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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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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狂。

雨暴。

洪流急。

风雨里的暗算。

生死之所寄。

一一沉浮的危机。

假如小欠放了手,就可以接得下这些暗器。

——这些暗器虽然可怕,但还不至于是蜀中唐门的第一流好手所发出来的,小欠自度还接得下来。

这些暗器之所以可怕,是在于发射的人能把握住了时机:

那就像是一个不算是什么大材的人,却偏偏能担当重任,做成大事,甚至还发了大财—

—那不是因为他“有才”,而是因为他适逢其会,掌握住时机。

可是,一个能善自把握稍纵即逝时机的人,这本身岂非是一种很了不起的才能了?

小欠可以接下这些暗器。

他甚至可以赶去杀了施放这些暗器的人。

可是他得先放手。

放下古琴。

——可是放下古琴就等于放弃铁手生存的机会。

洪流势更急。

水已淹至鳄咀突岩上了:

水已淹至小欠的脚踝,且不久就要淹上来了。

他现在只要一放手,铁手就势必为水流冲去。

他见过铁手的出手,心里有了计较:

铁手的手虽已揽住了古琴,但一拔未起,再拔势弱,三拔已见艰辛,显然的,铁手在力抵飞瀑之后,又以本身真气为八无先生驱除瘀痰掌伤,已伤了元气,真力也大为打了折扣,不如先前雄长。

——要不然,只要两人一藉力,铁手已上得了岸。

此时此际,他岂放得下手?

放下琴易,放掉情义却难。

——可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为情为琴,而舍弃自身的性命呀!

世事如棋。

世事也甚奇。

小欠没有放手:

铁手也没有闪躲。

他终可藉古琴荡扬之力,审身上了鳄咀岩,与小欠并立。

风中。

雨中。

洪水滔滔滚滚,汹涌不绝。

暗器,全没打着两人。

——因为它们只射了一半,就掉下来了。

全落入江中了。

甚至连发暗器的人,也在惨呼中落入江里去。

小欠和铁手还未得及看见那两个落江的人,除了惧色之外,这两人的脸还是紫色的。

小欠笑了:“他们着了毒。”

铁手也笑了:“难怪暗器只发了一半。”

小欠摇首道:“他们不发放暗器还好,一动手,温八无就觑出他们遭埋伏的位置了。

铁手会身都湿透了,但眼里尽是温暖之意,“他还是放不下,回来了。”

小欠冷哼道:“他要是不及时赶来,我可得要放下你了。”

铁手道:“但你到底还是没有放下。”

小欠道,“我却没马上手救你——你没看出来吗?”

铁手:“但你还是救了。”

小欠:“我有犹豫,也曾考虑。我不像你,你是官方的,好人的、正派的,我是恶人、匪徒、邪派的。我们好处是做什么都可以,没有约束。”

铁手:“我们却是同一派的。

小欠:“哪一派?”

铁手:“自成一派。”

小欠:“哈!”

然后又肃起了脸,“你怎会知道我是过来伸手,而不是一脚睬下,让你沉到江底?”

铁手:“你不会。”

小欠:“为什么?”

铁:“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小欠:“你根本还没认识我。”

铁手:“因为我们是朋友。”

小欠反问:“你可知道世上哪一种人最容易出卖朋友?”

铁手一怔。

小欠自行作答:“朋友。——只有朋友,才最方便、容易、理所当然的出卖他的朋友。

要不是朋友,就没有“出卖”这两个字了。”

铁手:“‘出卖’这两个字,是太重了些。人各为其利,各取所需,有时也情非得已。”

小欠:“你怎知道我不会出卖你?要知道;所有出卖朋友的人,都一定有具共同的特征——要不,你也不会信任他,也不会待他是推心置腹的朋友。”

铁手:“什么特征。”

小欠:“出卖者,非常真诚——甚至还让你觉得他忠厚老实。”

铁手笑了:“你至少不算忠厚。”

小欠哼道:“我?我刻薄。”

铁手笑道:“你也不够老实。”

小欠也忍不住笑了:“我老实”瞎了眼的人也不会这样说。”

铁手依然含笑道:“所以你不是个出卖朋友的朋友——你当不来,也没资格当。”

小欠终于笑了。

在风中、在雨里,他笑得既无奈又欢快:“遏上你这种朋友,可真没办法。”

铁手笑着追问了一句:“那我们仍是朋友了?对不对?”

