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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爱纪-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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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喳喳,闹的慌。陆时城听她提姐姐,反应慢半拍,等冷不丁意识到说的是云昭,心里竟浮上层薄薄的愧疚,他想过,这个世界上任谁不记得她,他也会永远记得。
他草草“嗯”一声,居然无话可说。
车子驶进公寓,他上楼,按了门铃,等陆晓开了门迎接他的就是个满怀的拥抱:
“姐夫你来啦!”
陆时城蹙眉,他慢慢推开她,没说什么,漫不经心扫视一圈:房间里果真布置了。
不过,他记得陆晓似乎年前就提过生日,这早春暖花开……陆晓知趣退开,不觉尴尬,而是有点狡黠地笑,掏出身份证:
“蹬蹬蹬蹬!我身份证上是五月的,村里填错了,也懒得改,其实我是这个月的。不过,到时我可以再过一次,嘿嘿,过两回生日!”
她就这么无邪又稚气地冲他笑,像无害的孩童。
说完,欢天喜地十分懂事地给他泡了杯茶,细小紧秀,是金骏眉,陆晓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搓手招待客人一样:“你坐,喝点茶,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喝红茶,这是我自己打工挣钱买的,在店里跟人还学了茶道。”
陆时城坐下来,瞧一眼,微呡,入口味道实在一般。他看看她,脸色很淡,又或者,是很冷:
“我有话问你。”
陆晓浑然不觉,给自己倒一杯,一边小心啜饮,说好香,一边笑眯眯的,“是不是想问我要什么生日礼物?”
茶气蒸腾,浸润的人眉眼越发湿黑,陆时城握着茶杯,说:“不是。”
“那是什么?”
“我问你,云昭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垂了下眼帘,轻轻吹散热气仿佛把过去十七年笼罩的一切都吹散开来,汤色金黄清澈,什么都没有了。
陆晓顿时呛住,她没有乱,笑着扇了扇嘴:“差点呛死我,你在说什么?”
陆时城润了喉,目光一动不动落她脸上:“别想着跟我撒谎,我既然问你,自然是查到了。这次来,是要你亲口承认并告诉我原因。云晓,说真话我会考虑点别的,但如果你敢骗我,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坐牢。”
他的语气淡漠,一切,都像是来真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及时看到更新,请仔细看自己是否漏定,全订了不会看不到。补齐的话,刷新或者清缓存即可。
另外:《芝加哥请将我遗忘》作为补充章,嗯,放专栏《白昼》随笔似乎也不太好……也放不住,正发愁往哪里放。自认为是非常有必要的……之前不知道哪一章有读者建了个囷,大家可以找找。
最后,谢谢评论区大家还愿意留言支持!
第086章
陆晓心跳如擂鼓,掐算时间, 全神贯注盯着陆时城的反应。她还在装傻:“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姐夫。”
“要我亲自送你去派出所吗?”陆时城寒着脸,他坐着, 而陆晓则乖乖地以跪坐姿势匍匐在他膝前,双眼望他:
“姐夫……”
“你放心,我不轻易打女人。”陆时城忽的起身,拧住她手腕, 准备连拖带拽把人弄走, 陆晓知道他果真查到真相了, 心里狰狞笑, 脸上却哀哀戚戚抱住他小腿凄楚看他:
“别怪我, 是岑子墨,是她逼我去搞的, 真的不关我事,你也知道你的前妻一直在找我一直恨云昭!她整她,不很正常吗?”
