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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如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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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言让尹湛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两个人正准备走,却被俨燃拦住了去路。
  俨燃早就结束了自己的拍摄,可一直没有离场,而是占据了片场最显眼的一个位置看着温言拍,眼见温言连续NG了四五次非但没有讥讽和嘲笑,眼睛里还有一点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她十分自然的挡在了温言跟前,却没有去看她,只是有些出神地望着刚刚顾珩离开的方向,愣怔了会儿,然后叹息着笑出来:“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狼心狗肺。”
  温言当然知道俨燃口中的狼心狗肺是谁,也大概猜得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愿深究,也就没接话。倒是她身边的尹湛忍不住插了一嘴:“谁对你狼心狗肺你找谁去,拦着我们的路算干嘛的?”
  俨燃扭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瞟了尹湛一眼,哼道:“小不点,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俨燃的话像是伤到了尹湛的自尊心,他顿时就急了,吼道:“我哪里小了?”
  “啧啧啧。”俨燃一脸的不以为意,她压根就没把尹湛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语气带着点同情和好笑,“吃了这么多亏都不长记性,小不点,你想成为金牌助理,比登天还难呐。”
  大概是被俨燃的话戳到了心里,尹湛圆嘟嘟的脸涨得通红,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温言拍了拍他肩膀,拉他到身后,然后去看俨燃,不紧不慢的问道:“有事吗?”
  俨燃瞟了温言一眼,慢悠悠道:“也没什么事。”她顿了下,有些不自然的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一起喝杯咖啡吧,这部电影要结束了,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尹湛一听俨燃要约温言喝咖啡立马不乐意了,正要上去拒绝,却被温言一个惯用的手势打断,接着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俨燃:“好。”又看向尹湛,“你先回去吧,我晚点一个人回去。”
  尹湛没想到温言会应俨燃的约,更没想到她竟然会不带着他这个得力助手还要打发他走,他不甘心又有点气呼呼在原地磨蹭了好半晌,见温言没有改口的意思,才不情不愿的嘟哝着走了。
  两个人从咖啡厅走出来时,天色已经晚了。
  很奇怪的,两个人在这间咖啡厅坐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她们几乎没说什么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黑咖啡,偶尔抬头瞟一眼对方,在碰触到对方同样带有探寻意味的目光时尴尬而疏远的笑笑,又低头再喝一口咖啡。
  整个过程非常简单,但非常怪异。
  温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外界一直在传顾珩和俨燃分手了,但原因不明,比较多的说法是俨燃为了拼事业,没有办法时时陪在男友身边,感情日渐转淡。也有说是顾珩厌倦了俨燃,并且接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气,导致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夜晚的风带着湿润的怡人气息,两个人站在咖啡厅外的落地窗前,隐在月光里的半张脸,有着相同弧度的阴影。
  “知道为什么约你喝咖啡吗?”俨燃望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冷笑着问道。
  “我想了一晚上,但是想不到。”温言微笑着回答。
  “我想知道,像你这种自私冷漠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到底哪一点让人着迷呢?”俨燃轻蔑的目光瞥过来,露出一贯挖苦的笑,“可惜,我观察了一晚上,除了沉得住气,真的没什么可取之处啊。”
  温言仍旧微笑:“我与你有同感,我也不喜欢自己。这样看来,我们也有一点共同点是不是?”说着,她望了过来,嘴角边的笑意陡然更深,“谢谢你的咖啡。”
  俨燃一直努力维持着的平静神色无可抑制的沉了下去,她不知道温言为什么这样说,也不确定她这话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虽然她一直保持笑容,语气平静有礼,但她还是本能地在那双水润细长的眼睛里感到一丝冷意。
  于是,“不客气”三个字硬生生噎在了她的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
  两个人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俨燃怔怔的望着温言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要说些什么结束这次该死的约见。正在犹疑,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随着“哧”的一声噪响,一辆土黄色面包车猛地停在了马路边,紧接着破旧的车门被拉开,连着跑下来好几个身形彪悍的男人,他们几乎是疾步冲到温言面前,不由分说拽过她就要拉上车。
