他恨之入骨,只是格于高夫人的面子,她才勉强答应见他一面。

任天翔一见郑夫人那怨毒的目光,便知自己准备重礼的英明。他忙将礼盒打开,双手捧到郑夫人面前,屈膝一拜道:“老夫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礼盒中那黄澄澄的金首饰,绿汪汪的翡翠镯子,白亮亮的银元宝,让见过世面的郑夫人两眼也有些发蒙。她想伸手去接,却又想起对方是害死儿子的帮凶,只得强忍心底的欲望推开礼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想收买老身么?”

高夫人连忙上前打圆场,她接过礼盒递到郑夫人面前,笑道:“老姐姐你多心了。德诠的死不能完全怪天翔,他也不知道那封跛子是如此心狠手辣。我见他是真心忏悔又有心赎罪,所以替你作主收下了这个义子。”不等郑夫人拒绝,任天翔已捧起酒杯递到她面前,恳切地道:“郑将军因我而死,天翔心中悔恨万分,加上有我母亲的托梦,不管郑夫人认不认我这个义子,我都将为夫人养老送终,以赎其罪。”

有人养老送终,出手又如此豪阔,郑夫人心中的仇恨便有些淡了。她故作勉强地收下礼盒,却又不冷不热地道:“难得你真心悔罪,老身也就不再记恨,不过要我做你干娘,老身恐怕担当不起。”“老姐姐你不用谦虚!”高夫人连忙笑着圆场,“你既是仙芝乳母,又与我情同姐妹,谁敢轻看你一眼?这事我已替你作主,你总不会驳我面子吧?”

有高夫人开口,郑夫人只好低头默认。任天翔连忙捧上一杯酒,算是拜了这门干亲。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双手捧到高夫人面前:“这次小侄来得匆忙,也没给婶娘准备礼物。这是我手抄的一本佛经,送给婶娘做个见面之礼。”

高夫人先是一愣,继而想起自己与郑夫人是姐妹相称,那么任天翔叫自己婶娘也算说得过去。她连忙接过经书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就收下了。不过以后你就在心里将我当婶娘好了,仙芝最恨有人跟我乱攀亲戚,要让他听到,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是非。”任天翔连忙垂手答应:“是!以后孩儿就在心里将夫人当婶娘一般孝敬。”

高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随手翻了翻经书,顿时满脸惊喜:“最近老身正在读这部《金刚经》,苦于书上字太小,看起来十分吃力。没想到你抄的这部《金刚经》不光字体工整,字也比原来的经书大了一号,老身看起来轻松多了。”

“夫人若是喜欢,以后孩儿就继续抄给你读吧。”任天翔心中暗喜。他知道高夫人出身豪门,一般金银珠宝也不会放在眼里,再说如果送给高夫人的礼物超过郑夫人,定会引起她的嫉妒,所以这份礼物他也费了不少心思。他从普陀大师那里了解到,高夫人正在读《金刚经》,就连夜抄了这一册,没想到竟起到了奇效。以后有经书这个借口,他就可以随时来拜望高夫人,只要讨得高夫人欢心,就不怕攻不下高仙芝这道关卡。

黄昏时分,任天翔心满意足地带着小泽离开了都护府。见小泽脸上隐有不屑之色,任天翔不禁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拜一个佣妇做干娘,实在有些令人不齿?”“没错!”小泽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愤懑道,“我一直将公子视作天人,所以才忠心追随。谁知公子如此轻贱自己,竟认一个仆妇做干娘,让我脸上也跟着无光。”

任天翔微微叹道:“人要跳得高,必先放低身段,蹲下身体;箭要射得远,必先接受弓弦的紧勒,往后回缩。如今这世道,处处讲关系,事事靠裙带,如果没关系没靠山,就算你满身本事恐怕也是一事无成。我也讨厌摧眉折腰,我也痛恨巴结权贵,不过如果这是做事的捷径甚至是唯一途径,我也就只有强迫自己去做。”任天翔说着拍拍小泽的肩头,满目沧桑地轻叹,“当年任重远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坚持自己能坚持的,适应自己不能改变的,就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生存法则。’以前我对这话还体会不深,现在我开始懂了。相信你以后也会慢慢明白。”

