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续萧十一郎-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母亲虽然被世人诟骂,却绝对是个勇敢的人,因为她敢为了自己的操守而大胆背弃天下共誉的礼教规矩,并且矢志不移,她做的事,别的人都不敢做,都做不到。”
这句话说到最后已是音节锵然,毫无迟疑。
唐大先生闭上眼睛,默然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巴山小顾突然大声道:“姑娘口口声声不离操守,连公子乃是姑娘的夫君,姑娘不为连公子守志,萧十一郎是个声名狼藉的大盗,姑娘怎地反而为他守志?”
沈璧君道:“连公子虽然曾是小女子的夫君,却并不是值得小女子一生操守的人,萧十一郎虽被大盗之名,却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儿汉,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值得任何女子为他一生痴心,一生明志。”
巴山小顾道:“比闻女子从一而终,矢志守节,乃为旌表,沈姑娘变志易节,大悖妇道,恐名讥当今,秽传后世耳。”
沈璧君淡淡道:“小女子早就已是礼教的叛徒,声名的好坏早就已不放在心上。”
巴山小顾故意冷笑道:“想不到沈劲风一世英雄,苏胭脂不让须眉,他们的女儿却甘心堕落……”
这句话还未说完,沈璧君骤然回过头来,恨恨瞪着巴山小顾,美丽的眼睛里似有怒火在燃烧。
巴山小顾虽是沈璧君的父亲沈劲风的同辈,他故意这样说虽然也是为了沈璧君好,但他看到沈璧君那比火焰还逼人的眸子,也忍不住不自然起来,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过分了。
沈璧君瞪着他,连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
但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显然是在尽力控制着愤怒,拼命不让自己说出难听的话来。
过了半晌,她才又慢慢回过头去,慢慢的一字一字道:“小女子是不是甘心堕落,自己心里清楚,有没有见辱于先人,那也不劳前辈挂心。前辈乃是武林名宿,当众辱及小女子的先人,是否也该被千人指责,万人唾骂?”
巴山小顾苦笑着,轻轻叹了口气。
但他这口气才叹了半截,心突然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目中忍不住露出了一种被人判了死刑的恐惧和绝望。
刹那之间,冷汗已流了满头。
非但巴山小顾紧张了起来,而且所有的人也都在刹那之间突然脸色惨变。
连城璧脸色变得更惨,目中掩饰不住露出了恐惧极了、惊惶极了、慌乱极了、焦急极了的神色,就仿佛一座坚固的堡垒突然被人攻破,击碎。
他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可是已失去了平日的空灵、自信和镇静。
他虽然拼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他的冷汗已流了满头满脸。
他仿佛突然之间变得方寸大乱,不可收拾。
这时,那两个老人并没有坐在那张桌子边跟那两个大官喝酒——那两个大官不知何时已躺在地上,醉如烂泥,不省人事。
那两个老人已站在沈璧君的面前。
那朱衣老人正用一种十分温和的口气问沈璧君,“那个人辱及你的先人,你想不想要他死?”
那绿袍老人也柔声道:“无论你想要他怎么死,都不妨说出来。”
那朱衣老人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就替你杀了他。”
那绿袍老人道:“你想要他怎么死,我们就让他怎么死。”
沈璧君却吓了一跳。
那两个老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竟大大的吓了一跳。
因为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两个老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但她更吃惊,更想不到的是这两个老人望着她的时候,那眸子竟是那么温暖,那么慈和,充满了一种长者的亲切和呵护,让人的心都忍不住化了。
她只觉一股热血从心底冲出来,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在经历过那么多难堪煎熬,苦痛悲伤,磨难困顿,矛盾冲击后,突然见到了这两个老人,她就仿佛单飞已久的小鸟突然找到了一枝可以落脚的枝头一样。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这两个冷酷无情的绝世高人面前怎会有这种感觉的。
她全身都不由自主放松下来,放松得近乎虚脱。
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那朱衣老人又问道:“你想要那个辱你先人的人怎么死?”
沈璧君吃惊道:“两位前辈想杀巴山顾前辈?”
