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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转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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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余丹和一个孩子一个男人相携着走来,摇摇晃晃,步履蹒跚,三个人有说有笑,亲密自然的仿佛是一家人一样。

酸,涩,苦,愤怒,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揽住余丹的男人。

他英俊挺拔,一身打扮无一不是高档考究的奢侈品,举手投足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卓然和自信。这种气质来自于出身,来自于良好的生长环境,来自于人生阅历,这是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填补的先天缺陷。

他痛恨上天的不公,痛恨自己的自卑,却又无可奈何。

余丹也看到了常军,她内心确实忐忑了咯噔了一下,但是面子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她走到常军面前,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整张脸,摆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惊喜表情,笑着说:“常军,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常军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没变,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她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相貌清秀甜美,笑起来坦荡率性,八年的颠沛流离竟然没在她的身上留下丝毫的岁月的痕迹。

他说:“刚才远远的看是没认出来,现在走近些仔细瞅瞅,倒发现一点都没变。”

“晓亮,叫……叔叔。”

晓亮不满的打量着这个盯着余丹眼睛一眨不眨的男人,恨不得把他一记左勾拳打飞到路旁的雪堆里去。半晌才讪讪的挤出一句“叔叔好”,言罢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应该叫晓亮称呼常军“叔叔”还是“舅爷爷”,余丹犹豫了很久。如果叫“舅爷爷”,自然是可以绝了常军的念想,但他怕自己会笑场,也不甘心就这么变相的接受了常静以及余谐。晓亮一旦开口跟常军叫了“舅爷爷”,那她是不是还得跟常静叫声“妈”呢?

她可以回家过年,也可以和父亲冰释,但是对常静,她的恨哪怕经过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减少分毫。她这趟回来,自然不会主动挑事找常静麻烦,但也只想陪爸爸吃顿年夜饭进点孝心,但求粉饰太平,面子上相安无事。

“陆非……”余丹说。“还记得吧?当了一年多前后桌。”

陆非的笑容很绅士,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他主动伸出手去,说道:“好久不见。”

常军盯着那双伸向自己的手,觉得如此刺眼。那双手白皙修长,骨骼肌肉结实有力,充分彰显了这双手主人的出身不凡。常军的心底比吞了个苦胆还要苦涩,却只能忍着,伸出手去,礼貌的握了握陆非的手,说道:“好久不见”

“我们上去了,你先回家吧。”余丹说。

“喂,就这样赶人了啊?不请我上去坐坐?你爸我又不是没见过。”

“你准备空着手上来?下次拎着礼物才让你进门。此花为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这里过,留下买路财。”

陆非爽朗的哈哈大笑。

第四十章 看似平静下的暗涌

“你的房间一直没人住。这八年来,你爸爸让我姐一直把这保持原样收拾的很干净,说你回来的时候不能觉得自己没有家了。”常军说。

余丹的目光缓缓划过这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床铺,钢琴,书桌,地毯,玩具熊,闹钟……一切的一切,真的保留着八年前自己走时的样子。她走进屋内,用手指轻轻抚过墙上八年前的挂历,轻轻抚过桌上罗的整整齐齐的复习资料和书本,她随手翻开一页,自己高中时的笔迹跃然纸上,纸张已经略微发黄,如同她的记忆。

她用手指蹭了蹭眼角,发现那里已经湿润。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余丹把头埋的很低,声音低沉喑哑。

她的背影纤弱而倔强,就算拼命压抑也无法掩饰双肩的颤抖。常军默默的关上房门,这个时刻,他不想打扰她,也不忍心打扰她。

余丹躺在床上,面朝墙壁,把脸埋进那个软绵绵的玩具熊里。那是江修远送给他的礼物,她抱着它睡了七年。高兴的时候对着它自言自语,生气的时候把它又摔又打《奇》拿来泄愤撒气,当年离开《书》的时候,她却没有将《网》它带走。因为她的心里,虽然没有恨,却不是没有怨的。

玩具熊没有落灰,感情也没有变质,但是为什么人会渐渐变得身不由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选择什么都会伤人伤己,她觉得倦了,却必须咬牙硬撑,不能心软,不能回头。只因为她有她要保护的人,比她自己的爱情要重要的多的人,她甘愿为了他放弃全世界,因为只有他,从来不曾放弃自己。

余丹在浴室里洗澡,水声哗啦哗啦,磨砂玻璃门隐约显出她玲珑修长的身影。

余晓亮换好衣服吹干头发从房间里推门走出,竟然看到常军一脸迷恋和陶醉,用手指轻轻触摸那道玻璃门上的影子。

“你干什么!”余晓亮大吼一声,像是发了狂一样冲过去,抱住常军的腰,用力一推,常军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余晓亮的喊声,常军倒地的声音,椅子倒地的声音,让浴室外听上去有些混乱。余丹关了水闸,抓起浴巾围住身体,喊道:“晓亮!怎么了!”

