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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爱纪-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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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走出去,私人助理进来,礼貌示意卢笑笑出来,她泪如断珠,看着那个自己最清楚的冷血男人消失在模糊的视野里。


第051章 
  雪细密得下,云昭因为设计理念和小组的同学产生点摩擦, 当然要沟通, 但她心情并不是很好。
  郁闷地去挪自己的那辆旧自行车,豆豆跟着出来, 雪地里立刻多了几朵小狗爪印。
  晶莹的雪花落到发间,白愈白,黑愈黑,更衬得红唇鲜亮。她把豆豆放到前头车筐里, 歪歪扭扭上车:
  “豆豆, 我带你兜风。”
  豆豆是短毛狗, 体型小, 搞不出特别拉风的感觉, 云昭小心蹬着自行车从学校偏僻的小道过,车轮轧过雪, 细碎地响。
  远远的,陆时城戴着黑色口罩,看她下坡。不知是不是因为车闸坏了,云昭用脚, 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一伸,滑翔机似的秃噜下来。
  飞舞的卷发里点缀着白雪。
  陆时城同样如此, 好像两人此刻已经一道白首。
  视线里,前方站着个身材颀长穿版型硬朗大衣的男人,云昭偏头看他,隔着茫茫的雪仿佛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驻留在自己身上。
  再近些, 她心里猛跳,他怎么能直接出现在校园里!
  云昭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添一层阴霾。上次,他送自己回学校,言辞上,陆时城寡廉鲜耻地全程控场,后来她无话可说,车里暖气十足他用一种平缓随性的腔调跟她讲金融三百年发展历史,她昏昏欲睡,真的睡着了……
  装作没看见,云昭快速缩回腿使劲蹬了几圈,可陆时城却朝这个方向走来,明显想拦她。
  刹车真的不太灵,她刚才用脚纯属心血来潮无聊,车子失控,眼见要撞上他,云昭两腿支开下来,掌着车把手大叫:
  “你快让开呀!”
  陆时城没有动,前车轮狠狠撞到小腿上,豆豆被颠出车篮,他眼疾手快抱住了狗,并帮她稳稳地停住了自行车。
  “豆豆!”云昭把车子一放,从陆时城手里夺回小狗。
  陆时城眼带笑意看她,他想结婚了,在云昭骑单车载狗朝他横冲直撞而来的那一刻。
  “请你吃火锅好吗?”他问,“今天有些冷最适合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云昭没反应,豆豆却很有反应对着陆时城汪了几声,仿佛知道小主人被欺负。她嘴角一撇,心想狗都烦你。
  要知道,豆豆一向乖巧通人性,见谁都爱摇尾巴。云昭对豆豆说:
  “豆豆,你倒聪明,能分得清好人恶人。”
  陆时城不知道她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由笑了,转念想,云昭不过二十岁的姑娘。
  “昭昭。”他温和地喊她。
  没想到云昭重新上车,要走人,他刚上前,豆豆立马吠得起劲儿,把个狗仗人势演绎得淋漓尽致。云昭看他一眼,知道陆时城那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性子,安抚了豆豆,说:
  “不许你来我们学校,我不想被同学们看见指指点点的。”
  “就这么讨厌我?”他笑笑,两手插兜。
  云昭本就心情不佳,被他这么辖制着语气不觉变的冲辣:“陆时城,怪没意思的,明知道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有牵扯,”她的脸跟雪天一样冷,“我是讨厌你,你品格卑劣光鲜外表下不过是个下流货色而已。即使这样,我还是会还清你所有的钱,否则,我嫌脏了自己。”
  话非常重。
  长这么大,云昭都没说过这种话,此刻出口,整张脸都火烧火燎的。
  这是怎么了,一见着他,云昭觉得自己跟吃了辣椒油似的。
  陆时城黑眸微动,有着难以形容的意味,满头白雪,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一双眼,漆黑地望着她。
  有什么好看的?他脖子上缠着条卡其色围巾,不是她买的,云昭忽然留意到这一点心里那种潜藏的情绪蔓延到鼻端,莫名酸楚。