那绿袍老人道:“他辱你先人,我们只不过想替你杀了他。”
沈璧君摇摇头,道:“小女子不想杀顾前辈。顾前辈虽然辱及小女子先人,但他却不过是想用激将计将小女子留下来,因为小女子这样一走,实在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绿袍老人道:“好,你说不杀就不杀。”
这句话一出口,巴山小顾脸上这才有了一丝血气。
大家也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只听沈璧君道:“谢谢前辈。”
那朱衣老人道:“你不必言谢,你只要记住,萧十一郎是我们的朋友,无论他是生是死,都一样。”
那绿袍老人道:“所以萧十一郎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大家都忍不住吃惊起来,都想不到这两个名动天下的大魔头居然也会有朋友,更想不到萧十一郎居然会是他们的朋友。
这两个老人孤高绝傲,眼高过顶,连皇帝的诏书都不放在眼里,这世上够资格做他们朋友的人又有几个?
沈璧君垂下头,幽幽道:“萧十一郎若是还活着,听到两位前辈的话,一定很开心。”
那朱衣老人道:“我们听说了你的事,就兼程赶了过来。”
那绿袍老人道:“萧十一郎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有责任照顾你。”
沈璧君目中垂下泪来,幽幽道:“多谢前辈。”
那朱衣老人突然问道:“你想去哪里?我们送你。”
沈璧君黯然道:“不知道。”
那绿袍老人道:“那你不如就跟着我们闯荡江湖。我们会教你很多你做梦也学不到的本事,我保证绝对没有人能欺负了你。”
他说着话,目光慢慢从众人脸上掠过。
每个人都觉得脸上凉嗖嗖的,就仿佛有冰冷而锋利的刀锋从脸上划过。
那朱衣老人道:“你非但能独自生存下去,而且也能像风四娘一样纵横天下,想杀谁就杀谁。”
沈璧君忍不住就想破涕为笑,但她却将头垂得更低,轻轻道:“谢谢两位前辈的好意,可是小女子无意于江湖,只想找个幽静的去处,平平静静的了却残生。”
那绿袍老人道:“你不喜欢四处奔走,那也没关系,我们会帮你建造一个很精巧的隐居之地,会给你买几个好使唤的丫头,并且教足你自卫的本事。”
那朱衣老人道:“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那绿袍老人道:“无论如何我们至少也得先离开无瑕山庄。”
沈璧君默然点点头,道:“前辈先请。”
眼看沈璧君和这两个老人就要走出无瑕山庄的大门。
连城璧突然大喝道:“这两个老人是逍遥侯的人,我们不能让璧君落到逍遥侯的手里!”
他这句话才说完,已有十数条人影蝙蝠般一齐向那两个老人扑了过去,却正是那些父兄尊长被逍遥侯杀了的世家子弟。
这些少年人个个年少气盛,平日里就飞横跋扈,骄纵狂妄,没有人敢招惹,此刻心伤父兄尊长之死,报仇心切,一听是逍遥侯的人,就不顾一切扑了上去。
铁山大师忍不住闭上眼睛,惨然道:“完了……”
那两个老人本来走在沈璧君的前面,但忽然间就到了沈璧君的后面。
大家只看到那两个老人衣袂飘飞,手臂似乎挥了两下,那些世家子弟就一齐仰面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眉心已有一股夹杂着红色和白色的液体冲将出来。
没有人看清这两个老人是怎么杀了这些世家子弟的,但每个人都看见这些世家子弟已没有一个还是活的。
大家都吃惊地瞪着连城璧,仿佛连城璧脸上长了一朵喇叭花一样。
连城璧勉强笑道:“诸位前辈为什么这样看着在下?莫非在下说错了什么话了么?”
铁山大师道:“公子这是在说笑么?”
连城璧奇怪了起来,道:“说笑?大师以为在下这是在说笑?大师怎会以为在下是在说笑呢?”
铁山大师道:“公子明明知道这两位前辈不是逍遥侯的人,却为何还要这样说?平白送掉了十条性命?”
连城璧更奇怪,怔怔道:“这两位前辈不是逍遥侯的人?大师为什么认为这两位前辈不是逍遥侯的人?”
铁肩大师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倘若这两位前辈是逍遥侯的人,就算是有十座无瑕山庄也早已被铲平了,哪里还有老衲等人的命在。”
枯木道长道:“莫说是十个无瑕山庄,就算是十个苏州城也早已被铲平了,那里还能保得住沈姑娘?”
连城璧陡然怔住,不由自主脱口道:“但在下两年前曾在逍遥侯的玩偶山庄见过这两位前辈……”
他这句话说到这里,突然闭上了嘴,目中忍不住掠过一丝惊慌之色。
铁山大师微笑道:“也许公子是看错了,这两位前辈也许是逍遥侯的师长也说不定。”
那些世家子弟死的时候,沈璧君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一直都在冷冷盯着连城璧,一直都想说话,此刻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他并没有看错,这两位前辈确实是玩偶山庄中人。”
唐大先生不动声色,故意问道:“这两位前辈神功盖世,倘若是玩偶山庄的人,为什么没有帮着逍遥侯将铁肩大师、枯木道长等杀死?为什么没有将姑娘劫走?”