小泽似懂非懂地望着任天翔,从对方那略显忧郁的眼眸中,他竟看到了不属于那个年龄的伤感和沧桑。

有了高夫人和郑夫人这两大靠山,任天翔隔三岔五就去都护府,带上礼物去看望两位长辈。对郑夫人,他主要送值钱的礼物,对高夫人,却是送亲自抄写的佛经和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两个老妇人各得其所,对任天翔是越来越喜欢。

这天任天翔像往常一样又来到都护府。他一边思忖着如何让高夫人和郑夫人做自己的说客,一边低头往后院走去,谁知在二门却被一将拦住去路,抬头一看却是高仙芝的贴身护卫李嗣业。

二人早已见过多次,也算熟人。任天翔连忙抱拳笑道:“几天不见,李将军更见威武。不知李将军何时有空,小弟想请将军喝上一杯。”李嗣业不冷不热地抬手示意:“公子请留步,高将军有请。”

任天翔闻言心中一跳,他虽然已讨得高夫人和郑夫人的欢心,但却还没有做好与高仙芝见面的准备,所以每次他都避开正门走侧门,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想到还是被高仙芝察觉。他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此行的吉凶,一边笑问:“不知高将军找我有什么事?”

李嗣业面无表情地道:“这问题公子必须问高将军才知道。”任天翔见李嗣业不吐露半点口风,越发感到不祥。不过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退缩,他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就请李将军带路,领我去拜见高将军。”

随着李嗣业来到都护府一间的书房,就见房中燃着龙涎香,高仙芝正独自在案后捧书在读。见到二人进来,他挥手令李嗣业退下后,搁下书册仔细打量任天翔半晌,这才不冷不热地问:“听说最近你已成我都护府的常客?”任天翔正要硬着头皮分辩,高仙芝已抬手阻止了他。冷冷地盯着任天翔,高仙芝沉声道:“我平生最恨钻营奉承之徒,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讨得了我母亲欢心,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你想通过我母亲来帮你达成目的,那可就打错了算盘。”

任天翔微微一笑:“我也最恨钻营奉承,如果仅靠才能就能得到将军重用,谁愿意去做那钻营奉承之事?”

高仙芝一声冷哼:“如此说来,倒是本将军的不是了?”

任天翔笑道:“楚王好细腰,宫中便多饿鬼。如果将军喜欢奸佞,身边自然多小人;如果将军不是因才用人,那有才之士也只好钻营奉承。就像我洋洋洒洒写下万言方略,将军看也不看便扔进池塘;而我只不过为老夫人抄了几册经书,将军却于百忙之中亲自召见一样。”

高仙芝一时语塞,虽然带兵打仗他是难得的将才,但论到机灵巧辩,他哪里比得上从小就混迹在青楼和帮会中的任天翔。他恼羞成怒地将茶杯重重顿在案上,嘿嘿冷笑道:“小小年纪便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厚颜自夸是人才。本将军倒要问问你,你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才能?”

任天翔没有直接回答,却笑着反问:“不知封常清将军在高将军眼里,算不算是人才?”高仙芝点头道:“封常清是我亲自提拔重用,犹如我左膀右臂一般,当然是难得的人才。”

“既然如此,当他向将军推荐任某时,将军为何根本不放在眼里呢?”

任天翔咄咄逼人地追问,“当封将军将他推崇备至的治边方略呈给将军时,将军为何看也不看便扔进水塘?你是不相信封将军的眼光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用人?”

高仙芝再次语塞。身为镇守安西四镇的节度使,他还从未被人如此当面质问过,尤其对方还是个年未弱冠的少年。平时他身边大多是唯唯诺诺的部下,即便如封常清这样敢于据理力争的心腹,也很难以平等的心态跟他理论,像任天翔这样大胆的布衣少年,他还从未遇到过。

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在受到对方的挑衅,高仙芝慢慢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借机稍稍避开对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当然可以令人将这狂妄不羁的少年赶出去,永远不得再进都护府。但这样一来,他就给人一种心胸狭隘和软弱无能的感觉。他是高仙芝,是西域之王,任何人在他面前最终都必须屈膝认输,这少年也不能例外!