小欠眼里又发出了锐气:——剑气。“岂只朋友,而已!”他斩冰断石的说:“我们是好朋友!”

他吐出了这几个字,有力,如刀。

这时候,一人正走了过来。

本来,以这人的轻功,从对峰丛林过来,不需花多少时间,但因这时江水已淹得平地下复见,他要赶过这一处山下的鳄鱼岩来,便得要花多功夫,多费周章。

不过,他也只绕走了一半,雨势已经止了,只下着蒙蒙雨,但他到头来还是为那条洪洪发发、横扫千军的洪流所阻,他看看水,望望江,提起袍,看看那继续高涨的水线,陡然又咳嗽了起来。

隔了江犹听到他的咳声,像一只夜枭在学狗叫。

铁手听了就皱起眉,“他的伤没好。”

小欠道;“一线王打下的,哪有说好便好的!”

铁手道,“他伤未愈,不能受寒——就不要涉水过江来了。”

小欠说:“我看他也不见得要过江。”

就在这时,在对岸的温丝卷,突然作了一个手势。

他举起了一只手。

手握成拳。

拳向着天。

小欠看了,也高举一只手臂,向着苍穹。

铁手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小欠道:“手势。”

铁手仍不明白:“什么手势?”

“没意思。”小欠淡淡的道:“如果你能意会,就有意思,若不能,就一点意思也没。”

铁手听了,就沉默了下来,只见水流湍急,水面怒翻自沫,浮柴、杂物,有的比房子还大,有的堆积成一座小丘似的,随着急流夸啦啦天下无敌似的送涌了下来。

本来是小溪,却因人为机遇,突然成了穷凶极恶、翻腾至甚的大江大河,横扫天下、席卷大地的奔流着,既高速欢畅,也不可一世。

七、隔江的手势

只见八无先生居然在对岸扒开了档头,对着这洪流上升起的白泡子,就射了一道水线。

铁手看到对岸人日间弧起一道水箭,一时还没意会过来,意会过来的时候,着实比遭了暗算还吃了一惊。

没料小欠见了,也扒开裤裆,解下裤子,嗖地对江撒了一泡热尿。

却见一老一少,对江撒尿,竟互得其乐。

八无先生撤完了尿,打了一个寒噤,笑道:“痛快!”

只听小欠也束起了裤子,高兴满足的晔了一口:“这江没把咱们给淹死,就敬它吃一口咱们的黄汤!”

温八无隔岸大喊:“这儿下游还有人家、只怕要给这水势波及,决这堤坝的真不是人!”

铁手向他高呼:“谢谢。”

八无先生只指了指他自己的心口,指了指大江水势,再指了指下游,向两人数声喊。

“我这儿就不过来了。我到下边看人救人去,然后我就找个立足地方,再开家食店酒铺去。”

铁手这回也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这处的山上,直着嗓子叫道:

“我要上抱石寺去,那儿起了火。”

然后他对身畔的小欠说,“我可心拜你一件事吗?”

小欠冷笑道:“你们都各有要务在身,就要我这当小伙计的守着这口发了疯的大江吗!”

铁手委婉地道:“然则这十几个受惊的老百姓宜有人守着,而你跟他们确比我熟络。”

小欠嘿声道:“而且要过去处理抱石寺那一场火劫,你跟主持熟,又在官商上镇得住场面,总比我去的好。”

铁手苦笑道:‘何况,杀手集团冲着的是我,却制造了这许多伤天害理的事!”

