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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个姐姐当老婆(博得)-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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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什么人。

琼恩和梅菲斯躲在一块巨石后面,静静等待着,希望能看到有什么人来和他接头,然而结果失望了。足足等了大约一小时,隐形药水的效力都已经消失了,周围依旧全无半点动静,火堆还在燃烧着,一直倒没有熄灭的迹象。坐在火堆中央的牧师站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是想离开了。

真奇怪,他大老远跑到这里一趟,难道就是为了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么。

琼恩正不得其解,牧师突然转脸朝这边看过来,眼神凛凛。琼恩心中一惊,他一直小心地躲在巨石后面,刚才并没有动弹,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怎么对方却像是发现了自己似的。正在想他是不是随意乱看,却听见牧师用那冷冰冰阴森森的声音说:“那边的巫师朋友,还不出来吗?”

既然已经被人叫破,再躲藏也没有意义,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只发现了琼恩,却没有发现梅菲斯,这是个好消息。琼恩轻轻按了按梅菲斯的手,示意她继续躲着,自己从巨石后走了出来。

“兰尼斯特先生?”萨瓦尔打量着琼恩,叫出名字,他似乎并不显得多么吃惊,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下午好,萨瓦尔先生。”

萨瓦尔的嘴角微微抽动,拉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下午好,巫师先生,你来此有何贵干?”

“我也正好奇这个问题,”琼恩说,他观察着对方的反应,“一个伪装成森林女神信徒的邪神牧师,跑到这里来,又是什么目的呢?”

对于伪装的身份被揭穿,萨瓦尔面色不变;对于“邪神牧师”的指控,他同样也不置一词,似乎是默认了。“各人有各人的秘密,巫师,正如我从来不曾干涉你在城里四处打探消息。我想出于礼貌,你也不应该多管我的闲事。”

“可惜这对我而言并非闲事,”琼恩虚张声势地说,“事实上,我正是受人委托而来,调查你的犯罪勾当。”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寻找死月法珠而来呢。”

骤闻此言,琼恩微微一惊,对手则趁这个机会发动了突然袭击,他也不再像平时一样还装模作样地取梅丽凯圣徽做掩饰,直截了当地双手交叠,朝琼恩虚虚一推,一团暗黄色的气体从掌心喷出,凝成巨大的手掌形状,朝琼恩一把抓来。

琼恩自恃有神术免疫的特殊体质,不闪不避,反冲上前,抖手弹出一颗石弹,照着萨瓦尔的腿部砸去。他打算留着活口逼供,所以并没有使用更有杀伤力的法术,只想让对手丧失反抗能力就行。暗黄色巨手撞上他的身体,随即如意料中一般分崩离析,散归无形,完全没有发挥半点作用。但琼恩的攻击却也没有奏效,萨瓦尔快捷无比地拔剑在手,一剑斜挑将砸来的石弹隔开,在身前半英尺处爆炸,他本人丝毫没有受伤。

果然如传闻所说,这家伙的剑术确实不错。

一击不曾得手,双方都暂停进攻,谨慎地打量着对方。萨瓦尔似乎是在为对方毫不费力地消解掉了他的法术而惊讶,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的魔法防御的范畴,“你能免疫法术?”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琼恩闭口不答,他思忖着,考虑是否要动用怀中的解离术卷轴,但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解离术的威力太大,一不小心把这家伙轰成了齑粉,却到哪里去找死月法珠的下落。如果用变形术把他变成某种小动物,倒是应该能制得住他,但谁又能和动物交流。

看来只有用定身术了。

幸好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早上出发前就准备了这个法术。琼恩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铁块往地上一砸,默诵咒语,脑中已经浮现出定身术的咒文来。这种附魔学派的法术他并不精研,用起来便不如变化法术那般纯熟,施法速度也要稍稍慢上半拍,眼看法术就要完成,骤然间对面的萨瓦尔似笑非笑地伸手,遥遥朝他一指。

一指之下,琼恩只觉脑中微微一阵晕眩,瞬间便又恢复,并不曾感觉受伤。但他惊骇地发现原本已经清楚自脑中浮现,蓄势待发的定身术咒文却凭空消失了,仿佛被无形之手突然抹去似的。

然后他听见萨瓦尔阴森森的声音:“定身!”

