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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霸-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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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地位、名望、以至少一万两以上的银子,再加上无限的卑辞厚颜!”
  孟明再答不上话来了,面红耳赤,不知如何驳论是好。
  燕铁衣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句话就是专指你们主子而言了,我已做到我能做的,
他拒而不纳,我便只好用我自己的法子来强求啦。”
  孟明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液,道:“你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原来竟是想绑架七姨太。”
  燕铁衣和悦的道:“我这个圈子不是白绕的,我已经在你的回话中做了妥善的选择;第
一,贾致祥的子嗣多寡,可以断定他的妻妾多少;第二,由他妻妾的数目,便知道他对女色
的欲念程度如何,从而推测在他的子女与妻妾间,那一样对他的比重较大;第三,他有七个
儿子,六个都已娶亲在外,这时时效上说,已不是为我的对象,他的五个女儿也嫁了三个,
女儿一旦出阁了,情分自也淡了,亦非理想目标,眼前剩下的一男二女都是半大不小的年
纪,恐怕不太和他们的父亲接近,这其中就会产生情感上的距离,影响到他们在乃父心中的
重要性,且贾致祥儿女多了,以他那种自私自利的个性而言,可能他不在乎牺牲一个两个来
保有他自己的利益,我不愿冒着徒劳无功的险,我要一下子便击中他的痛处——找一个无以
瓜代,独一无二更非使他急欲获还的人来交换!”
  孟明挣扎似的道:“七姨太虽得太爷欢心,但却不见得能用她来迫使太爷低头……你要
知道,我们太爷是个倔强又不服输的人。”
  燕铁衣道:“这就要看你供给的消息是否正确无讹,以及那位七夫人对他老爷的诱惑力
如何了,不过,对于女人,有些爷儿们是颇想不开的,自古以还,为了女人不要江山性命的
主儿都多得很,或者你们老爷也有这个癖好,不会在乎那样‘鹤涎灵芝’异草虽好,有时候
其性质却比不上一个小娇娘来得活色生香!”
  孟明忙道:“我没有骗你,大当家,七姨太在太爷面前的确最为得宠,可是太爷会不会
为了她而放弃一株‘鹤涎灵芝’,我实在不敢断定。”
  燕铁衣低沉的道:“让我们大家都碰碰运气——如果贾致祥的七姨太还不能迫使贾致祥
就范,我就会一样一样专找姓贾的肉疼的玩意来试,他家当虽大,我就不相信般俱不放在他
的心上!”
  孟明吶吶的道:“你也别以为‘十全山庄’是无人之境……我们庄子里的好手众多,并
非个个都似我这般不济说!”
  燕铁衣莞尔道:“贵庄的一干所谓‘好手’,比起我来,恐怕分量不甚够称,比起我
‘青龙社’的全部力量,就更丝线缚豆腐——提也不用提了!”
  孟明冲口而出道:“我们太爷有的是钱!”
  微微一怔,燕铁衣道:“这又如何?”
  孟明避开了燕铁衣尖锐的视线,道:“有钱可买鬼推磨﹗”
  燕铁衣并不以对方这句话为渲染狂傲,他默然片刻缓缓的道:“若然,则我倒要看看,
你们主子能买得了什么样的人物来为他‘推磨’!”
  孟明肯定的道:“你已经使得我们太爷对你切齿痛恨了,假使你又用这种手段来迫他屈
服,他便一生一世不会饶恕你,他将倾以全力来报复你。”
  燕铁衣淡淡的道:“以他一个生意人——就算是最有钱的生意人吧——他又能有什么方
法来与江湖上似我这种威望的强者抗衡?又有什么力量来对付像‘青龙社’这般,有组织有
潜势的庞大帮会?商贾之民若要同好勇斗狠的江湖黑道组合在武力上比高下,争意气,实在
是愚蠢,在这个项目上,我们是行家!”
  孟明不服的道:“大当家,只怕不见得!”
  吃吃一笑,燕铁衣道:“不是我有意蔑视各位——贾致祥就凭了你们这些人?”
  孟明窘迫又难堪的道:“大当家,我们太爷的门路很多,他有钱,会请到不少武林中的
高手来助阵!”
