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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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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晓芬似听非听,“他去哪里了呢?”
一个大活人,昨晚没回家,今天没上班,能跑去哪里?这倒是奇了。
“他平常有什么说得来的同事?”黎正想到昨天傍晚见何建栋像在等人。
闵晓芬和同事乙不约而同地摇头,“没有。”何建栋上班时跟同事会说几句话,但私下从未有过往来,至少闵晓芬对他的同事是一个都不认得。
“其他朋友呢?”
也没有。何建栋既没有来往密切的老同学,也没有其他朋友。他也没有兴趣爱好,从前看会电视就睡觉,去年起多了一项,打游戏。闵晓芬整天忙着工作、老人孩子和家务,觉得他喜欢打游戏也好,好过到外面打牌。网费摊到每个月没多少,在外面打牌却有输赢,赢了不会往家拿钱,输了却要赔钱。
本来他有时会指点儿子功课,可儿子嫌他每次解说都很唠叨,宁可作业空着到学校问同学,也不愿意问他。慢慢的,他也懒得跟儿子说了。
他能到哪儿去?
黎正想不出,问闵晓芬,她也不知道。那只好,“报警?”
闵晓芬犹豫了,“传出去会不会影响不好?说不定他一个人去哪喝闷酒喝醉了。再等一夜,明天不回来就报警。”
这事,也只能尊重家属意愿了。
黎正头痛地想,他回分理处才两天就发生员工旷工,等着挨批评吧。
但和人究竟在哪比起来,好像其他都不重要了,关键是赶紧把人找了来。
这个何建栋,在闹什么啊?
☆、第七十二章
“昨天;他站在这里,像是等什么人。后来转绿灯,我加油门走了。”黎正把地方指给金小田看,“难道他被人绑架了?”
谁要绑一个中年男人,没貌;没钱。
不等金小田开口,黎正先把这可能性给否决掉。
何建栋,有什么特征?他努力回想;中等个;分头,灰夹克衫。穿普通黑皮鞋;但擦得很亮,黎正记得很清楚。男同事大多不重视脚下,鞋子尘满面的多得很,难得有像何建栋这样的。人不胖,腹部略微有点突出,常年坐着不运动的关系。
金小田站在何建栋昨天站过的位置,在那可以看到十字路口每个方向的车辆和行人。她随口问道,“干吗不报警?”
“他家人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黎正含糊其辞。经过同事乙的解说,他明白闵晓芬的担忧了,她怕何建栋喝醉了去做坏事,比如出钱买色之类,闹得大了在行里留个坏纪录,以后做人难不提,说不定行里还会有处分。
“啊?”金小田不解,逼着黎正把话说清楚。听完轮到她郁闷了,“他都这样了,她还帮他掩饰?”
“夫妻一场,有孩子,以后还得过下去。遇到这种事,也只好眼开眼闭。”黎正没办法,把同事乙解释给他听的话原封不动说给金小田听,“物价上升,一个女人带孩子总归辛苦。做父亲的再不好也是亲生父亲,对孩子总有几分上心。”
我家黎大正才可怜。
念头一闪,却在金小田心上驻扎下来了。她同情地看向黎正,才回分理处就发生这事,不讲理的人肯定怪他怎么管理的。
“我们再问问旁边的店铺,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黎正的重点在后头,“顺便吃晚饭,把你都饿坏了。”
刚才已经问了一圈,谁也没留意到有何建栋这么一个人曾在这里走过。不过金小田不泼黎正冷水,“行,我们再问问。”
吃饭时她才说,“最快的办法是报警,调监控录像。托无所不在的摄像头的福,一个大活人想在城里隐形是不可能的。而且只要他用过手机刷过卡,警察就能找到他所在的位置。”她没说的是,要是何建栋被抓了起来的话,那更好找了,直接到派出所领人。
他俩单枪匹马,用原始方法找人,效率太低。
黎正双手合什,“明天他再不出现就报警,今天我们自己想想办法。”
金小田建议,“要不再问问他妻子?一般来说,配偶的感觉还是准的。”
话没落音,黎正手机响了,是闵晓芬打来的。她气急败坏,“现在能不能查存折的钱有没有被领走?”
