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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白塔-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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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岭远合上书页,打开灯,站立片刻,起身去楼上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
  宁樨一号到五号都在老家,陪着阿婆。
  宁治东要捐的那条路已经动工,据说春节期间就能通车,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甚至争取到了公路的冠名权,以后那条路就要叫做“治东路”。
  老房修葺一新,院子修整过,种一些常吃的蔬菜。
  阿婆回家以后精神更好,也更自在。宁樨给她买了一台按摩椅,四邻的老头老太总爱跑去她家蹭用,家里热闹,常有人来往。
  回去一趟,宁樨感到放心。
  五号,从老家赶回南城,给苏雨浓过生日。
  她和苏雨浓生日都在十月,一个下旬,一个上旬。
  经过苏昱清的缜密策划,他们准备给苏雨浓过一个浪漫而又充满变数的生日。
  具体计划是,宁樨和苏昱清街头卖唱,挣到的钱,就是今晚的经费。
  为了不至于寒酸到只让苏雨浓吃一碗酸辣粉,卖唱的地点选在南城天河最繁华的一条步行街上。
  宁樨穿法式风格的复古红波点连衣裙,头发梳起,缠上发带,耳朵上坠夸张的圆片耳环,雪肤红唇,极其抢眼的一身装扮。
  苏昱清就简单很多,黑T牛仔裤,vans帆布鞋,抱一把吉他。
  苏雨浓是纯粹的观众,穿着她最喜欢的Lo裙,在旁边负责鼓掌欢呼带节奏。
  宁樨唱一些耳熟能详的畅销金曲,《海阔天空》、《千千阙歌》或是《My Heart Will Go on》,苏昱清用他刚刚够用的吉他技巧伴奏。三人组合青春靓丽,许多人驻足聆听。后来,他们还开发出点歌业务,点一首二十块,这招骗到很多出门吃饭的情侣。
  已经褪去热气的初秋晚上,气温舒适,又逢节假日,气氛热闹,围拢很多人。仿佛一场小型演唱会,专为苏雨浓举办。
  苏雨浓挥着手里的荧光棒,小迷妹一样听宁樨唱起她最喜欢的玉置浩二的歌,专门学的日语,发音不标准,可是一点也没关系,这个生日她永生难忘。
  下午四点到晚上七点,卖唱三小时,清点战果,收获颇丰。
  “我们可以给你买一束花,再吃一顿大餐。”宁樨抱着一把零票。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句话说得太大声,旁边一直蹭他们的流量卖花的大婶听见了,立即过来推销,“买束花吧!”
  苏昱清问:“我们想买玫瑰,多少钱一支?”
  “8块!你们要是买两束,就便宜到6块。”
  苏雨浓说:“那买两束吧。”
  宁樨说:“买两束做什么,我又不过生日。”
  “因为我不想只有我一个人收到花呀。”
  宁樨笑起来,捏捏她的脸。
  将卖唱设备收拾好,放回车子的后备箱,宁樨和苏雨浓一人抱一束玫瑰,走出停车场,商讨晚上去哪里吃饭。
  苏雨浓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记不记得,去年你过生日,我们去的那家顶楼的酒吧……”
  “你想去?可是那家好贵,我们的钱不一定够用。”
  “不够就把苏昱清押在那里还债。”
  苏昱清:“……”
  宁樨对那里的甜品也是念念不忘,同意了苏雨浓的提议。虽然这会使她不可避免地想到温岭远。不过那也没什么的,她已经学会了只去很浅层次地想他。
  那个地方有一点难找,上次她们去,全程跟着温岭远,没带脑子,根本没有记住路,更没记住那个法语的酒吧名字。
  苏昱清比较机灵,点开大众点评,搜索附近酒吧,价格从高到低排序,一下就找到了。
  苏昱清感叹,“……这个酒吧的人均价格不是一般高啊。”
  苏雨浓往他跟前一跳,笑说:“准备好押在酒吧还账了吗?”
  苏昱清摸摸鼻子,“争取我们三个都能安全离开,争取。”
  他们找到那栋大厦,乘坐观景电梯上去。透明外墙,极速上升的时候几分眩晕。
  宁樨只盯着脚下,不敢往外看。而苏昱清特别会把握时机,抓住了苏雨浓的手臂,让她不要怕。
  出电梯,他们左右找一圈,终于找到那间酒吧。
  宁樨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碰见温岭远。她觉得不至于每一次都这样巧,所以心里有过一点期盼,先将它扼杀。
  结果,真的就有这样巧。而且不像前两次,这一次避无可避,是必须打招呼的场合,因为温岭远,就坐在吧台,最靠里的位置。
  他没有和老板聊天,自饮自酌。穿一件深色衬衫,沉默地坐在那里,有无形屏障将他和喧闹隔绝。
  苏雨浓也愣了一下,伸手轻轻碰宁樨的手臂,小声说:“是不是应该去打声招呼?”