  轻轻一瞥而已,掠山越水般。
  他知道,但不点破,陆时城并不是那种会被这种小细节的东西感动到很深的男人。她送的,这件事本身让他愉悦而已,至于围巾本身,没看上就是没看上,他觉得这是两回事。
  “我卑劣无所谓,只要你不是对我来说足够了。”陆时城睫毛上也落了雪,一眨,雪犹如融进火里,“车停在学校斜对面奶茶店附近,我等你,如果你十五分钟后不来,我会去敲你家的门。”
  鼻尖被冷风吹得通红,云昭眸子里汪着的不知是水色还是眼泪,对于她来说,陆时城是摆脱不掉的。
  坚决的态度对他来说,没用的,陆时城全方位压制着她,她很没用。每每见到他,这颗心还是会为之悸动,羞耻的爱,让她里外煎熬。
  十五分钟后,云昭坐进陆时城的车里,不吭声。
  他大衣脱了,整个人干净清爽,这次倒真的选了家火锅店,要的包厢。都坐下了,汤锅上来,陆时城低头选菜准备让服务员送进来,云昭垂头不语。
  菜单推过来,他叩了叩桌面:“看喜欢吃什么。”
  “我不喜欢吃火锅。”云昭八风不动地坐着,眼皮子都不挪一下。
  陆时城看看她,其实,他也根本不喜欢吃火锅。一顿饭下来,里外都是那个味道,挥之不去。不过想着女孩子们聚餐,爱点火锅的,他没犹豫,立刻起身:
  “好,想吃什么?我们换。”
  在这种生活的小事里,他愿意宠着她,也迁就着她,不过是换个地方吃东西而已,陆时城向来视时间为金钱,现在,倒不觉得浪费了。
  付了账,带她出来,云昭却一直不愿说话。车子启动后,他又问:“想好了吗?”
  她不知怎么想的,手抓着衣角,眼帘低垂:
  “你为什么要结婚?”
  他倾身过来,云昭呼吸顿时凝住,陆时城只是帮她系上安全带,她给忘了。
  “年龄到了,当时跟岑家算门当户对,那时候,金达上品地产正在巅峰。岑子墨人还算漂亮,答应不干涉婚后我的私人生活,所以选择结婚了。”
  潦草几句,就是他全部的婚姻。
  云昭不说话了。
  婚后私人生活,她不敢想象这句话的含义代表什么。
  “可是,我现在真正想结婚了。我知道,人想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些代价,我愿意付这个代价。”
  “你要再换一个不干涉你婚后私人生活门当户对的妻子,随你,可为什么要纠缠我不放?”云昭明白了他的话,岑家不在巅峰了,所以要换。
  她悲愤无力地看着他。
  空气暖气依然十足,但云昭此刻一点不困脑子清醒而混沌。
  “陆时城,你觉得玩弄掌控着别人很有成就感,我已经被你玩弄过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他一只手突兀地伸过来,握住她的,掌心贴合,干燥温暖。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不需要什么门当户对的妻子,那些,至少现在对我来说不再重要。”
  如果成真,圈内人知道了一定惊叹他陆时城也有出昏招的时候,他到时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云昭,婚姻在我这里根本和神圣这些词不搭边,我现在想结婚,是因为知道它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所以,你愿意嫁给我的话,我会给你。当然,我自己也希望我们的关系能稳定下来。”
  云昭眼睛红了,恨他施舍似的:“我不会嫁给你,你老,人还坏,我对嫁给你能买奢侈品房子车不感兴趣,我会找同龄人,我们一起好好奋斗……”
  她哽咽了。
  “你再说一遍?”陆时城面色陡然阴沉,他知道,他的年龄跟她着实是相差了些。
  “你老,是老男人,品性又坏,我宁肯独身也不要嫁给你。”云昭死倔地看着他。
  陆时城太阳穴直跳,今天,她确实一直都在精准地勾他的火,跟小刺猬似的。
  甩开她手,打了把方向盘朝东山方向去了。
  在路边暂停,他平息下自己的怒火,转过身从后座拿出Dior的经典款女包:
  “女孩子应该用点品质好的东西……”
  云昭看都没看一眼,当场拒绝,没让他把话说完:“我不要,我有自知之明,有多少钱就过多少钱的日子。”说着,无端觉得烦躁,“你用在其他女人身上的手段,别用我身上。”
  “云昭!”陆时城生生忍住想凶她一顿的冲动,包是他亲自选的,他品味一向好,对女人也素来大方可挑礼物他不会花费丁点时间,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陆时城不会动用他宝贵的时间。
  可错过她二十岁生日,女孩子,双十年华总是很重要的。
  伸手捏住她下巴,说:“可以跟我使小性子,但是,别总这么刺儿刺儿的,让人下不了台,我也是要面子的,听到了吗?”