黎正按常规回答了一句,“如果有开过网上银行的卡,自己可以在网上查。如果没有,只好等明天营业时。”
闵晓芬痛苦地叫了声,黎正把手机拿远了一些,但耳中仍留着嗡嗡余音。好半天闵晓芬才说,“他在银行工作,家里的钱都是他管的,应该有开网上银行,但我不知道密码。”她补充了一句,“家里的存折全不见了。”
她说话的声音,活像被人扎了刀子,说不出的疲惫和痛苦。
黎正听着怪不好受,见金小田盯着他,他按住话筒,低声把事情向她说了遍。
“他跑了?”金小田两条眉毛都跳了起来,我天,发生什么事了,一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卷着家里的钱突然跑掉了?托职业的福,她虽然算见多识广,但这种事也是不常见的。“走,到他家去,电脑里说不定有线索。”
和男女主人一样,何家是普通的家庭,两室一厅,夫妻俩的卧室是大房间,小房间住着高中生的儿子何勇。
闵晓芬已经六神无主,“你们说他是要干吗?我们结婚那么多年,他怎么突然说走就走?”倒是何勇还算镇定,一直坐在母亲旁边,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何建栋用的是一只HP笔记本,散热不太好,开出来后风扇呼啦啦好一会,出来个需要密码的登录页。
面对金小田询问的目光,闵晓芬摇头,“我不知道开机密码,他不让我们用,有次孩子趁他走开用来查了点资料,他差点动手打孩子。”
有鬼?
何勇说,“我知道密码。”他熟练地输入,让闵晓芬看呆了,“你怎么知道的?不是不让你用?”
何勇顿了顿,勇敢地交待,“爸的手机里有个文件,有他所有用得着的密码。有次他上厕所,忘了把手机带进去,我趁机复制了一份。”
呃……什么都瞒不过孩子啊。还有,太仔细的人早晚为他的仔细付出代价。
黎正打开行里的网页,登录上个人账户,果然,存折上的钱全被提走了。
虽然是早已料到的事,但房里气氛还是沉重起来,黎正真怕闵晓芬会抱头大哭,到时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金小田拿过鼠标,翻出网页收藏夹,果然给她找到何建栋常玩的游戏。借着“密码总表”,她顺利登录进去,还发现了蛛丝马迹,“他用了游戏跟人聊天。”
从聊天纪录来看,对方可能是个小女孩,她叫何建栋为“老爸爸”,而何建栋叫她“小宝”…金小田和黎正同时恶寒了一下。何建栋在游戏中的人物等级很低,反而聊天纪录特别长,似乎他玩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聊天。
“小宝”有说到苹果手机,满满的羡慕。何建栋很慷慨地买了给她,她开心了一段时间,连着几天的纪录都提到手机,以及她的感谢,“老爸爸”叫得很甜。
闵晓芬目瞪口呆,“儿子想用移动送的一只便宜手机,被他骂得狗血喷头,说学生以学为主,不能放精力在外物上。我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没想到……”何勇没吭声,但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臂以安慰她。
“小宝”还提到学校,她对一个女同学是羡慕妒忌恨,称其为“饭桶”。从她的话里可以看出,“饭桶”家境富裕,容貌姣好,还有出身很好的男朋友。“饭桶”有点粗心大意,完全察觉不到别人言语里的暗刺,因此“小宝”很得意,常常告诉何建栋她又如何暗损了“饭桶”一把。
“小宝”说,“饭桶”的男朋友坐牢了,但家里有钱,打通上下最后判了很短的刑期,再过一年半载可能可以出来了。…看到这里,金小田和黎正迅速地对看一眼,这个人,为什么很像说的是黎刚?
金小田猛地想起路亚晴,昨天手机没电,再打过去关机,后来没再打。
她像是有什么事要说,金小田拨路亚晴的手机,还是关机。再拨她家里的,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听说要找路亚晴,声音突然拔高,“你知道她在哪吗?她父母快急死了。”
路亚晴一晚没回家,家人今天报的警,现在她父母正和警察看监控录像。
“我是她家的钟点工,今天下午来,发现昨天给她做的晚饭完全没动,房里也不像进去过。再问学校,她今天没去上课,我赶紧通知她父母,她父母报了警。”
小丫头去哪了?金小田挂掉电话,才发现自己额头不知不觉中冒出层汗,别出什么事啊。
黎正握住她的手,“别急。”
金小田定了定神,无论她再着急,也没有警方动作来得快。
这时,“小宝”上线了,发了条对话,“抱歉,我还是没有勇气。老爸爸,你会原谅我的吧?”