仰着面,没有化妆干干净净一张脸, 看起来无垢纯洁。
这才是真蛇蝎心肠,陆时城俯视她, 悲哀且愤怒:陆晓像一具精美而邪恶的洋娃娃,他知道她坏,可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姑娘竟能蛰伏这么久,幽幽吐信, 在暗处酝酿多时只等扑上猎物。
孩子的坏,是这个世上最纯粹的坏。
“你这个时候还想往岑子墨身上推?”他早有预料,知道眼前人是彻底没救了。
陆晓从陆时城的眼睛里读懂了他的意思,时间迅速闪回,她记起那次下雨,陆时城冷冰冰告诉警察她满十六周岁了,她真的被关了几天。
他不是在吓唬她。
“云晓,大学你不要想着读了,充其量,以你的家庭你做个打工妹正合适。你得到的,我现在要统统收回,不仅如此,我觉得去吃几年牢饭对你更有益处。”
他要毁了她,毫不手软。
陆时城想抽身,却发现视线开始模糊,他顿一下,脑子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真的想她去死,一股剧烈的愤怒几乎冲破太阳穴,可提不出劲,踉跄着被陆晓拥住。
“我哪里比不上她们?你试一试,试一试就知道我也很好……”陆晓几乎是怀着仇恨扭曲的语调,在他耳畔说,一张脸上,唯独眼睛熟烂,释放着腐败的毒气。
很快,陆晓发现自己拖不动陆时城。她没慌,而是怀着巨大的快感去找了邻居来帮忙,无奈的表情:
“我哥哥醉的不省人事。”
她的模样,人畜无害。
而他,需要反复刺激,陆晓心想,如果女人一定要痛一次,那她只愿意给陆时城痛。
床单特意选的白,陆晓希望能衬托出那抹朱砂红的底色。她兴奋,吻上陆时城嘴唇时,身子直颤。原来,他的嘴唇是这么软,温热,熨帖,任她攫取。
A市春日多风沙,可今天,全世界都又柔又软,又痛又甜。陆晓紧紧抓住陆时城的肩,觉得自己往更高处攀爬,再高些,再高些,人生最高的时刻。
陆时城是几个小时后醒来的。
当时,很多人正满世界找他,他手机上不止一个未接来电。
床上一片狼藉,陆时城托着发沉的脑袋,目光所到之处,眼睛直跳:他当然清楚发生了什么。
愤怒再次占据了大脑全部,他找到手机,第一时间报警。
陆晓不在,他强撑后遗症明显的身体,检查四下,她有一定反侦察意识:茶水早倒掉,茶具被清洗。
他非常冷静,知道小区门口有药房,和物业联系,托人送东西上来。随后,打电话给陆晓,无人接听。于是,编辑了一条信息给她:
晓晓,发生这种事我必须见你一面,否则,我没法给你姐姐交待。
陆晓没走远,她明显不舒服,可内心愉悦,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做了陆时城的女人。一出门,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变了模样。
点了外卖,上床这种事果然消耗体力。可骑手临到小区,发生点意外,她烦躁地看了看手机。
忘记把静音模式给调开,那条信息,看的她唇角微微一弯,转身上楼。
她竟不觉得害怕,心理微妙,一个女人一旦和一个男人发生了肉。体关系总有些不一样。陆晓觉得,陆时城肯定也一样,他什么感觉呢?和当初暗恋对象的妹妹最终上床?唯一肯定的是,他会喜欢年轻女人。
门开了,警察未到,陆时城好整以暇坐在沙发里等她,竟没任何异样,只是淡淡说:
“晓晓,想和我睡而已,何必这么麻烦。这样,目前我已经离婚,身边也没什么女人,下回去我那里,这里的床我睡不习惯。”
他声音沉厚,反应完全出乎陆晓的意外。她心跳了跳,壮起胆子,上来索吻:
“你会喜欢我的对不对,我这么年轻……”
陆时城不动声色偏过头,继续说:“做我的女人,要听话,省心,你做的到吗?”
陆晓的眼睛倏地发光,声音颤抖:“你是说真的吗?那……”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一笑,端的是气定神闲,却暧昧扫她几眼:“你确实年轻,”说着丢给她一个眼神,“把药吃了,我忘记告诉你我这个人需求强烈,看重性生活品质,你如果怀孕了,恐怕碍事。”
太直白露。骨,许是药效,他嗓音有种事后干涩却性感的特质,陆晓自然要卖乖。
陆时城看着她把紧急避孕药吃下去。
他黑沉沉的眼盯住了她,语音沉厚:“晓晓,我想看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陆晓一愣,她似乎在判断男人话中真假,可那眼神灼热,她咬着牙,最后下意识微微抱起肩觉得自己身材不够完美。
〃你这是骨子里的下贱,上学是错的,我今天就当被母狗咬了一口,希望你没什么病。〃他冷漠说。
陆晓顿时像火烫尾巴的猫,她阴阴地看着陆时城,刚才的笑,彻底凝结在嘴角。她是第一次,陆时城是故意羞辱她,而他的表情,果然是没把这个太当回事儿,只是一脸的轻视。
下一刻,门铃响起,陆时城快速起身开了门,涌进警察。
陆晓尖叫着往卧室里跑去,她关上门,大口喘气,这才明白一切只是短暂的幻觉。
她哆嗦着套上衣服,听外头人语,在出来和陆时城碰上目光的一刹,忽然哭出来,像个小孩子:
“你看在姐姐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姐夫……”
陆时城根本不再和她对话,胳膊一振,恶狠狠将她甩往桌角,却听陆晓转头跟警察叫唤:“警察叔叔,我还没成年呢,不信,你们看我身份证!”