  燕铁衣点头道:“或许;但他所请来的人,也同样会考虑到将要对付的主儿是那一个,
孟兄,钱财是好的,性命却更珍贵些!”
  嘘了口气,他又道:“我燕铁衣混到今天的地位,不是凭空捡来的,孟兄,我流血流
汗,水里来火里去,在生死线上打滚,阴阳界边挣扎,好不容易才有了这点小小局面,若是
那一位道上朋友想来找我碰碰,只要他还有脑筋,他便会多想想,这将不是桩太过愉快简单
的事!”
  孟明有些心寒的道:“我不明白,是什么人能使你为他如此卖命……”
  燕铁衣正色道:“不止是那个人的关系而已,孟兄,这其中尚涉及了道义与同情心的问
题。”
  观看了一下天色,他又道:“时辰不早了,孟兄,请告诉我,那位七夫人的香闺设在何
处?”
  迟疑着,孟明极其为难的道:“这……这个……”
  燕铁衣脸色一沉,重重的道:“不要这个那个,孟兄,事到如今,也不由得你不说了;
我并不希望对你动粗,但你自己却得识相,我想你会明白,对于如何教人说出心里原不想说
的话,我有许多巧妙有效却不太愉快的法子!”
  打了个哆嗦,孟明窒噎着道:“七姨太住在‘北凤区’……”
  燕铁衣问:“‘北凤区’?”
  孟明愁眉苦脸的道:“整个‘十全山庄’,分为四个区域,分别定名为‘东鲤’‘南
鹤’‘西龙’‘北凤’,七姨太便住在‘北凤区’。”
  燕铁衣哼了哼,道:“真都是些吉祥富贵的名称;‘十全山庄’‘金玉堂’‘五福
轩’,再加上鲤、鹤、龙、凤……天下的好彩头,似乎全叫贾致祥占遍了。”

          

柳残阳《枭霸》
第四十四章 栖凤楼 有女若兰

  孟明咧咧嘴,没有答腔。
  燕铁衣道:“所谓‘北凤区’,面积一定也不会太小,屋宇楼阁又多,那位七姨太却是
住在那个位置,那座楼台里?”
  孟明低哑的道:“‘栖凤楼’就是,位置在‘北凤区’偏南角,那是一幢十分精美的二
层小楼,楼房上下爬满一种开粉红色小花的藤萝,楼外门前还有一条人工挖掘的溪流,溪上
有朱栏三曲桥横过,桥的两端,全竖雕着大理石的莲花灯座,很好找,老远就能看见那四座
莲花灯的光芒。”
  燕铁衣道:“不错,很详尽;请再告诉我,那位七夫人的姓名、特征,也就是模样儿长
得如何?”
  孟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国色天香,美艳无比,尤其是她那种艳丽,简直令人
不敢逼视,几乎所有美人该具有的条件她都有了,再就是她的眼神,看一眼,能把对方看得
魂不守舍,心荡神移……美极了,她的眉心中间生有一颗朱砂痣,一颗大小恰好,红得透亮
的朱砂痣……”
  燕铁衣笑道:“姓名?”
  孟明道:“杨小怡。”
  望了孟明一阵,燕铁衣道:“对于这位杨七夫人,孟兄,你似乎很注意?”
  脸孔泛热,孟明狼狈的道:“不,不,我怎敢稍有孟浪失礼之处;我,我只是应大当家
之命,向大当家描述她的长像。”
  笑笑,燕铁衣道:“男人的通病,对美丽的女子都免不了特别感到兴趣,甚至产生憧
憬,嘿?”
  孟明失措的道:“大当家说笑了,我绝不敢如此放肆,我对七夫人素来尊敬有加。”
  燕铁衣道:“得了,不必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我总不会到老贾那里告你的状。”
  频频以衣袖拭汗,孟明赶紧岔开话题:“大当家是否垂询完了?”
  点点头,燕铁衣道:“是的,问完了。”
  孟明如释重负,急忙道:“那么,我可以走啦?”