  瞧她,眼尾的双眼皮纹路清晰,一双眼,怎么会这般黑白分明,清澈得要命。他垂首,淡淡地凝视剪裁着她。
  “没听见,你逢场作戏会坚持很久吗?”云昭没躲开,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她有种天真的通透感,那么无辜地问,陆时城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
  “看心情。”
  松开她,把包塞到怀里:“云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不爱慕虚荣,用高端品牌就一定是爱慕虚荣了?你学建筑,也许在一些人眼里都是盖房子,道理是一样的。”
  顿了一下,他重新启动车子,“没错,我以前是有很多女人,逢场作戏,我累了,厌倦了,我现在只想在不工作的时候跟喜欢的人呆一起做点什么都好,这样也不算我白活这么一回。”
  所以,休息好了再重新继续,云昭转头看着窗外风景,他过腻了这种生活,想要调剂一下,仅此而已。
  等发现那个熟悉的上坡,一晃眼,日子是两边开满热烈玫瑰的骄阳天空下,而玫瑰来去匆匆。云昭目光起伏,脸庞上无声流下两行清泪来。
  “我还有东西给你看,先做饭,吃完饭再说。”陆时城停好车,下来后,绕过车头,牵住她的手。
  石子路上落了雪,有人清理,黄叔见他领着云昭过来,眼神规矩,只看他:
  “陆先生,半小时前卢小姐来了趟,她看您不在,又走了,我问她有没有什么话需要带,她没说什么。”
  事无巨细,老管家给他报备的十分清楚。
  不用想,他知道卢笑笑的错愕和伤心,手机里躺了她几条信息,统统没搭理。此刻,面无表情点了头,继续往前走。
  进门后,陆时城问她要不要看电视或者听点音乐,云昭不语,干巴巴在客厅坐着。
  而那盆她送的茉莉,摆在玄关那,很醒目,被照顾得十分精神。
  沉默片刻,陆时城走到边几上,放他珍藏多年的黑胶。
  随后,他一个人去忙做饭,餐桌上陆续摆上牛排、红烧鸡翅、菌菇汤、中西杂烩。
  “还只是会煮粥、下泡面吗?”陆时城喊她过来,觉得冷场,自然而然找了个话题。
  云昭“嗯”了声,埋头吃东西味觉一下被调动起来,真好吃,她有点苦闷地想。
  “好吃吗?”陆时城问她,云昭语气很淡:“还行。”
  他笑:“我记得,你说过你爷爷烧菜很好,”陆时城抿了口汤,“等你爷爷百年之后,你不擅烹饪,要怎么办只会叫外卖吗?”
  云昭嘴巴动作慢下来,心中的悲伤,忽然而至,爷爷是唯一的亲人。她不敢想,如果爷爷有一天不在了,谁还会如此深爱她?
