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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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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道:“兄台若不相弃,小弟自不敢忘。”

王怜花笑道:“好……”忽然放下刀剪,走了开去。

沈浪忍不住再次问道:“兄台此刻为何还不下手?”

王怜花笑道:“兄台既肯折节与小弟订交,小弟自该先敬兄台三杯。”寻了两个茶盏,自坛中满满倒了两盏白酒。

沈浪道:“但……但这位姑娘……”

王怜花道:“兄台只管放心,这位姑娘的容颜,自有小弟负责为她恢复,兄台此刻先暂且住手,亦自无妨。”

他已将两杯酒送了过来,沈浪自然只得顿住手势,接过酒怀。

王怜花举杯笑道:“这一杯酒谨祝兄台多福多寿,更愿兄台从今而后,能将小弟引为心腹之交,患难与共。”

沈浪亦自举杯笑道:“多谢……”

这时朱七七神智方自渐渐清醒,无意间转目一望,只见沈浪将王怜花送来的酒送到唇边。

她方才虽然对沈浪有些不满,她虽也明知自己此刻只要一出声说话,王怜花便未必肯再出手,自己或许永远都要如此丑八怪的模样,但她见到沈浪要喝王怜花倒的酒,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情急之下突然放声大喝道:“放下……”

她也许久未曾说话,此刻骤然出声,语声不免有些模糊不清,王怜花与沈浪齐地一惊,沈浪回首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朱七七本来想说的是:“放下酒杯,酒中有毒。”

但她实也未曾想到自己这一出口竟能说得出声音来。

在做了许多日子的哑巴之后,语声骤然恢复,她心情的激动与惊喜,自非他人所能想象。

她说出“放下”两个字后,自己竞被自己惊得怔住了,许久许久,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王怜花目光闪动,突然一步掠去,拍了她颏下哑穴,她再想说话,却已说不出了,空自急出了一身冷汗。

沈浪皱眉道:“王兄为何不让这位姑娘说话?”

王怜花笑道:“这位姑娘实己受惊过巨,神智犹未平静,此刻语声一经恢复,身子一能动弹,便说不定会做出些疯狂之事,小弟方才几乎忘记此点,此刻既已想起,还是让她多歇歇的好。”

语声微顿,再次举杯,道:“请。”

沈浪微一迟凝,但见王怜花已自一干而尽,他自然也只有仰首喝了下去——朱七七在一旁已瞧得急出眼泪。

玉怜花又自倒满一杯,笑道:“这一杯谨祝兄台……”

他善颂善祷,满口吉言,沈浪不知不觉间,已将三杯酒俱都喝了下去。

朱七七全身都已凉了,那日在地牢之中,这王怜花含恨的语声,此刻似乎又在她耳边响起。

“沈浪……沈浪……好啊,我倒要瞧瞧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物……我偏偏要叫他死在我的面前。”

她似乎已可瞧见沈浪七孔流血,翻身跌倒的模样,她唯愿方才那三杯毒酒,是自己喝下去的。

月色渐渐升高,连熊猫儿都等得有些奇怪了。

欧阳喜更是不住顿足,道:“怎地还不出来?”

此刻室中已久久再无异常的响动,但这出奇的静默,反而更易动人疑心,熊猫儿叹了口气,道:“看来这真比生孩子还要困难。”

厅前已开上酒饭,但三人谁也无心享用。

欧阳喜喃喃道:“出了事了,必定是出了事了……”

斜眼瞧了瞧熊猫儿:“怎样?还要呆等下去。”

熊猫儿沉吟道:“再等片刻……再等片刻。”

金无望突然冷冷道:“再等片刻若是出了事,这责任可是你来承担。”

熊猫儿道:“我来承担?……为何要我来承担。,,金无望冷笑道:“你既不敢承担,我此刻便要闯进去。”

他突然站起身子,但熊猫儿却又挡住了门户。

金无望怒道:“你还要怎样?”