  燕铁衣笑吟吟的道:“你还不能走。”
  猛退一步,孟明惊恐的道:“你……你莫非要对我——?”
  燕铁衣轻柔的道:“别胡思乱想,孟兄,我不会伤害你的,但你却必须留在这里片刻,
待我行事完竣,自会放你离开,更明确的说,我虽然相信你的话,却总得去求证一番,若是
你未骗我,你便将十分平安的渡过此关,反之,孟兄,我还得回来与你算一算这本帐呢。”
  孟明惶悚又迫切的道:“我没有骗你,大当家,我可以发誓,我所说的句句是实,字字
不假。”
  拍拍对方肩头,燕铁衣笑道:“但愿如此,孟兄,但眼下却只好暂且委屈你一会了。”
  孟明慌张的道:“不,大当家,请你听我说,大当家……”
  “家”字的音韵还在他口舌间打转,他人已闷哼一声,软软栽倒——燕铁衣收回点戳在
孟明“晕穴”上的手指,顺手抱住了身子软成一团的孟明,然后,他跃上树顶,找了一处既
安全又隐密的地方,将孟明四平八稳的搁架在桠上。
  下一步,他就要前往“北凤区”的“栖凤楼”去瞻仰瞻仰那只“国色天香”般的活凤凰
了。
  在潜向“北凤区”的途中,燕铁衣保持着最高的警觉性,他知道在经过了白天的那场冲
突后,贾致祥一定会全力加以防范处处,小心戒备——对于他这样分量的人物,贾致祥是绝
不会有半点轻忽之念的。
  整个“十全山庄”里,显然是以贾致祥本人所居住的“金玉堂”为中心,而“金玉堂”
的防卫情形也是最为严密的,燕铁衣发现在“金玉堂”周围布满了明哨暗卡,甚至在树梢、
廊角、林丛、花影等任何可资掩隐的部位,也都埋伏着人;“金玉堂”内是一片漆黑,外面
却灯火辉煌,明亮耀眼,别说是朝里摸,便稍稍靠近一点,也几乎全不可能……
  如果以一己之力,想进入像“金玉堂”这么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去对付某一个人,抑或寻
找某一样对象,乃是一桩愚不可及的事,只是“寻找”的时间与工夫,业已成为莫大的浪
费,何况,更将遭受层层的阻碍及拦截?燕铁衣并不愚蠢,他当然不会干这种傻事。
  他心里有数,贾致祥摆出这等阵仗来,表面上是显示力量和眩耀威势,骨子里也不啻是
在向他提出警告,然则,又何尝没有一点暗示他趋避远走的微妙侥幸意味?
  燕铁衣本来的主意就是要“趋避远走”,他还没有疯狂到为了达成目的而瞎拚乱撞的程
度——实际上,在这种情形下,瞎拚乱撞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便让贾致祥高枕无忧的在
“金玉堂”中做那黄粱大梦,他尽有方法叫姓贾的安逸不到天亮!
  “十全山庄”的人调配,是以“金玉堂”为重点,做为纵横布署,深广防卫严密是够严
密了,但如此一来,其它地区的戒备就显得单薄了许多,他们的好手加上大部分可用之兵,
多数调去保护“金玉堂”,剩下的人便有限了,燕铁衣这一路潜往“北凤区”,可以说并没
有费什么周折,十分顺当的即已抵达目的地。
  贾致祥与他的手下们,恐怕不会想到燕铁衣会来这一招——“釜底抽薪”,他们会期望
燕铁衣知难而退,却未必料及燕铁衣将找“不难”的一环照样下手。
  那真是一条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小溪,流水清澈,呈现着透明的翠绿,点缀着古雅的奇
石,溪畔两侧或是花曳柳垂,或是亭几散置,极得自然幽韵,而溪水蜿蜓有致,虽是人工挖
掘而成,却不带丁点浮俗意味。
  大理石雕就的莲花形座灯,散漾出迷蒙淡晕的光芒,柔和又温馨;淡晕的灯光反映在粼
粼的流水之上,似波波剪碎的珠屑,串串涌连,浮荡明灭,而那些也是晶莹透剔的,有着梦
一样的幽幻气息……
  那座附满了青翠萝藤并点缀着粉红小花的双层小楼,便在眼前展现了有如憧憬中的温柔
乡,它背后倚着一片色调蓊郁的矮岗,四周是挺秀的龙柏相绕,过了桥,便可直达楼前的门
阶,一条铺设着洁白碎石的窄径,连接在桥与门阶的中间。
  这里,并没有任何“凤”的标志,但却使人相信,会有“凤”栖于此。
  一种柔媚的翠色笼照了这里,很幽美,很雅致,很洁净,很绮丽,免不了的,也很高贵。
  现在,燕铁衣已感触到“钱”的力量确实不小,至少,有了钱,已经能够买到“憧
憬”,买到某些脑子里想象得到的东西,譬如,眼前的这座“温柔乡”。
  燕铁衣在这时,对于贾致祥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无可否认的,贾致祥还算是个会用
钱的人,他以他的财富制造出一个如此豪奢的环境,但却不俗,天下有很多富豪,一旦身上
的油脂增加,便彷佛心也迷了眼也迷了,一举一动,一事一物,总带着恁多铜臭气与俗土
味,与贾致祥相较,是不堪承教得多!
