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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无深情共余生-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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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陈图忽然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伍一你想哭就哭,你别这样我看着害怕。”
  我任由他抓住,苦笑:“我其实并没有想怎么样。既然事情都说好了,接近尘埃落定了,那我们不必再受它的困扰。我这两天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陈图你见谅吧,反正我也无法找个时光机器送我回去,好好顾及你当时的感受。陈图你也不要再煎熬了,我的身体出问题,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别动不动就往自己的身上揽,不断地去自责。我们都对自己宽容一点吧,要不然这生活没法过了。”
  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结,陈图猛然地将我撞入他怀里,一直将我拥到快要窒息,我拍打他,他才放开我。
  各怀厚重的心事,我和陈图最终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代替了交流,在沉默中我们配合得还不错,很快弄了满桌子的菜。
  但是,我们的胃口并未因为这些菜色香味俱全而变得好起来,最终那些泛着油光的菜肴,差不多全进了垃圾桶。
  这些低气压,还在一直持续,倒是晚上睡觉时,我有几次跑偏脱离陈图的怀抱,又被他强行禁锢了过去,总之这一夜,就在这样的拉锯中,默默地过去了。
  我曾经觉得雷厉风行效率颇高的陈图极具魅力,显得极致可爱,然而他终于有这么的一刻,让我决定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
  早上八点,当我正在洗手台洗着脸,陈图过来,他似乎是为了安抚我,他在背后很轻地搂着我的腰,他沉沉说:“伍一,等会去北大医院。”
  我的身体彻底僵硬,掬在手上那捧水久久没扑到脸上,缓了好一阵,我假装若无其事,用丝毫没有情绪奔腾的语气淡淡说道:“陈图你的效率真高。”
  再将我环过来一些,陈图直接把脸埋到我的头发间,静默以对。
  我不敢说,对于所有的女人而言,此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是一生的遗憾,但对于我而言,确实是。
  不知道陈图头顶那一片天,是不是塌了。但我很确定,在我这里,它崩塌得彻底,那些瓦砾飞溅,支离破碎,满目疮痍。
  可我不能把自己的悲伤,过度地呈现出来,然后在拉锯中让它无限扩大化,把陈图也拉进这漩涡中陪我不能自拔。
  我保持着身体持平,却将手稍稍松开,看着那些水从我的指缝间溜走,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更淡:“陈图,你这样抱着我,我没法洗脸。松手吧,成熟点。大家都成熟点,别整得跟天塌了似的。”
  又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又说:“我今天想喝牛奶,热的,你去帮我一下好不好。顺便给小躲鱼也弄一点,它的口味跟我差不多。”
  陈图刚刚走开,我立刻把脸埋下去,把水龙头拧到最大,不断地往自己的脸上泼水,于是那些根本控制不住的眼泪自然而然跟那些水汇集在一起,流进了下水道。
  于是,我还能若无其事地走出去,一脸平静地喝掉陈图递过来的热牛奶,然后在一路晃荡中来到了北大医院。
  大概是怕我在产科看到很多肚子隆起的孕妇而受到刺激,陈图什么都提前安排好了,所以我压根没跟别的病患那样在产科游走排队,就被安排到了一个特别好却也特别寂寥的病房里。
  纹丝不动,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在平常工作中干练到不能再干练,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陈图,他忐忑局促,更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学生。
  没多久,一众浩浩荡荡的医生过来了,陈图被请了出去,至于我,被推进了类似手术室的地方后,没多久我在麻醉药的作用下,瞬间进入了深眠。
  是的,深眠。
  没有情绪波动起伏,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梦境,什么都没有。
  明明不过是一个多月大的孩子,明明还很小很小,甚至比不上一颗花生米的大小,可我感觉到我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在这样绝望的心境支配下,我根本不愿那么早醒来,我根本不想那么快面对现实,但麻醉药的效果终究还是过去了,我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我没有看到陈图,反而是对上了一双安静祥和漂亮而又不太陌生的眼睛。


第294汤雯雯为陈图怀过孩子

  对视几秒,这双漂亮的眼睛更是灵动,她说:“伍一,我让陈图出去给你买点东西了,他应该很快回来了。”
  我就算用个膝盖也能想到,李小莲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因为巧合,她就被分到了这个病房。
  应该是陈图想办法,让她过来照顾我的。
  在我们湛江那一场婚礼上,陈图是见过李小莲的,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他觉得李小莲靠谱。
  粉黛未施,李小莲的嘴角弯成一个浅浅的弧度,她穿着特别宽松的护士服,所以她腹部那些隆起,不明内情的人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孕妇。
  正如陈图在让她过来照顾我时,他也看不出来。
  所以他拼命想要让我彻底不被别的孕妇刺激到,在这一刻全然功亏一篑。
  强撑着用余光在她的腹部扫了一眼,再一个下意识地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肚子,一阵晕眩感涌上来,我赶紧的把眼睛眯起来一些,省得自己丢人现眼地哭出来。
  肯定能看得出我情绪有所波动,但李小莲却不动声色,她抓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面涂抹了酒精,她很温和说:“伍一,我现在要给你扎个针,输液,有点疼,你忍着点。我会手轻一点的。”
  技术真的特别好,李小莲在跟我说话间,她已经扎完,用医学胶布给我固定住了。
  说实话吧,虽然我前后只跟李小莲见过两次面,但她一直给到我的,都是那种很心安的感觉,这是她举手投足间自带的,压根不可能是演出来的。以致我偶尔会恍惚不已,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她怎么就能跟汤雯雯这种人交上朋友?