  宁樨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
  待她在温岭远身边站定,他才意识到,转过头来看见她,也愣一下,很淡地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嗯。”宁樨摸一下鼻子,“我……小雨过生日,我们过来聚餐。”
  温岭远笑一下,“代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宁樨是有觉察到温岭远情绪不高,现在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是一个周到的人,平常不至于不会亲自去跟苏雨浓打一声招呼。
  找座位坐下之后,宁樨仍然没有将视线从温岭远身上移开。
  认识这样久,宁樨时常惊叹于温岭远在情绪上的自控力,她从没有见过他如此低沉而落寞。
  仿佛此间酒吧此刻最沉寂的一个角落,所有光粒洒落都会变为灰烬。
  他遇到什么?
  没有问的资格,只是如坐针毡。宁樨看他许久,突然站起身,苏雨浓和苏昱清都吓一跳。
  等重新走回到温岭远身旁,他转过头来,露出些微疑惑的目光。
  宁樨手足无措,发现到自己还抱着一束花,就下意识把这束花递了出去。
  温岭远更困惑。
  “我们街上卖唱挣到的钱买的,”宁樨一边与空白的大脑做斗争,一边飞快想不让他拒绝的理由,“这个是……卢茨克玫瑰,世界上唯一象征友谊的玫瑰。祝你节日快乐。”
  鬼知道卢茨克这个地名是怎么莫名其妙地从脑中蹦出来的。
  温岭远愣一下,继而笑了,把花接过,“谢谢。”
  “那我,不打扰你了。”宁樨如释重负。
  他安慰过她这么多次,每一次都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切中要点。公平些,她无法对此刻的他置之不理。
  解释不出冲动的由来,如果非要说的话。
  夏天已经结束,而她想送他一束花,让他不要这么难过。
  宁樨和苏昱清都还差一点点满十八岁,但是作为大学生又怎么能不放纵。他们凑在一起研究菜单准备点酒,作为三人之中唯一的成年人,苏雨浓端起架子,“你们不能喝酒。”
  “不要的吧小雨姐姐,今天是你生日诶。”宁樨故意语气很嗲很夸张。
  苏昱清则说:“我们不喝可以,你也不准喝。”
  “我什么不能喝?我这么辛苦长到十八岁,不就是为了做成年人可以做的事。”
  “你……你小点声音,”宁樨抓她胳膊一下,“知道你成年了,知道你可以少儿不宜了。”
  苏昱清闷笑一声。
  宁樨和苏雨浓同时瞪他,“你好猥琐。”
  “……”
  还是点了酒,低酒精度的气泡果酒。这里甜点种类很多,主食却只供应三种。宁樨和苏雨浓都点了青口意粉,苏昱清点一客肋排,除此之外,她们将那晚吃过的甜点又分别要了一份。
  气泡酒装在水晶高脚杯里,呈现透明的粉红色,水蜜桃味,酒味真的很淡,更像是一种苏打水。
  宁樨已经十分控制目光不往吧台飘去,还是会时不时走神。
  苏雨浓凑近悄声问她:“你要不要,邀请他一起过来喝杯酒?”
  宁樨果断干脆地摇头。
  知道这样想会不磊落,但是无法克制。他是习惯于照顾人没有错,可是他也有需要被人照顾的时候吧?钟映在哪里?为什么放他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想归想,她不会多管闲事,她给自己划定界限,就要遵守。
  不想使自己沉重心情打扰苏雨浓过生日的兴致,宁樨努力把温岭远暂时抛到脑后。
  她喝了许多气泡酒和柠檬水,中途去一趟洗手间,等出来时,吧台那里的座位已经空了。
  宁樨怀疑他是故意,因为立场对换,她也会趁人不在时离开,因为不想履行离开之前打招呼的流程。
  还是不死心的,她去问老板,“温岭远走了吗?”
