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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莫小姐的空城日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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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纪莫小姐的空城日记
作者:茗旗儿



【正经文案】
他,为她而来,带她离开那座消失的空城。
一段年少的情,一个逝去的人。

【不正经文案】
纪莫说:“我不是不喜欢男人,而是有生理排斥。”
孙瑜绅说:“性冲动是由性激素和中枢神经兴奋下,产生的渴望。”

他与她在一起,连告白都变得这么不正经。
“遇见你,让我从视觉听觉还有触觉上都受了刺激。所以我有正常的欲望,并且,很强烈。”

性冷女人vs热情医生

I’m feeling good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莫,孙瑜绅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楔子

  你想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
  凌晨,02:00
  嘉华酒店2203套房。
  纪莫推开房门,把烂醉如泥的男人扔到床上时,后者还被床垫弹起了一下。
  房间灯光昏黄,纪莫扶着腰大口喘气。
  男人在床上不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皱着眉,翻了个身。
  纪莫低骂一句,甩了个白眼,又回到床边。
  俯身,帮男人脱了身上的衣服。
  赤裸的男人斜躺在双人床上,床垫被深深压了下去,他圆润的翘臀紧连静窄的腰身,修长双腿尽显身材。
  看他小腹部凸显的肌肉,纪莫忍不住,伸手揩了下油。
  手感不错,蕴藏男人的力量。
  纪莫发誓,她今晚是抽风才愿意管这个闲事。
  ———
  全身脱光走近浴室,纪莫坐在马桶上抽了根烟,然后洗了个澡。
  她穿着浴袍光脚走出,一步一个脚印,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水渍。
  头上的浴巾随手扔到梳妆台上,未干的长发直泻而下,她脱下浴袍,裸着身子,身材纤细,皮肤白皙。
  纪莫用脚踢开地上男人的衣服,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
  整理好自己,看一眼时间,正好是早上04:00——她平时睡醒的时间。
  打开房门,果断离开。
  **
  十字路口唯一的一辆轿车缓缓停下,除了红灯倒数的滴滴声,整个大街悄无声息。
  如死寂一般。
  看着窗外毫无生机的街景,纪莫沉沉地呼出一口凉气。
  回想今晚,不,确切来说是昨晚,她去酒吧喝酒,正巧和几个男人拼桌坐在一起。
  他们一起玩筛子,没人玩得过她,纪莫觉得没意思想走,忽然有个男人走过来拽住她的手腕。
  那男人长相斯文,戴着个眼睛,已经醉眼朦胧。
  结果,他连输三次。
  可偏偏又上了一股韧劲,纪莫觉得有趣,就陪他玩。玩到最后,桌上的两瓶酒就都成男人的了,而且还都是没有掺兑任何软饮的洋酒。
  男人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纪莫掏出他的电话想通知他朋友来接他,结果发现根本不知道他的手机密码。
  纪莫也没想到自己哪来的好心,会把他带去酒店。
  她半拖着男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看到的人都目光暧昧,以为他们肯定要发生点什么。
  纪莫隐约记得那男人的相貌还算符合她胃口,不过细细想来,她更对他的好身材印象颇深。只可惜…
  她是个冷淡者。
  不错,她很确定自己是一名性冷淡者。
  ——
  漆黑的夜逐渐变成了墨蓝色,远处的天空渐渐显出了鱼肚白。
  透过后视镜,纪莫看到了一双空洞的眼。
  她算是谁?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呵,也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过了三年多颓丧的生活。
  纪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并非天生对性排斥,最初有症状时也找过医生。
  “这期间,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医生问她。
  有。纪莫几乎脱口而出。
  医生给的结论是,她患有严重的阴道痉挛。
  就是在准备做爱时,下体会剧烈痉挛,根本无法自控。有一次,纪莫蜷身抱着自己颤栗了十几分钟,下面一阵阵抽搐疼得像针扎一样。
  做爱,她根本做不了。
  甚至偶尔做个春梦,最后都能被自己疼醒。