“将你的治边方略呈上来!”高仙芝以退为进淡淡道。他不信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能想出多么高明的策略和计划。他准备找出对方计划中的无知和漏洞,大大嘲笑一翻,彻底断了对方的念头。

任天翔缓缓掏出怀中的计划书,这计划书又经过他多次揣摩修改,比之当初更加完善。他本想通过高夫人之手将它呈给高仙芝,但却没想到今日高仙芝竟开口向他索要,这令他欣喜若狂。他正想双手奉上,却突然灵机一动,精明的商人永远不会放过待价而沽的机会,他突然三两把将计划书撕得粉碎,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书案旁的垃圾筐。

这一下大出高仙芝预料,他望着神色泰然的任天翔,不知这少年又在玩什么花样。只见任天翔若无其事地笑道:“这计划书曾被高将军当作垃圾扔掉,高将军若想再看,只好去垃圾中捡起来。”说完不亢不卑地拱手一拜,“草民卑微之躯,不敢耽误将军太多时间,告辞!”

目送着任天翔大步离去的背影,高仙芝不禁捋须微微颔首。他知道对方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不过这反而挑起了他心中的好奇。他轻轻拍了拍手,一个丫环应声而入。高仙芝指指书案旁的垃圾筐:“把这团撕碎的文书给我仔细粘好复原,小心别弄坏了。”

丫环捡起那团纸屑应声而去,半个时辰后终于将粘好熨平的计划书呈了上来。高仙芝迫不及待地捧起计划书,逐字逐句地将它看完。看完后他不禁微微颔首,不得不承认这计划确有可行之处。

“人才啊!”高仙芝赞叹,“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心胸和眼光,加上敢冒奇险的大气魄,倒与我的用兵有几分神似。只是人才犹如烈马,不彻底驯服恐怕不能为我所用。”

将计划书再仔细看了一遍,高仙芝的嘴边渐渐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从这计划书中看到了一个天大的漏洞,也只有熟悉西番国情的他才能看出这个漏洞。这个漏洞的存在,注定这个计划只能失败!

不过高仙芝并不打算指出这个漏洞,相反,他还要尽快促成任天翔去执行这个注定会失败的计划。既然不用他投入一个铜板,他乐得看到那个自负的少年栽个大跟斗,等对方山穷水尽之时再施以援手,不怕那小子不感恩戴德投到他的麾下,从此死心塌地为他所用。

“来人!”高仙芝一声高喊,一个护卫应声而入。他正要令护卫去请任天翔,却又突然打住。想起任天翔临走前欲擒故纵那一手,他一声冷笑,摆摆手令护卫退下。他打算也吊吊那少年胃口,直到对方也心痒难耐,才放他往陷阱里跳。人才如烈马,不驯不能骑!高仙芝在心中默念着这句个人格言,脸上泛起了成竹在胸的微笑。

任天翔离开书房后,一直不能按捺下心中的忐忑。他知道自己是在赌,就算高仙芝认真看过自己的计划书,也未必会给自己这个机会,毕竟在西域之王面前,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算没有郑德诠这段恩怨,高仙芝也未必会把一个布衣少年的计划放在眼里。

只要有一分希望,就要尽十分的努力!任天翔想起了任重远生前最爱说的一句话,从这句话中,他渐渐明白任重远成功的秘诀。他暗暗激励自己:任天翔,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你就不能有半分的气馁。自始至终,你都要保持对成功的自信!这样一想他的心情渐渐平复,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从容和自信。像往常一样先去拜望了郑夫人,然后又给高夫人送上新抄的《金刚经》,自始至终他都像往日那样殷勤和风趣。

由于已经讨得高夫人欢心,每次任天翔来送经,高夫人都要留他吃饭聊天。任天翔从小就在青楼和帮会中长大,三教九流的故事知道不少,那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高夫人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每每听任天翔说起江湖上的奇谈趣闻,高夫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加上任天翔最善杜撰和演绎,一件平淡无奇的事经过他一转述,总能勾起别人的兴趣。以至于听任天翔讲江湖上的奇谈趣闻,竟成了高夫人最喜欢的休闲。

直到黄昏时分,任天翔才被高夫人放出都护府。此时外面,街头行人行色匆匆,商贩们也开始收起货物,带着一日的收获心满意足地回家吃饭。黄昏的街头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只有一日里难得的宁静。

漫步在人迹渐渺的街头,任天翔心情也十分平静。他渐渐忘掉了压在肩上的高利贷,拦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高仙芝,还有那老奸巨猾的波斯商人和喜怒难测的沙漠悍匪,以及与他们有关的勾心斗角。他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享受这一日里难得的宁静。

在一个幽暗小巷的入口,一个身披轻纱的栗发女子在向任天翔勾手指。那女子身材高挑,虽然看不到她面巾下的容貌,但就那一双充满着原始诱惑力的媚眼也足以勾魂摄魄。任天翔看看自己左右,没有旁人。他不禁有些奇怪,这女子虽然有一种天生的妩媚,但绝对不会是站街女,而自己以前又肯定没有见过对方,难道是传说中的艳遇?

