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绝柳鸣蝉-第2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蝉姑娘以为神偷无二又有什么话跟她说,因为自从神偷无二嗓音哑了之后,一切说话都用纸笔代之。

打开字纸一看,上面写着两行字:“欲得稀世宝,明年来金山。”

后面落脚注了一个天山冷梅山庄的字样。

蝉姑娘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原来是邹大哥暗中做的手脚?”

神偷无二笑笑,拿过来纸条撕碎,示意赶快回船。

姑娘笑道:“安家堡父子俩真偷鸡不着,倒蚀一把米,要是让他们父子知道了,只怕难以罢休。”

姑娘言犹未了,丛林后面突然衣袂飘风,有人哈哈笑道:“自然是难以干休,神偷无二,你也是闯字号的人物,借用别人来掩护自己,你不觉得羞愧么?”

姑娘闻声知警,立即一个旋身,回头看去,东山狐安森和玉面活阎君安烈含着一脸冷笑,站在那里。身后站着一排约七八十个劲装大汉,个个按剑而立,蓄势以待。

蝉姑娘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的耽误,引来这一场已经结束而又掀起的拚斗。

同时,姑娘更恨东山狐真狡猾刁钻,藉路熟天黑之便,盯在后面窃听。

当下连话都不讲,冷笑一声,伸手一拔长剑,飘身进步,震腕长剑,出手就是“大罗十九剑”中的精绝之招,一式“韦驮降魔”长剑挽起一团剑花,照准安森头上落去。

东山狐此时踌躇得志,认定姑娘是功力平平,所以,才藉师父名号,震慑别人,脱逃而走。所以,姑娘一剑落来,身形不闪不让,点头微偏,右手疾伸出招,一式“孽龙探爪”,直朝姑娘脉门抓去,左手一圈一翻,劲贯全臂,力扣掌心,“小天星掌”蓄劲六成推出,照准剑身,击剑不击人。

东山狐虽然名不及乃子玉面活阎君,但是掌上功力,绝不在乃子之下,这双掌递发,一抓一推,不仅是快若闪电,而且是劲若奔雷。尤其左掌扣劲而发的“小天星掌”,更是力道千钧,势如狂飙。

蝉姑娘一招“韦驮降魔”本是一招实招,一见东山狐居然不闪不让,赤手空拳进招还击,大有轻视之意,不由冷笑一声,身形不变,右手曲腕向左,收肘向胸,长剑倏地一斜,式化“伽蓝背经”。只此一变之间,不仅轻而易举的闪过东山狐的一抓一推两股劲道,更巧妙地抢回攻势,剑锋偏迎左掌,剑尖斜挑前胸。

蝉姑娘这一招“大罗十九剑”随招化式,可以说是使得超神入化,狡猾如东山狐,也不禁为之大惊失色了。

就在这一瞬间,东山狐只要双掌略一推进,或者是略一停顿,就要落一个缺指断臂,流血眼前。

东山狐这才知道估计错了姑娘的功力,也顾不得老脸的羞愧,双臂倏地一收,环抱胸前,跟着塌肩挫腰,身形向斜地里倒去,一式“卧看巧云”,闪过姑娘“伽蓝背经”跟进的一招。

蝉姑娘得理不让,长剑随招变招,一连攻出三剑,顿时剑气凌厉,绵绵不断而至。

东山狐此时欲取兵器,已是无及,顿时凝神一志,挥动一双手掌,在剑光人影中点、拨、卸、削,一方面护住自己要害,一方面又要找隙抢攻。

名震一时的安家堡“小天星掌”法,竟因为一招失先,落得束手束脚,捉襟见肘,东山狐不愧是老奸巨滑,久历拚斗之人,虽然一时抢不回机先,仍能沉着递招,小心躲闪。

神偷无二站在一旁微微皱着眉头一打量二人——蝉姑娘一支长剑“大罗剑法十九式”,变化万千,胜虽不易,如果东山狐别无绝招,再有廿招,败在“大罗十九剑”之下,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玉面活阎君站在一旁,抱剑而立,看来是内伤未愈,方才又与二大傻力拚良久,这会抱剑旁观,料也无甚可虑之处。

最使神偷无二耽心的是立在玉面活阎君安烈身后的七八十个劲装大汉。

这七八十个劲装大汉子虽然不是了不起的高手。但是一个个都是气定神稳,功力都极为不弱,如果到时候一拥而上,其后果实堪忧虑。

神偷无二略一沉吟,霍然长剑出鞘,人化飘风闪电,疾上几步,长剑一掠,挽起剑花,一声不响直向玉面活阎君扑去。

人在扑去之前,还挥手作势,叫二大傻同时出手。

神偷无二刚一扑上,玉面活阎君冷冷一笑,说道:“你是神偷无二吗?倒是来得正好!”