  纪莫清楚,在那件事之后,她就成了这样。
  那件事……
  凉风吹得她有些冷。
  纪莫喜欢看男人因为做不了而脸上出现的那种诧异、愤怒和隐忍的表情。他们骂她就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她却只顾抱着被子笑。
  ——
  绿灯重新亮起,纪莫发动车。
  副驾驶上的手机滴滴响了几下,瞥一眼,发现是两条日程提醒。
  她忘了,她今天要陪领导去谈一笔网络合作,这是她振作后找的第一份工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永远萎靡下去,放弃她让她自生自灭时,有一天,她忽然醒了。
  拿过手机,打开另一条提醒……
  电话轻轻掉到了腿上。
  那是一条提前了半个多月的日程。
  ——清明节,黄陵墓园,陈睿。

  ☆、第2章 高手过招

  孙瑜绅是被一通紧急电话吵醒的,电话是医院打来,说他的一个病人凌晨出现紧急症状,让他赶紧回去,那时候,还不到早上五点。
  他以为昨晚那女人还在,动作缓慢地从床上爬起,谁知等他穿上裤子回头时,才发现床的另一侧早已人去床空。
  床上依旧凌乱,手摸上去,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昨晚喝得大醉,第一次在外的夜生活看起来并不好,那女人走得比他还快。
  孙瑜绅甚至想,那女人会不会扔下几个钱再走,可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一分钱。
  他痞痞地一笑走向浴室,重新脱了裤子,推开门。
  浴室玻璃上的水蒸气还未完全蒸发,地中央的瓷砖上还留有几根长发,还有一条长长的浴巾被扔在洗手的浴盆里。
  孙瑜绅双手扶胯站在那。
  浴室显然被人用过,他盯着洗手池里的毛巾看了一会儿,几秒后,笑骂句‘靠’。
  回身扭开淋浴间的喷头。
  **
  连续站了六个多小时,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孙瑜绅感觉两条腿都快软了。
  这加班的结果,真的要人命。
  “孙医生,辛苦喽!”一同手术的男医生走在孙瑜绅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瑜绅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回手也拍向那人,“今晚就靠你了。”
  难得又轮不到他值班,孙瑜绅冲了个澡就从洗浴间去了换衣室。
  套上衣服,他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打开换衣箱的柜子,抽手机的时候从裤兜里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张名片。
  名片轻轻掉到地上,孙瑜绅拿电话的手一顿。
  他将毛巾搭在脖子上,俯身捡起那张名片。
  白纸灰字,一目了然。
  ——融科创业广告公司,项目助理,纪莫。
  这是那晚那女人的。
  孙瑜绅低头仔细看手里的名片,简单的灰白两色,最普通的宋体字体,一张名片,简单大方。
  他挑起嘴角笑了笑。
  这名片给人的感觉就跟那女人一样,既大方又不失韵味。
  “孙医生,今晚你出诊吗?”有做完手术的同事拿着衣服进来,见到孙瑜绅站在换衣柜前问了一句。
  孙瑜绅把名片连同手机又塞回裤兜里,“不是我。”
  错过了午饭,现在感觉胃口都是空的,幸亏让食堂师傅给留了一份饭,孙瑜绅端着有些凉的盒饭选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入春的天气总是格外晴朗,暖阳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银色餐桌上,留下了满目的阳光。
  他有个习惯,就是在饭前要喝上一大杯咖啡,这样才可以唤醒他一天沉睡的味蕾。
  把空掉的咖啡杯放到餐桌上,另一只手无意中摸向裤兜,从里面再次掏出了那张名片。
  名片中间写着一行字。
  纪莫,138xxxxxxxx。
  “纪莫…”孙瑜绅呢喃一句,低声笑了。
  这女人是有多寂寞?
  **
  为了晚上见客户,从早上开始,纪莫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这份工作她做的不长,还属于新人,直接上司赵伟是全公司出了名脾气差难伺候的人。
  当初纪莫刚到公司,公司里负责项目的经理只有两个,出于安全,两个经理都没要她,然而她的工作内容却一个都不少。只要是不涉及项目保密内容的杂事,和大家不愿干的,都推给她。纪莫性子冷,不会来事,嘴也笨,也不愿计较,给她她就干。
  后来赵伟要她也是因为知道了纪莫过人的酒量,再加上纪莫长得特别漂亮,有了她,以后饭桌上的那些应酬,就都成纪莫的了。
  今晚算是纪莫在赵伟下面工作后接的第一份大case,正当她废寝忘食工作时,放在电脑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两下,纪莫以为是客户发的,就拿起手机。
  ——我的女神,晚上有约吗?