金小田心里一动,跟黎正对看,彼此点点头:诳出她的话。
黎正把他俩的意图告诉闵晓芬和何勇,金小田回了句,模仿何建栋的语气,“当然,无论你做什么。”
“饭桶今天没来上课,我太高兴了,真希望她从此消失。”
金小田咬住唇,发了个笑容,“有这么讨厌她?”
“对,别提多讨厌了,她什么都有。老爸爸,你说人是不是生来就分三六九等。像我,注定想得到什么都会格外辛苦。”
金小田假意安慰了几句,“小宝”语出惊人,“她没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把她干掉了。看来没有,你还在。”这边四个人同时呆住,“小宝”又说,“昨天我不是说了,如果你把她干掉,我就跟你走,天涯海角都去。”
金小田试探着打了句,“你猜,我现在在哪?”
“小宝”“呵呵”笑了两声,说了个地名,又问道,“你真的一个人去了?明天还按原定路线走?”
那地方离本地有三百多公里,再跑远了就麻烦了。
金小田连忙打电话给路亚晴的父母,把猜测告诉他们,请警方衡量两者之间的关系。等他们赶到警局,警察已经在出城监控中查到何建栋,他开了辆租来的普桑,去的方向正是“小宝”说的地方。
以后的行动都是警方的事了,然而两家人无法离开,一个家庭担心着女儿,另一个家庭担心着丈夫。
怎么说路亚晴的父母呢,金小田叹气再叹气,钱是挣不完的,女儿却只有一个。路亚晴小小年纪,读书不好,进了杂牌职高,交的男朋友也不靠谱。
男朋友坐牢了,路亚晴说要等他出来,可她那个样子,跟深情无关。在金小田看来她一是义气心理,二是好玩,可能觉得这样说很戏剧性很好玩。
听警方说怀疑路亚晴被何建栋绑架,塞在车里带走了,她父母抖抖索索,害怕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可他们连女儿没回家都要靠钟点工通知才知道,有尽到父母的责任吗?
而何建栋,这么一个中年男人,把钱花在小女孩身上,对自己的妻子、儿子却冷若冰霜。如果他是中年危机发作,那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不比他更可怜?做人怎么能够没责任心到如此地步?
金小田想不通。她也不愿意想了,人渣处处有,费那个心捉摸人渣干吗?她打着呵欠,靠在黎正身上,“我们睡一会,明天你还得上班。”
她以为黎正也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放心,我绝不会变。”
傻瓜。金小田在他肩上蹭了两下头,“我要是不相信你,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人跟人不一样。她知道。
这晚格外漫长,值得庆幸的是警方从何建栋的刷卡纪录迅速找到他入住的旅馆,连夜赶去,黎明时到达,在旅馆当场抓获了他。路亚晴被他塞在后备箱,虽然吃足苦头,但生命却没有危险。
金小田守在警局,和路亚晴的父母一起等到她回来。
本来是高兴事,但当中又出了点岔子。路亚晴的母亲大概是又急又气,和女儿抱头痛哭完,居然又把她推开,狠狠甩了她两个大耳光,“叫你乱跑,放学不早点回家。”
路亚晴目瞪口呆,转身哭着跑了出去。她爸跺脚骂了几句妻子,“这个时候你打她干吗,又不是她的错!”他还是怕女儿有什么闪失,连忙追了上去。
金小田精疲力竭走出警局大门,被日光一照,差点睁不开眼,和吸血鬼见到日光似的。她累。只是个小地方,怎么会发生这许多千奇百怪的事,她想不通。人的心有多少黑暗的地方,仅仅为了妒忌就希望别人去死?她琢磨不透。
背后有人追来,是何勇,“金律师。”
“什么事?”何建栋作为犯罪嫌疑人,已经被隔离。金小田有心劝闵晓芬带儿子回家,但考虑到闵晓芬曾有过替何建栋隐瞒的想法,她最终什么也没对他们说,就让闵晓芬自己做决定,是合还是分。别人的事,终究要别人自己解决。
“我妈想请你做我爸的律师,帮他辩护,可以吗?”一夜未睡,少年眼下有淡淡的暗影,但真的是大孩子了,说话井井有条,能替父母分忧。
金小田摇头,“我不接刑事案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推荐所里的其他律师来处理。”
“谢谢你。”少年道谢。
有些话不说,会哽在喉咙里难受,“劝你妈妈注意身体,为其他人,不值得。”
“嗯。谢谢你,金律师。”
金小田知道少年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有些事吧,到了中年可能就会说不清。
她想象黎正中年时的模样,他长得更像张桂真,那么,男版的中年张桂真?