  温言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反抗,立时觉得后颈一阵钝痛,紧接着失去所有知觉。而站在她身后的俨燃见此情形吓了一跳,完全忘记蹬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她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胳膊,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
  那人显然没被俨燃吓退,他用力抡了俨燃一下,想要甩掉这个麻烦,谁知没甩开,而俨燃被那人大力抡了个趔趄,手却没松,她一手抓着那人的胳膊,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拽温言。
  “妈的,麻烦,都带走。”车上一个男的不耐烦的骂了一句,俨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先前抓温言的人用手肘紧紧卡住了脖子,顺势被一起拖上了车。
  车门啪的一关,车子迅速启动,这件事从发生到结束,只是短短的几秒钟。
  温言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周围很静很静,干燥的空气里融合着潮湿发霉的异味。她听不见一点声音,没有人说话,没有风吹,没有夏虫的鸣叫,剩下的,只有自己轻微的,略略发喘的呼吸声。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即将面对的人是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遇到麻烦了。
  娱乐圈被绑架的事件屡见不鲜,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算不得圈里的大腕儿,算不上一线,充其量是一个刚刚出道,有一点热度和话题度的新人,如果娱乐圈是一条河,她不过刚刚湿了鞋边,谁会嫉妒她,谁会绑架她?
  她被绑的姿势有点奇怪,整个人坐在地上,双腿被绳子捆住,胳膊则被反绑在了凳子腿上,并且头上被套上了黑色的头套,视线是恍惚的,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自己衣服的边角,浑身酸软无力,不知是后颈那一下重击带来的影响还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但意志还算清醒。
  “哈……”
  如此诡异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声,温言先是云里雾里一番,接着醒过神来,那声音好像是俨燃?她也被一起绑来了?
  “啊,头,好疼……”俨燃含含糊糊的说着,因为头被套住,看不见任何东西,双手又被紧紧捆住无法动弹,她本能的来回摇晃脑袋想要使头套脱落。卖力的扭动使本就不结实的四个凳子腿摇摇晃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俨燃?”温言低声确认,“你没事吧?”
  俨燃继续使劲摇晃着头,边晃边说:“倒霉。就知道跟你一起准没好事。”她停了一下,又嘟哝道,“他们是谁,为什么绑架我们?”
  温言沉默,她认真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清楚地记得那些人下了车就直奔她来,他们在抓住了她之后就往车上拽,那时并没有人去抓俨燃,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扭头朝着俨燃的方向,语调里带着点歉疚:“应该是绑架我,你是被我连累的。”
  俨燃停止了晃脑袋,她恍惚了好一会儿,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气说:“我?被你连累? ”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意猛地泛进心头,俨燃的口气由诧异变成了嘲讽,“我比你入行久,也比你更有名气,他们绑你不绑我?这是什么道理。”
  温言有点头疼,只能宽慰:“是没有道理。但是这重要吗?”
  “当然。”俨燃沉声说,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反倒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刚毅和固执,“被绑架又怎样?想红的那天就应该预料到。我不怕死,就怕不红。”
  温言觉得无法理解:“不红又怎么样?”
  “不红就活不好。”俨燃的口气有点傲慢,却字字恳切,“我才二十六岁,除了梦想,还是一个有着占有欲和虚荣心的年轻人。
  既然已经吃了这碗饭,谁会希望自己默默无名。”
  温言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俨燃又开始摇晃脑袋了。或许是出于对未知的忐忑,她承认自己这一刻确实紧张,她未必有俨燃无畏,但她仍可以保持冷静的头脑思考。她清楚的知道对方给她们套上头套是什么意思,也清楚如果被她们看到绑匪的脸,她们会有什么下场,她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急于看清些什么,而是要让对方的身体和精神本能的放松,只有那样她们才有可能逃出去,她们必须要为自己争取时间。
  俨燃还在卖力摇晃:“烦死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我先把这个弄下来。”
  温言急忙劝阻:“你不要动,我们先要弄清楚他们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俨燃的声音立时由烦躁变得兴奋:“累死我,总算弄下来了。”接着又是一声轻呼,“这什么鬼地方。”与此同时,她听见身体左侧大概七八步远的地方,突然吱的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第49章
  伴随来人的脚步声,一丝阳光涌了进来,外面的天气应该很好,即使套着黑色的头罩,温言也能感觉到夏日的阳光明媚刺眼。
  只是此时,她根本没有任何闲暇享受阳光抑或是对来人进行猜测,她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朝着俨燃的方向猛地踢过去,捆在一起的双脚用力踹在了紧紧绑着俨燃双手的凳子腿上,凳子失去平衡,猛地向下倾斜,只听俨燃发出啊的一声惊呼,整个人斜着趴在了潮湿的水泥地上,侧脸碰触到地面,沾了一脸灰。
  “都说你们俩不合,原来是真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窝里反?”