他觉得恶心透了,先出来,配合警方去做相关检查。
路上,先跟徐之行通了翻电话。
卢笑笑已经找他找的天翻地覆。
她匆匆赶来,顾不上其他,直接把一篇热度极高的帖子,以及《新风度》平台横空出世的新文章《中盛:“颜色革命”下的叛国者?》丢给他看。
帖子含沙射影,几乎已经指名道姓在暗示大众中盛勾结境外势力做空A股,引发股灾。并指出当年中盛陆时城在华尔街就是大空投出身,如今,资本大鳄趁机兴风作浪与国家对抗,危害国家金融安全云云……
引战角度十分巧妙,当下,股民情绪正需要一个阴谋论来发泄。
至于《新风度》,陆时城第一次知道原来岑子墨也写得出杀人诛心的“好文章”,标题的帽子就太大,谁都承担不起。
棋走的很妙,先放出舆论,说境外势力做空,一发挥,则必然是有内奸里应外合。再有岑子墨,恶毒地暗示,中盛买入金达股票是得到了监管的放行,一箭双雕,同时射中和中盛关系密切的某些zjh高官。
这样的措辞,杀伤力极大,那是能把人送进监狱的。
批。斗式从来都是制造舆论即可,效果可观。
卢笑笑把这个套路看的清清楚楚,心急如焚,谁能想到中盛尚未从救市活动中撤出,先一步深陷是非。
一场股灾,所有利益相关者似乎都能连底裤都不穿就可以挥舞大旗上阵。
而舆论发酵之快,也远超陆时城所料,他不是没有留心过各种传闻,但从未曾往中盛身上联想。之前,各方舆论也不过是猜测到底哪方势力,是本次股灾的罪魁祸首。
今天《新风度》的文章,又如虎添翼。作为影响显著的财经杂志,首度发声,背后原因,陆时城清楚并不仅仅在岑子墨一人。
中盛作为新的资本方打算接手《新风度》传媒,跟编辑部矛盾重重,他清楚,打响了这第一枪,很快就会在其《证券一日报》上头版显要位置上继续看到关于讨伐中盛的战斗檄文。
仿佛一下尘埃落定,中盛最有实力成为帝国主义亡我之心的内奸帮凶,更何况,他们的实际掌权者,也真的擅长玩做空这一套,前科在此,颇引人遐想深思。
流年不利,他过目完毕,这边把陆晓的事情暂丢,交给徐之行。总部高管们召开紧急会议,陆时城一脸凝重。
交易所对涉嫌影响证券交易价格的几十个账户限制其交易,其中,一家公司引起监管部门注意。最糟心的是,有多个账户都开在中盛证券的营业部。
果然,境外资本联合国内股奸联合做空的传闻愈演愈烈。
短短几日,成功掀起滔天风浪。
舆论讨伐声不断。
周濂这个时候在外,和一众中盛股份领导一行在外市调研,自然听闻风声,立刻赶回A市。
这些年,陆时城花在中盛证券上的心血最多,到现在仍兼任中盛证券董事长一职,集团对证券子公司的控制一直强势有力。
母子见面,详谈一番,陆时城过来见徐家老爷子,进门前,徐之行罕有的正儿八经把他先拉一旁:
“老爷子这边听到了风声,你要有心理准备,叶副主席估计要坏事。”
叶兆丰正是当天救市发起人之一。
而他手下秘书跟证券部门总经理同是S大校友,关系盘根错节,这些东西也在网络上被扒拉得十分清楚。
老爷子的身体,开春愈差,咳得厉害。徐家花园深阔,次第花开,人坐在院子里头晒太阳,吭吭吭声音,荡出去好远,徐之行在旁边端茶抚背,伺候着。
“正是金融反腐的当口呐,时城……”老爷子被口痰堵得不上不下,好半天,才缓过劲儿。
十来盆的晚香玉并排摆在那儿,花期未到,绿莹莹的叶子成片挨挤着,让阳光细碎一洒,倒让人生出岁月流金的清淡绵远来。
可话题肃杀。
“工商资料那边显示,有一家外贸公司问题大的很,可你底下的中盛合众出资数百万美元,占了它的股份是不是?”老爷子脑子依旧灵光,等这阵过去,问起陆时城。
“是,当初确实投资了这家贸易公司,持有15的股份,但去年秋冬之交已经办理了工商变更登记,股权转让出去了。现在,这家贸易公司是外国法人独资,跟中盛证券不存在股权关系。”
老爷子大有深意看他一眼:“网络上那些东西,之行都跟我说了。时城,事情就坏在这里,你这不赶早不赶晚的紧挨着这回股灾转让,被有心人做文章,瓜田李下,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事情不远,文章里把详情抖落得很细,陆时城凝思不语。忽的反应过来,面目冷峻,目若星光地闪。
老爷子幽幽道:“这几天,香港媒体说有人在救市期间,把巨额资金转移到了新加坡,转移资金的人,香港那边正在劝回大陆自首。”
听得陆时城心头一震,他蹙眉,注视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目光,大略了然。
徐之行这个时候忍不住插话,给陆时城新续铁观音,说:“要我说,你早该把中盛证券放手,呆在总部,这回怎么也殃及不着你什么。出了事,自有证券的董事顶着。”
陆时城摇头:“我可以走人,但中盛证券不能倒下去。”
“你给我句实话,”老爷子手里木杖笃笃点了两下,“时城,我知道家大业大,有时顾此失彼底下人干了什么你未必全都一清二楚。但这个事,你到底有没有?”