  老板这个时候才认出来她来,笑说:“走了,替你们这桌买过单了,还嘱咐我送你们一支生日快乐歌。我还在想,岭远怎么总是认识小孩,原来还是你。”
  “他好像心情不好。”
  “很明显。”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老板笑说:“他不想说的事情,问也没有用,所以我不知道。”
  宁樨叹一口气,道过谢。
  回到座位,宁樨说:“温岭远替我们买过单了。”
  苏雨浓愣一下。
  宁樨坐回藤椅,一下有些颓然。不希望他这样周到,心情不好的人,应该有任性的权利。
  然而,任性?她没办法把这个词和温岭远联系在一起。


第二十四章 寒露(03)
  节后正式开始上课; 也开始参与摄影协会的活动。
  宁樨对自己卡里有多少零花钱没有概念; 买摄影器材; 尤其单反镜头用掉好几笔; 她总担心赤字,但是始终没有,看来在金钱上; 宁治东不会亏待她。
  温岭远对她说,物质是没有属性的,她渐渐开始学会享受物质,买好看的长裙、略贵的提包、当季限定的口红和眼影。
  天生丽质的人,学会装扮,颜值还会有所上升。在穿衣这件事上,宁樨没有走太多弯路,很快找到自己的风格。她最适合穿材质柔软的连衣裙,收腰,领口不要太高,露出锁骨就更好看。
  有时出去拍照; 图省事,也会随便穿。即使这样,宁樨知道系里有女生在偷偷学她穿衣服。一年之前; 她明明还是只爱穿卫衣和牛仔裤的小土冒。
  在摄影这件事上,宁樨也渐渐开始找到心得。她喜欢用50mm的定焦镜头拍人物,尤其拍女生。最开始苏雨浓是她的模特,崇城足够大; 民国老街到摩天大楼,都是她们的发挥的空间。
  宁樨注册一个微博账号,“CICI_NING”,拍过的照片都发在微博上。她不发废话,每次更新都是认真后期过的九宫格。和摄影协会的一些学长互相关注,被他们转发之后,涨粉飞快,渐渐有同校学生过来私信约拍。
  宁樨的后期有自己风格,不喜欢将人物的五官修得毫无瑕疵,而是要留下特征。注重整体的光影和氛围,不注重只对人物本身进行强调。
  摄影协会的会长张博源,说宁樨这么快就有客单,很有天赋。但并不十分褒奖她,认为她题材太单一。
  宁樨不在意,把妹子拍好,明明是一件很需要技术含量的事。
  一直到学期结束,宁樨没有回过一次南城,如果不是宁治东要将阿婆接到南城过年,可能春节她都不一定会回去。
  期末考试结束,宁樨一再推迟回家日期,最后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
  校园里也空荡起来,过去找不到座位的食堂,如今只开放四分之一不到。
  摄影协会的人大多也都离校了,除了张博源。得知她也还在学校,张博源邀请她抽出一天时间去“扫街”。
  天气冷,但是没有准备下雪。宁樨穿短款的面包服,锈橘色半身长裙,裹一圈羊毛围巾。嫌冷,不戴耳饰。只化淡妆。
  宁樨和张博源约定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碰头,她比约定早到,在寒风里站立片刻,被咖啡馆里暖黄灯光所诱惑,推门进去,点了一杯摩卡。
  暂时没有找位置坐下,她被墙上一张黑白照片吸引目光,照片里一个灯下回头的短发女子,眼睛直直盯着镜头,看进人的灵魂。
  在觉得自己似乎要被吸入照片中人的眼里之时,她同样感觉到另外一束凝视的视线,在她左边。
  宁樨转头看,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男生,眉眼清晰,眼神明澈,额发柔软地搭在眉骨上。和她视线对上,他也没有躲闪,只是抬头碰了一下鼻子,仿佛有些许害羞。
  宁樨直接地问:“你刚刚在看我?”
  男生没有撒谎:“嗯。”
  “有什么问题吗?”宁樨碰一下脸,她担心是不是面颊上沾到什么。
  “没有……你很好看。”他说。
  宁樨微微笑了一下。可能因为他的诚恳,使她对他没有恶感。再打量一眼,他穿中长款的棉服,里面是单薄一件毛衣,露出衬衫的衣领,肩膀上,还挂着一台尼康的单反相机。
  咖啡做好,宁樨在靠着门口的位置坐下,方便使张博源看到她。
  张博源晚到十分钟,推门就说“抱歉,临时被一点事情耽误了”。他婉拒了宁樨让他也点一杯咖啡的提议,说道:“我还有个朋友也准备去,等他到了我们就出发。应该是要到了……”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后方有人举起手说:“博哥,我已经到了。”
  宁樨转头去看,愣一下,就是方才同他说过话的那个男生。
  男生好像对现在这个状况也有一些意外,走过来先自我介绍说:“我叫周璟。”
  “宁樨。”
  周璟说:“我关注了你的微博,没有想到本人……”因为不再是陌生人,夸奖的话反倒不好坦率说出口。
  张博源笑说:“要不你们留出点时间商业互吹?”