说罢身形一退,左手一摆,只听“哗”地一声,七八十个劲装大汉几乎是同一时间,拔剑进身,把神偷无二和刚刚扑上来的二大傻,团团围住。

神偷无二刚叫得一声:“糟了!”就听到玉面活阎君冷笑一声,说道:“姓邹的!你等着吧!待少堡主收拾了这个女娃儿,再来收拾你们三个。”

大力神和巨灵神一见蝉姑娘和老头儿拚上了,他们俩一没有了蝉姑娘,行动就失掉了依据,也不知道上前打谁好,只好眼瞪瞪地站在旁边呆望。

这会一见神偷无二挥手示意,两人突来的聪明,迫不及待,龙蛇双枪并举,随着神偷无二抢上来,谁知道一上来就被人围住了。

大力神这时候蹩足了一肚子的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碰巨灵神叫道:“老二!揍小子们!”

两个人两对龙蛇双枪,在大喝声中疾挺而出,挟风雷之势,向正面五个一排的劲装大汉攻去。

二大傻力道惊人,兵器奇特,两对双枪并举,确是令人难以抵挡。没料到双枪刚出,正面一排五个人,早就掩身而退,二大傻的龙蛇双枪招式未满,背后就已经有金刃破风而至。二大傻功力也不是弱者,顿时闻风知警,双枪回旋,疾起一招“锦蛇缠身”,硬迎过去。

谁知道二大傻两对双枪,挟着劲风卷向身后时,身后的人影早失,左侧又有几缕劲风袭至。

这八十个人每五个人一班,像走马灯似的,把神偷无二和二大傻紧紧围住,前后左右,刀剑并举,神出鬼没的袭来。

神偷无二刚一出手,就瞧出玉面活阎君安烈存心不良,要仗人多把自己围住,而且这八十个人都是素有训练,进退有据,身法步伐都非常灵活,如果要一味硬拚,显然要白耗精力,徒劳无功。

神偷无二苦于自己不能说话,只好立即手中长剑一紧,乱披风的剑法,尽出精华绝招,唰、唰、唰,一连三招,全力攻向正面。

果然这三剑功力威势不凡,把正前面的包围,逼退八尺大的空隙。

神偷无二毫不稍待,左手一拉二大傻,示意三人背向而立,横剑当胸,抱元守一,任凭眼前众人如何穿花游功,置之不理,除非兵刃逼近身形时,才蓄力一招,逼退来人。

二大傻虽然楞头呆脑,可是在动手过招方面,却是相当灵活,一见神偷无二拉手示意,也顿时会意,双枪交互胸前,凝立不动。

这边八十个劲装大汉围着三个高手,暂时形成胶着状态。

可是蝉姑娘这边就不同了。

蝉姑娘一支长剑,精演“大罗十九剑”,把一个精于“小天星掌”法,老奸巨滑的东山狐安森,逼得渐渐只有招架之功。没有想到玉面活阎君安烈不顾武林规矩,置安家堡的声誉于不顾,竟抽出腰间宝剑,加入圈内,父子双斗程秋蝉姑娘。