“他……他……”晓亮因为气愤而满脸通红。

余丹打开门,看着眼前的狼藉景象,登时目瞪口呆,她上前一步把常军从地板上拉了起来,恼怒的对晓亮喊道:“你干什么!”

“你吼我?!你知不知道他刚才……”

“我不管他刚才干什么了!他是长辈!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片刻的失神,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委屈,余晓亮瞬间红了眼眶。

“晓亮……”余丹觉得自己的处理态度有些武断,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跟当初余福久对待自己又有什么差别。她心生悔意,上前一步想要安抚儿子,但余晓亮见她上前竟然后退一步,满脸的愤然丝毫未减。

“余丹,你别生气……”常军上前扶住余丹的肩膀。

这一动作却更大的刺激了余晓亮,他冲上来,跳起脚把常军的手拉开,“放开你的手!离鱼蛋远一点!”

“晓亮!”余丹拉住余晓亮。

余晓亮甩开余丹的胳膊,语气平静,态度却异常坚决,“我不要住在这,我不要你跟他一起住在这。我要跟,我要跟爸爸住一起!”

这顿饭,吃的平静而顺利,只是这看似无波无澜的外表之下,却是波涛汹涌,各怀鬼胎。

常静主厨烧了一大桌子菜,余丹和常军在厨房里打下手,余福久陪余谐和余晓亮玩。余晓亮的脸上挂满了天真诚挚的笑容,仿佛方才的争执完全不存在一样。余丹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进进出出,自然把儿子的表现看在眼里。他的早熟和懂事让余丹无比愧疚。七岁,原本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却已经早早的承担了太多。就算晓亮不说,她也可以隐约猜到晓亮失态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常军对自己的心思。晓亮一直想快点长大,想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来保护自己,原先,余丹只是欣慰和感动,现在,竟觉得有些心酸。

落座时,余晓亮把余丹推到余福久身边,又紧贴着余丹坐下,有意把她和常军隔开。他开朗而健谈,跟余谐相处融洽,对常静也是极有礼貌。余福久看在眼里,更加心疼这个小外孙,时不时主动起身为他夹菜。常静不动声色,笑的滴水不漏,连嘴角应该上扬几度露出几颗牙齿都像是计算过了一样精确无误,但心里却对余福久对余晓亮的种种厚待颇为忌讳。余丹吃的很少,看上去心事重重。而常军,他的眼睛基本没有从余丹的身上离开过。整张桌子上,最心无旁骛的大概就是余谐了。他比余晓亮大三个月,两人很谈得来,一凑到一起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吃完饭后,常静去厨房洗碗,余福久把余丹叫到房间里。门一关,余福久就问:“今天你脸色不太好,吃的也这么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爸,有件事,我跟你说,你别生气,别发火,听我解释原因再决定,行不行?”

“你说。”余福久点了点头。

“我想,我和晓亮还是不要住在家里了。哎!你先别变脸!听我解释完了再变也不迟!我对常静和余谐,还是有芥蒂,包括对常军也是。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前可以任性的发脾气,现在当着晓亮的面,我这么做未免太难看了。所以还是……距离产生美吧……你也看到了,今天这顿饭,我吃的如坐针毡,常静和常军估计也很别扭。好好的一个寒假,我不想整的大家都日日强颜欢笑……”余丹颠三倒四的解释着,牵强归牵强,她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晓亮因为常军喜欢自己而排斥这儿的事说出来。

余福久的脸色从本能的愤怒,渐渐变得平静,无奈,甚至灰败了下去。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坐着。余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他应该是武断专横的,他应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他应该永远年轻有活力,他怎么会这么颓然和失落,好像是……老了?