还是很可亲,很可爱。金小田被自己的偏心笑了。
她莫名其妙想听到黎正的声音,温厚的,好脾气的,至于中年,到了中年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奉上圣诞节之第三更!还有迟到的祝福,愿大家都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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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门!
☆、第七十三章
“你自己干吗不接这个案子?”吴明的声音一贯冷静;即使有所不满也没有大发作。
“我没打过刑事案件,万一做得不好,害当事人坐穿牢底,我良心会过不去。”没睡够就是惨;金小田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汇集成一句:我要睡觉。
可吴明不放过她;他仍然冷冷地揭她的皮,“你感情用事,不想和对方多接触,觉得对方是罪犯,不想替他说话,所以推掉委托。”
你都明白你都懂;何必再说。金小田好想抱住吴明的大腿哭,让她睡吧,不要折磨她了。怪来怪去只怪她心软,怕闵晓芬和何勇着急,所以昏睡过去前还记得先帮他们联系吴明。唉,做人不能太好,太好的后果就是这样,吴明见完当事人,回来折磨她。
金小田挠了下头,“你看我都没睡醒,头也没梳,还穿着睡衣,”睡衣是一身运动服,“你就放了我吧。”尽管您老是我的师傅我的兄长,但大家毕竟性别不同,不方便吧。
“你就是懒。”吴明无动于衷。小时候,他还教过丁维娜和金小田游泳,那时又没正式的游泳衣,都是汗衫短裤跳进河里,沾了水什么没见过。“哪天没人护着,看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金小田支撑着双眼不闭上,她困啊。
吴明恨铁不成钢地坐下,“房子还不错,将来你住这,还是黎家那头?”
金小田哼哼唧唧,“都行。您要吗?好像小区还有毛坯房,要不也买一套?”
吴明放缓声音,“黎正他爸这次恐怕逃不过,可能会坐上两年牢。接下来黎家的日子不好过,你也要跟着受苦了。”
听到黎归元的消息,金小田的睡意少了一半。她有些惆怅,明知道他有今天也是因为往日做下的事,不是无缘无故受罚,但毕竟是黎正的爸爸,加上这事也是没办法吧。金小田突然想到自己家人身上,她忐忑地问,“我爸不会有事吧?”
吴明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是金小田的跳跃式思维,而不是金大鑫真的有什么事。他没好气地说,“放心,伯伯立身很正。”
金小田挠挠头,“大势之下,这跟立身无关,想做事有时难免走边缘。”
她能这么说,算长大了,吴明的声音没变,眼角却有丝笑意,“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被你钉在小人的位置上,没想到你还有说公道话的一天。”
金小田刚入行时,真被吓坏了,什么,还能这么做事?!接待是这么个接待!
时间一长,唉。她还是挠挠头,“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当家难哪。金小田知道,黄小和律师基本不挣钱,所里靠的是吴明,他像头牛,还像狐狸,在人海中领着他们走出条路。就是不安全,万一有什么事,重则被拖进泥里,轻则吊销执照。
“你睡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总算开恩了。
好不容易送走吴大律师的驾,金小田倒在床上,一时却没了睡意。丁维娜回来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丁维娜觉得金小田这样子挺好玩的。她眼睛大鼻子挺,静静地眼一眨一眨,像洋娃娃。
“想你啊我啊的事。你跟李周打算什么时候办事?”
丁维娜嗯了声,在她身边躺下,摆出谈心的样子,“快了,先买房子,装修,差不多年底。打算买套二居室的,离他家近些的。他父母不跟我们住,近些好照顾。”
金小田爬起来,用手肘撑着,看丁维娜的表情,“你幸福吗?”