  窥伺了片刻之后,燕铁衣已摸清了“栖凤楼”的防守情形——一共有六处暗桩按在附
近,每处暗桩是两个人,他们配置的角度很巧妙,可以互相呼应,彼此支持,刚好形成了一
个连点不联机的圈子,“栖凤楼”便在圈子的中间。
  这样的防备,对付一般寻常角色是够了,但要阻止燕铁衣却是笑话,燕铁衣不怪贾致祥
疏忽,只怪贾致祥的心思用错了地方——这位大财主把他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重要得以为燕
铁衣除了他就不要别的人啦。
  从溪边的一角凉亭飞掠到“栖凤楼”顶,燕铁衣使用的乃是一个古老却有效的方法——
“声东击西”;他投了一块拳大石子向远处的暗影里,石子落地所带起的音响,引得那六处
暗桩的守护者本能的注视,而只在他们扭头探查的瞬息间,燕铁衣业已一缕轻烟般毫无声息
的飞上了“栖凤楼”楼顶。
  他隐伏在那里,暂时没有动静,稳定得有如是建筑物的一部分。
  直到确定下面的守护者没有起疑的举动后,他才轻轻悄悄的翻转身体,逐一试推檐下的
窗户——他的运气不错,第三扇窗没有下栓。
  只是微微一闪,他已安详的站立到房间内,没有丝毫音响,那样轻飘而寂静,宛若一个
幽灵。房间里,散漾着淡淡的芬芳,是脂粉和花香掺合的那种气息,高雅、温馨、熨贴、又
柔婉,引人遐思,却是点到为止的遐思。
  燕铁衣闲闲的打量着房中的布置,情调之美,如同这沁入心脾的芳香,也是恁般的高
雅、温馨、熨贴又柔婉,来到这里,会有一种并不澎湃的绮丽欲望——轻轻拥着原该属于这
房间的某一位少女或少妇,低低倾诉些梦样的衷曲,然后,吻落于那含羞带怯的娇媚一笑
里……
  翠绿色的罗纱帐轻轻的,缓缓的悬挂在那张紫铜镂花床的银勾上,依在帐边的纱缕旁
边,是一张略现朦胧,却轮廓极美的面庞,轮廓固然朦胧,但面庞上那双眼睛,竟莹亮清澈
得有如两颗晨星,如此闪耀冷冽的注视着这边,注视着站在窗前的燕铁衣。
  那是个女人,年纪很轻的女人,而且,眉目如画,美艳绝伦,尤其惹眼的是眉心正中那
颗殷红朱砂痣!
  燕铁衣对自己的运气喝起彩来——他在想,莫不是只这一撞,就已攫着了那只小凤凰?