“我对不起你。”余福久闷闷的开口,“同样为人父母,我看着你为了晓亮所做的,再看看我自己,我都觉得惭愧。”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可以为了保护他而舍弃美好的未来,舍弃父亲的庇护,为了养大他吃了那么多苦,而我,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却一步一步把你逼到绝路上去……你妈妈生你的时候血崩,医生说只能保一个,她一边哭一边挣扎着对医生说,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最后,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你,可是我……可是我都做了什么……”

余丹看着越来越多的眼泪从余福久的眼眶里滑落,沿着脸上皱纹的纹路向下流淌,她的心疼的几乎要昏死过去。她俯下身,抱住余福久的肩膀,很用力的抱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有怨,也有恨,无法摆出一个潇洒的态度说自己已经释怀。但是她知道,她是爱着爸爸的,至于那些怨和恨,那些失望和悲伤,如果没有爱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在自己的心底扎根这么久,这么深。

“我谢谢你保留了那个房间八年前的样子,你不知道刚才走进房间的时候我有多感动。无论我们是不是还生活在一起,{奇}你都是我爸爸,{书}我有多爱晓亮,{网}就有多爱你,你们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这一点,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无论未来将要发生什么,都永远不会改变。”

永远不会。

第四十二章 我只能在虚构的小说中纪念我们的曾经

“我们为什么不搬去跟陆非叔叔一起住啊?”余晓亮在宾馆的床上打了个滚,唉声叹气道,“陆非叔叔说,他家的房子是别墅,跟卡宝家差不多大哎!”

“你很喜欢陆非叔叔?”余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对呀!”余晓亮回答的很干脆,“你上次不是问过一次了嘛……”

“晓亮,你……你有没有怪过我,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爸爸?”

“没有。”

“那,你有没有怪过爸爸,没有照顾你,陪你长大?”

晓亮陷入沉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余丹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她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笑着打趣,企图缓和气氛,“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回答也无所谓。”

“鱼蛋,我讨厌那个叫常军的男的。他喜欢你,还趁你洗澡的时候做了恶心的事,今天,我竟然看到他在摸玻璃门上的你的影子!当时我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你以后一定要躲着他,他不是好人!”

余丹又惊又怒,怎么也没想到常军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心下明了白天的时候是自己冤枉了晓亮,立马乖乖道歉,“晓亮,今天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啊……”

“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余晓亮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

“对对对,我是小人,您是大人,您宰相肚里能撑船!”

“嘿嘿~”

江修远打了很多电话给余丹都没有回应。他听着电话的忙音一声响过一声,最后变成服务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通,只得默默的收线。

他正在值夜班,刚刚抢救完一个脑疝的病人,满身疲惫,此刻只想听听她的声音。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他在青岛的时候还都好端端的,仿佛一夜之间一切的事情却全都变了样。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她为什么回北京不联系自己?她为什么带着儿子出去住?是为了躲自己吗?无数的疑问在江修远的内心盘旋,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惶恐的感觉,一颗心悬在半空,不由自己掌控,充满了不安全的感觉。过去,对于余丹,他一直拥有绝对的控制力和自信心,潜意识里,他认定余丹离不开他,可是这次,他真的拿不准了。

江修远并没有困惑太久,余丹就主动把电话给他打了回去。她在犹豫和挣扎中徘徊了一周,终于下定决心跟江修远摊牌。她独自来到他的新工作单位,躲在柱子后面偷看穿着白大衣的他忙进忙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工作的样子,认真而专注,眉头微皱,表情严肃,举手投足间是那样的沉着镇定。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仿佛看一眼少一眼,舍不得漏掉一个细节和小动作,一直看到泪眼模糊,依然没有勇气走到他面前去。

“晓亮的爸爸不是你。我决定跟陆非在一起。”如此简单的两句话,却因为是她和他之间感情的最终审判,而让她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当面说出口。

她流泪满面转身离去,最终还是选择了“电话”这一不用见面的方式来跟修远做一个了结。

“我做了亲子鉴定。”

江修远没有说话。只这短短的一句话他便已经知道,有些事情早已注定,任他说什么做什么也无法改变和挽回了。

“我,我之前不做亲子鉴定,就是为了逃避这个明确的结果。我害怕不是你的孩子,害怕这个跟你在一起的最后理由也彻底破灭,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早已不是你,也不是我自己了,是晓亮……”

“他喜欢陆非,陆非又是孩子的爸爸,他也对我很好。我没有不喜欢他,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更喜欢他,所以我……所以……”余丹哭的说不下去了,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一口气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