沈璧君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一字一字道:“因为各位大师前辈这一年来对付的根本就不是逍遥侯。逍遥侯早在两年前就已死了!小女子还曾亲手将他的人头刈了下来。”
唐大先生淡淡道:“那大家这一年来对付的是谁呢?”
沈璧君目光扫了连城璧一下,垂目道:“不知道。”
连城璧脸上就仿佛突然戴上了一个厚厚的木头面具,冷冷道:“你只有在有人撑腰的时候,才敢诋毁我么?……”
他这句话才说到这里,突然又闭上了嘴,目中忍不住又掠过一丝惊慌之色。
铁山大师微笑着道:“姑娘怎能这样诋毁连公子?连公子为了姑娘调动整个武林同道的力量,同逍遥侯明争暗斗足足数十次之多,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铁肩大师望了铁山大师一眼,突然道:“敝师兄所言不错,老衲在这里跟逍遥侯打了数十次的仗,深谙逍遥侯的恶毒手段,像连公子这样的仁义君子,是万万做不出那种事来的。”
枯木道长望了铁肩大师一眼,也道:“连公子仁侠仗义,德行昭昭,人所共知,姑娘或许是弄错了。”
连城璧冷冷道:“这世上的恶毒女人多得很,虽然看起来很温良,很娴淑,但你还没有碰到她,她就开始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沈璧君冷冷看着连城璧,突然转过身走出了无瑕山庄。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停步,再也没有回头。
只听铁山大师道:“阿弥陀佛……”
第十章 长亭
8
竹叶青盛在绿瓷杯里,看来就像是一大块透明的翡翠。
新月弯弯,就仿佛是风四娘的眉毛。
风四娘脸红红的,也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太过兴奋,太过激动。
她眼睛怔怔望着窗外蛾眉般的新月,怔怔地想着心事。
她白天已见过了沈璧君。
沈璧君虽然不肯让她陪着进无瑕山庄,但她却还是很担心沈璧君的安危,所以她就在无瑕山庄外的路口边等着。
沈璧君和那两个老人从无瑕山庄出来的时候,正巧被她撞上。
现在她非但已知道逍遥侯早在两年前就已死了,而且也已知道这两年搅得整个武林征战杀伐的人就是连城璧。
沈璧君能得到那两个老人的守护,她当然替沈璧君高兴。
但她真正兴奋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萧十一郎极有可能现在还没有死!
虽然沈璧君并没有亲口告诉她,但却已无异告诉了她。
因为沈璧君亲口告诉了她逍遥侯的死讯。
“逍遥侯早在两年前就已死在了他跟萧十一郎决斗的那片山崖下的沼泽中,他死的时候口里、眼里、鼻里、嘴里,全都塞满了烂泥臭水。我生怕他未死,还曾经将他的头一刀刈下来。奇Qīsuū。сom书他咽喉里、食道里也都是泥水,逍遥侯竟是被沼泽活活淹死的。”
沈璧君既然确切知道逍遥侯的生死,想必也该知道萧十一郎的生死。倘若萧十一郎真的已死了,沈璧君又岂能弃萧十一郎而独生?
这个推论虽然并不是最后的结论,但却绝对有道理。
那么,萧十一郎现在又在哪里呢?
夜已深沉,门外各种声音早已消寂。
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声,听来是那么单调,敲得风四娘心都乱了。
风四娘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只觉心情越来越烦,越来越乱,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想睡觉,但她连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想再喝几杯,可是已没有了那种心情。她刚想去掩起窗子……
晚风中突然飘来一阵歌声。歌声凄凉而又悲壮,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萧十一郎!
难道竟是萧十一郎?
除了萧十一郎自己,还有谁会唱萧十一郎这首曲子?
风四娘只觉心里一阵热意上涌,再也顾不得别的,手一按,人已箭一般蹿出窗外,向歌声传来的方向飞掠了过去。
长街静寂,一阵阵夜风卷起地上的纸片,旋转飞舞。
但整条长街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连歌声都消失了,只听那单调的更鼓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越来越隐约,越来越远。
风四娘怔怔站在街心,夜风从她身上掠过,从她脸上拂过,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沮丧和落寞。
“风四娘呀风四娘,萧十一郎早就死了,早就已死了,你居然还在做梦,还在自欺,你真是太可笑了。但萧十一郎真的已死了么?我明明听到了他的歌声,难道这只不过是幻觉么?”