高手过招,也不过只是半筹之差,亦如围棋高手,能以一目之让,甚至于让先,都是相差甚远。

程秋蝉姑娘单打独斗,对东山狐还绰绰有余,可是,加上一个玉面活阎君,情势顿有一变。

玉面活阎君的剑法虽然不及“大罗十九剑”神妙奥秘,威力强劲,但是,玉面活阎君的内力不弱,每攻出一剑,剑气逼人,剑光闪闪,专攻向蝉姑娘要害。

东山狐一见乃子出手,得宝之心大盛,面前压力顿减,立即长笑一声,双掌一错,展开一抡猛攻。

蝉姑娘“大罗十九剑”虽然纯熟,可是挡不起两个高手的合力抢攻,尤其在临场经验方面,又远不如这一老一少充足。

上手不到五个回合,姑娘手中长剑就渐渐攻少守多。幸亏秋蝉姑娘得助于万年灵芝之力,内力充沛,否则,败象早生,恐怕熬不过十招。

神偷无二眼见着蝉姑娘受制于安家父子,无奈自己也被八十个劲装大汉围住,难越雷池一步。

几次,神偷无二手肘暗示二大傻,同时发动攻势,全力抢攻,想冲破包围,去分解姑娘的压力,无如这八十个人功力都不弱,最主要的还是这八十个人训练有素,进退有条不紊。不论神偷无二和二大傻如何抢攻,他们绝不硬接,只是前后呼应,左右策应,使神偷无二他们不得不顾到自己,而无法突出重围。

玉面活阎君一面挺剑抢攻,一面还冷嘲着说道:“神偷无二邹老兄!我劝你还是息了这个念头吧!凭你老兄和这两位楞头青,想冲出安家堡的四斗阵,还差着一点火候。你还是安静的看你家少堡主如何来取到‘天孙锦’和‘金蜂蓑’吧!”

说着话,长剑疾挽剑花,震腕急进,一连两招,双演“百鸟朝风”、“晚鸦归巢”,猛取蝉姑娘“百汇”、“玄机”两大主穴。

东山狐更是趁姑娘挥剑封卸玉面活阎君攻出的两剑之际,左掌平胸,霍然吐气出声,“小天星掌”力起千层,照准姑娘中盘推去。

姑娘刚刚一剑朝天,化去玉面活阎君的“百鸟朝凤”眼前门户大开,这一招“小天星掌”,万万躲不过,只好把牙一咬,左掌从胁下一翻而出,硬接一掌。

若论平时,蝉姑娘全力硬接东山狐这一掌“小天星掌”力,至多不过震退身形,气息失匀而已。可是,如今姑娘右手长剑还要力化剑招,左掌力道不凝,那里能接得下这浑厚的一掌?眼见得双掌一接之下,难免就要血气翻腾,五脏移动。

神偷无二眼看着姑娘掌下受危,自己欲救无力,正待挽剑死命一冲,作全力之搏。忽然,“蓬”地一声大震,东山狐安森,跄踉不定,腾腾后退,终于把稳不住身形,卟通一下,坐落地上,一口气憋不住,“哇”地把嘴一张,一口紫血喷个一地。

玉面活阎君刚刚一惊微怔之际,忽又一股潜劲,撞向右腕,心里刚叫得一声:“不好!”

呛啷啷手里长剑,早就震落一边,身形也被这一股潜劲带动得摇晃不定,连退数步。这一个突然的变化,不仅是安家父子,连神偷无二以及围攻的那八十个彪形大汉,也都惊得呆了。

大家才凝神看时,只见半空中飘飘忽忽地落下一张素笺,这张素笺竟不偏不斜地落在玉面活阎君的面前。

玉面活阎君无端地被人震退数步,而面前除了执剑微愕的程秋蝉姑娘之外,杳无半个人影。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这张素笺又正好飘落在面前,触目一看,脸色顿变,一言不发,挥手招呼八十个大汉,搀扶着东山狐,匆匆而去。

临行之时,玉面活阎君狠狠地看了神偷无二和程秋蝉姑娘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咱们明年再见!”

说着话跺脚纵身,向丛林中逸去。

程秋蝉姑娘眼送着安家父子和八十个劲装彪大汉去后,暗叫一声:“好险!”

神偷无二早就掠身到那张素笺前面,拾起来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行字:“欲得稀世宝。明年来金山!”

神偷无二始而一喜,旋即脸色顿变,握着这张素笺低头沉思。

蝉姑娘一见神偷无二拾到这张素笺,沉吟半晌,而且脸色沉重,不知道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走过来一看,当时惊喜得叫起来,说道:“邹大哥!果然是我恩师她老人家来了,这真是巧。”

姑娘转而仰面看看树林梢头,说道:“恩师她老人家为何不来和我们相见?”

神偷无二霍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放射着奇异的光芒,把素笺递到姑娘面前,指着上面那两行字,摇着头。

蝉姑娘倏然一惊,问道:“邹大哥!你说这不是恩师所写的么?”