  头项传来陌生男声,嗓音十分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隐的愉悦。
  俨燃双手被缚,无法动弹,脖子僵硬的扭不过来,于是只能维持着侧脸贴地的姿势,画面尴尬且滑稽。男人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轻轻一笑,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头套捡起来,重新给俨燃套在头上,然后稍一用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俨燃坐直身板,使劲在自己的右肩膀上蹭了蹭脸上的土,然后扬起了下巴朝着与那男人完全相反的方向大声质问:“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蹲下身与她平视,听她这么一说,先是有些好笑的扳正她的头,又在她额头的位置敲了两下,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俨大明星,知道我们是谁对你没有好处,有可能会被撕票哦,如果这样你还想知道,我倒不介意告诉你。”
  俨燃一愣神,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下去:“不,不说也行。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男人露出赞赏表情:“识抬举呀,真不错。”
  俨燃咬了下嘴唇,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下还是决定要跟对方谈谈条件。
  “你们想要得到什么?钱?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可以拿出所有的钱和贵重物品,而且,保证不去报警。”
  那人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听起来真不错,可惜,并不能打动我。”
  他的口气虽然带着玩笑意味,但态度已经很明确,如果是连钱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一定是大问题,俨燃立马急了:“我俨燃不是被吓大的,再多的苦头我也吃过,你们做的也不是不要命的买卖,伤害我们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搞不好落得人财两空,所以你最好识相。拿了钱就走,咱们皆大欢喜。”
  男人丝毫没被吓住,也没有生气,而是笑得更厉害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俨大明星,你要明白,眼下你可没有筹码跟我讨价还价。所以我说什么,你还是无条件配合的好。老实一点,我保证你们舒舒服服,不会吃苦头。”他顿了下,又说道,“女人太暴躁不好,容易老的。”
  俨燃又气又急,憋得脸都红了,却强迫自己忍住,没再呛声。
  在男人跟俨燃时间不短的对话里,温言一直没有说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谨慎而认真的琢磨起这个男人,从他的声音来辨,他大概不到三十岁,脚步沉稳,声音清朗却极具穿透力,每一言每一语好似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但字字暗含玄机。他绝不是一般的绑匪抑或只是个吊儿郎当的混混,对手越是强大,她们的处境将越加艰难,想要逃出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男人在狭小的屋子里停留了大概只有十分钟就出去了。他对温言似乎并不感兴趣,只在进门的时候睨了她一眼,在跟俨燃交谈的过程中,再没有去看她。这反而让温言有些糊涂,他们的目标到底是谁?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天气热得厉害。
  掳走温言和俨燃的那辆黄色面包车已经被找到,却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线索,监控录像只拍到面包车和几张模糊面孔,警方出动了不少的警力,能做的画像辨认都已经做了,甚至连列入怀疑名单那些人的姓名身份DNA,也都被一一核实确认,却还是对嫌犯藏匿地点毫无头绪,案情一筹莫展。
  娱乐圈炸开了锅,能不热闹嘛,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一线女演员俨燃跟她的对手兼情敌,新生代女演员温言一起失踪,这简直是娱乐圈的大事件。媒体和众网友在诸多猜测之余,纷纷将目光放在了跟两个人都有牵扯的顾珩身上。
  宋词又将一支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抬头朝着二楼顾珩的房间望去。
  他已经在顾家的客厅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始终不见顾珩走下来,实在按耐不住,他一甩袖子,急冲冲的跑上楼了。
  午后阳光滚烫刺眼,照在顾珩略显苍白的脸上,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在宋词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他微微偏头,没有笑意的脸只觉冰冷陌生。
  在宋词眼里,顾珩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一丝不苟的那种人,即使在家里,他也会穿着规整的白衬衫和西裤,打理好干净利落的短发,不会给人留下随意尤其是邋遢的印象。
  几天不见,他完全变了个样子,身上的白衬衫有些拧巴发皱,袖子也随意的挽在了手肘,面容出现少有的憔悴,下巴长出了黑色的胡渣,神色也显现出忧心忡忡和无法掩饰的凝重。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为了救人,动用了各方的力量,任何一条线索也不放过,任何可能找到她们的方法都用尽,却还是一无所获。这两天,他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所得到的各个调查结果,然后清楚的意识到,这绝不是一次单纯的绑架事件,对方很可能不是为了钱,但究竟是些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全部不得而知。
  宋词看着一脸憔悴的顾珩,面露不忍,犹疑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有头绪吗?”