熊猫儿道:“纵然要进去,也得先打个招呼。”

欧阳喜立即敲门道:“咱们可以进去了么。”

只听得王怜花的声音在门里应声道:“你着急什么?再等片刻,便完毕了。”

熊猫儿笑道:“如何?只要再等片刻又有何妨。”

朱七七听得外面敲门声响,心头不禁一喜,只望熊猫儿,金无望等人快些冲将进来,无论如何,总可解救沈浪的危机。

但王怜花答了一句话后,外面立时默然。

朱七七既是失望,又是着急,更是伤心,伤心地瞧了沈浪一眼——这一眼她本不敢瞧的,却又忍不住瞧了。

但见沈浪好生生的站在那里,嘴角仍然带着一丝他那独有的潇洒而懒散的微笑,哪有丝毫中毒的模样。

朱七七又怔住了,也不知是该惊奇,还是该欢喜酒中居然无毒,这真是她做梦也未想到的事。

只听王怜花道:“这最后一点工作,小弟已无需相助,沈兄方才那般出手,此刻必定已有些劳累,何妨坐下歇歇。沈浪笑道:“如此就偏劳兄台了。”他果然似已十分劳累,方自坐下,眼帘便自合起,身子竟也摇晃起来。

然后,他嘴角笑容亦自消失不见,摇晃的身子终于倒在椅背上,亦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晕死过去。

朱七七一颗心方自放下,此刻见到沈浪如此模样,又不禁急出了眼泪,只恨不能放声痛哭出来。

沈浪终于还是中了王怜花的诡计,她方才终究还未曾猜错,那三杯酒中毕竟还是有毒的。

王怜花冷眼瞧着沈浪,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笑得甚是诡秘,然后他便带着这笑容走到朱七七面前,俯首望着她。

朱七七眼中似乎已将喷出火来——她恨不得目中真能喷出火来,好教这恶毒的人活活烧死。

但上怜花望着她的目光却是温柔而亲切的,他左手拍开了朱七七的穴道,但有手却又抵在她哑穴上。

这样朱七七虽然可以出声,但呼吸仍是不能畅通,说话的声音也不能响亮,朱七七索性咬住牙不说话。

哪知王怜花却微微笑道:“朱姑娘,你有话要说,为何还不说出口来?”

白飞飞眼睛突然睁大了,似要爬起,但王怜花长袖一展,便己拂了她的睡穴。

朱七七又是吃了一惊,颤声问道:“你……你怎知我是未……朱”王怜花截口笑道:“我方才听得你那呻吟之声,便已有些猜出你是谁了,只因那呻吟声我听来仿佛甚是耳熟,那时我就开始后悔,为何到这时才想到是你,为何要将你送到沈浪手上,我自己做的圈套,却反令自己上当了。”

朱七七又羞义恨一一她知道这恶魔确是听过自己那种呻吟声的,在地牢中被恶魔轻薄时的光景,她死也不会忘记。

王怜花接着笑道:“只可惜你的那位沈相公却未听过你那种可爱的吟声,是以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你……”

朱七七嘶声道:“你这恶魔……你……”

王怜花也不理她,自管接道:“就因他梦想不到是你,所以方才纵然大声喊叫,他也未听出是你的声言,而区区在下却听出了。”

朱七七咬牙道:“你……你这畜牲。”

王怜花笑的更是得意,道:“不错,我是畜牲,但我这畜牲,却比你心目中那位大英雄还要强些,这话我早已对你说过,你那时虽然不信,但此刻你只要瞧瞧他的模样,便该知道一千个沈浪,也比不上一个王怜花的。”

朱七七恨声道:“诡计伤人,还有脸在我面前夸口,天下男人的脸,都已被你丢光了……你若是凭真本事杀了他,我服你。如今你这样的做法,我……我做鬼也不会饶你。”

王怜花笑道:“只可惜你还是活活的,还做不了鬼。”

朱七七嘶声道:“他既已死了,我立刻就陪着他死。”

王怜花道:“他死了?谁说他死了?”

朱七七怔了一怔,颤声道:“你……你未曾害死他?”