“你”字被强调,老爷子自然熟知他n年前人在华尔街的传奇往事。陆时城目光苍茫而深远,同老爷子对视:
“徐叔,我承认我确实不是什么刚直君子,但要说卖国,损害国家利益,我还承担不起当陆家的这个罪人。陆家出过各行各业的人物,但小人没有,汉奸更没有,祖辈们为国捐躯前的照片都还在家里放着,我自知难抵先人境界,底线还是有的。”
“好!”老爷子一拍大腿,“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不瞒你说,你来前,我跟之行还担心你真卷在这里头。”
然而老爷子舒卷的眉头,再次拧起:“这回上头真正的意思,恐怕是重新洗牌,你,我可以说是不必担心。但中盛证券,要看造化。”
徐之行“嘁”了声:“爸,中盛证券龙头垮了,这不是要时城的命吗?您这话说的够透心凉。”
陆时城今天话并不多,他是来看老爷子态度的。
“你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存不住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爷子拿木杖敲了下徐之行,转头说,“时城,你先回去,有情况我们随时联系,稳住了,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没人动得了你。”
话虽如此,紧跟一周内,中信证券执行委员会核心管理层成员里元老人物李慧明忽被带走调查。与此同时,zjh叶兆丰要被立案的传闻竟也甚嚣尘上。
事发突然,但并不奇怪,当初一手与外贸公司签订协议,并负责后来转股事宜的正是李慧明。至于,叶兆丰的传言一出,中盛证券更被推上风口浪尖,尤其牵涉陆时城本人,两人在救市期间,往来密切。
这个时候,他已经约见了刘欢畅两次,神色一切如常,在中盛证券开了次全体员工大会,鼓励动员,让大家不要轻易对公司丧失信心。
但李慧明失联的状态,难免又成为外界舆论的一次风暴口。
那边徐家透露风声出来,告诉陆时城,中盛证券估计除了身为董事长的他,高层有要被一锅端的苗头。下一个无论带走谁,都不必太惊讶。
他站在窗前,一个人抽着雪茄。孤峭而立,慢慢梳理思绪,等到徐徐吐出烟圈,眉头蹙得更深了。
事情太多,太乱,全部横亘在他面前,就像这次股灾也不过像是一夜之间陡然发生的海啸一般,席卷了所有人。
笔杆子能杀人,不可小觑。
桌子上堆叠着各种资料,小山似的,他想起刘欢畅的话,再次打通徐之行的电话,嗓音暗哑:
“帮我查一个私募的操盘手,我留意了下,他这回全仓抄底。还有,看看是不是有个叫付东阳的,正跟着他。”
不错,付东阳此刻的确很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付的这个伏笔在前面提到过,哪一章,我自己都忘记了……忘记了……还有,芝加哥到底往哪里放,我一脸懵逼,留方式会被屏蔽……哎,我秃头了都……
第087章
这几天气温回暖的夸张,A市春日历来短, 校园里白玉兰被热蓬蓬的这么一激, 全都开了。
只要打开窗,云昭就能看到东南角玉兰树滚雪似的, 涨满眼帘。外面,隐约传来歌声,她慢慢伏在窗台,探出身子, 面上沉静:
有钢琴声, 旋律熟悉。
很快, 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 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空气里,全是暖的甜香。
云昭眼睛灵润, 黑白分明,定在那不动。长睫毛则像是在阳光下挥舞的小翅膀, 微微地颤,她痴痴地听,想起些旧事来。
那时她小,穿白色长筒袜子, 黑色小皮鞋,红领巾在胸前随风舞动一路奔跑兴兴头头扎进孙教授家。孙教授弹钢琴,她和年龄相仿的孩子们站在琴旁,认真学唱《送别》。
好像过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明白《送别》。
云昭下了楼,顺着歌声,穿过忍冬丛,石板路的缝隙里倔强长出鲜绿车前草。她抬了下脚,怕误伤它们,却被旁逸斜出的鬼针草所牵绊。
豆豆跟在后头乱蹿,一片绿洋里出没,云昭忽然想起爷爷说豆豆那次跟他回乡下,一身粘满苍耳子,可笑得很,害爷爷给它摘好半天。
