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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在异界(六道)-第6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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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才刚一开始,陈丽华就意识到叛军不太对劲,与望西平原那一战的叛军比起来,眼前的这批叛军兵力要少许多,但却已懂得使用阵法了,而且他们所用的阵法还十分诡异。
不同于正规的阵法,叛军是几人为一组,每组之间都会拉开一点距离,只是距离并不大,可以互相照顾得到。
此阵法有些类似于鱼鳞阵,但又不太一样,可以说完全是按照贞人的特点量身设计出来的。
贞人作战,一向讲究的是猛冲猛打,如果按照正规的阵法密集站位,必然会极大束缚贞人个体战力的发挥,而现在贞人所用的阵法即兼顾到整体的配合,又能让个人战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使贞军的整体战力比以前能提升一个档次。
陈丽华本以为九万对四万可以稳*胜券、速战速决,但等双方的将士交上手后,他才意识到战斗根本不像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对面的叛军业已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支叛军,别说速战速决了,就算打成拉锯战,己方到最后能不能取得胜利都还未可知呢!
“陈将军!”高鹏边观望着前方的战局,边吃惊地说道:“叛军现在用的是阵法吗?”
陈丽华喃喃说道:“应该是。”
“请恕在下眼拙,无论是在兵书中还是在两军阵前,怎么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阵法!”高鹏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
他的话立刻引起另外两名将帅的共鸣,冯玉和柴松二人亦是连连点头,应道:“是啊,高将军说得没错,叛军现在所用的阵法确实怪异,似阵非阵,似乱战又非乱战,看不懂啊!”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打胜仗的阵法就是好阵法!”陈丽华深吸口气,凝声说道:“看来,叛军内部已有能人在指点,此仗……怕是要困难了!”
他正说着话,突然之间,川军的后军一阵大乱,陈丽华等人正要派人去后军查看怎么回事,一名川兵士卒率先跑了过来,急声说道:“禀报将军,大事不好,在我军后方突然杀来叛军!”
“啊?”听闻这话,陈丽华、高鹏、冯玉、柴松四人脸色顿变,难道,真如那阴离所说,七甲城内暗藏伏兵,现已杀过来了?
不等陈丽华发问,高鹏已急声喝道:“哪里来的叛军?叛军的兵力又有多少?”
“回……回禀高将军,叛军似乎是从七甲城方向而来,至于兵力……叛军兵力甚多,看不到边际,无从统计!”报信的士卒结结巴巴地颤声说道。
哎呀!听完军卒的话,陈丽华四将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暗道一声:糟糕!看起来叛军并非是故弄玄虚,而是确实于七甲城内埋伏下重兵,只是有一点他们都想不明白,叛军又哪来的这么多兵力?叛军也是分兵驻守的各地,己方分兵去攻,打下那么多的地方,按理说也应该歼灭不少的叛军了,叛军怎么可能会越死人越多呢?
柴松对陈丽华急声说道:“陈将军,看来我军驻守七甲城的两个兵团已凶多吉少,现在叛军由我军背后攻来,腹背受敌,此战实在无法再打下去了,得赶快撤退才是!”
冯玉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现在我军绝不能退缩,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叛军*到绝路,展开正面决战,此时若退,岂又给了叛军喘息之机。”
“可是此时不退,叛军前后夹击,我军有全军覆没之危!”
“本帅不信叛军会有那么多的兵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把我军留在七甲城内两个兵团的将士统统杀光,也许,叛军根本不是从七甲城而来,我们现在若退走,留守七甲城的两万弟兄可就一个都活不成了!”
“为了救援两万将士却要拿全军将士的性命冒险吗?”
柴松和冯玉争持不下,高鹏现在也没了主意,转头看向陈丽华,低声说道:“陈将军,你得赶快拿个主意啊,我军现在到底是撤是战!”