王怜花笑道:“我若杀了他,你岂非要恨我一辈子,你是我此生中唯一真正喜欢的女子,我怎能让你恨我?”

朱七七又惊又喜,道:“但他……他此刻……”

王怜花道:“他此刻只是被我药物所迷,睡了过去,你只管放心,这药力甚是奇异,全无丝毫不良反应,甚至连他自己醒来时,都万万不会知道自己会被迷倒过,只像是打了个盹儿而已。”

朱七七道:“你……你为何要如此……”

王怜花道:“我如此做法,只是要你知道,我终究是比他强的,他若真像你说的那么聪明,怎会着了我的道儿?”

朱七七道:“他是君子,自不会提防你的诡计。”

王怜花失声笑道:“不错,他是君子,我是小人,但你也是小人,小人与小人,正好成双作对,你总有一日会知道只有我才是真正与你相配的,你总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这也许因为你根本配不上他,你为何定要等到那一日,我瞧你还是此刻就跟着我吧,也免得到那日伤心落泪。”

朱七七怒骂道:“放屁!放屁!……我宁肯嫁给猪狗,也不会嫁给你这比猪狗还不如的畜牲,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王怜花笑道:“你此刻恨我也好,骂我也好,但你却千万莫要忘记,今日此刻,我曾经对你说过些什么话。”

朱七七恨声道:“我自然不会忘记,我死也不会忘记,但我若是你,此刻还将我与沈浪都杀死的好。”

王怜花道:“我为何要杀你?怎舍得杀你。”

朱七七冷笑道:“你若不杀我,但等沈浪醒来,我便要揭破你的奸谋,揭破你的秘密,我便要沈浪杀了你。”

王怜花大笑道:“我不正是要你如此做法,否则我又何若还要放你?否则我此刻又何苦还要对你说这些话。”

朱七七见他笑得如此得意,也不觉有些惊异,道:“你不害怕?”

王怜花笑道:“你说出来便知道我怕不怕了……”

突听沈浪那边,已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王怜花语声立顿,放松了抵住朱七七穴道的手掌,又自捏起了她的眼皮,右手抄起剪刀,一刀剪了下去。

他手法之熟练与迅快,当真非言语所能描述。

朱七七此刻虽然已可放声嘶呼,但爱美毕竟是女子之天性,她毕竟还怕自己的呼声会将王怜花手里的刀锋震得偏了,更怕偏了的刀锋,会损害她的容颜——她只有咬牙忍住,闭口不语。

但闻沈浪长长透了口气,似已长身站起,又似乎怔了半晌,方自失声一笑,叹着气道:“兄台还未完工么?可笑小弟竟睡着了。,,王怜花双手不停,口中道:“沈兄只不过打了个盹儿而已……小弟这就要完事了,兄台不妨过来瞧瞧。”

沈浪笑道:“小弟正是想瞧瞧这位姑娘是谁?”

王怜花道:“那位姑娘既是天香国色,这位姑娘想必亦非凡品……好,沈兄你且睁大眼睛,等着瞧吧。”

他口中说话,掌中剪刀将朱七七外面那层“脸皮”剪得四分五裂,右手随手一拂,朱七七的真面目便出现在沈浪眼前。

沈浪纵然镇静,此刻也不禁为之放声惊呼出来。

这一声惊呼传到门外,金无望再也忍不住了,身形一闪,掠过门前,一掌震开了门户,飞身而入。

熊猫儿要想拦阻,亦已不及,当下随着窜了进去,窜到榻前,一瞧见了朱七七,他也不禁惊呼出来。

沈浪呐呐道:“朱七七……怎会是你……”

熊猫儿亦是呆若本鸡,亦自呐呐道:“是你……原来是你……”

这两人委实谁也未曾想到,自己踏破铁鞋无处寻觅的朱七七,竟早已就在自己身旁了。

就在这时,朱七七突然翻身掠起,双掌齐出,出手如风,分向王怜花右肩“肩井”左胸“玄机”两处大穴点了过去。

王怜花自然早已算定了她必将有此一着,怎会被击中,身形一转,便轻轻的避了开去。

熊猫儿与沈浪都不免吃了一惊,双双出手——这两人出手是何等迅急,刹那间便已将朱七七两只手腕分别抓住。

沈浪紧捉住她右腕,沉声道:“七七,你疯了么?怎可向王公子出手?”