“如果这是你做出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

没有挽留,没有哀求,没有痛苦,没有绝望,甚至没有悲伤。江修远的声音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空,不带感情,听不出悲喜。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我在值班。”

“……好,再见。”

结束了,就这么结束了。电话那端只剩下嘟嘟的忙音,余丹失魂落魄的垂下手臂,手机砰的一声,应声落地。

她应该庆幸,庆幸江修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痛苦和受到伤害,让她的负罪感可以降到最低,可她的内心深处仍然难掩失落,这点,她骗不了自己。

如果他跟自己一样难过,至少证明这份感情不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被人重视总比被人忽视和遗忘要好的多。但江修远给她的反应,却是如此平静而漠然。恍然间,余丹甚至觉得前些日子还犹在耳畔的那些他不停在强调的那些誓言,全部都是自己的幻觉,荒谬而可笑。

她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头,滚来滚去把自己弄成一个蚕蛹。她需要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便可以潇洒的甩甩头,把这些不愉快的往事统统当成一场噩梦,彻底遗忘。

截稿日临近,余丹开始疯狂赶稿。她关了手机,盘腿坐在床上敲敲打打,一闷就是一整天。陆非每天下班准时出现在房间门口,他带来的报纸是余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而如果他不带来水和便当,余丹大概早就饿死在房间里了。至于晓亮,由于陆非希望跟他培养感情,余丹又需要一个安静独立的创作空间,晓亮便住进了陆非的家里。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拜读一下你的大作?”陆非端着石锅拌饭便当的大碗,一边搅拌一边问道。

“永远别想。”余丹的态度很坚决。

“为什么?”

“会有压力。我喜欢自由自在的写我想写的东西,不想把生活跟创作搭上关系。”余丹避重就轻的说道。

余丹的成名作是一部成长题材的都市言情小说,当初,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把她和江修远之间的故事记录下来,没想到会有后来的出版等后续。如果让陆非看到这本书,无疑会对他们之间刚刚起步尚显脆弱单薄的感情带来灭顶打击。尤其,这本书里,压根没有陆非这个人物的设定。

创作之初,余丹回想往事,总会对自己少年时的摇摆不定而追悔莫及,再加上她只是想写一对青梅竹马的单纯爱情,所以便放弃了两男一女的模式,选择杜撰一个两女一男的关系。哪想到日后事情会一桩接着一桩,完全不由她控制,先是和江修远、陆非的先后重逢,紧接着陆非搬到她家隔壁,然后江修远离婚后来到青岛,两人竟然同时向她表达了爱意,最后她去做亲子鉴定,依照结果选择了陆非而放弃了江修远,到了今天,三人的关系终于彻底理清,她和江修远一刀两断,这本记录着她和江修远全部回忆的小说却要出版发行了。

出版合同是一早签好的,余丹不能违约,更舍不得这本“回忆录”流产。她只想悄无声息的完成这场对自己惨淡青春的悼念,让这本书成为刻在她和江修远爱情的墓碑后面的墓志铭。

“小气。”陆非皱眉。

“给你块牛肉补偿你,如果你因为这点小事就不愿意,那小气的就是你。”余丹夹起一块牛柳,放到陆非的碗里。

只是一块廉价的牛肉,就让陆非瞬时喜笑颜开。

他想要的,只是她生活中一个小小的位置。一起吃便当,一起开玩笑,互相安慰,彼此依靠,就这么简单。

第四十三章 他,终于开口,叫他爸爸

交稿后,余丹终于走出房门,恢复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的群体生活。

第一天远离word的空闲,自然交给陆非来填满。余晓亮跟着余福久、常静、余谐、常军去健身中心游泳,临出门前还一脸坏笑的叮嘱陆非:“我不当电灯泡,让地方给你,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不能辜负了我的苦心噢!”

“皮痒了是不是!”余丹脱下拖鞋冲着房门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晓亮迅速敏捷的关上房门,那只拖鞋结结实实的砸在门上,然后反弹到墙角。余丹只得气急败坏的独腿蹦过去把鞋穿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陆非正一脸憋笑的看着自己,那股子邪火便瞬间调转了目标,“你笑什么笑啊你!”

“笑晓亮是个活宝,不知道是遗传你还是遗传我呗!”