神偷无二点点头。

蝉姑娘顿时瞠然不知所以。

神偷无二微微一顿,立即折技为笔,在地上飞快的写了几个字,夜色潆濠,蝉姑娘眼力极佳,稍一留神,看清楚神偷无二在地上所写的:“笔走龙蛇,劲透纸背,断非邱老前辈手笔,况且,邱老前辈,已经远走西南,何故突然莅临安庆?”

神偷无二机智确是过人,不过他所断定的前半段倒是属实,而后半段却不然。

蝉姑娘正在惊喜之际,未曾细看,如今一见神偷无二如此写着,再一留神素笺上的,果然不是恩师笔迹。

姑娘刚一落眼,立即扑地一拧身,陡地凌空拔起,一式“神龙升天”,直纵起两丈多高,落足在一棵大树梢头,极目望去,但见四周潆濠一片,那里见到半个人影。

姑娘在树头停留了一会,废然而下,仰面向神偷无二问道:“这人是谁?好俊的功力,却又是如此神龙一现,也不知道他的用意如何?”

神偷无二茫然的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又用树枝在地上写道:“此人跟踪已久,看来并无恶意。”

蝉姑娘看看神偷无二所写的字,喟然轻声而叹,屈指弹剑作声,铮然两响,说道:“最难消受是恩情!”

神偷无二想不到平常天真娇憨的蝉姑娘,此时竟说出如此大人意味深长的话。他知道姑娘脾气,来人既不是恩师,平白在危急时受惠于不相识之人,内心的滋味,是难以分清的。

神偷无二要示意回到江边时,忽然蝉姑娘娇叱一声说道:“何人如此藏头露尾?”

话音未落,只听得半空中一阵鸽哨响处,顿时远飘而去。

姑娘颜色一变,立即振臂腾身,扑上树梢,但见廿丈开外,一条人影,疾如闪电流星,转眼消失不见。

神偷无二也跟着拧身上来,那里还见到有半个人影。

蝉姑娘站在树头轻轻自语道:“竟会是他!”

神偷无二知道蝉姑娘所说的“他”,是指方才在安家堡震惊八指头陀,慑服安家父子的中原七省绿林总瓢把子怒龙凌雷。除了他,还有谁会在夜行之时,身上系着一个鸽哨。

蝉姑娘默默地站在树梢,半晌才轻嘘了一口气,飘然下地,。

说道:“邹大哥!我们回去吧!”

其实神偷无二听见鸽哨之声以后,心里也是一阵茫然的滋味。偏偏自己又是有口难言,只好憋在心里。

飘身下来,示意站一旁怔怔发呆的二大傻,匆匆地赶回江干码头。

此时,夜已深沉,疏星数点,斜月清明,天阶夜色凉如水,给人有一丝深秋的寒意。江边,带有湿润的潮风,阵阵拂来,夜色之下,但见江心一片漆黑,远处渔火寥落,闪烁不定,点缀着这江景的寂寞。

四个人来到江干码头,仍然是一只船只都没有,只剩下自己所雇的那只小帆船,孤伶伶地停靠在岸旁。

刚一走到距江岸还有二三十步的地方,神偷无二顿时一停脚步,伸手一拦。

就在一拦之际,程秋蝉姑娘也看出了船中有了异样,船舱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在昏黄的灯光外池,微照之下,看到船板上,似乎是躺了一两个黑影。

姑娘还没有来得及想,大力神早就扑身过去,口里闷雷样的喝骂道:“小子!你是谁?敢在你大爷船上躺着睡觉?非要拉你起来,打你一顿不可。”

大力神如此一扑,巨灵神跟在老大后面,如影随形,紧跟着扑过去。

蝉姑娘和神偷无二那里能放心二大傻如此硬冲,脚下一紧,也就随着后面跟过去。

刚一走到江岸边沿,就听大力神在船上怪声叫道:“好小子!你真倒运,怎么跑到你大爷船上来,着了人家的道儿?”