  非常自然的,那位少女坐直了身子,她伸手微拢略现零乱的一头乌黑秀发——那袭宽大
又质地轻柔的纯白睡袍,并不能掩饰她线条美好,玲珑浮突的胴体,随着她这个小小的拢发
动作,她丰满的胸脯便夸张的更形高挺了。
  燕铁衣站立不动,他不否认,他也欣赏对方的这个姿势。
  一双纤柔白嫩的美足,垂挂向床下,轻轻摇晃了一会,那两只冷静明丽的眼睛,仍然凝
视着燕铁衣。
  笑了,燕铁衣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喜欢这类典型的女孩,冷静、俏媚、自然
而不做作。
  声音是稍带娇慵而且柔腻的,毫不慌张:“你是谁?”
  燕铁衣温和的回话,像怕惊扰了她:“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
  那少女落落大方的道:“我叫杨小怡,这里是‘栖凤楼’,你现在所站的地方,是我的
卧室——你来到这儿,竟不知此是何处?”
  燕铁衣心里十分愉快,他庆幸自己的好运道,没有太耗功夫——居然一点功夫不耗,就
便找着了他想找的主儿,笑笑,他道:“我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只是,我先前尚不确知你是
否乃我要找的那人!”
  微微一怔,杨小怡道:“你来这里是要找人?”
  燕铁衣道:“不错,找人。”
  杨少怡轻声问:“你想找谁呢?”
  燕铁衣微笑道:“你。”
  有着三分讥诮意味的笑了,杨小怡挑着一双新月似的眉儿道:“可是真巧,你一下子就
找着我了!”
  燕铁衣笑道:“这是运气,杨姑娘。”
  杨小怡突然冷硬的道:“那是我娘家的称呼,你应该叫我七夫人。”
  燕铁衣不愠不怒的道:“当然,七夫人。”
  打量着燕铁衣,杨小怡道:“你找我干什么?现在正值深宵,又在我的卧室之中?”
  燕铁衣道:“七夫人,你先别误会——”
  杨小怡凛然道:“给我一个不使我误会的理由﹗”
  燕铁衣陪笑道:“只是来向你借一样东西。”
  冷哼一声,杨小怡道:“你的胆子真不小,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人?”
  点点头,燕铁衣道:“完全明白,七夫人。”
  盯着燕铁衣,好一会,杨小怡才道:“看情形,你乃是早有图谋,蓄意而为的了?”
  燕铁衣无可奈何的道:“似乎是这样,七夫人。”
  杨小怡缓缓的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搓搓手,燕铁衣显得有些难以为情的道:“要你,七夫人……”
  忽然,杨小怡吃吃笑了:“没有出我所料,你果然是打的歪主意——你想怎么个要法
呢?要我的情、我的爱、我的心、还是我的身子?”
  燕铁衣尴尬的道:“你的身子。”
  猛一仰头,杨小怡脸色铁青:“龌龊色狼,无耻淫棍,下流的登徒子,你是迷了眼,失
了心啦,竟然把这种卑鄙骯脏的念头动到我杨小怡身上来,你配不配、羞不羞、知不知死
活?我告诉你,只要我在这里呼喊一声,你就会被他们拖出去活活杖毙!”
  燕铁衣忙道:“七夫人,别气恼,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小怡愤怒的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燕铁衣苦笑道:“我只要你……”
  一咬牙,杨小怡道:“又来了,竟还强词狡辩!”
  燕铁衣低声道:“请听我说完——七夫人,我的来意,绝不似你想象中那样下流,我方
才所说要你身子的意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是说,请你跟我走一遭。”
  疑惑的注视着燕铁衣,杨小怡道:“走一遭?”
  燕铁衣咧咧嘴道:“不错,走一遭。”
  冷冷一笑,杨小怡道:“为什么?又凭什么?”
  叹了口气,燕铁衣道:“为的是你那家财亿万的老丈夫为富不仁,替你背上了麻烦,凭
的是我要这么做,你就只好勉力相从了。”
  杨小怡怒道:“这是绑架——你想借以勒索太爷!”
  燕铁衣道:“别说得这么难听,只是‘交换’罢了。”
  咬咬下唇,杨小怡威吓的道:“你若现在就离开这里,我答应不难为你,并且不将你今
晚的行为宣扬出去,否则,只要我叫喊一声,你就是死路一条了。”
  燕铁衣双臂环胸,竟变得特别和蔼的道:“七夫人,你这算恐吓我么?”