  电话号码是同公司的一个追求者,纪莫连回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把电话扔回到桌上。
  她低头继续写资料。
  现在的她和夜晚妩媚的她完全不一样。纪莫,她分得清时间地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对于想要发生感情的男人,她不予考虑。对于一夜情之后还不断骚扰的男人…压根没有。
  谁愿意跟一个性冷淡的女人在一起。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并不是短信。
  纪莫将电话接起,夹在脖子一侧,“你好。”一双手还不停地在键盘上打字。
  电脑右下角有新邮件的提示,她忙着点开,并没在意电话里的情况。
  那头没人说话,纪莫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并不是客户,也不是刚才的追求者,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声音有些不耐,如果对方再不出声,她就要挂了。
  “你好,纪莫。”传来一个淡淡又懒散的声音。
  纪莫轻轻皱眉,“哪位?”
  对方一种玩味的口气,“是不是应该叫r?”
  打字的速度渐渐放缓,纪莫静了几秒。
  “sorry,我的r很多。”
  那边一声笑。
  纪莫往赵伟的办公室方向望去,正巧看见他开门从里面出来。
  纪莫对电话说:“我很忙,有事请说。”
  她的态度让电话那头的孙瑜绅忍不住笑了。
  “你这种语气,像是对我那晚的表现不太满意。”
  那晚……
  纪莫心想,这男人喝多了八成还不知道状况。
  她拿着电话,身子渐渐靠向椅背。
  “抱歉,我们熟么?”
  “应该不算陌生吧。”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纪莫一下一下转着手里的笔,道:“事实上,那晚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特意在没有两字上下重音。
  电话里再次安静,纪莫想象对方吃瘪的样子。
  孙瑜绅却淡淡回了一句,“so?”
  so??
  他说:“我知道。”
  事实上,孙瑜绅当时就已经知道,他并没有和这个女人睡过。
  那天早上,他站在浴室里感受身体的感觉,最后得出结论——
  他的炮,昨晚压根没响。
  一个男人,喝得再醉也清楚自己干过什么,他又不是情窦初开的未成年。
  孙瑜绅说:“一切不应该是顺其自然吗,我喝醉,你也醉了,然后你把我带去了酒店。难道是我的颜值不够?还是你觉得我不够热情?”
  纪莫:“……”
  孙瑜绅:“所以说,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
  他问的是他们俩没有睡成的原因。
  赵伟朝纪莫这边走来,纪莫却没了挂电话的心思。
  对于没能发生关系,还能在第二天打电话来追问的人,这男人是第一个。
  “你确定不是你的?”纪莫问。
  孙瑜绅低笑一声,音色平滑,“炮响子弹足,马达够力够持久,我很完美,确定不会变成哑炮,除非敌方虎穴太浅,不够我彻底深入。”
  纪莫发现,这男人贱起来还真不要脸,开黄腔都开得这么大义凛然,丝毫不脸红。
  他是在向她炫耀他那方面有多厉害?
  “嗯,挺自信。”纪莫淡淡评价一句。
  孙瑜绅刨根问底,“所以说,到底是谁的事?”
  纪莫无谓地耸肩,“你那么完美,那就当是我的。”
  “生理期不方便?”
  “不是。”
  “第一次没做好准备?”
  纪莫觉得这人挺无聊。
  安静了会儿,孙瑜绅稍显严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难道是一个frigidity(性冷淡)?”
  “随便你怎么说。”
  “别说让我猜对了。”
  “是又怎么样?”
  “那还挺巧。”
  巧什么?纪莫挑眉,“你也是frigidity?”
  孙瑜绅犹如被鄙视,他大声说:“我是个男人。”
  纪莫笑了笑,“抱歉,我是远视眼。”
  此时孙瑜绅正坐在车里,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把名片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名片上‘纪莫’两个字,翘起嘴角。
  他说:“我是医生。”
  纪莫:“”
  孙瑜绅:“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你说巧不巧?”
  “……”这算哪门子的巧?
  孙瑜绅很正经地对纪莫说:“你来找我,我可以给你治病。”
  “我冷淡,你拿什么治?”
  赵伟从远处缓缓走来,看见纪莫在打电话瞅了她一眼。
  孙瑜绅在电话那头忽然发出一连串的笑,很有低音炮的质感。
  “看来,你已经不知不觉中被我下了套。”
  纪莫一愣,“什么套?”