  大颗大颗的泪,掉进汤里,她把脸又埋得深些,摇摇头。
  陆时城在对面看着她,喉结动了几下,最终伸出胳臂让她抬头用指腹慢慢擦掉那些晶莹的泪珠:
  “我照顾你,别害怕。”
  嗓音低沉,在云昭听来像往昔一样具有令人沉溺的诱惑力,一个人是由无数个细节组成的,比如,陆时城对于她来说:嗓音、烟草味道、忧郁的眼睛、还有两人在这间别墅里的无数次交融。
  她的目光里现在只有不信任,没拒绝,也没其他反应。
  吃完饭,云昭去了趟卫生间洗脸,再出来,陆时城示意她坐下来,把一堆文件似的东西推过来。
  他和岑子墨的婚前协议,以及,离婚协议书。
  两人结婚前,各自请了律师在重大利益问题上丝毫不含糊。如今,如果打这么场离婚官司,着实耗费精神和财力。
  尤其这些年来,没有爱情,可两家的生意在很多领域是捆绑在一起的。尽管,中盛现在对金达上品可谓居高临下。
  两家都是精明人,中间,夹杂着个稀里糊涂只想要爱的岑子墨。不能否认的是,这场联姻,从来就只有你来我往的算计,没有爱情。
  云昭太年轻,她也看不懂这些条条框框的明细,而且,这是岑子墨和陆时城之间的一笔又一笔账,和她无关。
  只是,对于他真的要离婚这事还是意外了,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答应我的,离婚娶你。”陆时城说。
  云昭本能否认:“不是的,我以为你不会离婚。”
  这话说完,陆时城像是等待一般,看她一会儿,确定云昭实在没什么话可说,自己却也没有把心底那个忧伤沉默的秘密说出。
  “想赖账?不可能的,云昭,承诺是你自己许的,我没逼你。”
  她手指在沙发上因紧张而划拉出些微声响,秀气的眉毛,拧出一股不知所措:
  “你,你为什么要离婚?”
  “跟你没关系,我说过了,你绝对不是破坏我婚姻的人。而是,我的婚姻本身就是一种很常见的模板和游戏规则,是我不想遵守规则了。”
  陆时城慢慢靠向椅背,这样坦白,似乎足够消心中块垒。
  不是因为她,可……为什么离婚后跟她有关系了?云昭低下头,慌乱起身,“你离婚是你的事……”
  陆时城随即跟着起身,冷下脸,把人抱起,不管她乱打乱踢,径自走到卧室狠狠朝床上一掼。
  “砰”一声,头撞床头柜上,云昭疼得捂住脑袋。
  “想跑?云昭我告诉你,我早说过了,别想着耍我,你要么不爱我要么就好好爱我。”深色高领毛衣衬的男人这张脸,暴戾又厌世。
  “我不爱你。”云昭勉强坐起来,拿枕头砸他。
  陆时城又不合时宜地笑了,一把接住,随手丢开,他俯下身,跪在床上靠近她:“是吗?”


第052章 
  出乎意料,没什么进一步动作, 陆时城只是专注地把深邃的目光放她身上, 云昭被盯得浑身发烫。
  “多久了?”陆时城的呼吸温热,薄薄地洒落, 云昭被他托起后颈轻吻唇角,声音呢喃,“昭昭,我们多久没这样在一起了?我早一个人搬来住, 一直想你。”
  他真温柔, 又蛊惑。
  云昭被他一点一点抚摸着脸颊, 她心跳很快, 那些属于八月的记忆扑朔迷离而来, 不知真假。
  “你只是无聊了消遣我……”她害怕地抓住他的手,“陆时城, 放过我吧,我还想继续上学读书。”
  说着,云昭伤心难抑,喉咙里逸出的委屈呜咽消失在陆时城用力的吻中。
  温柔, 细致,他太会用吻让一个人忘掉世间一切。
  “别的男人这样对你, 你愿意吗?除了我,能接受别人吗?”陆时城揽住她像久别重逢那样掐进怀中,“昭昭,真的一点都没想过我?”