余丹莞尔,没有说话。

走出宾馆大厦,陆非自然的牵起余丹的手。余丹本能的顿了一下,随即释然。

他们像是一般的情侣一样在王府井闲逛。余丹怀念北京的小吃,从烧烤到关东煮,从爆米花到奶茶,恨不得把看到的美食统统装进肚子里去。陆非也是个大胃王,而且还是个没有绅士风度的大胃王,每次余丹吃,他就抢,一串三个的墨鱼丸,余丹嘴里的那个还没嚼几下呢,竹签上还串着的那两个准保已经进了陆非的肚子。

余丹和陆非都是“直肠子”,吃多了便要找地方“排”,偏偏肯德基、麦当劳里的厕所早已经人满为患,排队的人从楼上沿着楼梯直排到楼下,他们俩满脸菜色的混在长龙中,仰脸看着楼上厕所紧闭的大门都觉得自己在眼冒绿光。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他们,余丹“释放”完后一身轻松的哼着小曲,还没来得及洗手,就接到了陆非的求救电话。

“喂……”

“怎么了?你掉茅坑里了?”

“不是我掉茅坑里了,是纸掉茅坑里了……”陆非的声音听上去极度虚弱。

余丹拼命捂住嘴,才让自己不立时、当场、马上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捧腹大笑。

“别笑了!”陆非的声音微愠,“你有点人品行不行啊!”

“其实偶尔上次小号却没擦,问题应该也不大……”

“可是我上的不是小的!”

“你刚才不是说……”

“哎呀我也没想到啊,一时没控制住就……”

陆非顶着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拉着余丹的手冲出男厕的时候,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他低着头,满脸通红,真觉得自己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你喊什么啊!怕别人不知道陆非上厕所没带纸?”陆非抗议道。方才,余丹冲进厕所后便声如洪钟的喊“陆非你在哪个坑?纸来了!”她的声音焦急中带着豪迈,豪迈中又难掩兴奋,让陆非恨不得把自己塞进马桶里,按下冲水按钮,直接冲进下水道里去。

“你还不是在里面也大喊,‘余丹你吆喝什么’之类之类的吗?你在隔间里没人看到你的长相,我一女人杵在男厕中间,没蒙面也没什么遮挡物,就这么赤裸裸的承接着好几个裤门还没拉的男性的目光扫荡,我容易吗我?你也太狡猾了……”

“……”

“下次管你是忘拿纸还是纸掉了,少找我。”余丹瞪了陆非一眼,“好心当驴肝肺。”

“那找谁?”陆非搂过余丹的肩膀,满脸堆笑赖皮兮兮的讨好道。

“找余晓亮!不是说好了你们俩是大长工小长工。”

“早知道生个姑娘就好了,不用给他买房子娶媳妇儿,我还白赚了一大丫环加一小丫环。”

“美的你。就算真是个姑娘,也轮不到你作威作福。”

乌龙之后,两人又去看了场电影,紧接着开始漫无目的的逛街购物,试了一大堆衣服却一件也没买,最后去超市买了水果和零食才打道回府。

这是一次很轻松的约会,余丹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自在和开心了。

陆非开车把余丹送回她家,临下车之前还在余丹那里偷到了一个吻。余丹对于两人能进展到此并不意外,毕竟,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她既然已经选择了陆非,便是敞开了心胸要接纳他以及他的亲近。于是她只垂下了眼帘,伸手把碎发拢到耳后,有些羞涩的浅浅一笑。

这一笑,便让陆非尝到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滋味。

她的心已经干涸了很久,此时的陆非则像是一场缠绵悱恻的春雨,润物细无声,渐渐抚平她心底的沟壑和裂缝,重新带来了生机与希望。

这或许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新生的机会,她但愿自己没有选错。

大年三十的下午,常静和余丹在客厅里包饺子,常军在低头杆饺子皮,余晓亮和余谐一个端着板凳一个手捧着福字和双面胶,挨个房间贴福字,而余福久则在茶几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择豆角。全家出动,忙进忙出,年味十足。陆非拎着一箱新疆水果和一箱喜旺熟食登门的时候也被这热络的气氛所感染,眼眶有些湿热——他以为这种忙年的情景只会出现在梦里,他这辈子都没机会亲身体会到。