  过了好一会儿,顾珩才慢慢摇头。
  宋词有点急了:“第三天了。不知道她们被关在哪了,有没有饿着,有没有被欺负……”他说着突然哽住,不忍心再说下去。
  顾珩本就凝重的脸色更加阴郁,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寥寥的几句话,就令房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宋词了解顾珩,他知道温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清楚他对俨燃一直心存歉疚,如果她们两个都出了事,他无法想象他该怎么面对。
  宋词清隽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悲悯神色。他无法再去宽慰什么,只能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老朋友。他的眼眶通红,不知是连续熬夜的缘故,还是隐含在眼底强撑着不肯落下的眼泪。记忆里他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即使当初跟温言那样针锋相对,恨得咬牙切齿,也不曾如此的绝望。
  心里猛地泛酸,宋词背过身去,先一步掉下泪来。
  整理好情绪,再去看顾珩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一件熨烫妥帖的衬衫,系好领带,然后挺直了脊背凝重而孤独的站在落地窗前,似乎要有所行动。头顶上阳光苍白刺眼,打在他冷硬到有些距离感的脸上,落在他漆黑的双眸里,仿佛冷掉了滚烫的温度,只余坚毅和沉默。
  时间过得飞快,分不清白天黑夜的生活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浑浑噩噩,意志衰弱。而温言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仔细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外面好像刮起了不小的风,携夹着荡起的灰尘呼呼作响,她仔细听了会儿风的声音,然后去叫俨燃。
  “听到了吗?”
  俨燃的声音有些暗哑:“什么?”
  “风是从哪个方向吹过来的。”
  俨燃迷迷糊糊的听了一会儿,摇头,“这怎么辨认?”
  温言正要说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赶忙顿住,只道:“有人来了。”
  那人走进来,检查了一下四周环境,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两个人一番,突然伸手,慢慢摘下了她们的头套。
  “大明星,可以睁开眼睛了。”
  俨燃下意识的紧闭双眼,然后用力的将脸转向一边,急冲冲道:“你要做什么?我说过对你是谁不感兴趣,也没有兴趣看你的脸。”
  温言的表现却截然相反,她十分顺从的慢慢睁开眼睛,然后抬头,对上了一张十分年轻而英俊的笑脸。
  他的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脸庞干净俊朗,牙齿洁白,黑色的眼睛非常好看,但是有一种意味深长的神情。他的双手自然交握,显现出自信和强烈的控制欲。
  那头的俨燃还是垂死挣扎,死活不肯睁眼。大概是温言对于踹她一脚的解释起了作用,她对看见绑匪面目就要被撕票这样的话深信不疑。
  男人笑着走过去,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然后微微抬高,俨燃感受到自己娇嫩的脸因为他逐渐地用力越发吃痛,即使十分不情愿,还是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毫无悬念的,她睁眼的一瞬也有一阵不小的诧异,虽然不是所有的恶人都面目可憎,但她似乎还是难以将眼前这张白皙俊朗的面容跟卑鄙和邪恶联系到一起。
  男人发出由衷的一声赞叹:“长得真不错,本人比电视上漂亮多了。如果我们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我很有可能会追求你。”
  俨燃呸了一声:“疯子。”
  男人却不以为意,他随手拉了把凳子坐下,然后掏出手机,滑开屏幕,十分大方的放到了温言和俨燃的面前。动作自然熟络的好像多年老朋友。
  “很无聊是不是,看看新闻吧。”
  点开的是娱乐频道,漂亮的女主播正语速极快的讲着:“当红影视明星俨燃,温言一同失踪已经五天,震惊娱乐圈。警方表示,正在全力搜捕嫌疑犯段然的踪迹。我们了解到,劫走二人的是一辆车牌号为XXX的土黄色面包车,车上有疑似绑匪段然的私人物品……”接着画面切换,镜头对准一件有些脏污痕迹的白衬衫。
  “绑匪这个词,我不喜欢。”男人对着屏幕皱眉。
  温言将目光移向他,嗓音平静:“你是段然?”