“这……容我再想想!”陈丽华眼珠转动个不停,一时间也知道该如何是好。要知道他可是统帅四个军团来围剿叛军的,如果反过来被叛军击退,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抬头了,可是以目前的战局来看,死战到底确有全军覆没之危。他思前想后,最后一狠心,一咬牙,正要下令撤兵,冯玉抢先说道:“陈将军,你给本帅两万兵马,本帅愿率两万将士去迎战后方的叛军,本帅倒要看看,这些叛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
“我堂堂的大川中央军,如果被区区的叛军打得败逃回去,你们能丢起这个脸,但本帅可丢不起。要撤你们自己撤,本帅誓与叛军血战到底!”冯玉又急又气,面红耳赤,须发皆张。
他说的这些也正是陈丽华所顾虑的,他又沉吟了好一会,重重地点下头,说道:“也好,冯将军,我给你三万将士,如果后方来敌兵力太多,你难以抵御,立刻回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我们这次败了,还可以集结各地的兵力,重整旗鼓,与叛军再战!退一万步讲,我们还可等吕尤将军的援兵到达,合兵一处,再与叛军决一死战!”
“哈哈——”冯玉大笑,傲然说道:“区区叛军,何足惧哉,本帅这次定杀光叛军,永绝后患!”
在腹背受敌,又不愿撤退的情况下,陈丽华接受冯玉的请缨,分给他三万川军,让他去后方迎战来袭的贞军。
从七甲城赶过来的贞军也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不是列阵一同赶过来的,而是一批批来的。
担心阴离那边挡不住川军主力,七甲城内的贞军也很急,大批的贞军出了城后,也没等后面的人出城,他们三五成群,如一盘散沙似的向主战场这边飞奔。
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集结呢,便与主动杀过来的冯玉一部碰了上正着。
望着对面稀稀拉拉的贞军,冯玉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下了,这就是所谓的叛军伏兵?还十万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己方是被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吓跑的,都得把川国的脸面丢光。
他立刻下令,全军列阵,箭手往前顶,对前方的来敌一律射杀。
在川军的箭阵下,贞兵跑过来一批,便被射杀一批,并没过多长时间,在川军阵营的前方,贞军士卒的尸体叠叠罗罗,都数不清被射杀了多少人。
见贞军前仆后继、又毫无威胁地向己方冲杀,冯玉连连大笑,这仗打的可太轻松了,还以为叛军的伏兵有多么了不起呢,原来都是些不要命又没头脑的莽夫。
冯玉正在心里暗暗得意,这时候,贞军的主将孟熊赶到,看到前方的川军已然严阵以待,而己方的将士们还像没头苍蝇似的往前冲,他立刻下令,前方的将士后撤,全军集结。
在孟熊的指挥下,贞军终于停止了自杀性的冲锋,人们开始在川军的对面集结列阵。
刚开始,贞军的阵营还只是一小块,可是随着后方赶上来的将士越来越多,贞军的阵营也随之越来越大,到最后,其阵营的规模甚至都超过了对面的川军。
也直到这个时候,冯玉才意识到叛军的数量远比他预想的要多得多。不过,经过叛军刚才那没头没脑冲杀的那一幕,他也没太把对面的叛军放在眼里,见叛军已完成列阵,他冷笑出声,对周围的将士们大声喊喝道:“今日一战,便是我等建功立业的一战,此战,我等誓要荡平叛军,扬我军威!杀——”
“杀——”冯玉一呼百应,川军阵营中响起一片喊杀声。很快,川军中的箭手后撤,盾手顶到前方,紧接着,全军列阵,向前推进。
看对面的川军已然*压过来,孟熊高高举起长刀,大吼道:“报国仇,洗国耻,斩尽川贼,复我贞国,杀!”