  身体会背叛心灵, 也许,是贴合着心灵,云昭情不自禁地哭着勾住他脖子,她被内心的矛盾撕扯地够了,什么头绪都没有,只有哭:
  “我想你,可是你太坏了骗我羞辱我,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可是没用的,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做这种事,只是刺激,猎艳而已,我没地方能讲道理。”
  眼泪太汹涌,陆时城不断被她的泪水打湿,这是他的小姑娘啊,第一次学着去爱人,什么都没有,和十七年前的人一样只有一颗心而已。
  日子太久太麻木,爱是什么,几乎都忘了。
  他把她抱在怀中,一手不断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嗅那股清香,呼吸重起来:“我知道了,昭昭,我手头还有件事要处理。”眉头皱着,“这件事,我说的不是离婚,而是,”陆时城倏地抱紧她,胸膛起伏厉害,“我会只要你一个人。”
  外面天地冷的凝绝,顾不上了,什么都顾不上了,云昭在陆时城密匝动情的吻里软了魂魄,熟悉的,温柔的某种情愫从最深处传来,她慢慢去吻他,可是眼泪没有停止过。
  心里悲怆到极点,外面的雪扑打在漂亮的玻璃上,银色世界美丽,云昭哭到喘不上气来,满脸都是泪水,陆时城不得不停下亲吻,眼睛里火一样的情绪在炙烤着他,想压制住,太考验耐力: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是不是生病了?”
  云昭小脸潮红,她哭到几乎失智,是,每一日每一日静水深流的寻常日子底下是冰川,断裂,崩塌,全在水面以下没人看得到。
  她一个字都没跟任何人说过。
  “昭昭?”陆时城刚问,云昭忽然一阵猛咳,她哭呛了。
  他小心把人扶起,顺着她柔弱脊背,轻拍着:“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刚起身,云昭去拉他毛衣,陆时城转过脸,她跪直了两条腿扑在他怀里:
  “我没有生病。”
  两手环住他,很依赖,陆时城心头狠狠一撞,他闭了闭眼,云昭没有父母这件事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刺痛心脏。
  是否,注定他总会爱上那些不幸却美好的女孩子,又总是伤害她们,他不能再次踏进同一条错误的河流。
  两人什么都没做。
  云昭窝在陆时城怀里,他坐床上,看初雪比热春光还要亮。兴许是哭累了,云昭像小猫崽一样手底还抓着他衣服,鼻息微沉,静静睡着了。
  浓密的发垂下,只露一个小巧秀挺的鼻头。
  手机上,有卢笑笑新发来的信息,她要见他。陆时城握着手机,半眯起眼,面对她终于没能忍住的一句“为什么”,还是没给回复。
  他最擅长不动声色把人逼疯。
  怀中人一动,云昭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在什么都没看清楚时,有微凉的唇找上来,亲着她,下巴那残留的胡渣蹭的人痒。
  没清醒呢,就用吻来骚扰她。
  云昭一个瑟缩,躲着他:“你的胡子……”
  陆时城不停,他很坏,她哪里最脆弱才要往哪里扎。这么想着,一把扯过被子,云昭立刻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想掀开,骂他混蛋,骂陆时城这个大混蛋。
  白色毛衣如雪,整个人,纯洁如这件白色毛衣。
  陆时城坏得彻彻底底,云昭眼睛在泪水里泡得盈盈荡荡又哭出来。许久,黑暗隐去,光明重现,卧室里原有一面镜子。
  她微微偏过头,正对上了,那是什么?云昭的心脏狠狠跳动,视觉上承受不住,磅礴间,陆时城用双手固定住她脸庞,眉峰凝汗,要坠不坠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汗砸进云昭眼睛里。
  黑睫动了动,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视线相接,仿佛要从彼此瞳仁深处把对方深深看到灵魂里去。
  没有了筋骨、血肉,一切一切,底下就是深渊明知道是深渊可她无从依附只要往下坠。
  屋里风浪过去,陆时城慢条斯理地点了烟,一手夹烟,一手拿了毛巾替她擦汗,这么肆无忌惮低头打量着她,嘴角漫不经心莞尔:
  “不是说我坏吗?我要是不坏,对不起你这么中肯的评价。”
  云昭收拢起来,她轻轻拉过被子不愿意看他,也不愿意被他看,声如蚊虫: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她捂住脸,万千情绪撕咬着自己终于撑不住哭了。
  “想洗澡吗?”陆时城看她这个样子,沉默片刻,说,“刚才不够?”