“你就带这么点东西过来啊?陆少,是不是有点忒寒碜了?”余丹歪着头,笑嘻嘻的说。

“胡说八道!”余福久低喝。

“叔叔,我是想带些今天晚上立马就能吃的东西过来,以后再来,还有别的。”陆非说。

“好好好,以后常来,反正也不是外人!”余福久说。

陆非把东西放下,脱了外套洗好手,撸起袖子走了出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他问。

常军脸色一沉,抬头看了陆非一眼。

“你去帮晓亮和余谐贴福字,他们俩个子不够高,那个板凳看上去摇摇欲坠怪吓人的。”余丹指了指里间方向,说道。

有了陆非帮忙,里屋的福字很快就贴好了。三个人来到客厅,余丹时不时的抬起头瞅瞅他们仨。他们像是流水线作业一样分工明确,余晓亮负责撕双面胶,余谐负责把要贴的福字递给陆非,陆非负责贴上,一边贴还会一边询问俩孩子位置对不对,有没有歪或者偏。

“搞定!”贴完厕所门上的最后一张,陆非很有成就感的嚷嚷。

余晓亮站在陆非旁边,看到余丹抬起头,冲陆非笑了笑,两个人目光对视的瞬间,满眼皆是温柔。余晓亮心底正乐开了花,却看到余丹身旁的常军一脸阴沉,显然是将二人的互动看在了眼里。

敢觊觎我家鱼蛋!你也配!余晓亮在心底腹诽。

他眼珠子一转,脑海中灵光一闪,“鱼蛋,我有个请求……”他一本正经的开口。

“是什么?说吧!”

“我想叫陆非叔叔,爸爸。”

余丹的手一抖,原本包在饺子皮里的馅便因为指尖的用力过猛而被挤了出来,粘的满手都是。

余晓亮话音清脆而坚定,却无疑在余家的客厅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余晓亮挑衅似的看着常军——他眼底的惊痛,表情的僵硬,紧抿的嘴唇,都让他的心底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快意。他甚至无暇去关注余丹和陆非此刻的表情,一直到沉默中的余丹微笑着点头,说:“好,他本来就是你爸爸。”

“刚才……吓了我一跳。”陆非尾随着余丹走进厨房,把门关上,一边搔着后脑一边摇头苦笑。

“这孩子很敏感很早熟,有些事,就算我不说你不说他不问,但其实他心里都明白。”余丹把饺子倒进锅里,眼镜片瞬间被蒸腾的水汽蒙上了一层白雾。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点随你。”陆非从后面抱住余丹的腰,把头垫在余丹的肩膀上,凑近她的耳朵,梦呓一般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对了,那个叫常军的……”

余丹还不习惯跟陆非这样亲近,本能的挣扎了一下,但这挣扎反而让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所用的力量更大了几分,她只得放弃,温言解释道:“如果你连我‘舅舅’的醋都吃,那我无话可说了。”

“得了吧,这小子从我进了门就没正眼看过我,刚才晓亮那声爸爸叫出了口以后,你没看见他那表情,满脸的苦大仇深,简直恨不得把我拖出去鞭笞。”陆非冷笑。

“是不是得我从这门走出去以后,真开口叫他舅舅,才能平息您这醋缸内心深处矫情又毫无道理的悲愤之情?”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掉辈分。”

身后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厨房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小缝,一张神气活现的小脸出现在门缝里,“爸爸妈妈,我可以进来吗?”

“余晓亮,你从来没叫过我妈妈。”余丹咬牙切齿。

“我觉得叫爸爸鱼蛋听上去有点奇怪,还是配对比较顺嘴。”余晓亮振振有词。

“我太没地位了……”余丹叹气。

“怎么会呢,我们俩永远是你的大长工小长工!”陆非和余晓亮异口同声。

这默契,让人欣喜。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捧腹不禁,连那笑声都异常的一致而合拍。

余晓亮戴上手套,把喜旺烧鸡撕碎放进盘子里。余谐好奇的把脑袋探了过来,说道:“晓亮,这个烧鸡好香啊!”

“当然香了,我爸爸带来讨好岳父的,能不香吗?”

“这小人精,一套一套的……”常静一边乐一边摇头。

“我也想撕。”余谐可怜兮兮的扁扁嘴巴。

“你俩把手套一人一只,看看能不能配合默契。”陆非提议道。

说干就干,余晓亮拿下右手的手套递给余谐,晓亮用左手拿起一块鸡,余谐用右手捏住另外一边,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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