“杀——”贞军阵营里亦是喊杀声震天。
接下来便是双方阵营的逆向推进,在推进的过程中,双方各放箭阵,箭矢破甲声在两边的阵营里皆是此起彼伏,前行的兵卒们不时中箭倒地。
等到双方接触到一起,近身肉搏战正式拉开序幕。
战场上,双方的前军在浴血厮杀,后军也没闲着,不停地向对面放箭,兵器与兵器的碰撞声、利刃破甲声、箭矢往返的呼啸声以及人们的撕吼和惨叫声,已然连成一片。
在双方兵力相当、士气相当的情况下,能与贞军一较高下的,恐怕也只有风国的个别军团能作到。
此时双方的战斗,刚开始时还难分高下,可随着战斗的持续,川军开始渐渐支撑不住。
第97章
贞军的阵营是越打越向前推进,而川军的阵营则是越打越往后回缩,见此情景,冯玉大急,他抽出佩剑,对周围的川军将士连声大叫道:“畏缩不前者杀,临阵退缩者杀,怯战脱逃者杀!”
可惜,双方的战力相差太大,已不是靠顽强的斗志所能弥补的了。
战场上,杀红了眼的贞人和野兽没什么两样,手中的武器砍断了,他们就直接飞扑上前,用拳打,用头撞,用牙齿撕咬,全身上下都是武器。
反观对面的川军,人们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拿着武器的手都直哆嗦,不用被贞军撞退,他们自己便已不由自主地连连后撤。
冯玉不甘心就此被叛军击败,他也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此时川军明明已经不敌,可他宁是咬牙不肯下令撤退,指挥着川军将士继续与贞军死战。
随着川军的兵力越打越少,阵营也越来越往后退缩,孟熊看到了在川军人群里正指挥作战的冯玉。
他并不知道冯玉是谁,但看他那身扎眼的金色盔甲,立刻判断出此人军阶应该不低。
孟熊也不声张,闷头向冯玉所在的方向冲杀,等他距离冯玉只剩下十数米远时,冯玉周围的侍卫们终于注意到孟熊。侍卫们纷纷惊叫道:“不好,敌将杀过来了,将军快退!”
不过此时他们再想退走,已然来不及了,孟熊猛然嗷的大叫一声,催马向冯玉直冲过来。有三名侍卫大吼着迎向孟熊,希望能阻他一阻,为主帅尽可能多的争取退走的时间。
但是他们冲上去的快,倒下的更快,孟熊的武力根本不在雷蒙之下,灵武高强,又力大无比,长刀轮起,就算侍卫以灵兵勉强挡住,亦被震得口鼻窜血,要么当场毙命,要么被震晕过去。
冯玉的那些侍卫们在孟熊面前就如同草芥一般,后者连续击出重刀,势如破竹,一口气杀出侍卫的人群,催马来到冯玉近前,手中的长刀抡圆了,立劈华山的猛砍下去。
说起来冯玉的武力也不白给,他是正统的武将出身,即便现在上了年岁,灵武的修为倒也堪称精湛。只不过在孟熊的蛮力之下,他的修为全无用武之地。
他横剑硬挡孟熊的重刀,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冯玉持剑的双臂尽被震断,连带着,他*战马的四蹄也尽折,跪伏到地上。
不给冯玉喘息之机,孟熊将长刀横向一挥,大叫道:“拿你的人头来!”
扑!这一刀,直接削断冯玉的脖颈,将其人头挑飞的半空中。
也不等他人头下坠,孟熊单手一探,正好将空中的断头扣在手中。他把不停滴血的头颅高高举过头顶,哈哈狂笑,回头吼叫道:“敌军主将已死,弟兄们给我杀光川贼!杀啊!”