  张博源和周璟都是本地人,张博源开家里的车过来的,载他们去老城区的一条老街。
  车上,张博源夸奖周璟拍照很有风格,取景角度新颖刁钻。对照张博源对自己的评价,宁樨相信周璟的作品一定值得一看。
  于是提出来,想看一下他相机里照片。
  周璟表情有一些为难。
  宁樨说:“不方便也没关系。”
  “不是不方便,只是……”周璟笑一下,坦诚道:“刚刚在咖啡馆,我偷偷拍了一张你的照片。”
  宁樨睁大眼睛。
  “对不起,我现在就删掉。”
  “如果你拍得还不错,也不是一定要删掉的。”宁樨朝他伸出手。
  他将相机从肩膀上卸下来,因为看见宁樨用的是佳能,怕她不熟悉他这一台尼康的按键,偏过身体,帮她打开相机的照片浏览。
  第一张就是宁樨。拍到她正在与墙上照片对视的三分之一侧脸,就构图和色调而言,好像没有张博源夸得那么神乎其神。
  再往后翻,他拍的街景就完全不一样,没有一张是常规角度,也不注重画面第一眼的好看,剑走偏锋的取材,和不能看懂的表达意图,有三分森山大道的神韵。
  周璟问:“我能看一看你的吗?”
  “你不是关注了我的微博?我的风格就是那样,用会长的话说,一个不思进取的写真摄影师。”
  张博源替自己申辩:“我原话有这么刻薄?”
  周璟笑说:“博哥可能只是羡慕找你约拍的女生多。”
  张博源说:“不要乱说话啊,我有女朋友的。”
  一个上午过去,大家收获颇丰,当然,可能只有宁樨的收获是除了照片之外的其他——她逛了一路,每遇到小吃店都要尝一下。
  中午在一家老字号餐厅吃饭,坐在二楼可将底下延伸一路的古旧建筑收入眼底。张博源当然不会放过,架起相机。
  宁樨则和周璟坐下,倒茶,闲聊。
  宁樨问周璟:“你是哪一个院的?”她对周璟印象不错,想要再多一些了解。
  “事实上,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是崇城医科大学的。”
  偏偏,怎么是学医的?
  有一个瞬间,宁樨不想和他继续接触了。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阻止,天下学医的人那么多,每个你都要避开吗?
  安静了好久,就在周璟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宁樨又问:“学医的是不是很忙?”
  “所以出来拍照的机会不多。”
  “但是你有天赋,不跟会长一样往职业方向发展吗?”
  “我也同样喜欢医学,”周璟笑说,“比较起来,还是只能将摄影作为爱好。”
  周璟读大二,只比她大一岁而已,可以将他划分到同龄人的范畴。但是,他有一种其他同龄人不具备的静定与自信。
  这天分别,宁樨与周璟交换了微信号。
  张博源是先将宁樨送到学校,再送周璟回家。宁樨跳下车,周璟微微躬着身体朝外看,笑说:“如果你有空的话,过几天要不要一起去看展?”