周围的空气骤然化作无形的锁链,重重叠叠地挤压围困上来,但琼恩并没有当真被定住。耐瑟法术护罩戒指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一圈看不见的魔法屏障在他的身体周围布下,悄悄抵住了定身术的压制。

但琼恩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不仅如此,他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慌的神色来。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萨瓦尔嘿嘿冷笑着,他显然对自己的法术很有信心,并不曾发觉琼恩其实没有真正被定住。“见识浅薄的笨蛋,”他冷哼着,“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

话音未落,一个银白色人影从他背后掠出,挥起银剑朝他肩膀直劈下来,正是梅菲斯。她趁着琼恩和萨瓦尔说话的时候,悄悄移了方位,转到萨瓦尔背后,原本是准备突然袭击,却见琼恩被定身术制住,只得仓促出手。和琼恩一样,她也还是存了留活口逼供的心思,银剑避开了要害部位,只打算卸下牧师一条胳膊。

然而萨瓦尔似乎早有提防,他间不容发地转身,举起短剑格挡。瞬息之间,两柄剑已经撞击了七八次,萨瓦尔剑术确实不错,但梅菲斯显然更加高明,最后她一剑把萨瓦尔的短剑砸开,和身撞入,肩部重重地顶在牧师的胸口,将他整个人都撞跌出去。

萨瓦尔被撞得踉跄后退,颇为狼狈,短剑也已经被击飞。梅菲斯一步不停,紧跟着逼迫上来,萨瓦尔此时正退到一个火堆前,眼看避无可避,就要被制住。他突然大叫一声,退后一步撞入火堆中。

迎着琼恩和梅菲斯惊诧的目光,他的身形瞬间被火焰吞没,随即又从远处另外一个火堆里毫发无伤地跳出来。

火中跳跃?这是红袍的秘术,他怎么也会……而且这分明是奥术,他却是个牧师……

梅菲斯惊讶之下,提剑前冲,却已经迟了半步,萨瓦尔双足离地,快速升上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个对手。

“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吧,”站在安全之处,萨瓦尔的语气也平和下来,他的嘴角抽动着,脸上露出有些自得的笑容,“你们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什么梅丽凯牧师,但也不是什么邪神牧师,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牧师——我是个巫师,不折不扣的巫师,”他嘿嘿冷笑着,“不过我更喜欢我为自己取的名字,窃法者。”

“我是个窃法者。”他说。

琼恩和梅菲斯都不曾听过窃法者这个词,但也无需萨瓦尔解释,此情此景,它的意思显然非常清楚。萨瓦尔有某种特殊的能力,能够窃取他人的法术,他每次去威普林塔拉城的神殿,为了就是窃取那些牧师的神术,所以才能一直成功伪装成牧师;不仅如此,他同样也能窃取奥术,刚才的定身术和火中跳跃就是明证。

等等……

此前琼恩和梅菲斯所有的推论,都建立在萨瓦尔是个“牧师”的前提上,无论是梅丽凯牧师或者裳提阿牧师或者邪神牧师——所以认定他不可能持有死月法珠,最多只把他当作一条线索。但如果他压根就不是牧师,那么这个推论就大有修正的必要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猜测,悬浮在空中的萨瓦尔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闪烁着微光的球体,黑色与紫色不稳定地在表面相互旋绕着,仿佛将周围的光线都收敛吸纳了进去。一股幽暗哀伤的感觉从中凛凛弥漫出来,无需解释,琼恩和梅菲斯就知道了这个球体是什么。

死月法珠。

星辰篇第三十九节女王陛下

死月法珠托在萨瓦尔的掌心,它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变幻着大小,刚拿出来的时候大约巴掌大小,但过了两秒钟骤然膨胀两倍,正当琼恩以为它要炸开的时候,法珠又猛地缩下去,比寻常的水晶球都要小上几分。