丁维娜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那就好,金小田松口气,瘫回去床上,“我真怕你为了结婚而结婚。”
“怎么会。”丁维娜笑了,“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他和我第一眼时没看上彼此,第二眼也没有,但接触多了,感觉不同了。”
“你不怕他是看中你的家庭条件上?”金小田希望丁维娜和李周能好下去,但有些话还是得说,就当提个醒。
“是也不怕。而且我觉得我有其他优点。”
“那是当然,你漂亮、善良、温柔、心灵手巧。只有一点不好,就是太滥好人。”
丁维娜抗议,“我没有滥好人。”有时候也气,只是气过了,不想计较了。“你家黎大正才是。”
“他啊,”金小田嘿嘿笑道,“在我的影响下会变坏的。我么,老是跟灰色边缘接触,早晚也会变黑。”
丁维娜不同意,“谁说律师这行是灰色地带,全凭本心吧。我觉得黄律师是好人。”
好人也是因为有吴明顶着担子,他才能继续做好人。金小田总觉得今天被吴明一个来访整得心里有点抖,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她不想讨论了,换个话题说,“很久没回乡下住,几时我们回去住段时间吧。”
有水,有田,见多了心也宽了。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总有想插队的车;有它们的存在,傍晚的主干道堵成了弯弯绕绕的蛇状。金小田不敢怠慢,时松时放刹车,随着车流缓缓前行。
这一整天吴明没来事务所,但打了个电话给她;约她一起晚饭,还叮嘱了一句,“有事跟你说;人多了不方便;今天别叫上黎正。”
有什么事呢,金小田猜不到;也懒得猜,只觉得吴明小看她和黎正,他俩感情好归好,但也没有整天腻在一起,从没误过正事。
靠近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时,金小田觉得车身一震,估计被撞了。她停车下去察看,果然是被后车追尾,后车司机没下车,很笃定地坐在车里看着她。
反正堵成这样,肇事车无路可跑,金小田忍住气,回去打了双向故障灯,再过来和他算账。
金小田拍拍车窗,肇事车主放下车窗,“什么事?”
“你追尾了我,怎么办?”
肇事车主一脸淡然,“我急着回家,没时间。”
好“镇定”!金小田不懂他是无知还是什么,“有本事就别出事故。现在已经出了,你说怎么办?”
“谁让你开得那么慢,再说我的车也受损了。”
金小田想抚额,从对方的车牌和车况来看,这是新手上路,但能这么理直气壮,也算少见了。拜托,后车没有和前车保持安全距离,是全责好不好?
“那你想怎么办?”
金小田看见对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你说好好一个小伙子,追尾了别人,好在大家车速都慢,又没什么大事,私了也无所谓。她看了看前后左右的车,前方堵成一团,所以也没谁按喇叭催促他俩尽快解决,但时间长了肯定会有人抗议。金小田报了个价,“三百元。”
可惜她上上周刚把车送去做了个补漆,花了1500元,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没多久,短时间内重做补漆是没时间也舍不得,只好稍微挽回点损失。
同时两个声音叫了起来。
“哪有这么贵。”
“通知保险公司。”说话的是坐在肇事车辆的副驾驶位上的女人,她闷声不响看着他俩交涉,听到金额总算开口了。
“行啊,你报警加通知保险公司。”金小田对那个女人说。尽管可能有炫富的嫌疑,但她看着肇事车主的表情就来气,怎么,以为她讹诈他们?“不信?维修单就在我后车厢,拿给你看。”
男人咕噜了一声,清清嗓子说,“我不要看。你会不会开车的?”
金小田服了他了,“我拿了八年驾驶证,开过十万公里,你说我会不会开车。”
倒是那个女人犹豫着还了个价,“200,我们真的赶时间,了结了算了。”
金小田又看了看前后左右的车,前方略有松动,“行吧。”算她倒霉,能拿回多少补偿是多少。
她刚接过钱,肇事车主来了句,“女人开车就是不行,慢腾腾晃在前面。”
金小田强忍了半天的气,化作行动,单手把两张钱捏成了一团。
“怎么,想用钱砸我?有本事就砸啊!”
咳,真没办法,金小田反而不气了,有什么办法,对这种要求…必须满足!