蝉姑娘还没有走上船,大力神和巨灵神却每人一手挟一个跳到岸上来,向码头上一掼,口里还直嚷嚷地说道:“好个倒运的小子,倒霉也不拣个地方。”

蝉姑娘此时心里已是雪亮,已经猜个八九成。上前低头一看,四个劲装大汉,与方才在丛林里所见到的那八十个人,装束一模一样,不用说,又是安家堡事先放出来的暗桩。

此刻,这四人都被人点了“昏睡穴”,昏睡不清,躺在那里像死人一样。

蝉姑娘回头对神偷无二,微笑说道:“邹大哥!我们又背了一笔人情债。”

说着走上船头,跨进舱里一看,一根鱼蜡,点了不到一会,连一点烛泪都还没有,分明是为时不久的事。

鱼蜡旁边,又是一张字条:“老狐狡猾,阎君无耻,为君清除,前途坦矣。”

气的是这位中原七省绿林道总瓢把子,处处如此藏头露尾,倒是有些瞧不起人的意味。愧的是凭心而论,今天晚上若不是这位飘忽不定的落魂哨子怒龙凌雷,自己一行不栽在安家堡的明斗,就要栽在安家堡的暗算之下。

姑娘拿着这张字条,反覆地看着,实在想不出这位绿林盟主,如此紧紧地跟着自己,处处为自己解危,却又不肯露面,到底是何用意?

忽然舱门口船板一响,神偷无二迈步进来。

蝉姑娘伸手递过这张字条,漠然地说道:“又是什么落魂哨子干的!好像是我们连四个脓包都打发不了似的,处处抢在我们前面,哼!真可恨!”

神偷无二连字条都不接,平静着脸色,望着蝉姑娘半晌,忽又起桌上的纸笔,疾书道:“此人立意颇善,似乎已经不是对‘天孙锦’与‘金蜂蓑’而来,无甚可恨之处,只是……”

写到此处,蝉姑娘抢过笔来,在纸上一阵乱涂,嘴里说道:“管他立意善与不善,他处处有些瞧不起人,我就讨厌!”

神偷无二摇摇头,拿起方才那字纸,就鱼蜡上点燃,等到烧到一半的时候,从窗口投到江里。

这一点火花在半空中一亮,蝉姑娘顿时微微一震,霍然平身一穿,从船舱窗口穿身而出,双足一钩窗栏,忽又翻身一挺,身形像是倒卷珠帘,临着舱板一翻而上,双手一按舱顶边沿,早就落身舱顶之上。

姑娘站在舱顶,但见周围静静一片,什么也没有看见,可是,姑娘方才藉火光一闪,分明看到一个人影,从舱顶投影到江中,如何此刻又不见了?

此刻,姑娘倒真的心里有些气恼了。

快怏地,从舱顶上落下船头,二大傻正站在那里看着码头上躺着四个人发呆。

姑娘连忙问道:“大力神!你们看到舱顶有人么?”

大力神一怔,连声说道:“没有哇!人在那里?”

姑娘料着他们也不会发现,当时也懒得言语,慢慢地回到舱里。

刚一进得舱里,抬头一看,不禁啊呀一声,抢着上前扑到面前的人身上,叫道:“恩师!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程秋蝉姑娘从舱内翻到舱顶,只听到一阵鸽哨远扬而去,把人追丢了。再从舱顶怏怏不乐地走回舱内,竟没有想到恩师独脚尼含笑而立的站在舱中。

独脚尼对于这位娇憨依然的爱徒,慈爱无限地抚着头,含笑说道:“傻孩子!沿途生事,受了不少教训吧?”

蝉姑娘霍然从独脚尼怀里跳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独脚尼,说道:“什么?师父一直是跟在我们身后?”

独脚尼笑而不答,只说道:“蝉儿暂缓入川,从水道溯流而至湖北,折道而入湘南,走一趟南岳。”

蝉姑娘一听微微一怔,说道:“师父不是与峨嵋三老矮仙翁有金顶之约么?蝉儿与师父入川,正好赴约金顶,师父是不要蝉儿去么?”

独脚尼微笑说道:“痴儿!为师的一诺千金,岂能毁约不前?矮仙翁日前从水路飞舟传简,遍谕峨嵋派弟子,转告知为师,峨嵋三老有二老远涉西北未回,峨嵋金顶之约,稍展期限。”

蝉姑娘这才平复了翘得老高的嘴,又喜孜孜地问道:“师父要蝉儿到南岳,又是为了什么呢?”