任天翔在长安时虽然不乏有大胆的女人主动勾引,但在这龟兹却还是第一次。他将信将疑地指指自己鼻子:“小姐是在叫我?”

栗发女子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巷子深处。任天翔心中一动:莫非是可儿?是可儿派人来找我?这样一想他不再犹豫,急忙跟了上去。

谁知刚进入小巷,任天翔就听到身后风声倏然而至,接着脖子上便吃了重重一击,浑身一软栽倒在地。跟着几个汉子从黑暗处涌出,七手八脚地将他捆了个结实,嘴里还塞上了一块破布,然后用黑布蒙上他的双眼,将他扔到一辆马车上,又在他身上盖上了几大捆柴禾。

直到马车开始顺着长街疾驰,任天翔才终于明白,这次不是艳遇而是陷阱。那女子只是个诱饵,自己竟然傻乎乎地就跳了进来。

胁迫

马车向前疾驰,任天翔被颠得七荤八素,差不多半个时辰后马车才停了下来。有人掀开压在任天翔身上的柴禾,将他粗暴地拖下马车,架着往前就走。任天翔双眼被蒙,看不清周围情形,不过凭着感觉可以知道,周围应该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凉所在。

是郑德诠的朋友,还是马彪的兄弟?要不就是绑票的匪徒?任天翔正胡思乱想,突然被人重重地扔到地上,挟持他的汉子小声对某个人汇报着什么,用的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蒙着的黑布被扯掉,嘴里塞着的破布也拿开,任天翔总算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周围是一个个隆起的小土包,土包前立有墓碑,竟是一处乱坟岗。任天翔来龟兹这么久,还从来不知道龟兹附近有这样一处墓地。前方空旷处燃着一堆篝火,几个人影在篝火旁忙碌。在任天翔对面,一个高大汉子端坐在一座坟头之上,目光炯炯地打量着任天翔。篝火的光亮在他脸上跳跃闪烁,使他的脸看起来就像庙里的猛鬼一般狰狞。

“你在安西都护府是什么身份?”那汉子用波斯语开口发问。任天翔早已熟悉波斯语,不过他却茫然摇头,直到那汉子改用蹩脚的唐语发问。任天翔才恍然点头,脸上装出终于听懂的轻松。

其时唐语已是西域诸国的第一外语,所以任天翔不怕对方没人懂唐语。装着不懂波斯语,他可以从对方的交谈中得到更多的信息。在没有获得对方更多信息之前,他任何脱身之计都用不上。

“我……我不是安西都护府的人。”任天翔装出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地道。“突力,这小子确实不是安西都护府的人。”任天翔身后的一个汉子忙道,说的是波斯语,“不过我们在都护府外潜伏多日,常看到这小子三天两头就去都护府,肯定对都护府的地形了如指掌。为免打草惊蛇,所以我们就把这小子悄悄抓了来。”

虽然这些人都是龟兹人打扮,但长相却与龟兹人有些不同,大多是高鼻深目,褐色或浅蓝色眼瞳,更加接近于波斯血统。任天翔从他们的对话中,总算得知坐在坟头那个头领名叫突力,他们绑架自己原来只是因为自己常常进出都护府,熟悉都护府地形。既不是绑票也不是为马彪或郑德诠报仇,这让任天翔稍稍舒了口气。

“你对安西都护府的地形很熟悉?你跟高仙芝是什么关系?”那个叫突力的首领盯着任天翔用唐语问,目光就如狼一般锐利。

“我跟高仙芝没关系!”任天翔赶紧分辩,显然这帮人不是高仙芝的朋友,当然要立刻与高仙芝撇清关系。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如果没有利用价值,很可能会被这帮人当成废物处理掉,所以他又补充道,“不过我常常去都护府探望我干娘,所以对都护府的地形还算熟悉。”

那个叫突力的首领目光一亮,从坟头上跳了下来。他的身材比常人高出一头,举手投足间有种逼人的彪悍,尤其那锐利幽蓝的双目,像狼一般咄咄逼人。他在任天翔面前蹲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任天翔道:“太好了!你立刻将都护府的地形图画出来,若有半分差池,我就宰了你!”