小欠提醒道:“不过,龙姑娘与我可不熟。”

铁手笑了:“这小龙女可一早就说你是掩不了傲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小欠倒觉脸上一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铁手趁这时便敲钉转脚,“反正,我绕过这江,入了‘大山角’,再上‘大角山’,要上得了抱石寺看个究竟,就再赶回来这‘不文山’与兄弟你再会一道。这儿交给兄弟你,我没啥不放心的。”

这时候,对崖那头的火势,可能为雨势所遏,已消减了,也可能是因天色破晓之敌,天那头逐闪放亮,火光自然就没那么怵目了。但还是有深烟滚滚冒出,像是谁点着了烽火台告急,等候着请侯发兵来援一般。

小欠看了就一耸肩,一摆手,“我无所谓。我就先守着这儿,你且放心吧,除非是遇上敢叫日月翻新夭的人物来,否则,我总会守在这儿等你回来再说。”

他知道铁手最放下下是龙舌兰。

然面龙舌兰仍在昏迷中,他总不能带他一道去涉险。

小欠只好答允了,他也要帮乡民安顿个可落脚处,才放心丢得下这烂摊子。

铁手听了就很高兴,把怀里的两贴药交予小欠。

小欠推口了一帖,道:“你留着一帖,反正,你很快便回来的。”

铁手笑道,“便是。”

隔岸的八无先生却不明白他们交谈什么,但他要急着赶在水势前去下游去营救人,便大叫道:“我得走了,赶山下救人去!”

说着,又举起了一只拳头。

向天。

天色刚破晓。

亮得昏昏眩眩的,带点荒唐的混沌着。

小欠也举起一只手。

也一样拳眼向天。

他向对峰的人士叫道:“我守这儿.”

没料,还有一只手也握着拳举向了天。

那是铁手的手。

铁手发声喊道:

“我丢山上救人!”

三个人,各在峰边、风中、雨里,各举起了一只手。

各以一只拳头举在空中。

大河哗然。

晓色仍昧。

他们各有责任在身,得赶山上、山日、山下各奔前前程,但又互敬互重,互为支援。

这是三个性情、身世、背景都完全不同的人。

但却隔着汹涌的洪水,作了同一个手势。

这之后,温八无拧身往水流下游掠去。

铁手向小欠咯一颔首,也折身翻山越岭,绕道高地扑向遭祝融之灾的抱石寺。

只留下小欠守在这高涨怒涌的一文溪畔,不文山下。

别过两人,铁手全力赶赴大角山的“抱石寺”。

他不能往山下的路走。

因为平地上的走道已遭洪流卷噬。

他往高处赶程,绕山腰走,是以,直到大角山时,已多走了三倍的路。

但他还是在天亮以前赶到那儿。

由于是绕山而行,行到大角山腰坳处,犹可见峰上涌动着一片黑云。

这一路,他虽猛提起一口气赶行,但也不忘了沿途留意这“大山林”地带沉沉曙色时的奇景。

天意翻了鱼肚白,山色已黑黑转了灰,黎明将升至,旭日将升未升,那一条破洪的大江,在脚上越来越细,但也越伸越长,怒吼着、悲呜着、折腾着往西北独身流去。

晨风扑面。

雨势已小,毛毛而降,那水流带动的火势,虽多已为洪水淹灭,加上下了一阵雨,大部分火头已熄,但仍有几处大岭,在山里燃着,明灭不已,且升起了冲鼻的焦味。

纵是在如此赶忙的情形下,他仍在留意山景、水势,并生起了感慨——不管是谁,如是目的旨在杀害他而已,却使得洪流崩决、热火肆威、生灵涂炭、殃祸百里,那就太令人发指了,要不是下了一场及时雨,情况恐怕更不堪想像!

不管干这事的人是谁,在公在私,为人为已,他都一定将之绳之于法,甚至不惜格杀当前!