冯玉的死等于是给川军造成了最致命的一击,接下来的战斗已完全不能算战斗,变为了一边倒的屠杀,贞军将士们士气大振,人们嗷嗷怪叫着往前狂冲,反观川军,由士卒到将领,无不是心惊胆寒,无心恋战,人们成批成群的往后败退。
凶残的本性已完全被激发出来的贞军又哪肯放川军将士逃离,在孟熊的率领下,贞军猛追猛杀,川军将士是逃一路,死一路,伤亡者不计其数。
他们这边的交战被不远处的唐寅等人看得清清楚楚。
兵力相当的战斗,而且指挥川军的冯玉也算是川国名将,结果战局却完全是一边倒,令人唏嘘感叹的同时,也不由得对贞军生出一股恐惧感。
青羽低声说道:“大王,贞军的战力之强,实属世间罕见啊!”
“是啊!”程锦叹道:“单论战力的话,贞军的战力绝不次于平原军。”
青羽接道:“现在贞军才几万人而已,倒不足为虑,但若任其发展壮大下去,变为数十万,甚至上百万,那就是上百万的平原军,别说横扫川国,就算是横扫天下也不足为奇啊!”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看看青羽,再瞧瞧同是一脸忧色的程锦,他说道:“我能让贞军死灰复燃,也同样能将他们毁于一旦,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感兴趣的是,等到川国朝廷得知驻守贞西的四个军团被叛军打了个全军覆没时,肖香会做何反应?”
青羽想了想,说道:“我想,肖香应该会派出川国最强的军团以及最厉害的将帅前往贞地平乱吧。”
唐寅耸耸肩,说道:“若是我,定会亲自出征,与叛军打一场鱼死网破的决战。”
青羽和程锦互相看了一眼,相视而笑,前者说道:“不是每个君主都有大王那样的气魄。”当然,也可以说不是每个人都像唐寅那么好战。
程锦望了望渐打渐越远的战场,问道:“大王,我们要不要跟过去观战?”
唐寅摆摆手,说道:“接下来的战斗已没有必要再看,我想,贞军现在最需要的只是我国援助的军备和钱粮,而不是我们。”
“大王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回京了。”唐寅伸了伸筋骨,向四周望了望,摇头叹道:“贞地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瘠荒芜,实在不是个适合游玩的地方。”
青羽说道:“贞军前后夹击川军,虽说胜券在握,但兵力终究太少,未必能全歼川军,川军残部若退,十之八九会向北退,我们现在若去北方,应该可以截下不少的川军残部,甚至,可能还会碰上川军的主帅陈丽华。”
唐寅笑问道:“碰上又能如何?”
程锦正色说道:“当然杀掉他了,陈丽华也算是川国的名将,除掉此人……”
“除掉此人,只会让川国真正有才华的将领得到晋升的机会。”唐寅耸耸肩,说道:“像陈丽华这样的人,让他活下来或许比杀掉他更有益处。走吧,这里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战场。”
青羽转念一想,感觉唐寅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点头应道:“大王所言极是!”
唐寅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派出一名暗箭人员去给李舒捎信,说明自己的去向,顺便把留在贞军里的己方人员领回来,而后,他带着青羽等人向东北方而去,回往上京。
贞西这里干旱少雨,没有河流,大多都是黄土地,放眼望去,土地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只要起风,便是漫天的黄沙飞土,在贞地赶路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唐寅一行有五十余人,皆有骑马,但走的速度却很慢,一旦让马儿奔驰起来,只一会的工夫便会满脸满身的尘土,要命的是,还要走很远才能到达下一座城邑,沿途根本没有洗澡的地方。
再者他们也不着急回京,便一路悠闲的慢慢赶路。程锦看了看天色,对唐寅说道:“大王,过了万安谷,估计天也就黑了,今晚,我们是不是在谷中歇息?”
尹兰闻言立刻挑起眉毛,嘟囔道:“万安谷常有落石,我可不想在睡觉的时候糊里糊涂的被砸死。”
唐寅和青羽噗嗤一声笑了,后者说道:“来的时候,我记得万安谷的东面有片小树林,我们可在林中过夜。”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之间,唐寅勒住缰绳,同时侧了侧头。众人同是一怔,也都纷纷停下战马,回头不解地看向唐寅,青羽问道:“大王,怎么了?”