  杨小怡狠狠的道:“你不相信?我怕你将后悔不及!”
  燕铁衣安详的道:“我知道楼外四周设有暗哨六处,每处哨卡是两个人,但是,七夫
人,可千万不能倚赖他们,那只是些九流饭桶,他们救不了你,就如同我先前潜入你的香闺
之内,他们亦无力阻一样——甚至他们连查觉都不曾!”
  倒吸了一口冷气,杨小怡犹倔强的道:“我会叫……”
  摇摇头,燕铁衣道:“我可以在你叫声出口之前便制服你,退一步说,纵然你叫得出
口,我也有绝对的把握在他们未及行动之际便挟住你远扬而去!”
  声音更柔和了,他接着道:“所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冒这种险,不吃这样的苦头。”
  杨小怡窒噎了一下,开始惧怯了:“你……到底是谁?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燕铁衣诚恳的道:“我不会伤害你,七夫人,只要你不逼我伤害你,暂时请随我去一
下,悠闲的待上几天便送你回来,而且,保证毫发无损,起居照常,唯一稍有限制的,就是
行动上有点范围。”
  杨小怡紧张的道:“你掳我去,想向太爷交换什么?”
  燕铁衣道:“一株‘鹤涎灵芝’而已。”
  一下子抚住了自己的小嘴,杨小怡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好半响,她才挣扎着吐出了三个
字:“燕……铁……衣!”
  拱拱手,燕铁衣歉然道:“真是得罪了,七夫人。”
  面容透着青白,闪亮的双眸也失去了原先那种冷锐与镇静,杨小怡惶悚的道:“你……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他们……他们在那样严密的防范着你……”
  燕铁衣道:“关于如何乘虚穿隙,潜行渗入于刁斗森严的防范之中,乃是我们这一行必
修的功课之一,没什么奇怪之处,但我不否认,‘金玉堂’的戒备十分成功,可惜这里却太
过松懈了,贾先生只记得保护他自己与那两株异草,竟疏忽了你这位活生生的‘瑰宝’!”
  杨小怡突然有一股火气上升,她恨声道:“不是太爷疏忽,是你太不择手段!”
  燕铁衣微喟道:“贾先生是这样的人——不见棺材不下泪,叫我又有什么法子?以礼求
仁之不得,莫奈何,只好以暴求仁了,手段虽不足取,动机却还高尚,七夫人,你多担待包
涵吧!”
  垂下头,杨小怡幽幽的道:“你这样做,太爷不会放过你的,他将倾以全力来惩治你,
报复你。”
  燕铁衣道:“如果我怕,我就不来了,是不?”
  杨小怡喃喃的道:“假设我不跟你走呢?”
  燕铁衣笑笑,道:“那么,我就只有用强啦——纵然这是我极不愿用的方式!”
  难以查觉的抖了抖,杨小怡道:“就算你掳了我去,太爷也不一定会答应以那株芝草来
交换我……”
  燕铁衣道:“这是我的事,至少,有点希望;七夫人,请放心,无论姓贾的愿不愿拿一
株芝草来交换,我都保证不会侵害你!”
  目光怨恚的注视着燕铁衣,杨小怡凄楚的道:“没有变通的法子,转圜的余地了!”
  燕铁衣抱歉的道:“怕是没有了,七夫人。”
  从床站向地下,杨小怡绝望的道:“好吧,我跟你走便是!”