朱七七双腕有如被铁钳套紧了一般,哪里还挣的脱,空自急得满面通红,双足乱踢,嘶声道:“放手!你们这两只笨猪,抓住我做什么?还不快快放手,让我去剥下这恶贼的皮来。”

王怜花微笑道:“各位请看,在下辛辛苦苦解救了这位姑娘的苦难,这姑娘却要剥在下的皮……这算什么?”

沈浪赔笑道:“这只怕是因她神智还未清醒,是以……”

朱七七顿足大骂道:“放屁,你懂个屁,我神智从未比此刻更清醒了,你……你…你才是神智不清的笨猪。”

王怜花道:“姑娘若是神智清醒,为何思将仇报?”

朱七七怒道:“你还装的什么蒜?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我……我……我好歹也要与拼你了。王怜花苦笑道:“这位姑娘在说什么,在下委实听不懂,沈兄,欧阳兄,猫兄,你们三位可听得懂么?”

熊猫儿道:“我实在也不懂,朱姑娘,你……”

朱七七怒喝道:“住口……”

沈浪叹道:“要住口的本该是你。”

朱七七顿足道:“死人,你这死人,你难道还不知道,这王怜花便是将铁化鹤、展英松他们绑去的恶魔。”

沈浪吃了一惊,皱眉望向王怜花。

王怜花却笑了,道:“朱姑娘,你可愿再吃些药么?在下与姑娘你素昧平生,姑娘又何苦如此含血喷人?”

朱七七道:“素昧平生?含血喷入?你,你,你这恶贼,畜牲,你做了的事,为何不敢承认?”

王怜花茫然道:“在下做了什么?在下只不过救了你而已,这难道还救错了么?沈兄,你且评评这个理。”

沈浪叹道:“王兄自然未错,她只怕是……”

朱七七已急得快要疯了,双足乱踢,将一双白生生的小腿却踢得露出衣襟,她也不管。

沈浪只得将她下身穴道制住,叹道:“你安静些好么?”他制住了她的穴道,又觉有些过意不去,叹道:“你要知道,我这是为你好。,,朱七七嘶声道:“你这死人,方才王怜花为何未将你一刀杀死,也好教你知道究竟谁错了,谁是疯子。”

沈浪苦笑道:“王兄怎会杀死我,你……,,朱七七道:“你还说……死人,笨猪,我咬死你……咬死你……”她张口去咬沈浪,却又咬不着。

欧阳喜实在看不过了,忍不住道:“姑娘纵然有事要说,也该好生说话才是……”

朱七七呼道:“我不要好生说话,我……我要发疯,要发疯……你们索性杀了我吧,我不要活了……”

她说的话全是真的,别人却将她当作疯子,她是着急,又是委屈,哪里忍得住,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俱都作声不得。

白飞飞忍不住走过来,柔声道:“姑娘……小姐,莫要哭了,求求你好生说话好么?你这样的脾气,吃亏的是自己……”

朱七七怒道:“我不要你管,我吃亏是我自己的事,你……给我滚开,滚得远远的,我不要看见你。”

白飞飞垂下了头,委屈地走开了,目中也涌出了泪珠。

沈浪叹道:“她说的话本是好意,你何若如此?”