  不过她就算有一个让我不爽的朋友,那也是她的自由。而且就算她是孕妇,确实对此刻内心一片狼藉的我有着极大的刺激,也不能成为我用极度不礼貌极度冷漠的态度对待她的理由。
  勉强挤出一丝力气,我低低说:“谢谢你,小莲。”
  循着我这话,李小莲嘴角的弧度更大,她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伍一,我们聊聊?”
  我强撑着抬了一下眼皮子:“小莲,我现在有点累,不怎么想说话。”
  把我有些曲着的手拿起来放平一些,李小莲给我掖了掖被子,她说:“累的话,那我说,你听就好了。就听着,用不了多少力气的好吗?”
  难得见到李小莲这执拗的一面,我直觉她是有自认为很重要的事跟我说。
  就算心情再跌到谷底,我也不想给李小莲甩脸色,于是我把自己彻底窝成一团,重重地应了一句:“嗯,那你说吧。”
  很是负责任的,李小莲又弄了弄输液管,她缓缓说:“伍一,我大学读的是护理学,我一直很喜欢这个专业,也很喜欢钻研。有些人会有一些误区,觉得要学医学类专业,就该学临床医学,预防医学等等这一类能直接跟病患接触,更好去救死扶伤的专业。但我不认同,我觉得术后护理,也很重要。毕竟手术做得再成功,没有后面良好的护理来配合,那救死扶伤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反正手术和护理,这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可能是隔行如隔山,我完全摸不透李小莲她跟我说这番话,是为了引出什么来,眉头蹙起一些,我有些茫然:“嗯?”
  正了正身体,李小莲接上我的目光,她满脸的诚挚:“伍一,因为一些原因,你不能把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你很痛苦,作为女人,我很理解。但我还是想劝说你,难过归难过,但你要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好好调理身体。等身体养好了,再要孩子也不迟。”
  我微微怔滞几秒,随即明白过来,李小莲虽然知道我是过来做人流,但她不知道我以后再也无法拥有自己孩子的事实,应该陈图想办法向她抹去了这些信息。
  对于李小莲,我谈不上有什么戒备心,我更不想跟她这种实心眼的人耍心眼,但她与汤雯雯的关系,让我不得不作更多的避讳。
  略感安慰,我强忍着心如刀割的痛感,毫无营养地附和一句:“我知道的,谢谢你的安慰。”
  可能是为了增强我的意识,李小莲再给我弄了弄被子,她忽然给我举起例子来了:“伍一,你真的别把坐小月子不当一回事,我身边就有朋友因为小月子没坐好,落下了病根,她到现在都还在吃药调理身体,现在都还不知道后面能不能再怀孕呢!”
  在跌到谷底的情绪下,我哪里有心情去八卦李小莲身边的朋友,但为了不让她觉得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我只得顺着她的话茬说:“啊?怎么一回事?”
  脸上忽然浮现了些许愤恨,李小莲顷刻间转到了倾诉模式:“诶,说起这事,我就很郁闷很无语。我那个朋友,她因为爸妈是医生,从小耳濡目染的,对医学特别敏感,她后面考上了日本东京大学,在医学院里面学临床医学。她在医学上挺有造诣的,一直学得很好,在人才济济的东京大学,也是个佼佼者。反正她要一直读下去,不管是前途还是钱途,都会无限好的。”
  日本东京大学?临床医学?