她只觉疲倦极了,全身再也提不起劲来,只想回去再喝几杯,一觉睡到明天。明天也许什么事都没有改变。
一个人之所以不会永远被幻想迷惑,也许就因为永远有个“明天”。
看到她屋子窗内的灯光,她心里竟莫名其妙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萧十一郎会不会就在屋子里,又躺在我的床上,用枕头盖住脸,将双脚高高地跷起,露出他鞋底上那两个大洞,却喝光了我酒樽里的竹叶青?”
她忍不住又觉得自己很好笑,这个时候居然还是不肯放弃幻想。
但她心中还是保留了一丝希冀。
萧十一郎也许真的就在这间屋子里。
风四娘只觉心跳加快,咽喉发干,费了很大的劲才将房子的门慢慢推开,眼睛不由自主向床上望去。
她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失望之色,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她床上空荡荡的,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这屋子里显然并没有人来过。
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风四娘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风四娘苦笑着,慢慢走进屋子里,走到桌子前,顺手端起桌子上的酒樽,正想将樽里的竹叶青往嘴里倒。
可是她却突然呆住。
因为酒樽里的竹叶青不知何时竟赫然不见了!
她清清楚楚记得那杯竹叶青方才明明还在酒樽里,她明明没有喝下去,可是现在怎地会突然不见了?
风四娘的心突然又剧烈地跳了起来。
萧十一郎!
难道竟真的是萧十一郎?
风四娘又惊又疑,目光四下里搜索着,然后她就发现桌子上不知何时竟赫然多了两行字!
字是用刀刻出来的,怪模怪样的,但风四娘却全身都骤然热了起来,一股热血冲到了头顶,她连手指都仿佛已颤抖了起来。
看到这两行字,风四娘再无怀疑。
原来萧十一郎竟真的还没有死!
“出城西行二十里长亭,有竹叶青,有清炖狗肉,有萧十一郎,为你饯行。”
冷月,夜凉如水。
田间水塘里的青蛙正鼓着嗓子大声地吼叫着。
秋虫唧唧,交织着蛙鸣声,就仿佛是这世上最最美妙的音乐。
天地间仿佛早已忘怀了争斗和残杀。
风四娘赶过来的时候,那长亭里檐角下正高高挂着一盏气死风灯。
灯下是一张小小的石桌子,桌子上用一只小火炉炖着一大盆狗肉,火炉两边温着两坛上品竹叶青。
风四娘人还未到,就先有一股浓浓的肉香和醇醇的酒香飘过来,香气氤氲,薰人欲醉。
可是亭子里却连一个人也没有,连个人影也没有。
风四娘骤然怔住,惊诧着,狐疑着,心仿佛在一点一点地下沉。
难道这又是一个骗局?
忽听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道:“风四娘呀风四娘,两年不见,你可曾忘怀了我?”
风四娘霍然回头——
只见冷月下,秋风中,不知何时竟赫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瘦削,随随便便穿了一袭长袍,随随便便在腰间系着根布带,腰带上随随便便地插着把短刀。
他看起来比两年前消瘦了许多,但眼睛却还是很黑很亮,目光还是很深邃,很咄咄逼人,充满了懒散、俏皮而又机智的笑意,他的眉毛还是很浓,他的胡子也还是很硬,仿佛可以扎破人的脸。
他仿佛比以前更沉静了些,更凝重了些,仿佛少了一点点狂气,却多了一点点沧桑,但他身上那种固有的,说不出的野性吸引力非但未曾有半分减损,反而升华成了一种静谧如处子,狂野如风暴般的神奇魅力。
这种魅力能掀起人生命中最古老、最猛烈的激情火焰,让人疯狂,让人毁灭,让人恨不得拼命,拼命去死,死在他怀里,跟他同归于尽。
风四娘呆呆地望着,连呼吸都似已停顿。
她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种说不出的疲倦和悲伤,只恨不得扑到他怀里,狠狠抱住他,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在经历了那么多默默的思念和盼望后,陡然见到他,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却听萧十一郎懒洋洋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这样子看着我?我鼻子上难道长了一朵喇叭花?”