二话不说,她抬手就把钱砸在肇事车主脸上了。
……。
大家同时愣了三秒,包括金小田在内。怎么办?她觉得还挺出气的,刚才憋着的一包气全出掉了。
肇事车主反应不慢,“是你自己不要的,我走了。”
想走?金小田一把按住车窗,“报警,叫保险公司。”她干吗要放过他。
那个女人飞快地捡起钱,拉平送到金小田手里,一边不忘责备男人,“事情本来都要解决了,谁要你多说多话。”一边对着金小田打圆场,“我们真的赶时间。这事是我们对不起,就这样吧。”
金小田回到车上,刚好前方转绿灯,车流开始向前流淌,这场小刮擦的私了没误任何一辆车的事。等到餐馆停好车,她才能细细察看受损情况。
划了三条杠,每条有五六公分长。金小田用纸巾抹去损伤处表面的白色粉末,欣喜地发现受损不严重,没伤到底漆,可以挺到来年保险到期前做个一次性处理,免得扳金、喷漆、烘烤系列做下来,占一天用车时间。
“心情不错?”吴明已经到了,见她笑眯眯地进来问了一句。
看来真有要紧的事,两个人包间小厅方便说事,金小田心想,嘴上却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遍,“没办法,应他的要求。我还是头回用钱砸人,感觉不错。”
吴明也笑,“不错。”要换从前,金小田准被气得面红耳赤,非跟这种挫人对着骂上半小时,最后把她自己给气翻了。现在火药桶放上了长引线,引爆时间被拖长了,轻易不会爆出来。
“见怪不怪。”金小田又把肖美云来访的事告诉吴明,“我说我没接过类似的案子,她掏出来一张报纸,说头版的新闻报导也许能教我怎么做。”报导说某地一老太太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摔倒成了植物人,老太太家属迫于无奈,起诉开发商并胜诉了。但因为植物人的具体医疗费用没个底,所以老太太家属只能每过一段时间上一次法庭,申请补充医药费。
报导里也说了开发商的无奈,但开发商如何把责任分摊下去,那是另一个案子了。
“你骂我好了,我真心不想管这事,推掉了。”在吴明面前这么说,金小田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她已经帮他想好了批评她的话,挑精拣肥,不懂对事不对人,大小姐脾气,……
没想到吴明只是淡淡一笑,“这次算了,下次想想再下决定。”他给金小田倒了杯茶,“我们不是法官,不要用自己的想法评判别人,做好本分就行。”
刚觉得金小田在控制情绪上有进步,转头就又露本性,吴明心里叹口气,表面不动声色,把餐牌推到她面前,“你来点吧。”
吃饱了再给她说正事。
*
财主吴明请客,金小田绝不客气,几下子点好了菜,两个冷盆,炒青蟹,椒盐大富贵虾,玫瑰银鳕鱼,清炒豆苗,老火煲汤。
吴明瞄了下,只提示了一句,“包间最低消费一千。”
金小田“呃”了一声,很有种冲动想把他拉过来捶两下,有什么事要到这种地方来说,哪没有小包间啊,再不行还有家里呢,你家不行有我家,不放心我家咱们还能回老宅子说。自家人,年纪还轻呢,有钱也用不着使劲花吧。
当着服务员的面,她什么也没说,狠狠瞪了他一眼,把汤换成了贵价的一人一盅炖汤。一千在如今的物价水平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点了这些也够了。
等服务员退了出去,金小田正打算好好说说他,吴明帮她倒茶,“高山乌龙,很适合你。”
金小田尝了口,回味甘甜,她真心真意地说,“茶不错。”
吴明闷笑一声,眼尾纹都快出来了,金小田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乌龙……顿时黑面。她有点疑心,“你是怎么了?”
吴明轻飘飘的,“平常你帮我做了不少事,难得请你吃顿饭,要吃得好点。”
是吗?金小田也没多想,“帮你做事我有钱拿的,又不是白做,还要谢谢你给我机会。”正如黄小和律师所说,所里别人想跟吴明,他还不想给别人学习机会呢。
“应该的,你等于是我妹妹,应该照顾。”
金小田疑心更甚,听惯了这人的冷言冷语,听见好话也当反话,“你要叫我做什么?丑话说在前头,有些案子我不想接,你别勉强我。”她强调,“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吴明只好苦笑了,“保证不会,以后决不会再管你。”
金小田这才放松下来,突然又想歪了,吴明不会想说结婚的事吧?要不怎么特意关照不叫黎正。不过她迅速地又否决了,她又不是金子,人家干吗非认准她。自恋可以,但不能过度。
既来之则安之,金小田安心享用菜肴。一口汤刚喝进嘴,吴明对她说,“我读书的时候,做梦也想到这种地方摆回阔,爱吃什么就点什么,连菜单都不用看。”
呛了。
金小田没想到吴明曾经有过如此壮志,他有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看上去倒也不像暴发户。她连忙抓了张纸巾捂住嘴,免得餐桌上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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