  这两个信息,怎么跟汤雯雯的经历那么匹配呢?
  心里有根玄绷了起来,我表面却不动声色:“后面呢?”
  眉头拗成一团,李小莲直接沉湎在吐槽模式里面不能自拔:“后面的事,说起来就像一盆狗血。我那个朋友在日本,偶尔邂逅了一个从深圳去日本旅游的男人,那男人又长得贼帅,我朋友在异乡遇到了一个家乡来的男人,她一下子没能把持住自己,在非安全期内,跟那个男人度过了一夜,还是没措施地发生了数次关系,她早上还没醒,那个男人就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连个只言片语都不留,我那朋友只好默默承受这结果。没多久我朋友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根本不敢跟家里说,她还仗着自己是学医的,自己弄点药就敢帮自己流产,后面她也不注重护理,整得身体都出问题了,现在还在吃中药调理。”
  或者我真的在污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李小莲这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吐槽,在我的心里面早已经上演成香。艳的情。色电影,男主角我胡乱找了一个我以前看过的岛国电影里面最丑的男人来凑合我的想象力,而汤雯雯成了女主角,他们在我的脑海里面轮番上演着儿童不宜的翻云覆雨。
  可能人真的是那种我此刻不好过,看到憎恨的人跟我一样悲催,会多少有些安慰。我本来干枯的心,有了些鲜活,我暗暗忖量着,汤雯雯这个蕾丝内裤王还真踏马浪。贱。骚,什么狗屁的把持不住,不就是不自爱玩儿了一夜情,弄得自己一身彙彩腔罡茫
  精神略好了一些,我想着躺尸在那里,也无法改变事实,何不趁李小莲的话匣子正开着,多套一些汤雯雯的料?毕竟汤雯雯就算暂时没有多大动作,她那种人始终是我的心病,单单靠见面的怼她,又不能把她怼出精神病是不是。我应该做的,是想法设法抓住她一些把柄,好在她下次在我面前蹦跶时,我把她的把柄当成锤子,把她锤成大傻逼!
  再看李小莲,她明明知道我和汤雯雯曾有交集,她都要隐掉汤雯雯的真实名字,跟我吐槽汤雯雯,李小莲自然是看不懂汤雯雯到了极点,她可能充满了迷惘,我怎么能不来个不动声色的倾听和适时的指点迷津?
  撇了撇嘴,我漫不经心:“我晕死。怎么那么不注意啊?那你朋友现在结婚了吗?”
  摇了摇头,李小莲苦笑:“伍一,我跟你说,我真的想骂醒她。她真的是个傻丫头。”
  我蹙眉:“她后面又做啥傻事了?”
  苦笑更浓,李小莲站起来给我换了一瓶针水,她坐下来后:“她流产没多久后,就通过各种那个男人给她留下来的信息,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微博,她关注了他,但她没有勇气跟男的说,她就是那个跟他在日本约。炮一晚的女孩,她后面就默默关注着那个男人。后面,她还擅作主张地转了专业,为了这事,她还跟家里闹翻了。”
  我怎么越听,越感觉不太对劲?
  按照李小莲刚刚给出来的她所谓朋友的信息,基本上全跟汤雯雯对上了,我不相信在一个人的身旁,会有两个经历相同的朋友,所以李小莲现在说的人是汤雯雯无异。
  再对照李小莲大半年的朋友圈,她配上汤雯雯的照片,说什么汤雯雯为谁耗尽八年青春,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她在日本邂逅的炮。友?
  那好吧,我就当她是暗恋朋友吧,她前段时间在我面前哔哔什么陈图是她的,友漫是她的,她为陈图吃了多少的苦多少的委屈,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汤雯雯在日本邂逅的那个人,就是陈图?
  据我所知,陈图说他在创办漫游初期,汤雯雯就跟着他混了,在我推算来,这个时间也是八年。
  这样看来,那李小莲所说的汤雯雯暗恋八年,是否有误?
  不过,她的朋友圈发在大半年前,这就相当于是八年半,而陈图当时回答我的问题,也只是说创业初期,他没说第一年还是第二年,说不定这当中的时间差,刚好无缝契合!
  心跳漏了一拍后,急剧充血,我的眼皮连着跳动了几下,我拼命地压制住自己因为情绪波动而导致声音不稳,我更若无其事地接上两句:“你朋友为什么转专业啊?难道是跟那个男的有关系啊?”