他下了这样的决心,一路上,还把从进入三阳县起所发生的事,来龙去脉的想了一遍。

一一诸葛先生告诫过他(以及他的师兄弟们):任何时侯,任何情境,都莫要忘了好好欣赏眼前美景,当下心境。

否则,人就算白过这一生了:因为人只有一生,快活是过,忧伤也是过;人应当要自找快活、不寻烦恼,不要错过眼下当前每一刻。

铁手听了。

信了。

所以他把握住每一刻,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他也活得虎虎生风。

当他在天色全然破前赶上了大角山的抱石寺,正好,太阳出来了。

初时只是蛋黄般的一个,沉沉的,润润的,十分文静的,但突尔一跳,就跳上云层来,好像分代成了三个似的。催人灿眼的,干道金光,似都在发出尖笑欢呼,连光线都是烦躁惊喧的。

他一到“抱石寺”,就看见一具抱着石头的尸体。

第十一章慈悲谋杀案

一、抱石而亡

“抱石寺”之所以给命名为“抱石寺”,就是因为在山巅、寺前有一块奇异的大石。

这石质十分奇物,天下罕睹,坚硬如钢,用刀用剑刻刮也不见得能刮下个较大的缺口来、而且这石大得像一座房子,因底部石作棱型,根基未固,故遇大风时这石竟迎风而动,十分惊险,蔚为奇景,吸引邻近无数游人骚客,前来欣赏。

游人多了,才在此建寺;寺建久了,香客就更多了,这“抱石守”连同寺前的飞来大石,就更声名远播了。

人都说这是陨石。

人们都相信天外飞来的石是有灵性的。

所以“抱石寺”也很“灵”。

既有神明显灵,抱石寺的香火就更盛了。

可能是由于铁手和龙舌兰都信佛,故尔来到这里,便不忘上“抱石寺”来上香。

上香才遇上“抱石寺”主持苦耳大师。

那时苦耳正要下为县城主持祭典礼仪,便要铁手和龙舌兰一道过去。

——这才目击杀手和尚狙杀县官章图的凶案。

这才使他们仗义出手,且发生了往后那么多的事。

可是,这些发生的事,都不如铁手而今眼前所见的来得惊震:

因为苦耳大师死了。

苦耳大师是抱着石头而殁的。

他整个人“大”字型,背向寺门,整个脸的五官和胸肩,都嵌入了大石里。

他的人敢离了地,大石约有三人高,他就嵌于石的中间部分。

石的前边正镌刻了四个大字:

大慈大悲。

——当日要镌刻这四个字,不知费了多少工匠的心血,花了多少工匠的力气,用尽了利器钻凿,最后还出动到仿造兵器第一家的“黑面蔡家”的独门工具,这才能在此奇石上刻上这永不磨灭的四个字:

“大慈。

大悲。”

石的背面就是抱石寺的主持苦耳大师。

他的尸首。

朝阳出来了。

可是苦耳已看不见今朝的阳光了。

铁手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因为他的脸孔已嵌入了石里。

阳光照在石上,苦耳的头就埋在石里,中间隔了一道石墙。

铁手一看背影,就知道他就是苦耳大师。

他本来就有过目不忘的认人本领。

昔耳大师的耳朵特别灵,特别大,也特别高,光秃的头顶上还有两个旋。

那是他的头颅,也是他的耳。

看来,人说耳朵特别长大的寿命也特别长,只怕未必尽然,一向部位好并非全局,总要基他五官配置适当才算人格。

铁手不禁暗叹:他昨天见苦耳的时候,他还是个活生生的大师,而今,却是个见不着今天的朝阳、死了的和尚了。

不仅是苦耳见不着今晨的旭日。

连“抱石寺”照不着今儿的晨光了。

抱石而立的是昔耳大师。

焚毁了的是抱石寺。

尽管“抱石寺”不是全然焚毁,但也烧了个七七八八。

浓烟仍不断冒出,抱石寺已一片残垣败瓦,所剩无几了:

——可见凶徒下手之狠!