  他啧啧两声:“看,做我们这行也不容易不是?有的人一出生就高高在上,另一种人呢,天生苦命,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昧着良心被迫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为了躲避追踪围捕,天南海北的逃亡。”
  “你看起来,不像是天生苦命的人,凭你的本事,就算不做这一行,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吧。”
  “你说的对。所以我说的另一种人,当然不包括我自己。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一行,这跟你们想要在娱乐圈出人头地,是一个道理。”
  温言确信对方的确是一个高手,而她们在这种高手面前能否活命全靠运气。她注视着他,试探着问道,“你摘下我们的头套,不怕我们看到你的脸吗?”
  “so what?”他大笑起来,“说得好像那些人知道我是谁,长什么样子就能抓到我一样。你们这么天真怎么混娱乐圈?”
  温言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简直自负狂妄到极致了,她静默片刻,又说:“我们赌一把吧,你不可能逃得掉,就算杀了我们,你终究还是会落网。”
  “你很聪明,我喜欢跟你聊天,但你不必试图套我的话,还有,你有认真看这段新闻吗?”男人将手机屏幕对着温言,露出傲慢恣意的笑,“警察的无能就是,明知道是我,也无法拿我归案,更不能将我怎么样。”他定定的注视着温言,声音动听而蛊惑。
  “你不是为了钱吧?抓我们来这里,究竟为什么?”俨燃终于无法忍受这样慢条斯理的折磨,她脸色煞白,扯着嗓子喊出来。
  “我当然是为了钱,不过不是你们的钱,大明星,谁叫你让我的雇主不开心?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他按着太阳穴,做出思考的表情,“哦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正说着,手机的屏幕突然亮起来,他的神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给了她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走了出去。
  他离开大概只有短暂的一分钟,折返回来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表情无辜且无奈的说了一句话:“女人们,game over了。”
  

第50章
  他离开大概只有短暂的一分钟,折返回来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表情无辜且无奈的说了一句话:“女人们,game over了。”
  男人说着,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阴骛到充满邪气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扫视过温言毫无血色的面孔,那样的目光太阴冷,甚至有点恐惧。
  他说完就出去了,伴随着啪的关门声,温言感觉眼睛里突然涌起一阵尖锐的疼痛,那一声轻响,好像无比清晰的敲响了命运的**,残忍地告诉她们一切都结束了,他的雇主做出了决定,要令她们死在这里。
  俨燃也有些懵了,她扭头看向温言:“他要杀我们了?”
  温言望着紧闭的门,没有说话。
  等不到温言的回应,俨燃认命的收回目光,垂下眼睛喃喃自语:“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吗?”她说着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过了一会儿,就像想通了什么,重新睁开眼睛,且有些固执地扬起了视线,“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不甘心。”
  “我还有好多事没做,下个月有两个代言要签,年底还有一部非常重要的电影要拍,明年三月的L城电影节,我还指望凭借『将军令』拿一个影后呢!”她朝着温言的方向瞥过去,语调里突显出少有的一种失落,“你之前不是得了一个最佳新人奖吗?我都没有得到过。”
  说实话,温言有点无法理解俨燃,到了这一刻,生死攸关的时候,她所想到的不是怎么逃出去,不是如何自救,她居然还在遗憾着她的代言,还在因为跟自己的较量没有分出胜负输赢而耿耿于怀,在她心里,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着俨燃,好气又好笑的问:“就那么重要吗?”