紫色和黑色的光影旋绕,不断自行变幻大小,和王子给的资料上对死月法珠的描述一模一样。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奇妙。

从一进瑞卡之足,琼恩等人就注意到了这个萨瓦尔,怀疑他的身份,但随即又很快排除了嫌疑。这些天来在城内探访,在城外搜索,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最后弯子绕回来,发现还是这萨瓦尔就是一直要找的人。

他看起来似乎很得意——准确地说,是非常非常的得意。琼恩已经被他定住,而梅菲斯剑术再高超,也无法打到身在空中的敌人,所以他现在已经稳稳立于不败之地,有从容的时间来炫耀他的胜利。

“我从二十七岁的时候开始,潜心研习窃法的奥秘,至今已经二十年,只差最后一步就要大功告成,”他俯视着地上的两个对手,踌躇满志,“从此之后,魔法的历史将要重新改写,我奎因·萨瓦尔的大名将会永载史册,万世流传……”

“窃贼的名声似乎并不多么美好。”琼恩冷冷打断他的话。

萨瓦尔哈哈大笑,“笨蛋,”他厉声喝斥,“窃法的真正要义,在于把握魔法的本质,自由地转换奥术和神术,跨越这些人为的障碍和传统的壁垒,顺着这条道路前进,你就能真正触摸到魔法的本源所在。你也是个巫师,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琼恩心中微动,他意识到对方所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神术奥术,虽然通称魔法,但却是截然迥异的两种类型,两条道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想过能够将神术和奥术相互转换,这个萨瓦尔却能同时窃取神术和奥术,运用自如,这其中的意味,确实是很值得深究。

或者便正如他自己所说,这已经触及到了魔法的真正本源所在。

“你们很幸运,因为我并不喜欢杀人,而且我现在需要部下,”萨瓦尔说,他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很快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真正开创属于我的辉煌大业,我需要几个得力的助手,而你们看起来似乎不差。”

“如果我们拒绝呢?”

“没关系,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征求你们的意见,”萨瓦尔阴险地笑着,“你们既然来找死月法珠,想必应该知道它的来历。昔日的大奥术师拉沃克先生创造出它,最初的目的可是为了能保证属下永远的忠诚,”他高举起手中的死月法珠,遥遥对着地面上的梅菲斯,“你是个出色的剑术家,小姐,而且我知道你身上的皮甲有抵抗魔法的能力,可惜这些在死月法珠面前不堪一击。只要给我五秒钟,你就会忘掉所有的坚持,成为我忠诚的仆人——那么,现在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清醒意识吧。”

他念出一个字符,死月法珠上的紫色和黑色光影缠绕融合起来,仿佛水气一般冉冉腾起,缓缓凝结,眼看就要成型。骤然之间,一道翠绿色的射线从他侧下方击来,正打在他握着死月法珠的右臂上。

这是解离术,堪称变化学派最具杀伤力的魔法,如果成功的话,它能直接将指定的目标(无论是人是物)瞬间轰成齑粉;就算对方足够强壮,能够硬抗下这道法术不死,也同样会受到巨大的伤害。以琼恩目前的造诣,远远不足以掌握这么强力的法术,他借助的是卷轴。从艾尔塔柏出发之前,他索要了一堆卷轴,其中有两张解离术,就是为了对付厉害敌手而准备的。

他并没有真正被定身术压制住,只是震惊于对方的“窃法”能力,想要套出更多的信息以及死月法珠的下落。如今见萨瓦尔已经拿出死月法珠,顿时喜出望外,趁着窃法者跟梅菲斯废话,他悄悄捏碎了银白胸针,然后从怀里取出卷轴展开,用极低的声音快速念完,成功释放出了法术。萨瓦尔大约在这小城中安逸日子过得久了,得意忘形,全然不曾防备,被解离术一击而中。