  云昭忽然松开手,双眼红红的瞪着他,陆时城蹙眉缓缓吸口烟,吐向她:
  “是不是我给的不够?”
  云昭一愣,神情黯然,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一下枯萎下去,那种屈辱的溃败,她招架不住。
  陆时城看到了,便住嘴,倒真起身先出来。给她冲了杯红茶,端进来,眼前一团白影一闪,他被撞了下,滚烫的茶水泼向手面。
  他快步把杯子一放,手背火辣辣的,也顾不上,出来追云昭。
  “干什么,外套都不穿外面这么冷又想生病吗?昭昭!”陆时城顺手把她外套带上,拽住了,“别这么生气,你跟我不亏的吧?”
  说着,把人用外套一裹,“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他拦腰猛地抄起她,云昭惊呼,下意识搂住了他脖子。
  他贴她耳朵那低笑,“下回,让你下不了床看还跑不跑。”
  云昭一手攥紧他毛衣,双目含怒:“你就是坏,现在你满意了?让我跟着你坏,把我彻底毁完就高兴了?”
  “我为什么要毁你?跟着我,你我情投意合,哪里不好?”陆时城脚步很稳,把她塞进车里,云昭不肯坐在副驾驶被他硬摁住,安全带绑了,才启动车子。
  她缩在那里,一言不发。
  陆时城不轻不重揉捏着她一只手,逗她:“刚才,一切都给你把攥着?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云昭羞恼地要打他,他还是笑:“怎么不穿那什么?你那里掂着多少有些分量,不难受吗?再说,年纪轻轻像老太太了怎么办?”
  因为季节缘故,云昭在冬天偶尔不穿,此刻,陆时城脸皮厚得惊人一句接一句开她玩笑,她很快绷不住了。
  可陆时城心情好极了,一张脸上,是饕餮后的充实和愉悦。脑子里,想着优美曲线,起起伏伏间,像列车飞速爬向高原。
  原来,日子是该这样过。
  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样想着,亲昵地偏过头欲在她脸颊上啜一下,云昭别开脸,眼中的闪避刹那间看的清清楚楚。
  陆时城显然又被伤到自尊,笑意凝固,眉眼变得冷清,倒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不高兴的情绪。
  后续无话,他放了点音乐。
  在音乐声里,两人各怀心思,陆时城思忖一会儿,开口道:“云昭,我知道,你现在很矛盾,我是很认真地跟你说,给我时间,我有能力把一切解决好,你不要有负担都放我身上好吗?”