——既杀佛门高僧,又一把火烧了这所名寺,只怕寺里的僧徒也多遭了殃。

晨意清凉,雨后山上清晨更泌凉。

然而铁手心里却冒起了一团火。

他心头之一如山下的水流,已崩了峰、决了堤!

因为他看见“大慈大悲”的背面:

——背面就是苦耳大师的尸首,顺他耳部嵌进石里之处的硬岩上,竟有人镂刻上了几个字:

杀我者——孙青霞

铁手见了这几个字,眼里吐绽了一种罕见的、烈火般的怒意。

然后他转向一直站在石旁,见他出现以后就一直听候他吩咐的捕头陈风问:

“仵作在哪里?”

仵作和其他的衙役小心翼翼的嵌在石里的苦耳大师刨了出来,铁手也有相帮。

他一面留心检查苦耳大师的尸首,发现他的骨骼几全无损,但肌肉稍一碰触拿捏,阻鼻耳眼里便不住渗出血水来。

他从苦耳大师的头一直留意到他的手指,甚至不脱法了大师的芒鞋检查他的趾头。

陈风已带领大队人马先一步赶上山来,但他上山来时人已死了、寺也烧了。

铁手问;“你上来的时候,天亮了没?”

陈风知道铁手是个办案勘察的高手,故一一回答:

“将亮未明。”

铁手问:“苦耳大师已死在这儿了?”

冻风道:“是。”

铁手问:“当时已经有了这几行字?”

陈风道:“已有,不过天黑却未看清楚写的是什么。”铁手问:“你为何不即把苦耳大师的尸体挖出来?”

陈风:“因为我想让您看到现场的情形。”

铁手:“你怎知道我会赶来?”

陈风:“因为这儿起了火,这么大的火:杀手涧那几一定会望得见。以您和大师的交情,看见了,一定会赶过宋的。”

铁手:“你来到这儿的时候,寺还烧着的吧?”

陈风:“是的。”

铁手:“寺里的和尚呢?”

陈风:“大都死了,也有一二人失了踪。”

铁手,“杀手和尚那些人呢?”

陈风:“都不见了。”

铁手听了就点头道:“那情况就十分明显了。”

陈风也颔首道;“杀手和尚的同党杀上山来,救走戒杀和尚他们,再下重手杀了苦耳大师,并一把火烧了寺。”

铁手道:“看来是这样的。”

然后他就走到火场去仔细审察。

偌大的一座古寺,已烧了个泰半,一片残垣败瓦中,隐见浴火的菩萨宝相。

寺里有焦尸十余具,有些面目依稀可辨,都是苦耳大师的弟子,或是“抱石寺”里的门徒。

铁手脸如铁色。

他仔细检查每一具尸体,眉心一直是皱着的:

眉心蹙不能展开,可能因不快,可能是不适,也可能是因心头有结一直解不了——他属哪一样?还是三样皆然?

——苦耳是他的朋友,却已身亡,且好好的一座佛门的圣地,而今却成了死人堆,教他如伺不心痛。

一一苦耳已死寺已焚,但他心中有疑点是解不了,是以相由心生,就在眉心上打了个结。

他俯身一丝不苟的拾掇火场、余烬中的一事一物,仿佛那都是重大线索,他绝不轻易放弃。

陪在他身后的陈风忽然开口说道:“二爷,你也该歇歇了。”

铁手一惊:“怎么了?您看这时候我歇得下吗?可是一寺僧众的人命呀!在这儿死得那么修,不只是几十条性命,还是千人的善心佛念都迷惑了。这案一日未破,便得多伤人心一日!”

陈风道:“但您却受伤了。”

这一提,铁手才记起自己身上的伤,才感觉到伤口的疼。

不提还好,一提,那伤处还真疼着呢!仿佛伤口也听得见似的、发作了一下,让痛楚来证实它们的存在。

这一痛里,他想到那为他拔箭的姑娘,又想起了龙舌兰:

——不知她醒了没有?

——不知她为自己的伤口伤心不?