风四娘在心里失望地叹了口气,淡淡道:“你鼻子上没有喇叭花,只不过有一只臭虫而已。”
萧十一郎居然摸了摸鼻子,皱皱眉道:“我怎么摸不到?”
风四娘又气又笑又恨,故意板起脸,道:“你已摸到了,因为你就是一只不折不扣活脱脱的天下第一特大号超级大臭虫。”
萧十一郎忍不住苦笑道:“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过我是个大混蛋的。我到底是大混蛋?还是大臭虫?”
风四娘恨恨道:“你既是大混蛋,也是大臭虫。”
她心里不由自主泛起莫名的委屈,忍不住就想落泪,却赶紧用力忍住。
只听萧十一郎笑嘻嘻道:“却不知你是想嫁给大混蛋呢?还是大臭虫?我看你不如随便挑一个嫁了算了,这世上除了混蛋臭虫外,只怕再也没有人敢娶你……”
他还想再胡说八道,风四娘已一巴掌打了过来。
她心里气苦,只恨不得狠狠掴他一记耳光,又恨不得他能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谁知萧十一郎大笑着,身形一晃,忽然就不见了。
风四娘整个人就仿佛突然从天上跌进了地狱。
没有人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失落、凄苦、悲凉、黯淡,多么万念俱灰。
她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袭来,只觉活着再也没有什么意思。她心中甚至冲起一丝恨意,恨得想毁灭。
女人没有了爱,还活着做什么……
风四娘慢慢转过身来。萧十一郎已坐在亭子里的石凳子上,抓起一坛酒抡了过来。
风四娘一把接住,忍不住问道:“哪里来的?”
萧十一郎眨眨眼,笑道:“你猜,猜得出我佩服你。”
风四娘眼睛盯着这位飞扬跳脱狂放不羁的“小老弟”,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忍不住举起酒坛子灌了一口,不由自主失声道:“好酒!嗯……这是窖藏至少五十年的竹叶青,虽然比不上皇上御用的‘龙涎香’,却也已是酒中之极品了。”
萧十一郎目中露出赞赏之色,道:“一点也不错,但这两坛酒的来历,你只怕做梦也想不出。”
风四娘道:“你难道竟是从皇宫里偷出来的么?”
萧十一郎笑道:“虽然不是从皇宫里偷出来的,却是从无瑕山庄里偷出来的。我敢保证,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没有第二个地方的藏酒能比得上无瑕山庄。”
萧十一郎闭起眼睛,慢慢接着道:“无瑕山庄藏酒之丰、酒质之佳、名目之多,实在可以说是天下之冠。”
风四娘目中不由自主露出神往之色,忍不住喝了一口酒,道:“那地方你当然知道在哪里,是么?”
萧十一郎失笑道:“你难道想让我带你去?”
风四娘脸色变了变,转过身去,眼睛望着天上的冷月,道:“你难道不肯带我去?”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若是在一天以前,我当然肯带你去,但现在……”
风四娘道:“现在怎么样?”
萧十一郎道:“现在不行,绝对不行!因为……”
萧十一郎眼睛凝视着风四娘,一字一字慢慢道:“因为今天晚上你若是走不出姑苏地界,明天你我都会被人抓住剁碎了喂狗!”
风四娘耸然动容,道:“为什么?”
她心中本来充满了凄酸、失望,但现在已全顾不上了。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淡淡道:“你可知道自从你一脚踏进姑苏城开始到现在,你已被人攻击过多少次?”
风四娘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道:“多少次?”
萧十一郎慢慢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风四娘吃惊道:“四十次?”
萧十一郎慢慢道:“是四十二次。”
风四娘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萧十一郎苦笑着道:“那也许只不过因为你运气好。”
他喝了一口酒,接着道:“从你一脚踏进苏州城开始,立刻就有人注意上你,而且将你的形体样貌衣着打扮飞鸽传书传到了无瑕山庄。你在城里不到两个时辰,非但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风四娘,而且已集结起一股不小的力量来捉你。你一定要相信,连城璧对苏州城拥有绝对的控制权,非但苏州城里遍地是耳目,就算是整个苏州府辖地内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算是多了一只蚂蚁,连城璧也能在半个时辰内知道。”
风四娘听得目瞪口呆,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十一郎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让你在两个时辰内碰到了杨开泰。‘三原’杨家乃是苏州最大的豪绅,上至知府衙门、世家贵胄,下至小偷叫化、泼皮流氓,只要是方圆左近稍微有些头面的人物,无论是黑道白道,都和杨开泰很熟。这几天连城璧虽然有三十次机会想对你下手,却都碍于杨开泰而未能如愿,只可笑你非但时时刻刻打击嘲弄杨开泰,而且还千方百计找借口想将他支走。”
萧十一郎叹息着,又道:“你可知道从你支走杨开泰到现在半天时间,你一共已被人攻击了十二次之多。”
风四娘红着脸,忍不住道:“你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萧十一郎叹道:“因为连城璧派去捉拿你的人当中,正巧有一个人是我的朋友。”
风四娘眼睛突然直了,道:“你在无瑕山庄也有朋友?”