  燕铁衣踏前两步,柔声道:“你可换件衣裳,并且,带点随身应用的东西,或者会在外
面住上好些天,我希望能尽量使你愉快安适的渡过这段日子。”
  古怪又气恼的瞪着燕铁衣,杨小怡无可奈何的开始收拾一些必须的应用衣物;看着她的
动作,燕铁衣有个感觉——活像新婚燕尔的小俩口急着赶回门一样。

          

柳残阳《枭霸》
第四十五章 烟台霭 共话昏黄

  三楹茅舍,一圈竹篱,面对蓍烟霭浮沉的广原丘陵,背倚看秀奇挺拔的岭峰层山,一条
清而细的银瀑,便自山崖上倒挂流垂,散珠碎玉般顺蓍茅屋的右侧那堆嵯峨乱石间并激溅流,
这地方,淡远清幽,冷寂了点,但却自有一种超脱尘俗的瓢逸,不带人间烟火气息……
  是黄昏了,那一抹凄嫣落寞又形质动荡的霞照,便在极西的天际染成了一片悚栗又沁人
心脾的红。燕铁衣靠在竹篱外的一方石墩上坐蓍,目光深沉的凝视蓍天边诡异层布的暮色余
晖,他那张童稚纯真的面庞上,也映眩蓍暗淡的紫同迷幻的赤,似乎神智已飞融向夕阳的深
处。
  轻轻的,像怕惊动了燕铁衣似的,杨小怡从篱门内走了出来,这位明艳照人的少女,身
上穿蓍一袭苹果绿的丝质衣裙,光润柔细,一头秀发高高挽起,只简简单单的簪以一只玉钗,
显得容颜焕发,白净如一朵刚出水的莲花。她的身上散发蓍一种淡淡的香气,一种特异的,
清幽又温馨香气,人走到那裹,这股味道也瓢漾到那裹……她站在燕铁衣身边,默默无语。
  好半向。燕铁衣微微一笑,视线并不移动:“七夫人,你身上的香味,是天生的么?”
杨小怡‘噗嗤’笑了,柔柔的道:“你说呢?”
  深深呼吸了一下,燕铁衣道:“大概先天的体质与后天的辅衬相融吧?”杨小怡有趣的
道:“很正确,你定一对女人身上的香味做过深入的探讨。”燕铁衣安详的道:“这只是一
种常识而已,七夫人,我并不似你想象中那样风流倜傥,江湖黑道上的生活,最忌便是一
个,‘色’字。”
  杨小怡歪蓍头道:“你成亲了没有?”燕铁衣道:“没有。”杨小怡又问:“那么,
你有侍妾、或者,有情伴?”摇摇头,燕铁衣道:“都没有,甚至连个异性友侣也没有。”
露出扁贝似的光洁玉齿笑了,杨小怡道:“至步,你经验过爱,体会过男女之间那相悦之情
了。”燕铁衣转过脸来,平静的道:“单只我这方面而言,还不曾有过这样的经验。”杨小
怡讶然道:“当真?”燕铁衣道:“这并没有矫饰的必要,是不?”怜悯的望蓍他,杨小怡
道:“你真是可怜,异性之间相互的爱悦,是天下至情至圣的人性表露,人自生而至死,必
须经验这样的过程,方算不虚渡这趟轮回,燕铁衣,你居然在情感的收获上贫瘠若此,实在
令我惋叹。”笑笑,燕铁衣道:“人生的意义是广泛又浩大的,并不局限于男女中间的一个
‘情’字上,除了这种爱悦的感受外,我们活看还有许多值得做的!”杨小怡不以为然的
道:“但是,我怀疑在恋情之外,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的事?”燕铁衣道:“在你的立场
来说,可能对的,七夫人,男女之间的爱悦,对女方而言,是她生命的全部,不过,对大数
男人,却并非如此!”杨小怡轻哼一声,道:“恐怕只是对你这样的男人而言,才幷非如此
吧?”燕铁衣莞萧道:“七夫人,你和贾致祥,是因为爱而结合的么?”杨小怡坦率的道:
“不是,至少以前不是,但我在嫁他以前,曾经有过一段隽永又甜美的回忆了,而嫁他之
后,我们已逐渐培养起这种情感。”燕铁衣道:“你爱他?”犹豫片刻,杨小怡道:“我已
试看这样做,有点困难,但至少不是全无进展的。”燕铁衣笑道:“年龄是一个很大的阻碍
吧?”杨小怡大方的道:“我不否认,比我想象中要难一点,他太世故,我太单纯,可是,
这并不能构成无以突破的隔阂,我一直在努力。”燕铁衣道:“预贺成功,七夫人。”杨小
怡古怪的道:“燕铁衣,经过这短短一日的相处,我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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