很可惜,大约是琼恩造诣终究不足,纵然借助卷轴也无法发挥这道法术的全部威力。只听得萨瓦尔大叫一声,整条右臂瞬间化作粉末散落,原本托在掌心蓄势待发的死月法珠掉落在地,咕噜咕噜滚到一块巨石旁边去了。骤然袭来的剧创让他维持不住浮空法术,整个人也跟着摔下来。

一直戒备着的梅菲斯提剑冲上,琼恩则急速从怀里再次摸出一张卷轴来,他怕自己施法又被这窃法者窃去,索性只用卷轴。魔法卷轴是将法术固定化储存在羊皮纸上,料想他总不可能还能窃取。

萨瓦尔被解离术粉碎了一条胳膊,从空中摔下地来,料想受伤不轻,但神智却还清醒,眼看梅菲斯冲到,连忙伸手往地上一拍。轰隆隆一声巨响,他身前的地面骤然被拉高,耸起一面厚重的土墙来。

琼恩正好读完了第二张卷轴,再度射出一道银色光线,却被这突然耸起的土墙给挡住了。梅菲斯前冲之势也被阻住,她的银剑虽然锋锐无比,但拿来劈这土墙却没什么效果。萨瓦尔趁着机会翻身一滚,踉跄站了起来,因为突然失去一只胳膊,他似乎有些站立不稳,一时无法适应新的平衡,但多年的佣兵生涯依旧让他能保持起码的冷静。

梅菲斯已经从土墙边绕过来,琼恩正在准备取出第三张卷轴,而变成独臂的萨瓦尔连施法都很困难。他虽然应该是个很高明的巫师,也可能准备了一些法术,但那都是需要双手配合完成精巧的施法动作才能激发的。如今的他仅仅能完成一些简单的法术,而这显然不足以抵挡对手。

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逃跑。

一把扯下脖子上的伪造圣徽,握在掌心捏碎,银色的传送门在他身后急速划开。“我大意了,”他狠狠地说,“我们后会有期!”

梅菲斯的银剑劈开,但已经迟了半步,萨瓦尔退进了传送门中,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

窃法者虽然逃走,但对于琼恩和梅菲斯来说并非失败,他们的目的原本也就是死月法珠,而如今那东西正静静地躺在一块巨石脚下。

奔波一场,终于有了结果。

梅菲斯是圣武士,同样不能轻易碰死月法珠,所以琼恩理所当然地上前准备去拣,然而就在他还差几步远的时候,巨石后面跳出一个红衣女孩来,一把将法珠抓在手里。

“我拿到了!”她得意地向琼恩和梅菲斯宣布。

“凛?”琼恩一怔,“你怎么……”

“哼,想丢下我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她神气地指着琼恩,“你们还没出城我就发现了,一路跟着呢。”

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琼恩和梅菲斯跟踪着萨瓦尔,没想到后面居然又跟踪着凛。一路上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发觉,实在是有够失败的。“那你刚才都不帮忙?”

“我知道你有那颗戒指,根本就没被定住,当然就不用我帮忙了。”

“好吧好吧,”琼恩不想多说,“把法珠给我。”

“凭什么,”凛像个孩子似的把紧紧护着死月法珠,仿佛那邪恶危险的神器是个什么了不起的玩具似的,“这是我找到的,别跟我抢。”

“谁跟你抢,”琼恩都有些无奈了,“这东西我们又用不了,是要拿回去交差的。”

“那也要我来保管,到时候有什么奖励都归我,你不准抢。”

琼恩皱着眉,止住准备说话的梅菲斯,反正他已经捏碎了胸针,王子应该得到讯息,立刻就会赶来,除非他不要死月法珠了,“行行,那你保管好,”他说,等待着,“没人跟你抢。”

“一言为定?”凛追问。

“一言为定。”琼恩背后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说。

那声音低沉中略带沙哑,隐隐有金属铿锵碰撞的节奏,并不响亮,却震得人心中隐隐发颤。琼恩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骤然间都收缩起来,一股寒气从背上升起,他努力遏制着想要颤抖的身体,慢慢转过身来,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全身红袍的家伙正悠闲地坐在一块巨石的顶上。

光头上纹着刺青,浓重粗黑的眉毛……有点像蜡笔小新,高高耸起的颧骨和紧抿着的嘴唇,透出一股凶厉之气,紫黑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琼恩隐约好像记得以前见过这个人,但没什么太深印象,应该只是一面之缘,一时间想不起来,旁边的凛已经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述尔先生?”