唐寅没有立刻回话,侧耳倾听了一会,说道:“有马队在向这边接近。”
“马队?”青羽等人同是一惊,下意识地向四周观望。周围一片宁静,没有飘起的尘土,也没有马蹄声,不过他们也知道,唐寅修为高深,耳力要远胜过自己。
唐寅又听了一会,摆摆手,说道:“不用管,我们继续走我们的。”说着话,他催促战马,继续前行。众人又走出有半柱香的时间,这时候,人们都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轰鸣。
程锦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只见在他们的后方,天边扬起漫天的尘土,如同刮起旋风似的,正快速地向自己这边而来。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双眼,对唐寅急声说道:“大王,冲过来的那支马队至少得有上千骑!”
青羽身子一震,脱口说道:“该不会是川军的败兵吧!”
听闻他的话,程锦的神经立刻绷紧,他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抬起,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刀。
见状,唐寅摇头而笑,斜身拍拍程锦的胳膊,说道:“不管过来的是什么人,记住,贞地这里所发生的任何事都与我们无关。”
“是!大王!”程锦答应的干脆,但眼睛却在一直向后瞄。
不幸被青羽言中了,向他们这边冲来的确是川军的败兵。在贞军的两面夹击之下,本就兵力所剩不多的川军全线崩溃,直被杀得溃不成军。
陈丽华、高鹏、柴松这三名主帅带领着一干残兵败将,走万安谷,欲向金沙城败逃,结果与同向金沙城那边而去的唐寅一行人碰了个正着。
第98章
唐寅并不想与川军发生冲突,在他看来,这里是贞西,在这里所发生的战争,贞人和川人才是主角,和风国没什么干系。
他向青羽、程锦等人甩头示意一下,说道:“我们先退避,给川人让路。”
看阵势,川军马队的数量确实不少,但程锦还没让在眼里,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大王,过来的那些川军只是逃兵败将罢了,若是真动起手来,我们也不怕他们。”
唐寅摇头而笑,说道:“区区几千人的骑兵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不过现在他们是贞人的敌人,而不是我们的敌人,毫无意义的交战,又何必要打呢!”
程锦心里仍旧不服,但听唐寅态度坚决,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向后方的暗箭人员挥挥手,示意众人全部向一旁退避。
陈丽华等人所率的骑兵有三千多骑,在骑兵的后面还跟有许多的步兵。骑兵的盔甲和武器还算齐整,但后面的那些步兵简直就没法看了。
步兵们一个个丢盔卸甲,灰头土脸,三个一帮,五个一群,已毫无阵型可言,队伍稀稀拉拉的都不知蔓延出几里还是几十里,正应了兵败如山倒那句话。
唐寅没打算与川军发生冲突,而且还做出了退让,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正仓皇逃命的川军看到有数十名穿着百姓服饰的人皆有骑马,停在路边,连想都没想,立刻冲过去十余骑。
十余名骑兵冲到唐寅等人近前后,先是环视了他们一眼,其中队长模样的汉子抬起手中的长枪,指着他们大喝道:“我们现在要征用你等的马匹,统统下马!”
听闻他的话,程锦、阿三阿四、尹兰等人不约而同地扬起眉毛。自己还没找他们这些残兵败将的麻烦呢,他们到好,自己主动过来生事了。
众人纷纷转目看向唐寅,只要大王一声令下,他们立刻便会拔剑把这些不长眼的川兵杀光。
唐寅一点不动怒,拱手说道:“我们是来贞地经商的,若是没有了马匹,我等恐怕也很难再走出贞西这片荒地了,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被贞军打得一败涂地的川兵现在哪里还管这些,什么礼仪廉耻,统统都抛到脑后,此时对他们而言,马匹就是命,多一匹马,就能多挽回一名己方将士的性命。
那名骑兵队长怒喝一声,以枪尖指着唐寅的鼻子,叫道:“他娘的,你们的命是命,老子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给老子下马,再他娘的敢罗嗦半句,老子现在就让你脑袋搬家!”