朱七七痛哭着道:“我偏要如此,你又怎样?她是好人,我……我是疯子,你去照顾她吧,莫要管我。”

白飞飞终也忍不住扑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王怜花已取出粒药丸,长叹道:“瞧这姑娘模样,神智只怕已有些错乱了,在下这粒丸药,倒可令她镇定,便请沈兄喂她服下。,,沈浪瞧了瞧朱七七,只见她目光赤红,头发披散,的确是有些疯了的模样,只得接过九药,道:“多谢兄台……”

他话才出口,朱七七已放声呼道:“我不要吃……不要吃……他这九药里必定有迷药,我吃了这药就是想死也死不了……,,沈浪也不理她,自管将丸药送到她嘴边,道:“听话……好生吃下去……”

朱七七拼命扭住头,嘶声道:“我不吃,死也不吃,求求你……求求你莫要逼我,我若是吃了这药,便永远也不能说出他的秘密了。”

沈浪微一迟疑,叹道:“你若是安静下来,好生说话,我就不要你吃。否则……”

朱七七颤声道:“好。我安静下来,好生说话,只要你不强迫我吃这药,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委实心胆已寒,只有痛苦地屈服了。

王怜花道:“这丸药有毒么?”

冷笑一声,取回丸药,送入嘴里,一张口吞了下去,仰首望天冷冷笑道:“药里有毒,就毒死我吧。”

沈浪长叹一声,摇头道:“朱七七,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七七泪流满面,道:“求求你,莫要相信他,他一举一动,都藏着好计,他……他实是世上最恶毒的人。”

王怜花冷笑道:“朱姑娘,我究竟与你有何怨恨,你要如此害我?”

朱七七颤声道:“沈浪,你听我说,那日我与你分开之后,恰巧瞧见了展英松等人,神智都已痴痴迷迷……,,她抽抽泣位,将自己如何遇见赶人的白云牧女,如何躲在车下,如何到了神秘的庭院,如何遇见了王怜花,如何被那绝美的神秘夫人所擒,如何被送入地窖等种种事情,俱都说了出来。她说的俱属真实,沈浪纵待不信,又委实不得不信。王怜花冷笑道:“好动人的故事,沈兄可是相信了?”

沈浪虽未答话,瞧着他的双目中却已有怀疑之色。

王怜花道:“沈兄难道未曾想想,她所说若是真的,如此机密之事,在下又怎会纵虎归山,平白放了她?”

欧阳喜忍不住接道:“是呀,在那般情况下,王兄自然怕朱姑娘将机密泄漏,自然是万万不肯平白将她放了。”

沈浪仍未说话,怀疑的目光,却已移向朱七七。

朱七七垂首道:“这其中自有缘故,只因……只因……,,她虽然生性激烈,但叫她说出地窖中发生的那些事,叫她说出那些情爱的纠缠,她委实还是说不出口。沈浪却已连声催促,道:“只因什么,说呀。”

朱七七咬了咬牙,霍然抬头,大声道:“好,我说,只因这姓王的喜欢我,我却喜欢姓沈的,他被我激不过,便要我将沈浪带去,所以只得将我放了。”

欧阳喜等人听得一个少女口中,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都不禁呆住了,熊猫儿目中已有些痛苦之色。

王怜花却纵声大笑起来,道:“朱姑娘的话,委实越说越妙了……朱姑娘纵是天仙化人,在下也未必爱你爱得那般发狂。”

朱七七嘶声道:“你还不承认?你三番两次要害沈浪,岂非便是为了这缘故,方才你还对我说过,我是你平生唯一真正喜欢的女子。”

王怜花大笑截口道:“方才我还说过?沈兄,你可听到了么?”

沈浪苦叹一声,道,“未曾听得。”

朱七七着急道,“他明明说了的,只是……只是你那时已被他药物所迷,睡着了,他乘机向我说的。”

王怜花摇头叹道:“姑娘你方才还说我三番两次加害沈兄,此刻却又说他被我药物所迷……沈兄,在下既要害你,为何不乘你被迷倒时杀了你……各位都请来听听,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么?”

众人俱都默然无语。

朱七七大声道:“你迷倒他,只是向我说话,只因那时你已认出了我,你怕我终生恨你,所以不敢杀他。”

王怜花道:“那时连沈兄都未认出你,我怎会认出你,何况,纵然退一步说,我已真的认出你,但我明知你要说出我的秘密,我为何还要救你,让你说话,难道我发疯了?难道我自己要害自己?”