  俨燃兀自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坦然地笑了:“我也问过自己,真的那么重要吗?其实有时候也觉得累,觉得烦,但是一想到要告别这一行,没有通告,没有戏拍,也没有热情的粉丝送来的鲜花和掌声,一辈子就那么平淡无奇的过下去,我就觉得,那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从小,我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我有野心,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长大后,更清楚的知道,为了得到想要的一切,我可以放弃什么。”
  她没有去看温言,而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一处虚无,自顾自的说着。
  “我当演员,要走最艰辛最泥泞的一条路,坑坑洼洼,流言蜚语,但没什么好叫苦的,毕竟那里有最好的舞台,最闪耀的灯光,其实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什么名声地位,只是觉得,那就是自己一生最想要做的事,或者这就是梦想吧,有时候人不顾一切的想要实现梦想,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要实现。”
  她说着,突然露出一贯傲慢而嘲讽的笑:“坚持两个字很简单,但绝大多数的人做不到。”
  温言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然而对于俨燃,却有了一些全新的,与以往不同的看法。
  “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俨燃瞟向温言,轻描淡写的问。
  “我?”温言沉默了下,随即认真回答,“也没什么,只是没有帮尹湛成为金牌助理,有些遗憾。”
  俨燃好笑的撇了撇嘴:“尹湛啊,他可不用你操心。”她挑了挑那双秀气的眉,“他是尹碌的亲弟弟,这事你知道吗?”
  温言微微惊讶,不解的目光定定注视着俨燃,虽然没有肯定也没否定,但她脸上略带疑问的表情还是给了俨燃答案。
  “想不到吧,尹碌那么精明老练的人,竟然有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弟弟。”俨燃说着,突然低下头,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被紧紧捆住的双腿,半晌才复又开口,已经暗哑的嗓音更突显出失落的情绪,“温言,说实话,我真不想跟你死在一起,这辈子认识你已经够倒霉了,投胎的路上,不想再跟你作伴。
  温言静默片刻:“我不需要你作伴,我习惯了一个人走。”
  俨燃哼笑了一声,没再接话。
  “哦对了。”片刻的安静后,俨燃好像想到什么,扭过头来,用带着疑惑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温言,“几年前,我还跟言抒珺老师一起拍过戏呢,你也知道吧,就是那部『大明后宫』,说实话言老师人很好,她很客气,性格随和,也教了我很多,我挺尊敬她的。『大明后宫』之后我们又合作过一次,具体什么戏我忘了,只是记得那天特别热,那场戏要杀青了,她很开心的同我说结束之后要给女儿过生日,她提起你的时候,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幸福。但那天其实发生了一点意外,有人闹到片场了,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周围很多看热闹的人,但言老师的表现特别出人意料,她很冷静,没去解释什么,也没有像那个女人一样破口大骂,后来那女人走了,她就留下来继续拍戏!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她跳楼自杀的消息,原来她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儿。人生无常,真的不敢相信她会自杀。”
  俨燃有些出神地说着,半晌才反应过来身旁的温言一直保持着沉默,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说些安慰的话,又实在不擅长,于是只道:“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想提你的伤心事,就是突然想到这里了。说实话,直到现在,想到她那天的样子,我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温言的心底忽地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俨燃的话似乎戳中了她曾经坏掉的某根神经,令她一瞬间神智清醒过来。俨燃说她无法相信母亲真的会自杀,那么自己呢,对母亲那样深信那样了解的自己,怎么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曾经听谁说过,如果某些事,追根究底也想不明白,是否应该选择合理怀疑?而她,怎么可以那样草率和盲目的跟从大众的眼光和判断,连母亲有可能不是自杀这样合理的猜测也做不到,连给她争取最后一丝尊严的机会也抹杀了?
  迄今为止,她们被关整整五天,虽然不缺食物和水,也没有受到身体的虐/待,但精神上的摧/残和折磨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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