独脚尼招招手先叫神偷无二过来,说道:“邹施主不幸误中川东狼孟中化的毒烟,嗓音咽哑至今,贫尼至今犹在念中。偶尔听到传说,南岳衡山之柴盖峰顶,有人发现一株‘复聪果’其实这‘复聪果’只是江湖中传诵顺口叫来的名字,真正的名字应该称之为灵果,能治疗奇难百症,使聋赜者复聪,咽哑者复鸣。……”

独脚尼刚一说到此处,蝉姑娘顿足雀跃而起,抚掌笑道:“师父!蝉儿到南岳柴盖峰上,摘取这个复聪果,使邹大哥复原他的嗓音。”

独脚尼忽然正色说道:“南岳钟灵毓秀,景物雄奇,武林高人往往会择地而自居,五十年前,江湖上就流行着:‘二老飘飘上南岳,三龙浩浩入太湖’之说。衡山二老是否还在人间,无人知道。若衡山二老仍在衡山,岂容闲人乱去冲撞?况且……”

独脚尼停顿了一会,无意地看了蝉姑娘一眼,接着说道:“灵果数十年难得存住一个,每年开花结果,未熟即为鸟兽食去,或自行掉落,百难存二。果能碰上一枚未被鸟兽食去,又未脱枝落下,它的功用岂止是复鸣复聪,更能易容换面,乃至生死人而肉白骨……”

蝉姑娘一听不禁浑身一颤,连声问道:“师父!所说的都是真的?”

独脚尼沉重的脸色,又泛出一丝微笑说道:“痴儿!为师的能和你说谎么?”

蝉姑娘突然激动非常,隔着薄纱,可以看到姑娘晶莹的泪珠,樱唇也在微微的抖动,而且变得是如此的苍白。

独脚尼微微喟叹一声,说道:“灵果之生南岳,已经传遍武林,定然引起武林众人窥伺。只是此果真正成熟之期,则为‘白露’这天半夜子时,早去无益。蝉儿与邹施主以及侯氏弟兄,即日起程,赶赴湘南,白露之前,定能赶到。”

蝉姑娘一听灵果已引起武林之注意,不禁又忧于形色,姑娘绝不是畏惧强敌,而是灵果关系至为重大。任何人都难于例外,一有了患得患失的心理,就难免怯意遽生。

蝉姑娘此刻仰着头,呆呆地望着独脚尼,半晌怯生生的说道:“师父!你……你不和我们一同去么?”

独脚尼笑着抚摸蝉姑娘的头,突然,两眼遽然一睁,神光一闪,渐渐又和缓下脸容,说道:“蝉儿!欲取得灵果,单凭武功一项,则难望为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不敢说是天下无敌,因而,仅凭武功,谁也不敢说稳得灵果,佛门最重‘缘’之一字,蝉儿如果有缘,南岳之行,可以获得灵果,无缘奈何言及其他?蝉儿懂得为师的意思么?”

蝉姑娘点头流泪,轻轻地应道:“蝉儿懂得。”

独脚尼转面向神偷无二说道:“南岳之行好则平安无事,坏则生死边缘,邹施主你一身系两家血仇,你要善自珍摄。但愿能获得‘灵果’,贫尼了却一桩心事。”

神偷无二低头无言,肃立一旁,表情至为肃穆。

独脚尼也沉默良久,才喟然而叹,说道:“蝉儿年幼,江湖风险重重,应细心谨慎,勿使一时失足而蹈千古之恨。切记!切记!”

蝉姑娘不禁懔然,螓首低垂,低声应是。

再一抬头时,船舱里灯火依旧,独脚尼已是杳无踪迹。蝉姑娘禁不住脱口而呼:“师父……”

神偷无二也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感激的神情。

蝉姑娘隔着薄纱,闪着晶莹的眼光,向神偷无二说道:“邹大哥!师父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神偷无二收回他那只凝神注视的眼睛,向蝉姑娘点点头。

蝉姑娘想到南岳之行,可以治好邹大哥的嗓音,可以……她不禁暗自微微地笑了。一股天真、活泼、纯洁的神情,又重新回到她脸上,虽然隔着薄薄的面纱,看不清她含笑的面庞,可单从她轻快的举止上,可以想见蝉姑娘快乐的心情。

蝉姑娘招呼着二大傻,说道:“大力神!你们还呆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开船了。”

大力神一听蝉姑娘叫他,才一拐巨灵神的手臂,咕噜地说道:“老二?回来哕!看样子这些小子八成没主儿来找他们,我们也找不到人算账。”

敢情这两位傻大个子还在等着人算账呢!