说到这里,哪里还有一人相信朱七七说的故事。

朱七七瞧见众人脸色,又要急疯了,嘶声道:“你这恶魔,你究竟在使何诡计,我怎会知道?”

王怜花笑道:“你自不知道,只因这一切都不过是你在做梦而已,一场荒唐已极,但也十分有趣的大梦。”

朱七七所说的虽是句句实言,怎奈却无一人相信于她,这种被人冤枉的委屈滋味,当真比什么都要难受。

她嘶声大呼道,“我说的话,难道你们都不相信?”

没有人答话,……只因众人面上的神情,已是最好的回答,朱七七目光四转,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来。

她哭得虽然伤心,也无法安慰于她。

熊猫儿忽然道:“若要知道朱姑娘所说真是假,倒有个法子。”

欧阳喜道:“你这猫儿又有什么怪主意了?”

熊猫儿道:“朱姑娘所说若是真的,想必可带我们到她所说的那些地方……”

朱七七哭声未住,已大喜呼道:“不错,就是这样,我早说了,我带你们去,姓王的也莫要走,到了那里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浪叹道:“此事本已无需证明,但为了要她死心,唉,也只有此如了,却不知上兄可愿相随一行。”

王怜花微笑道:“沈兄不说,在下也是要去的,只因在下也要瞧瞧,朱姑娘若是无法证明时,她还有什么话说。”

这时正午已过,朱七七等这一行人来到街上,也自然是扎眼的很。

但“中原孟尝”欧阳喜在这洛阳城中,当真可说是跺跺脚四城乱颤的人物,有欧阳喜在,行人哪里还敢多瞧他们一眼。

朱七七泪痕才干,眼睛还是红红的,当先带路而行,她路途自然不熟,走了许久还未认出路径。

沈浪与熊猫儿一左一右,紧紧跟着她,白飞飞也忍不住跟出来了,垂头跟在后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兜了半天圈子,欧阳喜不禁皱眉道:“朱姑娘若是路途不熟,只要说出那地方何在,在下倒可做识途老马,为朱姑娘领路前行。”

朱七七寒着脸道:“不用你带路,也不用说话。”

又兜了半天圈子,突然转入一条长街,街道两旁,有三五家小吃店,一阵阵食物香气,自店里传了出来。

朱七七这时肚子早已饿了,闻得香气,心头一动,突然想起那日她自棺材店里逃出时,亦是饥寒交迫,也曾闻到过这样的香。

再看两旁市招店铺,入眼都十分熟悉,朱七七大喜之下,放足前奔,猛抬头,已可瞧见“王森记”三字。

那黑底金字的招牌,是万万不会错了,何况招牌两旁还有副对联,对联上的字句她更已背得滚瓜烂熟,写的正是:唯恐生意太好;但愿主顾莫来。

再瞧进去,门里一座高台,柜上有天平,两个伙计,一个缺嘴,一个麻子,正在量着银两。

这一切情况,俱是她那日逃出时一模一样。

朱七七忍不住大喜脱口道:“就是这里。沈浪皱眉:“这棺材铺。朱七七道:“这棺材铺万万不会错的。王怜花笑道”这棺材铺确是在下的买卖,朱姑娘家里若是有什么人死了,要用棺材,在下不妨奉送几口。“那两个伙计本待拦阻,但瞧见王怜花,便一齐躬身笑道:“少爷你来了,可是难得,小的们这就去沏茶。”

王怜花挥了挥手,揖客而入,其实他从不揖客,沈浪与熊猫儿也早已随着朱七七闯了进去。

门面后,是间敞棚屋子,四面都堆着已做好的或未做好的棺村,一些赤着上身的大汉,午饭方过,正坐在棺材板上喝茶,聊天,抽着旱烟,瞧见王怜花等人来了,自然齐地长身而起,含笑招呼。

刨木花,洋铁钉,虽然散落一地,但朱七七凝目瞧了几眼,便已发觉左面一一块石板有松动的痕迹。

她忖量地势,这块石板正是她那日逃出之处…这种事她自然清清楚楚的记得,再也不会忘记。

她面上不禁泛起笑容……这是她多日来初次微笑,她生怕王怜花要加拦阻,装做若尤其事的模样,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她再也忍不住纵身一跃,跃在那方石板上,回首望向王怜花,大声道:“好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怜花似乎莫名其妙,皱眉道:“怎样?”