  她没说话,只是稍稍侧过脸,看窗外,远远的可以看到中盛大厦在雪里高耸,像童话之境。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云昭目光痴痴地停留在大厦上,呢喃轻语,乌云退去,天光散开,那里什么都好,还有身边的男人,没区别,一样的遥不可及。
  心口隐隐发疼,不,不全然是因为她禁不起他的引诱,云昭在自己的迷宫里面对自己所有的不堪、耻辱、惘然和爱。
  真奇怪,这些似乎和身边的男人又没了关联。
  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他永远不会照顾到她的细微处,也没有心思探究,他只是乐于当一个主导者。
  他让她变得忧伤,以前年纪小,她不知道情爱滋味朝朝暮暮过下去,日子过下去,以为日子就永远是这样。
  这一辈子,认真去做一件事,去爱一个人,也许是很奢侈的事情。
  到学校附近,云昭忽然说:“你不要再往前开了,我要下去。”
  她在意的是什么,他当然清楚,气氛沉闷,陆时城提醒她带上那个包,可云昭只是咣一声把车门关上,走开了。
  也许,是他这次心里太狠,不管她如何哭如何求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放肆,想毁灭了她,陆时城看到她走的很慢很慢,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一阵,眼中又冒火:
  她还是拒绝他。
  驱车离开后,中途,陆时城面无表情降下车窗把包丢出去,划出个抛物线,流畅而完满地落到了绿化带里。
  白雪压翠,突然发出窸窣的一阵声响。
  雪当天停了,夜里上了层薄冻。
  第二天更冷,陆时城出了个短差,每天晚上11点准时打给云昭,他在酒店里,手边是电脑,一边捏着眉心一边和她低声说话。
  基本都是他说,云昭沉默地听着。
  “昭昭,对我的事没有分毫兴趣吗?”他问。
  云昭在自己的小卧室里,静默片刻,说:“你是陆总,不是怕人家知道你身家的吗?毕竟,这个世界太多人喜欢钱,我也喜欢。”
  句句带刺,软的是声音,扎人的是仙人掌。
  “现在,你知道我的一切,可以敲诈我一笔。”陆时城莞尔。
  她忽然想起他让看的那些协议书,有些发呆,不自禁说:
  “你知道吗?你这个人其实是数字组成的?”
  那头,听得他新鲜,于是笑问:“怎么说?”
  云昭却没有想回答的心思,她轻声说:“我还有功课要做,再见。”
  陆时城拿开手机,想了想,编辑“晚安”发过去。
  等出差结束,他回总部一趟,随后,亲自到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出来时,花店门上的铃铛在风中作响。
  阳光照下来,陆时城回头看了眼,心微微跳着,铃铛的声音。他记起来了,那时候,班里很多女生会喜欢风铃,带到教室,也是这样脆脆的响。
  后来,他似乎再没见过人买风铃,也很少听见这样清脆相似的声音。
  带上私人助理,负责开车,也负责带路。
  车子驶出A市,上高速,半个小时候后下来。朝东南方向去,二十分钟后,出了小镇,很不好开。
  云泥之别,这里和A市。
  最后,只能停在村子的柏油路旁。城市存不住雪,可乡村不同,褐色腐烂的墙角树根下,冻土不化,残雪堆积。有人家种了青翠修竹,一丛立在门口,太阳地儿里卧着两只黄猫,懒洋洋的。
  空气干冷。
  陆时城穿黑色大衣,带黑色围巾,羊皮手套,从车里下来突然出现在平时人流量不大的村落里,英俊而冷肃,很扎眼。
  这里本没有村落。
  附近就是花米镇,当初,人们把房子盖到镇外,趁政策没那么严,纷纷在自己荒地上盖房,久而久之,倒又单独成了个小小村落模样。
  再后来,政策变了,批地变得困难,规模也就没有再增加。
  陆时城倒不是第一次来乡村,之前,中盛进驻贵州扶贫开展项目,他亲自下乡,和几个高层管理人员实地考察,那里山清水秀,比眼前初冬荒凉大有不同。
  “陆总,可能路上还比较泥泞,山上这个季节没什么人。”助理又提醒一遍,两只眼,瞄着陆时城一尘不染的皮鞋。
  眼前的男人,从头到脚平日里无一处不精致,他本人,就是中盛最大的门面,上杂志,妥妥的精英才俊,仪表不凡。
  果然,羊肠小路有化冻的松土,踩一脚泥,道路两旁,是干掉的苍耳、枯的枣枝、还有狭长已经无人收割的茅草。
  “陆总,您小心。”助理见荆棘刮上他西裤,赶紧拨开,他摆摆手,“你在这等,我上去,给我指个方向。”
  “陆总,我得带您上去,当地人说了,那女孩子没成年没嫁人按规矩不能入祖坟,也不能立碑,随便埋的一个地方,我给您指不准。”


第053章 
  这时,北方初冬的阳光苍白无力, 悬于头顶, 乡间荒凉的羊肠小道上有两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蜿蜒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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