蝉姑娘又跳到后梢,招呼船家开船,刚一穿过舱房,走上后梢,蝉姑娘顿时觉得有异。

后梢一片漆黑,在漆黑中有人躺在船板上。

姑娘右手一伸,抓住衣襟,脚下一个倒纵,落回到舱里一看,船家正被人点了“昏睡穴”,昏睡如死的蜷曲成一团。

神偷无二刚上前一步,就听到姑娘翘着嘴在说道:“又是他!哼!”

神偷无二心里一动,赶着上前一看,姑娘手中正拿一张素笺,落眼就认出那是怒龙凌雷那一手龙飞风舞的字:“安家堡居心叵测,断君归路,来人悉数小惩,任君发落,船家免其大惊小怪,伤及生命,乃暂令其小睡。珍重!”

怒龙凌雷如此三现其身,用意如何,在蝉姑娘这纯朴如白纸的心中,是难以明了其概端。不过,姑娘此刻的心情较之鸡鸣寺前对怒龙凌雷那种飞扬浮躁的印象,渐渐有了不少的转变。

情感是不可以言喻,是在无形中,乃至在恶感中产生,但是,一旦等到你发觉他的时候,那已经是深不可拔牢不可破的程度了。

程秋蝉姑娘对怒龙凌雷这三现其身,留下了一个不浅的印象,姑不论这印象是好是坏,“怒龙凌雷”的名字已不复像过去那样陌生。

这是一粒种子,没有想到后来竟产生了一页动人心弦的武林悲剧。这是后话,暂且不表。蝉姑娘伸手拍开船家的穴道,挥令开船。

子夜已过,半月已沉,江流之上晨雾渐浓,漆黑的江的尽头,连一点渔火都不复看见。

可是,在这样薄晓将来的一瞬间,一艘单桅帆船,此刻正孕饱了风,溯江破浪而上。一路上程秋蝉姑娘果然安安稳稳地坐在船上,不再登岸游览,二大傻只要蝉姑娘不想动,也就只好呆在船头,流览江景。

只有神偷无二沉重的心情,又压皱了他眉头,满耽着心事。他深深地了解,安家堡安家父子虽然失利铩羽而归,这“天孙锦”与“金蜂蓑”的消息,必然是传遍江湖。目前虽是江流上的一艘单桅的小帆船,却载满着江湖的风险,只要稍一不慎,就要面临一场生死的拚斗。

一路行来非只一日,船到湖北,转道湘南,直达衡阳之日,却是一路平安无事。

神偷无二则放下心头一块千斤石,二则也感到奇怪,大闹安家堡的事,向来传闻最速的江湖,竟然一无所闻么?难道这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不管如何,一路平安确是事实,一旦进入衡山,崇山峻岭,怪石连云,找人又谈何容易?何况神偷无二一行四人都不是弱者,要不是为了怕惹事,耽误行程,神偷无二在江湖上又岂是如此省油的灯?

四个人在衡阳找了一家客店落脚一宿,翌晨,就准备登山入岳。

刚一安顿好,神偷无二就听到传说纷纭:“武林至宝‘天孙锦’与‘金蜂蓑’现在都落在天山冷梅山庄独脚尼的门人手中,路遇安庆,安家堡父子吃了大亏。现在天山冷梅山庄人正携着此宝从水道入川,沿途有不少黑白两道的高手,想动手拦劫,都铩羽而归……”

这个传说给予神偷无二无比的惊诧。

惊的是:这两件宝物从此永无安宁之日。

诧的是:黑白两道高手沿途拦劫,为何没有一点动静?

神偷无二他知道,江湖上的传闻虽然有时过于夸大其词,但是,空穴来风却是绝无之事,这又是何人跟在后面暗中维护?

很自然地,神偷无二想起独脚尼,但是,如果独脚尼要在沿途暗中维护,又如何当初不和秋蝉姑娘,一同入湘?

这是一个难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