凛的老师,红袍巫师会塑能学派首席,阿兹纳·述尔。

※※※

琼恩后退一步,拉住了梅菲斯,此时取传送术卷轴已经来不及,但他还准备了任意门。咒文急速自他脑中浮现,只要说出一个字,他就能带着梅菲斯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但就在法术完成的前一瞬间,他心头骤然闪过一丝警兆,仿佛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紧接着,述尔轻轻摇了摇头。

“别冲动,兰尼斯特先生,”他说,“此地已经布下空间枷锁,任何传送法术都不会成功的。”

述尔伸手朝刚才萨瓦尔消失的地方一指,“解除。”一阵白色雾气掠过,原本空无一人的地上突然现出一个人来,正是应该已经传送走的萨瓦尔,他似乎被什么法术定住了,怔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另外再说一句,所有的传讯法术同样也被阻隔了,也就是说,布雷纳斯殿下并不会得到你的讯息,”述尔不紧不慢地陈述着,从巨石上站了起来,“所以我建议你和你的朋友最好能保持安静,因为我并不想被迫破坏和阴魂城的友谊。事实上,我相信如果没有萨扎斯坦,我们两国的合作会更加融洽和愉快。”

他抬手虚虚一按,空气中出现两只力场塑成的银白色巨掌,同时抓下,将琼恩和梅菲斯牢牢困住。接着他转过脸来,看向正抱着死月法珠不知所措的凛。

“给我。”述尔说。

凛却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往后退着,似乎想要逃走。述尔也不多说,依旧释放出一个力场魔法来,将凛也死死定住,伸手一指,死月法珠便自动飞了起来,悬在空中。

周围巨石顶上,又现出两个红袍巫师的身影来,其中一位是男性,长得颇为英俊;另外一位则是个女性,面容憔悴,衣衫不整,看起来像是没睡醒似的。

红袍巫师会附魔学派首席劳泽瑞尔先生和防护学派首席蕾拉芮女士。

劳泽瑞尔素来是萨扎斯坦的坚定反对者,蕾拉芮则和述尔一样,原本算是萨扎斯坦一派,只是并不可靠。现在看来,这两位红袍首席都已经暗中转投阵营。如此一来,去掉游离事外的两位首席,萨扎斯坦一派和反萨扎斯坦一派人数相当,势均力敌了。

不,不是势均力敌。

一个又一个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家伙从密林中走进来,手中都拄着白骨手杖,领头的是一位穿着紫袍的老人,他的胸口绣着一个头戴王冠咧嘴大笑的骷髅头,那是巫妖之神维沙伦的圣徽。他抬起头,朝站在巨石顶上的三位红袍首席点头行礼。

“我们先回普来亚铎……”

“不,”述尔打断了维沙伦首席牧师的话,“就在这里举行仪式。”

“但这里并非神殿,”首席牧师不悦,“这是对我主的不敬。”

“我们没有时间,”述尔说,“蕾拉芮女士的法术并不能永久阻隔预言师的占卜,他们最多半天就能找到我们,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完成准备工作。而带着死月法珠,我们是没办法使用传送的。”

另外两位红袍首席没有说话。

“好吧,”首席牧师妥协,“但我们还缺少祭品。”

“这不是么,”述尔指向琼恩等人,“除了兰尼斯特先生和这位窃法者,另外两位小姐都是非常合适的祭品——我相信维沙伦阁下一定会喜欢的。”