  “保、护、套。”
  纪莫彻底黑线,扔下手里的笔。
  “你真该庆幸,那天没被我扔在大街上。”
  “我很遗憾,那天没有被你强上成功。要不哪天,我躺平,你再来?我保证不喝醉,并且给你足够的热情。”
  纪莫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真想日了这男人的嘴!
  ————
  第一局,孙瑜绅胜!
  纪莫做总结发表——
  这个男人,贱得够可以了!

  ☆、第3章 午夜影院

  四月的祈海市,早早就进入到多雨季。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到早上都没有停。
  不到四点,纪莫就醒了。
  安静的室内只有雨声,空气中也都是潮湿的味道。纪莫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几秒,才在一片漆黑里渐渐适应。
  昨晚她陪客户喝到一点多,数数时间,睡了还不到三个小时。
  撑着手臂坐起身,浑身都是汗,黏糊糊的。
  摸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在枕头下摸到打火机。
  ‘叮’的一声,火蓦然撩起,又灭了,剩下的只有猩红的烟头在指间燃烧。
  纪莫抱着自己坐在床边,摸着黑,安静地抽烟。
  外面雨声不断,窗户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整个天空阴暗的不见亮。
  像今天的日子一样,有一种伤感。
  纪莫点了点手里的烟灰,想起刚才的梦。
  梦里她回到那所高中,坐在原来的座位上。
  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教室,洒向她面前的书桌。讲课的是纪莫最喜欢的物理老师,环顾教室,每个座位上都坐着自己当年的同学。
  大家在安静听讲。
  可纪莫知道,缺了一个人。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蓦然响起哭声,同学们都低着头,伤心痛哭。
  声音越来越大,纪莫抬头,发现原本挂黑板的墙上挂了一张巨大的彩色照片。照片上那个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男孩,皮肤白皙,笑容依旧灿烂。
  就像是回到那一天,她坐在学校图书馆的电脑前上了人人网,无意中看到高中同学的动态。
  一张熟悉的照片,配了短短的几个字。
  “致我们永远的体委。”
  屏幕上,他对着她笑。
  害怕、崩溃,和空白。
  当时的感觉,只能用这六个字形容。
  慢慢吐出最后一口烟,手里的烟也燃烧殆尽。
  她以为,她再不会梦见他。
  浑身黏糊糊的,纪莫脱了衣服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刚刚指向五。
  清明节的早上五点,雾气大过天。
  **
  孙瑜绅是第一个到的黄陵墓园,天还没亮,雨水反复冲刷着车窗玻璃,玻璃上流下一串串水珠。
  他看着窗外,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
  诺大的停车场里只有他一台车。
  同事都劝孙瑜绅不要来,可他还是决定来送这孩子最后一程。这是他的病人,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心肌炎导致充血性心力衰竭。从送进医院,到最后离世,还不到两个月。
  他没有去火葬场,而是直接从家开车来这里。
  虽然孩子的离世跟他没有关系,可孙瑜绅心里总觉得,他欠孩子点什么。
  天真地想,如果他再尽力一点,或者他医术再高超一些,这个孩子是不是就能救活?
  看一眼表,还不到早上六点。
  **
  纪莫开车到了一处公寓门口。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05:35。
  坐在车里给陈淑华打了一通电话,那头接起的速度很快。
  “阿姨,我到了。”纪莫说。
  到祈海市郊区的黄陵墓园的时候将近六点,天已经亮了,远处的天空因为下雨被蒙上一层灰。
  纪莫的车停在墓地的露天停车场里。停车场里的车并不多,加上纪莫的,一共才四台,停在最近的是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她下车时无意间注意到。
  祭祀要用的东西都是陈淑华准备的,纪莫只买了一束紫丁香。
  她撑着伞,扶着陈淑华下车。
  墓园建在一大片草地上,草地中间由四五列台阶分开,每块墓碑前后都种着花,从山下往山顶望去,一块块墓碑整齐地竖立在草地上,既显肃穆又寂静的让人难过。
  纪莫站在陈淑华身后,在山角停了一会儿,眺望那处墓碑。
  天空灰蒙蒙,雨声不断,山顶好像离天空很近,像是隔了一层纱,触手可及。细雨中,鲜艳的花和天空的灰暗,形成了一道永远冲破不了的屏障。
  将两个世界的人,天各一方。
  就在这里,陈睿,长眠于此。
  从山底一直走到陈睿的墓碑前,一共需要踏过36层台阶,走过三条石子小径。
  墓碑还和原来一样,照片上他的笑也没变,就连墓碑周围绿草的高度都还是去年的高度。
  除了时间的流逝,其他的,一点没变。
  陈淑华流着泪把祭祀用品一样一样规整地摆放在墓碑前,原先优雅忠于打扮的女人,自从失去儿子后,两鬓泛白,苍老许多。
  纪莫安静地站在墓碑前。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陈淑华最后用手擦拭墓碑上流淌的雨水时,蹲在墓碑前,痛哭。
  她的哭声,让纪莫心如死灰。
  她哭不出来,是不是就表示放下了?