她把豆豆抱怀里,狗老实了。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最后两句忽然入耳,云昭循声望去,半开的窗,一楼老教授带着两个小孙女正在唱《送别》。
突然脑子刺痛,好像在这么一刻,才真正觉得……她和陆时城的一切都过去了。
天之涯,地之角,过往的爱情跟世间所有感情一样,如果注定过去,如果注定零落,并无馀欢。
他不会再来。
知道自己根本不该爱上陆时城,可为什么,一颗心还是在女孩子们的歌声里痛到直往下沉?人静静的,春光如此明媚温柔,她却只能把一个人冰冻在灵魂最深处。
总有一天,春风无力,百花会残,她将老将死,所爱在远,一切又何必。但眼下青春盛烈,云昭啊,你现在就到了觉得人生后悔的年纪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云昭没有流眼泪,她站了会儿,轻声跟豆豆说:“我们回家吧。”
去找和教授,她要回去上课。
和教授建议只上专业课,公共课暂时不要去。又说起她的事,警方那边有了结果,施暴者会受到法律制裁,程序走得利落。
她跟自己的老师说谢谢,和教授欲言又止。
云昭戴着软薄的帽子,开始尝试重新行走在校园里。因她要继续念书,老人的神色和声气都是小心翼翼:
“昭昭,要不要爷爷陪你去?”
“不用,我行的。”她说这话时,起身帮爷爷添米饭,电视开着,随便停搁的一个台。
里面,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声音说股市新闻,提到中盛证券。
云昭这才知道中盛证券出事了,她扭过头,努力想从画面中的只言片语里辨别出什么,却很快结束。
关她何事?她走过来把电视关上了,对老人一笑:“怪吵的。”
也许是祖孙两人在家都太安静,太寂寞,老人有心把电视常开着,家里也像有生机的。
然后,在半夜里她整理笔记时,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
好些没有?
这个号码,云昭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一串数字,记忆久远,但她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般认出来了。
是当初那个让她误以为错发的号码。
也曾夜深人静,像孤独的梦旅人,执拗地寻找相似的灵魂,或想靠岸。用简洁的字眼,沉沉发问:
睡了吗?
你那边能看到夜景吗?
……
她给对方纠正过,后来,果然消失。
云昭忽然怔松,她脑子里空茫茫的,抓起手机,打了过去。
不过两下,有人接通却没人说话。
她也不说,微薄的呼吸声淡淡起伏着,两人相隔于生活的两端,像对峙。
终于,那头陆时城先投降,他沙哑着声音,隐隐的倦怠:“昭昭,是我,我是陆时城,好久没联系,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好些,嗯?”
云昭的心,忽的就被他的声音割出一道深深的印痕,像人受伤,要缓一会儿血珠子才能从伤缝里缓缓溢出。
这些天,他风尘仆仆,管理层的核心十人队伍,被带走七位,负。面新闻缠身不去,高层系统崩溃。陆时城每每在夜深人静独处面对自我的时刻,方不需再去控制自己,想一想她。
和教授告诉他云昭准备复课,这样的消息,足以驱散心头一切阴霾。
“我最近事情多,等处理完了再去找你。”陆时城低低说着,停顿片刻,声音压的更低,像呓语,“其实,你刚才把电话打过来我从没那么高兴过。”
手机响的那一刹,陆时城心跳几乎静止,似难以置信。他甚至没敢犹豫,怕哪怕只一秒,云昭改了主意他抓不住。
“昭昭,等我一段时间我们到时好好谈一谈,别拒绝我,我不想你对我有那么多误会。”他跟她倾吐衷肠,“我总梦到你,有时醒过来以为你真的在身边。”
是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昏黄的灯光投在影影绰绰的帘子上,她的呼吸声,和她的香气,都融在光影里。陆时城会想着她,在夜里自。慰,这多少可耻而孤独。
真奇怪,云昭仿佛看到他此刻眉眼低垂,神色疲惫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夜,也许是因为他的嗓音,这次,云昭安静听他把话说完,慢慢启口:
“我看网上,你出事了对吗?”