凛是述尔的学生,但述尔言语之间,对这位学生的性命似乎全不在意,联想到刚才凛称呼述尔,也是直呼其名而不是说“老师”,这对师生的关系,看来颇有些蹊跷。

维沙伦的牧师被说服了,他开始指挥手下开始布置临时的祭坛,准备举行仪式祈请神祇降临。琼恩等人被推到一边,他们被述尔的力场魔法束缚住了,完全无法动弹,自然也没办法施法逃脱。

转眼之间,临时祭坛已经布成。所有维沙伦教徒匍匐在地,高声祈祷,赞颂神祇。琼恩对这套神棍把戏毫无兴趣,他焦急的是一旦祈祷完成,只怕就要开始祭祀,到时候梅菲斯和凛就要被当作祭品杀死了。

“该死,一点都动不了……”

事实上,就算能够动弹,他也全无把握在三位红袍首席大巫师和一群维沙伦教徒的重重包围下脱身,更别说救人了。三位红袍首席中,蕾拉芮女士精研防护法术,她在这一区域布下了空间枷锁,封闭了一切传送法术,让琼恩就算想逃命都办不到。

正自焦急的时候,突然有一只乌鸦从头上飞了过来,落到一块巨石顶上。原本默坐不动的三位红袍首席仿佛被惊动了一般,如临大敌地一起站了起来,盯着那只悠然自得的乌鸦。各种耀眼的魔法灵光从他们身上绽放浮现,这是启动各种法术防御的讯号。

琼恩看得愕然惊讶,不知道这三位红袍首席在搞什么名堂,有必要对一只乌鸦如此防备,眼见余光瞥见凛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紧接着却又换成了沮丧神色,“这下子完蛋了,”她嘟囔着,“被老师找到了。”

很显然,她口中所说的老师,并不是红袍塑能首席述尔先生。

伴随着隐约传来的音乐声,那只乌鸦的身体扭曲着逐渐变大,最终化作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袍,银色秀发纷乱披散在肩头,双眼中仿佛有火焰在跳跃着,闪烁着令人畏惧的光芒。她旁若无人地坐在巨石顶上,虽然衣饰不整,神态却端庄优雅得仿佛一位女王。

述尔的脸上露出微笑来,微微躬身行礼,“很久不见了,风暴女王陛下,”他客气地说,“您来此有何贵干。”

“没什么,”女子说,声音平淡中带着些慵懒的感觉,“只是,来送你下地狱罢了。”

星辰篇第四十节维沙伦降临

或许在场的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位银发黑袍女子,但当述尔说出“风暴女王”的时候,所有人都立刻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正是阿格拉隆的统治者,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选民之一,欣布。

“我们已经休战。”述尔指出,红袍巫师会和欣布去年已经签署了停战协议。

“但你想杀我的学生。”

述尔一怔,不明白欣布所指,但风暴女王已经没有耐心解释,闪耀着蓝白色光亮的火焰从她身上汹涌而出,化作炽烈的飓风向述尔急速袭去。述尔躲避不及,双手一合,脚下腾起一圈火焰护盾,试图抵挡飓风。与此同时,他的全身被一层闪烁着透明微光的球体完全笼罩起来。

飓风冲破了火焰护盾,直直撞向述尔,在他的腰部掠过,撕开一个深深的伤口。述尔低吼着,退后一步,伸手在空中虚抓,一只银白色金属光泽的半透明巨掌快速凝结成型。与此同时,劳泽瑞尔从侧面完成对欣布发动了袭击,“震慑!”他厉声喝着,伸手遥指,一团红光轰然自欣布脚下的地面涌出,像是要将这位女王吞噬一般。

欣布周身骤然间光明大放,银白色的火焰从体内喷涌而出,飞舞旋转着,环绕身体周围。红光撞上银白色火焰,瞬间湮没无形,仿佛从来就不存在过一般。“该死的银火!”附魔首席诅咒着,“蕾拉芮,用大裂解!”他大声招呼着防护学派的首席。

“我今天没准备大裂解。”蕾拉芮女士用懒洋洋的声音回答同伴,她并没有急着参与战斗,却好整以暇地给自己接连叠加了几道防御。对于这样毫无半点协作精神的同伴,劳泽瑞尔低声咒骂着,从指尖射出一道赤红色的火箭。