朱七七道:“你还装什么糊涂?你明知这方石块下,便是那地窖秘道的入口,我那日便是自这里逃出来的。”

到了这时,连金无望都不禁为之耸然动容,狠狠盯住王怜花,哪知王怜花却又大笑起来,道:“妙极,妙极。,,朱七七怒道”王怜花,你笑什么?亏你还笑得出。“王怜花微笑道:“石板下既有秘道,姑娘何不欣开来瞧瞧?,,朱七七道:“自然要掀开来瞧瞧。”

熊猫儿赶上一步,道:“我来。”

朱七七瞪眼道:“这一切都是我发现的,我不许别人动手。,,地上自有铁锤,铁锹,她取了柄铁锹,自石缝间挖了下去,将石板一寸寸撬起。众人的目光,自然俱都眨也不眨,盯着那一寸寸抬起的石板,只听朱七七一声轻叱,石板豁然而开。石板不开,犹自罢了,石板这一开,众人面上都不禁变了颜色,朱七七惊呼一声,踉跄而退——石板下一片泥土,哪有什么秘道。王怜花纵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委实说不出的得意。沈浪皱眉瞧着朱七七,熊猫儿,欧阳喜只是摇头叹气,金无望木然无言,白飞飞眼中却又不禁流下同情的眼泪。朱七七怔了半晌,突然发疯似的,将那四边的石板,俱都挖了起来,众人冷冷的瞧着她,也不拦阻。她几乎将所有的石板全都掀开,但石板下仍都是一片完好的土地,瞧不出丝毫被人挖掘过的迹象。王怜花大笑道:“朱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七七满脸是汗,一身泥土,嘶声道:“你这恶贼,你……你必定早已算定我们要来到这店铺,你便偷偷的将这屋里的秘道封死了。”

沈浪苦笑道:“瞧这片店铺的地不像有人动过,就是死人也该瞧得出已有数十年未曾被人动过了,下面必定便是造屋的地基……朱七七,朱姑娘,求求你莫要再危言耸听,害得咱们也跟着你一齐丢人好么。”

朱七七捶胸顿足,流泪嘶呼道:“沈浪,真的,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求求你,相信我,我一生中从未有一次骗过你……”

沈浪叹道:“但这次呢?这次……”

王怜花突然截口笑道:“朱姑娘若是还不死心,在下也不妨再将这块地整个掀起来,也好让她瞧个清楚明白。”

沈浪道:“王兄何必如此……”

王怜花笑道:“无妨,事情若不完全水落石出,在下也难以做人。”

他向大汉们挥了挥手,又道:“大伙儿还不快些动手。”

黄昏之前,地面便已整个翻起,地下果然是多年的地基,这真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来的。

沈浪与熊猫儿等人,只有摇头叹气。

王怜花笑道:“朱姑娘,怎样?”

朱七七“噗”地跌坐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痴痴迷迷,只是瞪着王怜花冷笑道:“好你个好贼。”

王怜花笑道:“这洛阳城里的棺材店,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各位若是不信,不妨去别处打听打听。”

此时此刻,还有谁能不信他的话?他纵然说这些棺材都是圆的,只怕也无人敢说不相信了。

沈浪叹道:“在下除了道歉之外,实不知还有什么话能对兄台说,但望王兄念她妇道人家,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王怜花笑道:“有沈兄这样一句话,小弟便是将房子拆了,又有何妨?沈兄若不嫌弃,便请到寒舍用些酒饭。”

沈浪道:“怎敢惊扰,还是……”

朱七七突然翻身掠起,大声道:“你不去,我去。”

沈浪苦笑道:“你还要去哪里?”

朱七七揉了揉眼睛,道:“他家。”

沈浪道:“王公子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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