唐寅暗叹口气,自己本想放这些川军一条活路,可他们自己硬要往枪口上撞,这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他刚要抬起手去抓对方的长枪,这时候,道路上的川骑兵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群川军的将领催马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为首的一名川将五十开外,长得相貌堂堂,文质彬彬,只是满身满脸的尘土,看上去有些狼狈。这位正是川军的主帅,陈丽华,在他身边,还有高鹏和柴松诸将。
“将军!”看到陈丽华,刚才还满脸戾气的川兵队长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立刻收起乖张之气,必恭必敬地在马上抱枪拱手施礼,而后低声说道:“小人看他们都有马匹,想借来一用。”说着话,他又回头望望后面那些已累得筋疲力尽的川军步兵,颤声说道:“将军,有这几十匹马,便可以多救回几十名弟兄的性命啊!”
陈丽华还没有说话,柴松惊讶地看着唐寅,说道:“是你?!”
柴松还记得在七甲城的茶馆里有见过这个青年,当时他便觉得此人器宇不凡,因为当时自己走得太匆忙,他还特意派出侍卫去茶馆留下对方,想不到又在这里碰上了。
唐寅含笑拱手,说道:“柴将军!”
见他二人说上了话,那名骑兵队长脸色顿是一变,暗叫糟糕,自己该不会是得罪了柴将军的人吧?陈丽华又把唐寅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看向柴松,问道:“柴将军,你们认识?”
“谈不上认识,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柴松随口应了一句,接着又问唐寅道:“你可有见过本帅派去的人?”
“见过了!”
“他现在人呢?”
“城内突然混入叛军,那位兄弟不幸被叛军所杀,我等也是趁乱逃出城来的。”
“原来如此!”唐寅的话里并没有破绽,柴松也不疑有他,沉默了片刻,他恍然想起什么,笑道:“对了,本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在下唐初。”
“小兄弟是哪里人?”
“我等是桓人,到贞西来是来做买卖的,没想到却偏偏赶上了叛军作乱这档事。”唐寅说话时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柴松点点头,正色说道:“叛军已马上就要追到这边来了,若是你们让叛军碰上,必会遭叛军的毒手,还是随我们一同去往金沙城吧!”
“这……”唐寅当然不愿意随川军同行,正琢磨该怎么拒绝的时候,陈丽华也开口说道:“叛军野蛮又凶残,你等又非贞人,若是让叛军追上你们,丢的可就不仅仅是马匹和钱财了。”
唐寅眼珠转了转,说道:“好吧!如此就多谢诸位将军了。”
“哎,小兄弟不必客气。”若真是站在第三方的立场上,川人确实比贞人可信又可靠得多,毕竟川国是个礼仪大国,而贞人则和未开化的蛮夷无太大区别。
路上,柴松问了唐寅不少的问题,比如他家住桓地的哪里,现在那里是否已有风国的驻军,风人在桓地施行的是仁政还是暴政,他来贞西又是做什么样的买卖等等。
唐寅一一回答,而且对答如流,单听他的话,真就对桓地了如指掌,是很纯正的桓人,而且在说话时他还经常能带出桓人特有的口音。
跟随着以陈丽华为首的川骑兵败部,唐寅等人策马狂奔,一跑就是二十里,再向前看,万安谷已隐约而见,这时陈丽华下令,放慢马速,全军暂做休息。
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歇了,许多川骑兵都是从马背上滑下来的,人们摘掉头盔,扔掉武器,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歇息了好一会,士卒们才重新站起身,纷纷在马背上取下水囊,自己不舍得喝一口,先喂自己的战马喝。对于骑兵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命,宁可自己饿点渴点,也要先把马儿喂饱。
看着喂马的川骑兵们,唐寅嘴角不自觉地挑起,露出笑意。
他突然想到了贞兵,如果是贞兵碰到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受渴受饿,人们能毫不犹豫地杀掉*的马匹,以饮马血解渴,以食马肉填饱肚子。所以自古以来,贞国就没出产过什么骑兵,主战的军团一定是步兵。这正是贞人与川人的区别,贞人与川人的交战,更像是一场野蛮与文明的对决,很显然,现在是野蛮占据了上风。
他正琢磨着,柴松不知何时走到他近前,不解地问道:“小兄弟在笑什么?”