述尔的银色巨掌同时完成,半空中凝结成拳,凶猛无比地朝欣布砸来。风暴女王凝神诵咒,双手交叠做了个复杂的姿势,发出一道绿色射线,粉碎了巨拳,但她也因此来不及躲闪劳泽瑞尔的火箭。至少超过五道防御法术瞬间被激发出来,笼罩在欣布身上,但都未能抵挡住附魔首席的这次攻击。欣布被击中了,火箭从她的右臂穿透过去,发出嗤嗤的声响,女王受伤了。

述尔大声夸奖着同伴,掌心中喷出不断变幻闪烁的虹光来,朝欣布射去。劳泽瑞尔谨慎地准备着下一个法术,而一直慢吞吞的蕾拉芮女士终于有了动作,她释放出一道白光,化作雾气从欣布身上冲过,消解掉了女王的大部分法术防御,包括环绕在身周的银白火焰。眼看述尔发出的虹光将要射中,欣布猛然退后半步,随即整个身形消失在空气中,避开了法术的攻击。

下一瞬间,她出现在高空上方,一团银火再度从体内涌出,修复了手臂上被劳泽瑞尔的火箭撕开的伤口。她的银色长发纷乱飞舞,眼中的火焰熊熊跳动起来,伸手朝劳泽瑞尔一指,四颗巨大的火球自高空中直直坠落下来,仿佛陨石流星,朝这位附魔首席砸去。在即将砸到的时候,欣布念出了一个字符,四颗火球骤然收缩,变成了四团噼啪作响的球状闪电。

劳泽瑞尔从巨石顶上摔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启动了长袍上的羽落术,安然无恙地落到地面,球状闪电将他原本站立的巨石顶上轰出了一个深坑。附魔首席怒吼着,再次发射出一道火箭,但欣布身上的银火塑成了一面盾牌,挡住了攻击。

述尔放弃了直接的法术攻击,创造出一柄又一柄透明的力场长剑来,仿佛有生命一般自行飞舞着,朝欣布刺去。蕾拉芮谨慎地保持着自己的安全,间或用解除魔法摧破欣布的防御法术,为同伴的攻击创造机会。劳泽瑞尔意识到自己最拿手的精神控制法术对欣布很难起到什么作用,他索性一次次地从指尖释放出火箭来。那并非是普通的火焰箭,而是将准备好的法术还原成原初的魔法能量发射出去,因此很难被通常的方法抵御或者消解。

三位红袍首席的联手,成功压制住了风暴女王。虽然身为魔法女神的选民,欣布拥有“银火”,那是一种获自女神的神力,既可以用于攻击也可以防御,甚至还可以用于治疗,并且和奥火一样难以被普通的方法防御或消解。她频频给对手造成了伤害,但始终没办法真正地重创,红袍首席们虽然无法用法术治疗,却也携带了足够的药水。每当某一位首席陷入危机的时候,他就会聪明地退出战团,稍事喘息,而由两位同伴暂时抵挡欣布。这种战术获得了成功,巫师的法术终究是有限的,纵然是欣布也不例外,以一对三,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持久消耗下去就只能意味着失败了。

但就在局势渐渐变得明朗的时候,变化又突然发生了。

述尔再次召唤出了毕格比粉碎掌,朝欣布重击过去,但在半途被一面自虚空中陡然浮现的白骨之墙给挡住了。一个有着鹰钩鼻子的黑须中年人微笑着在距离欣布不远的地方现身,“多日不见了,陛下。”他优雅地微微躬身行礼。

正在拼斗中的大巫师们一齐停手,欣布皱着眉头,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帮手,“我可不记得允许你来阿格拉隆,萨扎斯坦。”

“我也深感抱歉,”萨扎斯坦叹气,“不过陛下你看,暂时我们是不是先不用计较这个问题,毕竟我们有共同的对手。”

“我可没兴趣和你联手。”

“仅仅是目标一致罢了,谈不上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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