——不知小欠……

提到这里,不知怎的,心口一疼。

好疼好疼的痛。

他长吸了一口气,陈风眯着风刀霜剑般的眼成一条横针,间:“我走后在杀手涧那儿发生了事吗?快腿老乌来报,说一文溪那儿决堤了。这一夜可真多事……不过二爷你也该敷敷金创药才是。您是做大事的人,不该不照顾自己身子。”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长辫子,倒吊一双四日眼的瘦汉快步赶了过来,向陈风身畔细声说了几句低声话。

铁手自然认识这个人。

这时县里的副总捕头何孤单,他算是小地方的捕头,但办案的严明精密却也名闻京师。

陈风听了,脸上就显出了一种诡怪的神色来,向铁手道:

“在寺院的钟楼那儿有所发现,铁二爷不如一道走一趟。”

二、大钟敲古寺

三阳县里的总捕头陈风若不主动相邀,铁手眼见何副总与他细语,也知道发生了事,但他也是不便相询的。

那是因为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不纪录于任何法典里,却存在于大多数人的心中。

铁手的身份虽然只是区区一名“捕头”,但他跟无情、追命、冷血四人是天子御封的“天下四大名捕”,这封诰主要是来自他们在京城里破过多宗大案,而且曾助诸葛先生三度击退刺客,救了皇帝赵佶的命。皇帝要封官进爵,厚赏他们,四人全都婉谢严拒,表明若当官则宁可辞归故里,浪迹江湖,永不复出。由于这些江湖中人、武林高手、六扇门里的精税人物,不是皇帝一翩脸就可以打杀培植的,就算下旨诛杀了只怕也不见得有人可以承代其地位的,所以赵佶只有封他们为“天下四大名捕”,赐“平乱阙”,四人反而喜欢,因为有此名衔,可心放心办案,不畏强权,一旦遇人借势行凶,便大可先斩后奏,惩恶锄暴。

他们不想为官,也不要当官,便是因为当时官场腐败不堪,当了官只诸多掣肘,活得了命也只顾做人,办不了事。天下要当官、想当大官的人大多了,却缺少了真正为民做事的执行人员。

是以这四人的心愿是当执法小吏,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这御封“天下四大名捕”不是官职,却比所有的捕役“来头”都大“背景”都硬,他们加上了绝好的身手和精密的脑袋,且不辞劳苦,不畏艰辛,敢于负责,勇于任事,在各省各地破了不少大案,铲除了不少祸害,粉碎了许多官绅与黑道的勾结,赢得江湖上、武林中、百姓心里真的崇仰,认为他们的确是真正替天行道、公正廉明的“武林四大名捕”!

“天下四大名捕”只是皇帝一人御封的,不见得天下民心便服,但这”武林四大名捕”,却是大家都一致公认的。

尽管铁手身份“物殊”,但他既到了别人的“地头”,他就不好插手管事。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捕役,除非他已持有某案的密令、公文,否则,地方上发生的案件,理应由当地捕役处理较为妥便。

就算他身怀公文、密旨,他也会在办事前先知会当地捕役、县吏,必要时在办案之际,也会与捕吏紧密分配合作,以增事半功倍之效。

这种“规矩”他懂。

所以,尽管他知享有蹊跷,但既然这儿的总捕头陈风尘已到了现场,他就不便过问,也不会发号施令。

不过,陈风尘比铁手年纪更长。

资格更老。

经验也更丰富。

他好像巴不得邀铁手,一起参与此案,也是合乎常理:一是以铁手声名地位,他插手此案,便有了承担的人物:这件案死的人多,连佛寺也给烧了,可不是些微小案。

二是铁手在场,如此更好,对上头交待更加方便,等于有了个有力人士,可证自己清白公正。

三是一如他所表示的:他极须铁手的身手和头脑,来办这件大案——能杀得了苦耳大师和劫得走戒杀和尚的人犯,绝对是辣手、棘手的高手!