  点头,李小莲没有丝毫停滞:“那个男的,从事旅游业类型工作。我朋友为了创造跟他重逢的机会,跟他有所交集,她不仅仅转了专业,还在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很多家不错公司的邀约,跑回来深圳,她后面进了一家大型公司,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还跟那个男人联系不,他们的关系进展到了哪一步。她也只跟我说个大概,没敢跟我透露那男人的任何信息。其实刚开始她虽然不说名字不描述长相啥的,但她会找我倾诉那些苦闷,后面我劝她,别太执着,女人的青春没几年,别在一棵没希望的树上吊死,别妄想一个能跟她约炮的男人会真对她有什么,但她偏不听。后面,她就很少跟我说起那个男人了。所以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有啥魅力,让她神魂颠倒的,哎,真的是好端端的一棵苗子,长歪了。”
  整个大脑,像是被塞了无数的棉花,那些拥挤而空白的感觉,一寸寸往上蔓延,凉意从我的心口扩散到脚跟到手指,我被一串特别疯狂的念头覆盖了。
  原来在我之前,陈图和汤雯雯有过交缠,陈图和汤雯雯有过一夜交汇,他们有过翻云覆雨,他们不仅仅发生了一次,还是好几次,没有任何措施,汤雯雯为陈图怀过孩子!
  最后,所有的念头激荡碰撞,只剩下最后一个,“汤雯雯为陈图怀过孩子”这几个字,像是被写成了大字报张贴在我的脑海里,我拼命想要逃脱却逃脱不得,我就这样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臆想中。
  我并没有在能把自己吓死的想象力里面畅游多久,李小莲就碰了碰我说:“伍一,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我闷到你了。”
  回过神来,我禁锢住内心所有的惊涛骇浪,勉强笑笑:“没有,我就是在想,你那个朋友真执着。”
  撇了撇嘴,李小莲说:“诶,算了我不想提她了,反正日子是她自己的,她选择怎么样的路,就有什么样的际遇,就算是朋友,我只是适当劝解两句,又不能对她的生活过多指指点点。或者她后面会想通吧。”
  弯下腰去,李小莲说:“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喝?”
  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作更多的探听,我敛了敛眼皮子:“谢谢。”
  我正捧着李小莲给我倒的水喝了一小口,陈图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估计是外面正在下毛毛细雨,他的头顶上有细细密密的小水珠,但他却浑然不觉的,把拎在手上那个大购物袋放在床头柜上,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再轻声问李小莲:“小莲,我想请问一下,先用拿一个?”
  站起来,李小莲随手在陈图买过来的东西上翻了翻,她很快拿出一包类似护垫的东西:“用这个。是让我帮忙,还是你自己来帮伍一换?”
  再小心翼翼地扫了我一眼,陈图的声音低到地面去了:“我来吧。已经麻烦你够多了。”
  毕竟换护垫这事,特别的私密,李小莲估计是怕我尴尬和不适,她没再坚持:“那好,陈图我先去巡视一下别的病房,你注意看针水,剩10%的时候,就赶紧按服务铃,还有三瓶得打。”
  李小莲出去后,还顺手帮忙带上了门。
  独处下,陈图更是小心谨慎,他似乎生怕一言不慎,就会给我带来刺痛,他咽了好几次口水,才挤出一句:“伍一,我帮你换一下护垫。”
  我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刚刚李小莲给我透露的信息里不能自拔,我快要被自己的揣测积压得透不过气来,我没有过多的耐心来酝酿如何跟陈图套话。
  哪怕种种的信息都不断地指向,陈图就是汤雯雯曾经在日本邂逅然后xx。oo一整晚并且导致汤雯雯怀孕的男人,但我还是想再确认一番!
  于是我没有接上陈图的话茬,我而是跳跃不已:“陈图,你去过日本吗?”


第295我不想揽这破事来做

  不知道到底是我的语速太快还是声音太弱,陈图一下子没听清楚,还是他暂时没能接上我天马行空的跳跃,总之他怔了怔:“伍一你说什么?”