陆时城那边神情不由松弛下来,他声线温柔:“嗯,有点麻烦,你别担心我会处理。”
云昭握电话的手直抖,声音冷漠:“不是,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你终于倒霉了。我以为,只有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才会倒霉,陆时城,你如果落魄了还能那么随便操控践踏别人吗?”
她的脸色,像半页皱坏的纸张,苍白,纤薄。却急着把这页翻过去。
陆时城浑身肌肉顿时紧绷,眼睛里,是骤然而起的恼羞成怒,他气极,用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他亏欠她,又爱她,不应该跟她发火。
于是,按捺住情绪,克制说:“舒服了吗?昭昭,如果对我恶语相向能让你舒服,你可以骂我。”
她受那么大罪,心疼都来不及,他有什么沉不住气的?陆时城深呼吸一口,他了解她,这样的措辞并不是云昭的风格。她那么娇软,善解人意,灵气逼人的小姑娘,变成这样,原因在他,都是他的错。
肯发泄是好事。
“我的确为了我自己舒服,你一定听过,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陆时城,我想,不止我一个人等着看你楼塌。”云昭说完,挂上了电话。
她浑浑噩噩爬上床,夜气暖,可一直觉得冷,云昭拢紧被子眼睛紧闭不愿意睁开。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明明知道他现在处境艰难,四面楚歌,为什么要火上浇油?
不要再找我,陆时城,我们就这样吧。她抱着这样的念头,竟不能成眠,手机猛地一亮,不知道是几点。
你爱我,我知道。
陆时城几乎要把手机掼地上,到底不肯失态,云昭总是能准确无误戳到他肺管子。
他想过,只要她柔声细语跟他说一句话,这个世界任何难题都似乎可以迎刃而解,他会觉得有人在等他,这就足够。
但没有,有的是刀尖抹毒,从嘴而出,陆时城甚至没办法生她的气。
又一场雨,一大颗一大颗雨滴在玻璃上敲碎,雨声沛然。
云昭没有带伞,她收到电话说有快递,以为是买的书到了慌忙奔出来。半道,有人从身后追上来,替她撑伞,一回头,看的是脸上挤出皱巴巴笑局促望她的张小灿。
“昭昭,伞你拿去用。”张小灿讨好地想把伞塞给她,云昭看看她,轻轻推了回去什么都没说捂住帽子冲进雨幕。
回到家,帽子摘下,露出小草刚吐芽的发尖来。她头上长的快,这个阶段,云昭想自己一定丑得很,念头一闪而过,让自己不要去在意。
等到拆快递,是在晚饭后一切收拾妥当,她洗了澡,回自己房间。
小小的盒子,不知是什么。
云昭有点疑惑,可上头收件人确实是自己的信息。
打开后,竟是枚崭新U盘,她这下彻底疑惑的不行。
担心自己误拆了别人的东西,又看一眼包装,没错。
谁送了个U盘?
云昭打开电脑,插上了,里头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醒目“云昭姐救我”,她愣了愣,赶紧再点,文件夹里只有一段视频。
春雷滚动,忽的一个炸响,云昭被吓住,她不禁朝黢黑黑的窗外看了看。
视频点开,云昭的心忽然一停。
她看到了什么?
屏幕里扭缠相拥的男女,为什么要她认识?她为何要生这双眼?
雨势越来越大,仿佛,下一刻风雨就要冲破窗户把人淹没。可一声声在房间里回荡,盖过雨声,盖过一切,天地间仿佛只有欲。火中的一对雄雌兽而已。
云昭呆坐,维持一种姿势许久许久,久到等她回神,想起陆时城刚说过的那些腌透了的虚假情话,如干尸,让人作呕。
从九点到凌晨三点,她一直坐那不动,电脑合上,云昭在巨大的头痛中缓缓搂过枕头。
雨一直扑打着窗户,雨珠四溅,像粉碎了的珍珠。
第088章
股市悲观情绪不见消减,无数人命运就此改变。
中盛证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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