  “我明天下午回家,”宁樨笑说,“如果那个展不会马上结束的话,开学以后或许可以去。”
  一到晚上,天气更冷。
  宁樨把围巾往上拉,盖住半张脸,加快脚步往宿舍走。
  不喜欢冬天,虽然真正寒冷的时间不长,却要拉上一整个深秋和一整个早春,作为它出场和离场的伏笔与尾声。
  宿舍里没有人,打开空调之后,要过好长时间,空气才会渐渐升温。
  她在桌前坐一会儿,体会一种平静的孤独。她不排斥社交活动,不排斥任何热闹的场合,但是也并不留恋,可以迅速抽离。
  可能,交际的需求已经被苏雨浓和苏昱清满足,就没有再去结交其他亲近朋友的动力。
  宁樨打开手机听歌软件,调出自己的歌单,随机播放,然后从衣柜搬出行李箱,收拾回家要用的东西。
  打开行李箱,没想到里面还有一只纸袋。宁樨有一瞬间的怔忡,想起来纸袋里是什么——
  今年的生日前后,池小园给她寄来生日礼物。除池小园送的一支香水,还附带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小画框。画框里是一副毛笔所绘的静物画,寥寥几笔勾勒一棵树,树后有月,树上有花,树下有石,石上卧一只姜黄色的小猫。题词: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不看落款,也知道是温岭远的手笔。
  当然不会把它拿出来,摆在时时都能看见的位置,于是一收到就尘封。
  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又看见它。现在,宁樨没有那么拧巴了。抽出纸巾,将画框玻璃上落的一些灰尘擦干净,摆在桌面上。
  很有趣的一副小画,不应该使它蒙尘,毕竟,这有可能是她从温岭远哪里收到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了。
  …
  宁樨回南城没有停留多久,初四就回了学校。
  回去的这几天,宁樨一直在和周璟断断续续聊微信。
  宁樨考虑要搬出去住,因为学校晚上十一点断电断网,有时她需要加班加点给照片做后期,就很不方便。
  周璟是本地人,自告奋勇要带她去找房子。
  初五,他们在上回的咖啡馆碰面,然后去附近小区找房子。
  在打过几个房东的电话,都被告知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现在,还在过年。
  宁樨这么说了之后,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宁樨问道:“那你,是不是也还要过年走亲戚?”
  “其实今天是要去拜访一个远房的姑妈,不过我找借口没去。”
  是专门为了她而来的意思。
  宁樨不迟钝,虽然像在过家家,但读高中的时候,也谈过好几场恋爱,一个男生对她是不是有好感,她很容易分辨得出。
  她现在有一些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在看出周璟的意图之后,继续和他接触,她自己都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朝着周璟期待的方向发展。
  她沉默得太久,周璟伸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
  她忍不住笑,“你知不知道,这个动作有点搞笑?”
  “这吗?”他故意又挥一下。
  这下两个人都笑起来。
  那天他们一起吃过中饭,又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等到初十,学生基本返校,年也过完的时候,她又和周璟出去一次。预算充足,所以房子找起来很快。
  离学校十五分钟的一个商业小区里,宁樨组下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户型。
  此后,她又花很多精力进行布置,直到基本兼具美观和舒适。这个过程中,周璟出了很多力,帮她搬运和组装家具。
  搬进去之后的第一个周末,宁樨邀请了苏雨浓他们,以及周璟过来吃饭。
  苏雨浓最先到的,在屋里转一圈,痛斥宁樨的奢靡,然后往她的床上一躺,“我能不能也搬来跟你住?”
  “我是不在乎,只要你上课不会迟到。”
  苏昱清也赶到,按照宁樨的吩咐带了一些啤酒和可乐。
  宁樨斥巨资买了一张十分舒服的深棕色皮沙发,苏昱清一躺下就不想动,“我们晚上吃什么?你开火?”
  “我敢做,你敢吃吗?”
  苏昱清笑说:“兄弟不就得两肋插刀?”
  “我点了达美乐的披萨。”
  苏昱清和苏雨浓一齐抗议,“……就吃披萨?”
  “不可以吗?不觉得很有气氛吗?”
  没过多久,披萨就送到,附带一堆小吃,铺满茶几,也很壮观。
  宁樨说:“还差一个人,到齐了就吃。”
  “还有谁?你的同学?”
  “……一个朋友。”宁樨没有多说。
  等人的时候,苏雨浓看见宁樨放在置物架上的一副小画框,“那个,是不是温岭远送的?”
  “嗯。”
  “你和他一直有联系?那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温岭远和钟映取消婚约的事啊。”
  宁樨睁大眼睛。
  苏雨浓比她更震惊,“你……不知道?”
  “小园,温岭远还有钟映的朋友圈我都屏蔽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也没有在朋友圈发过就是了。过年我妈扭伤脚,我带她去青杏堂去治疗,小园告诉我的。说是去年十月领证之前就分了,但是一直没有张扬出去,好像是因为,钟映那边有点麻烦,所以花了很长时间让她去消化和处理。”
  “那现在……”宁樨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会转。
  “既然小园能告诉我了,肯定是因为已经彻底了结了吧?”
  苏雨浓看着宁樨,不是很能从她此刻呆滞的神情判断她的想法,“樨樨,那你要不要,联系他……”
  宁樨没有说话,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是周璟打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让温叔叔在线下再待一小会儿,先领爱的号码牌。


第二十五章 寒露(04)
  周璟说:“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还缺什么吗?我可以在便利店买了带上来。”
  “不用……我朋友都在了; 你直接上来吧。”
  挂断电话之后; 宁樨还把手机捏在手里; 如果这时候有一面镜子,她一定能欣赏到自己这辈子最呆头呆脑的时刻。
  苏雨浓有些不忍心,恐怕她是相关人物之中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樨樨?”