有汉子将纸墨笔砚递了过来,在这荒郊野地他们竟然准备了文房四宝,可见他们正是冲着安西都护府的地形图而来。任天翔一面在心中揣测着他们的目的,一面画下了都护府的部分地形图。不过他对都护府很多地方并不熟悉,只能胡乱画下个并不准确的草图。

图刚画好,突力不等墨迹干透就抢了过去,借着摇曳不定的篝火审视起来。他匆匆扫了两眼便问:“都护府关押囚犯的牢房在哪里?”

从对方那不同于龟兹人的外表和对都护府牢房位置的关注,以任天翔的精明,立刻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他突然反问:“你们是石国人还是突骑施人?”“石国人。”突力脱口而出,跟着一怔,一把抓住任天翔衣襟,“混蛋!你怎么知道?”

任天翔双脚几乎被提得离地,被突力像小鸡一样拎起来。不过他却并无半分惧色,反而笑道:“近日都护府牢房关着的主要是石国和突骑施俘虏,所以一点不难猜。”突力目光一寒,冷冷道:“本来我还想留你一命,不过你既然已猜到我们身份,恐怕就留你不得。”

任天翔证实了对方身份,心中微微一松,他既然知道对方为何而来,就不怕再有性命之忧。他就像精明的商人,一旦发现对方的欲望所在,总能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卖个满意的价钱。面对突力的威胁,他若无其事地笑道:“你就算要杀我,也该等救出你们的朋友再说吧。”

突力想想也对,不由放开了手。任天翔整整衣衫,看看周围那十多个面目模糊的人影,笑道:“我就算给你们画下了都护府地形,就凭你们这十几个人要想从都护府救人,那也是痴心妄想。何况我对牢房的地形并不熟悉,你们要照着这图去劫狱,多半连门都找不到。”

突力与众汉子面面相觑,不禁有些气馁。突力怕手下士气受到影响,忙对任天翔喝道:“你只管将牢房的位置画详细,救人的事不用你操心。”

任天翔淡淡一笑:“我能尽可能画下牢房地形图,但你知道牢房有多少兵士看守?守卫的将领又是谁?”见众人尽皆茫然,他笑道,“我虽不知有多少守卫看守,但估计不下五百人,而负责守卫的将领是高仙芝的爱将李嗣业。”任天翔其实并不知道牢房的守卫情况,不过他听说过陌刀将李嗣业的大名,那是令所有对手畏惧的猛将和杀神,所以就将他抬了出来。众汉子尽皆变色,显然他们对李嗣业也不陌生。

突力眼中寒芒暴闪,杀气隐现,手也不由自主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半晌后他缓缓松开刀柄,一字一顿道:“就算是李嗣业守卫,我们也定要救出萨克太子!”“萨克太子?”任天翔眉梢一跳,“就是石国的太子?”

“现在是我们问你!哪轮到你问我们?”突力一声冷喝,“你只管将牢房的守卫情况告诉我们,只要我们救出太子,我还可饶你一命,否则……”任天翔一声冷笑:“那你现在就将我杀了吧,就凭你们这些人,要想在戒备森严的都护府救出你们的太子,那是千难万难!”

“你以为我不敢!”突力倏然逼近一步,拔刀一斩,刀锋迅若奔雷,直劈任天翔脖子。眼见任天翔就要被一刀断首,那电光火石般的刀光却又蓦然停住,稳稳地停在了任天翔脖子上,刚好触到肌肤,那冰凉刺骨的锋刃令任天翔浑身一个激灵,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他拼命令自己挺直身子,强自镇定地哈哈大笑。

突力原本是想以刀法将对方震慑,却没想到对方凛然不惧,反而哈哈大笑,不禁喝道:“你笑什么?”任天翔收住笑声道:“在下烂命一条,生死无足轻重。不过我若能拉上个太子陪葬,倒也死得有些分量。”

突力皱眉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任天翔微微一笑:“我虽然不是都护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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