  “我想再待会。”纪莫对陈淑华说。
  陈淑华什么都没说,看了她好久,点了点头。
  雨,有渐渐变大的趋势,脚边激起的水花一圈一圈,打湿了白色裙摆。纪莫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她记得,上一次穿白色裙子还是在高三那年。
  那一天,阳光明媚。
  春风细雨中,纪莫撑着伞,安安静静站在陈睿的墓碑前,和照片里的人互望。
  风,吹起她的长发,撩起裙摆。
  发,已及腰。
  天地间只有雨声,所有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雨幕中,只有她和照片上那个人。
  他们俩,是不是都快被世间遗忘了?
  **
  下山时,墓园里已有不少前来祭祀的人。
  纪莫沿着台阶一层层往下走,经过一排墓碑时,听到了悲泣的哭声。
  哭声凄惨,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在她左侧隔着几米的一处墓碑前,一群人撑着伞站在那。
  和其他情绪平淡的祭祀人不同,他们脸上写满悲痛。
  纪莫注意到人群里一个年约四十的女人蹲在墓碑前嚎啕大哭差点背过气,她身旁的两个女人紧紧扶着她,身旁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捧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最上面的边框还用黑布围着。
  男人表情同样悲怆,看样子,他们是在为刚过世的亲人下葬。
  纪莫有意无意间看了那照片一眼。
  只是一眼,匆匆离开。
  那孩子看上去年龄很小,模样稚嫩,笑容同样灿烂。
  她已经不愿再见到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
  走了没几步,再抬眼,只见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撑着伞,站在她对面的下一层台阶上。
  他显得很突兀,整个墓园,只有他穿得这般正式。
  无框眼镜,很是斯文,一手插兜,一手撑伞,直直地站在那,面向纪莫。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一种探究和诧异的眼神。
  纪莫撑着伞,面无表情的与孙瑜绅擦肩而过。
  **
  纪莫送陈淑华回家,临下车,陈淑华交给她一个盒子。
  盒里装的是一本日记本,还有个瓷娃娃。
  陈淑华说:“这个礼物听说还是他托别人给你稍的。”
  大脑袋的瓷娃娃眼睛很大,看上去崭新,没有被时光打磨出任何痕迹。
  “他有阵子特别想学陶艺,就跟我说等病好了……一定要去。”陈淑华看着瓷娃娃,有些说不下去。
  纪莫打开日记本的第一页,顿了几秒,又合上。最后,她将瓷娃娃和日记本,一起塞到包里。
  陈淑华侧头看着她,犹豫间抬手握住纪莫的手。
  “明年…别来了。”
  纪莫动作微微一顿,把包小心地放回到车座上。
  陈淑华说:“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好些了吗?”