萧十一郎道:“嗯。”
风四娘忍不住道:“你这个朋友是谁?”
萧十一郎慢吞吞伸出一根指头,慢吞吞指住自己的鼻子,慢吞吞道:“是萧十一郎。”
风四娘吃惊地瞪大眼睛,连嘴巴都张开了,怔怔道:“你难道……你难道竟混在那群人当中?”
萧十一郎笑道:“不错,”
风四娘怔了半晌,才长长舒了口气,道:“原来昨天晚上在烟渚岛示警的那人是你,怪不得……”
萧十一郎含笑不语。
风四娘道:“你怎会混到那群人当中的?”
萧十一郎道:“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早就混进了无瑕山庄。”
听到这句话,风四娘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她脸上突然露出兴奋之色,兴奋得脸都红了。
萧十一郎不禁奇怪起来,道:“你想起了什么?”
风四娘轻轻喘息着,道:“你可还记得飞大夫?你可还记得那个偷飞大夫棺材的大汉?那大汉脚上穿的那双牛皮靴子?你可知道那大汉背后的主人是谁么?”
萧十一郎叹道:“我也想不知道,只可惜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风四娘怔了怔,道:“你知道?你知道是谁?”
萧十一郎想也不想就道:“是连城璧!”
风四娘吃惊道:“你怎会知道是连城璧?”
萧十一郎叹道:“我岂非已说过我早就混进了无瑕山庄?”
他突然撩起衣襟,将一只脚伸出来。
风四娘的眼睛突又瞪圆了,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牛皮靴子的秘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太湖帮与无瑕山庄的关系。”
她又看到了那种牛皮靴子。
萧十一郎脚上竟赫然穿着标志着内太湖帮众身份的那种牛皮靴子!
小牛皮的靴子上,镶着很精致的珠花。
风四娘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连城璧指使那大汉偷飞大夫棺材,将恶名嫁祸给你的时候,你还没有遇到沈……沈璧君。”
萧十一郎奇怪道:“这又有什么不对?”
风四娘道:“我只不过是说,连城璧在你遇到沈璧君之前就曾栽赃嫁祸过你。”
萧十一郎更奇怪,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呀?”
风四娘道:“这至少证明连城璧也是个假冒伪善的伪君子。他那样栽赃陷害你,并不是为了沈璧君而挟私报怨,出气泄恨。”
萧十一郎道:“连城璧的真面目你我岂非都已知道了?他有没有害过我岂非都一样?”
风四娘道:“你有没有想过连城璧为什么要害你?”
萧十一郎道:“我用不着想。”
风四娘怔怔道:“为什么?”
萧十一郎反问道:“我问你,倘若现在你要将一件坏事嫁祸在一个人的头上,你会选择谁?”
风四娘想了想,道:“我当然会嫁祸给这世上最最可恶,最最卑鄙,最最无耻,最最让人不齿痛恨的恶人。”
萧十一郎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厌倦,淡淡道:“在那些正人君子的眼中,萧十一郎岂非正是位最最可恶,最最卑鄙,最最无耻,最最让人不齿痛恨的恶人?”
风四娘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风四娘忽然轻轻道:“这两年你一直在姑苏?”
萧十一郎道:“嗯。”
风四娘心里就仿佛有根针在刺着,忍不住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去见沈璧君呢?你可知道沈璧君为了你,哭了多少次?伤心了多少次?忍受了多么难堪的羞辱?”
萧十一郎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问道:“你可知道连城璧为什么一心要休沈璧君么?”
风四娘眼睛突然瞪圆了,道:“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萧十一郎道:“我当然知道。”
风四娘道:“沈璧君又温柔又娴静又恬雅高洁,博学而不凌人,多才而不轻露,聪明而不刁滑,有智而不骄狂,矜持而得体,大方而有度,端庄而又谦恭知礼,高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