  宁樨突然地站起来; 去方寸大的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咕噜咕噜灌下去。她都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drama queen,但确确实实感觉到一些委屈。
  好像一个死刑犯,等待行刑日的过程中,遗书都写好了,也想好到了地底怎么去跟撒旦,或是阎罗——什么都好——打招呼。转生之后,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结果突然被告知,哦; 改判了,你不用死了。
  固然被劫后余生的喜悦砸懵,但是委屈也是真的委屈。
  三分钟左右; 响起敲门声。
  周璟觉得空手上门不好,提了好几袋乐事薯片。他习惯性往鞋架上去找拖鞋,没有看见,然后发现那双鞋被穿在坐在客厅的一个男生脚上。
  苏昱清急忙站起来; “鞋给你穿……”
  “不用不用,”周璟笑说,“我赤脚就行。”转头看向宁樨,问道,“地板,应该拖过的吧?”
  宁樨笑说:“我自己没有拖,亲眼看着保洁阿姨拖了两遍。”
  坐到沙发上,宁樨将他们互相做了介绍。
  在说到周璟是崇城医科大学的学生时,苏雨浓若有所悟,又似漫不经心地感叹一句:“学医的啊……”她声音很小,只有宁樨听到,转头来看了她一眼。
  高热量的食物,罪恶感和满足感呈正比。
  吃饱喝足,苏昱清变魔术一样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一台switch,接上宁樨家的电视机,问大家要不要一起玩马里奥赛车。
  宁樨说:“我怀疑你是有预谋的。”
  “不然电视你会看?放着也是浪费。”
  苏昱清把手柄递给苏雨浓,苏雨浓不接,“我不玩,我要跟樨樨说一下话。”
  男生有一种本事,第一次见面也能随随便便玩到一起去,苏雨浓看一眼在客厅地毯上坐下玩游戏的苏昱清和周璟,把宁樨拽进卧室,关上门。
  直接就摆出了严刑拷打的架势:“也不是不希望你走出温岭远的影响,可是找一个和他这么像的人,不是背道而驰吗?”
  “有……很像吗?”宁樨知道是有一些想的,但是“很”应该不至于?
  “不像吗?温岭远要是年轻十岁恐怕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没有跟他在一起,只是还在接触。”
  “意思就是有这个打算?”
  “也不是……我很难跟你形容。”
  苏雨浓很严肃,“你是很拧得清的人……”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
  苏雨浓认识宁樨这么久,知道她只是外表看起来“渣”,离她想要塑造的那种六亲不认的形象,差了不知道多远。终归是个外刚内柔的人。
  晚上九点半,苏昱清和苏雨浓离开,宁樨将周璟留下来,以需要他帮忙收拾一下房间为理由。
  垃圾都让苏昱清带走了,屋里并不乱,所以他们也只是象征性地收拾了一下。
  宁樨在茶几旁边的地毯上坐下,把还剩的几罐啤酒归拢到一起,拍一拍对面,让周璟也过来坐。
  周璟坐下之后,她又爬起来,把刚刚买回来还没有开封的diptyque的香薰蜡烛找出来。然而,她忘记了自己没有买打火机。
  周璟说:“我下去买。”
  “不用不用。”宁樨阻止他站起,自己走去厨房,把纸巾叠成长条状,打燃天然气灶,点燃纸巾,再点蜡烛。如果这么贵的香薰蜡烛,知道自己是被用这么土的方式点燃的,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所托非人。宁樨想着,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香薰蜡烛被放在木质茶几的正中,散发一种清淡的香调。
  周璟问她:“是什么香味?”
  “无花果。”
  周璟相信她点这一杯蜡烛仅仅是因为突然想起,或者单纯想试一试闻起来是什么味道。不是为了气氛、情调,或者与之相关的东西,因为宁樨从来不爱取悦别人。在他看来,她是一个让他羡慕的人,她活得很自我。
  宁樨曲着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伸出手去扇一下风,蜡烛的火苗微微晃动。
  说这些话,需要矫情一点的氛围,不然她开不了口。
  想了很多措辞,最后还是觉得开门见山更好,“……我喜欢过一个人。也许,还不能称之为‘过’。因为就在今天,我得知他取消订婚的消息,第一个冲动是想要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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