  纪莫想抽烟,垂着眼,过腰的长发铺散在肩头。
  陈淑华叹了口气,也不知这话是对纪莫说,还是在安慰自己。
  “留下的人总不能为了先走的人不去活了,这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些砍,总得咬咬牙挺过去。”
  “阿姨。”纪莫抬起眼,表情淡淡。“明年我还来。”
  她坚定的眼神让陈淑华欲言又止,握住纪莫的手,缓缓松开。
  **
  雨后的夜晚,空气中夹杂清新的泥土味,扑面而来的风也带着一股凉意。
  有一种情绪卡在胸腔内,无处发泄。
  纪莫从下午就一直开车绕着市内四处转,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不愿让自己停下来。
  临近街角的转弯处有一家影院,她直接将车停到影院的地下停车场里,买了一张午夜场的电影票。
  至于电影的名字,她根本没关注。
  影厅里只有寥寥几人,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场,周围漆黑,纪莫打开手机的照明灯直接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男女主角穿着高中制服,在学校里上课,纪莫无神地看了一会儿。
  男女主角趁着讲课老师不注意互相传小纸条,眉来眼去,羞涩又激动的小心思清清楚楚刻画在两人脸上。
  有什么东西卡在她嗓子里,如鲠在喉。
  大屏幕上一幕幕影像,就像一根记忆链条把她埋在心底间最想忘记的画面全都掀开。
  周围都没有人,只有前面几排坐了一两对小情侣。
  她打开包,拿出那个盒子。
  借着手机上微弱的光,纪莫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十二个字,就像十二根针,只看一眼,记住了一辈子。
  “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他让她忘了他,向前看。
  没有人的狭小空间里,迸发出一声近似绝望的呜咽。屏幕上皆大欢喜的结局,却让一个外表高冷的女人痛哭出声。
  电影离不开圆满,生活却少不了残缺。这场喜剧的完美,揭开了她心底的重创。
  影厅的灯重新点亮,寥寥几个观众边走边回头都望向最后一排。
  大家都想知道是谁能把一部喜剧看成了悲剧。
  纪莫将头埋于胸前,双手抱臂。她依然沉浸在忘我的哭泣中。
  她以为,整个影厅,只剩下她自己。
  就在她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忽然‘嘭’的一声响。
  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见一把黑伞掉在身边的地上。
  纪莫满脸泪水望向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人。
  原来一直有个人在她身边,默默看着她哭了一个晚上。
  纪莫不愿将脆弱展示在别人面前,她拿着包逃也似的离开,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
  整个影厅只剩下她和那个男人。
  走出影厅,长廊上暗淡的光清楚照映了纪莫脸上的泪水。
  她胡乱擦了一下,按住下行的电梯。
  后面那人也走出来,站在她身后。
  “你落东西了。”
  清冽的嗓音,又带着男人独有的音色。
  纪莫回头,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盒子。
  “谢谢。”
  她伸手要拿,男人的手却往后一缩。
  “你不记得我了?”
  他带笑的声音让纪莫抬起头,借着影院的灯,看向他的脸。
  男人,戴着眼镜,穿了一件很正式的白色衬衫。
  是今天在墓园里碰到的那个人。
  很眼熟。
  正当纪莫犹豫间开口时,男人却一笑了之,“算了。”他把盒子给她。
  男人又深深看了纪莫一眼,才转身离开。
  这一眼让纪莫有些微愣。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遗憾。
  “等一下!”
  纪莫叫住他,他回身,刹那间心有惊喜。
  “你想起我了?”
  纪莫隐约有印象。
  男人认输,往前一步,指着自己对她说:“r!”
  他笑着朝她眨了下眼,纪莫张张嘴,猛地记起,“是你。”语气里,难免有一种尴尬。
  孙瑜绅站在那无奈地笑了笑,大概是觉得纪莫不仅把他忘了,这句‘是你’的语气也过于平淡,让他很遗憾。
  纪莫却没有心情思考这些。她大哭过一场,现在眼睛又红又肿,还担心睫毛膏会糊在眼睛周围,所以她并没有跟孙瑜绅聊太多。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彼此看着对方。
  孙瑜绅在静静观察着纪莫。
  纪莫哭过的眼眸很湿润,却过于冷清。
  孙瑜绅问:“我开车来的,需不需要送你一程?”
  纪莫摇头,“我也开车来的。”
  “那…路上小心。”
  他没问她哭的原因,对于她有些脱妆的形象倒是表现的很淡定。
  看出纪莫心情不佳,孙瑜绅只好说:“再见。”
  下行的电梯来了,孙瑜绅拿着自己的黑伞走近电梯里。
  电梯里没人,只有他自己。
  长廊上也没人,只有纪莫手里拿着盒子孤零零站在那,头顶的照灯稀稀疏疏洒在她周围。
  如她的名字一样,寂寞的让人怜惜。
  在电梯即将关上的数秒中,两个人隔着电梯,视线在一点上交汇。
  视野中,彼此的身影慢慢变窄。
  每一秒,在孙瑜绅的心里被无限放缓。
  终于,还剩十几厘米,电梯门即将阖上……
  “等等!”
  几乎是在声音落下的刹那间,孙瑜绅已经按住了开门键。
  电梯门重新打开,纪莫正用红肿的眼睛望着他,声音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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