所以他一旦遇上重大案情,便力邀铁手共同侦察。

侦查的地点在钟楼。

大部分的庙字都有钟楼和鼓楼,所谓暮鼓晨钟,跟青灯红鱼一起伴着僧侣念佛诵经,早课晚课。

抱石寺一场大火,已烧了个七净八零九落索,到处都是焦木余烬,但在寺两侧的钟鼓二楼,却未被祝融波及,依然保留完整。

钟是古钟,至少镌刻了二三万字的经文,年代久远,连字迹也渐模糊不清。

大钟楼旁有一棵梧桐树。

叶落一地。

铁手经过梧桐树,忽然停了下来,皱了皱眉。

由于梧桐叶左边较靠近寺庙火场,因刚寸火热汹汹,不少时子都给水舌灼焦脱落。

不过树与右边的叶子都脱落更厉害,几乎全是剩下枝桠,光秃秃只剩下几片叶儿。

铁手一停,看树上、看树枝、看树杠,看树干、再看树下,然后才又走向钟楼。

钟楼的林很牢固、古旧。

这偌大的一口古钟,屋有二三百来斤,却只用几根柱子、就牢牢的挂足了几百年,令人不由佩服古人巧匠的智慧。

可是才走到钟楼,铁手和陈风都顿住足了。

原本,陈风尘是与铁手一步而行:铁手在看树时的时候,他也留意了一下,稍微停了一停,可能是因为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吧,他就继续前行,不等身旁的何孤单作出指引,他已一眼看见:

钟楼里有人!

——但却非活人。

而是死人。

人死了,就嵌枯那便牢实的楠木柱子。

死者整个人都嵌了进去。

向着死者的钟面,却沾上了几滴褐色的污渍。

那钟还微微晃动着。

也微微发出震动声响。

空空。

铁手长吸了一口气。

他的浓眉舒展不开来了。

他和陈风几乎都认出了死者的身份:

给打得嵌于柱中、连眼珠子都逼爆出眼眶来的人正是——

戒杀和尚。

——在镇上施狙击杀了县官章图的“杀手集团”东方负责人。

戒杀大师!

陈风失声道:“是他!”

何孤单在一旁道:“来人杀了苦耳和尚,不是为了救他吗?怎却死在这里!”

陈凤道:“会下会苦耳在死前,先行格杀了他?”

铁手即道;“不可能。”

陈风有点意外问:“为什么?”

铁手道:“因为我曾试过苦耳大师的功力,以他的内力,还打不出这样灭绝的一击。

何孤单不同意:“要把一个人打得嵌入柱子,这点不算太难。”

铁手道:“这点是不难,不过,这柱子能承载了这口数百斤重的古钟数百年,岂是容易将一个人打得嵌进去的软木头!”

陈风的眉心又点竖起了一张刀子。

然后他脸上又纵纵横横是刀痕。

他显然在苦思。

他知道铁手说的有理。

铁手又道:“何况戒杀和尚也是个极扎手的人,将他一掌打入柱子,也决非易事。”

何孤单仍是不眼,翻着四白眼瞪人:“不是易事,也决非难事,像我们的陈总和铁二爷,便都可以轻易做到。“

铁手一笑,道:“我做不到,坦白说,只怕陈兄也做不到。今晚我才看了陈总出手,虽然也已悚然佩服,但这种掌劲,亦非陈捕头的路子。”

陈风至此居然承认,“是的。这一掌,我打不出来。”

何孤单不解:“这一掌有那么厉害吗?也不过是杀了个人而已。”

陈风即纠正道:“这一掌要打的是人,就不算啥,但他是先一掌打了钟的这面,然后用钟的那面摆荡之下,把戒杀和尚擅得嵌入了柱千里,这才是绝世无匹的功力。”

何孤单大惑:“你怎知……?”

陈风道:“钟的那一面有血渍,刚好是在摆荡下砸着戒杀和尚的方位上。”

何孤单道:“你是说……对方是先用掌,击着这口大钟,再震动了大钟,砸死了戒杀?”

防风点头,他满脸都是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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