  直接对上陈图的眼眸,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是问,你去过日本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着哪天有空去一趟日本,如果你没去过,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如果你去过了那更好,你可以给我带路。”
  陈图紧绷着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些,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撕着那边护垫,一边说:“我去过。去过东京,大阪,广岛,名古屋,横滨。”
  心像是被丢进搅拌器来回搅动,我故作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去的啊?去做什么啊,去那么多地方。”
  总算把一张软绵绵的护垫抽了出来,陈图的脸上没有多大的波澜:“创办漫游国际的前期,我有同学,他叫刘冬,他辅修日语,毕业后在东京一个日企做旅游项目代理岗,我过去跟他谈写合作的事,谈完了之后,我就随意走动了一下,了解一下日本旅游市场的情况。不过我时间比较赶,没呆多久就回来了。”
  时间对上了。
  我此刻的心情,更像是一个正处在海啸漩涡中心的船,不断被掀动,而我在这样的摇摇欲坠下,冷静得出奇,我用看起来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的玩笑语气:“哦,那你有没有在日本,碰到一些漂亮的女孩子,来一场艳遇啥的?你长得那么帅,肯定会有些女孩子主动找你搭讪,你们可以先喝点小酒,醉醺醺的然后找个地方用身体进行深度交流…”
  可能是我的的语气有点轻松,这让陈图的精神更放松,他睥睨了我一眼:“伍一你在扯什么呢?我那一次去日本,是去做前期的铺排,时间紧得很,我一直马不停蹄的,顾着应酬这个那个,我哪里有什么心情去艳遇。”
  看陈图的眼眸,一片炙热的坦荡,倒不像是在撒谎?
  也有可能,他忘了?
  想当年,我都给他身上倒水,还往他头顶上盖桶子,那日在龙腾农庄重逢,他都认不出我来了,不是么?
  动荡依旧,我扯了扯嘴角:“陈图,那是咱们恋爱之前的事,你那时候又不属于我,你有艳遇也轮不到我管啊,你可别哄我。”
  似乎挺郁闷的,陈图弓了弓身体将我扶起来,他说:“别太古灵精怪了伍一。我跟你好上的前几年,首先是一直忙于事业,还有我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心动的。我没有那么随便,出去走走碰到一个女的,就能来一场艳遇,你别瞎问了。”
  看陈图越来越坦荡越来越若无其事,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
  我很确定,李小莲她不是那种会为了宽慰我,而去随意捏造出一个事例来的人,她不是为了把故事说得跌宕起伏会添油加醋的人,她也不是一个喜欢撒谎讨巧的女子,但汤雯雯不是啊,鬼知道汤雯雯在跟李小莲所谓的交心里面,有多少是真料,有多少是虚构?
  努了努嘴,我那些蓬勃的兴致消失殆尽,我更跳跃:“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拉过被子遮挡了一下,陈图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裤子往下拽扯着,他的语气再一次变回小心翼翼:“一个星期。留在医院让专业的护理人员帮着照看,会好一点。”
  可能是已经找到了手感,在说话间,陈图已经捣鼓完一切,帮我把裤子提上,他又扶着我躺了下来。
  那些木然空荡绝望的感觉,又慢慢覆上来,我侧了侧身:“我困了。”
  事实上,我应该是真的很困。
  在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侵泡中,我大半的时间都用来沉睡,静默,醒来时,我做得最多的事是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被残酷的现实灼伤后,我再翻身睡过去。
  这几天下来,我和陈图再鲜少有深度的交流,我们之间的对话,大多数都是由他发起,他不断地问我饿吗,吃点东西好吗,伍一你要不要看电视,伍一我让小段帮忙去喂小躲鱼了你别担心。
  哪怕再绝望,我还没想死,所以我也犯不着摆出一副我快要死掉的样子去绝食,我还是吃了东西,不过都是几口而已。
  这期间,小段有给我打过电话问候了一下,宋小希也是,当然她们也都不知道我真实的情况,她们很乐观地安慰我,后面大把机会。
  我在电话里面附和着,内心却满是苦涩。
  她们也提出过来看我,都被我打哈哈蒙混过去了。
  因为我真的没有余力去演。
  在这样的煎熬困顿中,我总算熬到了出院。
  这时,秋意已经渐渐显露,秋雨渐浓,陈图开着车,冲到了淅沥沥的小雨中,他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则覆在我的手背上,来回抚动着。
  我既没有抽出手,也没有给他太多回应,我只是把视线放在前方,说:“陈图你还是好好开车吧。”
  覆在我手背上面的手,明显轻颤了一下,陈图有些没头没尾的:“伍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
  如果说我现在的心房,它像一个久经干旱的荒漠,那么陈图他这简单的情话,就像是甘霖,可惜这一片荒漠已经寸草不生,这星星点点的甘霖,它的作用不过是锦上添花,而我现在这种情况更需要雪中送炭。
  不过,我能理解陈图的无力感。
  是的,这几天以来,他的煎熬并不比我少半分。
  他愧疚,自责,担忧,焦虑,甚至崩溃,很多情绪聚集在他的胸腔里,但他又必须强忍着不让它们往外溢,他所有的表现都像一个真男人,负责,靠谱,犹如铜墙铁壁。
  可我也知道,他再强,也是一个普通人,我又何必把心里面的痛苦翻一倍放在他的脊梁上,让他陪我摇摇欲坠?