唐寅也不避讳,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贞人与川人的区别。
听完他的话,柴松眼睛一亮,就连不远处的陈丽华等川将也都纷纷向他看来。柴松笑道:“小兄弟对贞人分析得倒是很透彻啊!不过话说回来,贞人的战力又恰恰来自于他们的野蛮!”
唐寅点头,很认同柴松的说法,他话锋一转,问道:“柴将军,等到了金沙城之后贵军就能抵御住叛军的追击了吗?”
柴松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军辎重尽丢,想来,已全部落入贞人之手,以金沙城的那点兵力,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叛军的大举来攻,所以……”
他叹息一声,没有把话说完,唐寅接道:“所以,还得退,可能要退出白杨县,甚至是退出白南郡。”
很不想承认己方的失败,但实事就摆在那里,他想否认也不行。柴松叹道:“是啊,这次与叛军交战,一败涂地,只能等重整旗鼓之时,再与叛军决一死战了。”
“一味的退缩绝非良策,这只会让叛军在贞西声名鹊起,各地贞人纷纷来投,实力急速扩大,到最后,就算是贵军重整了旗鼓,也难以再歼灭叛军了……”这是唐寅真实的想法,如果换成他是川军的统帅,他定会在金沙城死战到底,寸步不让,边抵御贞军的同时边收拢川军于各地的驻军,然后就以金沙城做根基,再反击回去,不给贞军做大的机会。
不过他话说到一半,见柴松的眼中流露出惊色,唐寅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含笑说道:“虽说我未读过兵书,但有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柴松收回目光,幽幽说道:“本帅又何尝不知退缩并非良策,只是,现在叛军势头正胜,我军难以抵御,选择退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唐寅暗暗摇头,川人很奇怪,他们的战力并不弱,但却偏偏喜欢打没风险的仗,就喜欢以多打少,以强凌弱,以绝对优胜的兵力来压死对手。
说白了,川人习惯了稳*胜券,习惯了对整体战局走向的控制,可是,战争又怎么可能会一直顺风顺水,一旦处于逆境,川人便缺少了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斗志和勇气。
对于唐寅而言,多了解川人作战的习性,也有利于风国日后对川国的征战。
第99章
歇息时间不长,后面有探子快马回报,称贞军已然追杀上来。陈丽华脸色顿变,再不敢耽搁时间,急急下令,让全军将士继续赶路。
当他们通过万安谷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看到川军打算就这么直接穿谷而过,唐寅又再次暗暗摇头。
他对柴松印象还不错,有意指点他道:“柴将军,万安谷是处难得一见的险峻之地,只要有小股兵马占据两侧的山峰,纵然敌方有千军万马也难以从万安谷通过。”
他的言下之意已经够直白了,提醒柴松,现在应该赶快分出一部分兵力充当死士,占据住万安谷两侧的山峰,就算不能杀伤多少贞军,至少可以拖一拖贞军追杀他们的速度。
但是柴松显然没领会他的话外之音,反而还嘲笑贞人考虑不周。
他大点其头,冷哼一声,道:“是啊,叛军这次虽用计侥幸打败了我军,但他们也没有考虑到我军会从万安谷回撤,如果贞军能提前在这里设下伏兵,我军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唐寅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贞人没有想到,那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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