  勉强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我像叠罗汉似的用另外一只手盖在陈图的手背上:“陈图,你答应等我们再老一点,带我去环游世界这事,你要兑现。”
  重重地点头,陈图的声音有些发颤:“我肯定会。”
  我努力让自己笑得更璀璨:“那就可以了。你好好开车吧。”
  并未因为我这样的宽慰而显得有多放松,一直到我们回到家里,陈图的神情依然紧绷,他把我抱着放到沙发上,就不断地去拖地洗衣服弄饭。
  时间飞逝,在夜色笼罩后,我们并排躺在床上,关掉了灯,在黑暗中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最后是陈图,打破了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沉默:“伍一?”
  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黑暗,我抬了抬眼帘:“嗯?”
  把我的手覆在他的胸膛上,陈图缓缓道:“以后,家里你管钱好吗?”
  在我和陈图上一次短暂的婚姻里面,我其实从头到尾并不知道陈图他到底有多少物业多少资产,我也是在签下离婚协议书后,陈图说什么福田的罗湖的一堆的物业都给我,我才窥见些许的端倪。
  至于在我们接下来的这段婚姻里,陈图把友漫25%的股份转到我的名下,我依然对他到底有多少钱,毫无概念。
  倒不是因为陈图他对钱财看管得太过严格,相反他对我丝毫没有遮掩隐瞒的意思,而是我,一直有自己的经济来源,我能养得起我自己,而他又不需要靠我拿工资来养家,所以我基本上对此不作关心。
  所以,对于他这个提议,我怔然了将近半分钟:“我管钱?”
  嗯了一声,陈图沉沉说:“我们家里所有物业,放在银行做增值服务的那些资金,还有全部存款,还有我和你年底所有的分红,都给你管怎么样?至于我,我在漫游国际和友漫,都会开工资,我把工资卡全给你,反正我每个月用多少,再问你要。不过我除了加油过路费和车的保养费,还有一些餐费,基本上用钱的地方不多,你一个月给我一万来块,我估计也能凑合。”
  我更是蒙圈,愣了再愣,几分钟过去了我有些郁闷:“为什么要让我管?我数学不好,我不想揽这破事来做。”
  这场聊天真像一持久战,在我给出回应后陈图也沉寂了大概三四分钟,他徒然翻身上来,将我团在身下,捧着我的脸直视着我。在地板折射出来的微弱光线里,他的眼睛像夜空里面闪烁的星星:“伍一,在漫游国际日渐上轨道后,我的口袋里面越装越多自己挣来的钱时,我曾经有过迷惘,我以后遇到的女人,会不会都先看我是不是穿着昂贵的衬衣,我住的物业,以及我开什么车。就算我自信我不会有穷困潦倒的那一天,我也害怕我可能会找不到一个能在我穷困潦倒时对我不离不弃的人。遇到你,我觉得我找到了。”
  这大概是陈图这几天以来一次性说过最多的话了。
  抬了抬眼皮子,我忽然来了些许兴致:“继续。”
  嘴角勾起半分,陈图的眉宇一片平坦:“我们恋爱那阵,其实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带着你,到处去买买买。因为你是我的姑娘,我觉得你值得最好的。可后面我发现,你根本不需要我无限度的买买买,你也不需要那些昂贵的东西来堆积的自信。所以,我有时候真的特别无措,我觉得我除了钱之外一无所有,我根本不知道我还能拿什么来取悦你。结婚后,我有很多次,想要给你好好算个帐,让你知道我们共同的财产到底有多少,但你总是不太关心,而你为自己的工作室也很忙,这事就一直搁置了。”
  我是真郁闷了:“陈图,你铺垫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管钱吧?我说了,我不想揽这事啊。你不是弄得好好的,干嘛要让我来弄。我对着广告数据还好,你让我对着财务数据,我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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