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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鸟_李暮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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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保存久一点。”
  “沈老师很喜欢花吗?”楚嘉越忽然说。
  沈清石不是很明白:“什么?”
  “没意思。”他叹了口气,挑挑眉,拿出一直藏在背后的一束玫瑰花。沈清石看到这一大捧的裸色玫瑰就怔住了——和陈舒晴那款是一样的。
  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教师节啊。”不由分说,他把花按到她手里,“当然,您想做成花干也行。就像您说的,保存更久嘛。”
  “楚嘉越,你说话别这么流里流气的。”
  他一怔,不自觉坐正了:“您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呢。”
  沈清石也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放松了表情。她看看他的脸,嘴上不说,心里有点内疚:“还痛不痛?”
  “啊?”接触到她的目光,他方知她在说什么。
  “没事。”他说,“睡一觉就好了。”
  “课文好好背,每天打游戏不要太晚,对身体没好处。”
  “老师,我不玩游戏的。”他看了她一眼,有些嗔怪的语气。清石一时无话,感觉握在手里的那捧花有点烫手。明知道他开玩笑没个谱,两个人单独呆一块,就是不自在。怎么说,也是个快成年的学生了。
  她低头摸摸那花,裸色的一簇簇中间,似乎有些嫩黄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在慢慢蠕动。她怔了一下,心里冷笑,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
  她说嘉越啊,你怕不怕小虫子啊?
  “小虫子?”他一脸没明白过来的表情。
  “就是这个啊。”没等他反应,清石准确地抓了条,放在他的手上。那一刻,楚嘉越的脸色还真是说不出的精彩。
  她用两支笔把剩下的毛毛虫都挑了出来,丢到了窗外,背对着他说:“忘了告诉你啊,我老家是养桑树的,地里、田里,什么虫子我没见过啊。”
  陈舒晴回来的时候,楚嘉越正好铁青着脸出去。
  她疑惑地看着沈清石:“他怎么了?”
  “小事,请假被我驳回了。”沈清石不愿把这种事情扩大,低头整理桌面。陈舒晴看到她做的那些花干,似乎想起什么,有那么一瞬间,脸色不大好看。
  之后一次,楚嘉越没来上课。
  连着上一次,这已经是两次了。
  课上,沈清石佯装不知,下课后找到林文东,盘问一番。林文东受不住,只好招了,不过说话没那么痛快。
  “说起来,这事,还得问沈老师呢。”
  “问我?”
  “是啊。”林文东抬头看看她,有些埋怨地说,“你那天把毛毛虫弄他手上,他回去就过敏了,浑身起红疹子,这两天都躲在被子里,死活不肯出来。”
  她听得哭笑不得,又是恨铁不成钢:“该。”
  林文东静了一刻,眼巴巴地看着他,憋了句:“你怎么没同情心啊,老师。”
  沈清石抱着手臂,逼近了一步,林文东本来就心虚,忍不住地退了一步。她冷笑着说:“你们不想着欺负人,怎么会自己中招?连老师都敢算计,说活该是便宜了你们。”
  林文东自知理亏,低下头,嗫嚅着说不上话。
  下课了,学生从教室里一涌而出,走廊里顿时挤满了人,路过的个个抬头看着这里。林文东觉得脸面挂不住,偷偷地说:“老师,我们去办公室说行不?”
  “现在知道要脸了?”
  她抬步离开。
  林文东松一口气,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办公室这会儿没人,沈清石也没招呼他坐,直接问他:“严不严重,有没有去看医生?”
  “没呢。就因为这样,我来找您啊。”林文东说,“他就这臭脾气,又死要面子。我跟他说那叫家庭医生好了,或者请大医院的来出诊,他死活不高兴。”
  “你没给他买药?”
  “买了啊。”林文东头扭向一边,撇了撇嘴巴,“什么皮炎平啊,什么消肿膏啊,清凉液啊,一大堆呢。”
  沈清石听得皱眉了:“你什么都不清楚就给他乱买啊?”她站起来穿大衣,林文东在旁边说“老师你干嘛呢”。她说:“楚嘉越现在在哪里?”
  他被问地一愣:“老师你要去看他吗?”
  “不然呢?他家里人都不在这吧。”沈清石白他一眼。
  林文东讨了个没趣,仍是不松口:“他要知道我说了,回头好了,得跟我拼命。”
  “你现在不说,回头给他收尸吧。”
  “没这么严重吧?”
  在她的目光威逼下,只好老老实实说了出来:“就是上次你去的地方,朝云台,老地方。”他伸手从裤兜里摸出钥匙,“他现在应该在床上,起不来。还有,他一天没吃东西了,老师,你给他带点去吧……”
  “行了行了,上课去吧。”沈清石不耐烦地挥手赶他。
  作者有话要说:  no zuo no die,就是这么回事,╮(╯▽╰)╭


☆、013

  013
  嘉越睡得迷迷糊糊的,梦里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觉得可能是错觉了,想着再眯会儿,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
  有人拍拍他的脸:“楚嘉越,起来。”
  嘉越想,真讨厌啊,死蚊子,睡觉呢——拽着被子翻了个身。
  沈清石没这个耐性和他耗了,扬手掀开了他的被子。这家伙打了个寒战,终于醒了,愣怔地看着她,好像还没有完全睡醒。
  清石把买来的药膏扔到床头柜上:“起来刷牙洗脸,弄完了擦上。”
  “这什么啊?”他拿起来看。
  “药膏。”
  “药膏?”他想起来这事,脸上还有怒色,“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了?”
  “我干嘛要收买你啊?”清石在床边坐下来。
  “你怕我告诉学校呗。”他说,“你怕别人知道,你把你学生弄成这样。”他撸起睡衣的袖子,给她看红肿的手臂。
  斑斑点点,红色的一片,像长了湿疹似的。
  清石不说话,心里有点歉意,语气也缓和了些:“你先起来。一会儿我给你下碗面,打个蛋吧。你这儿有鸡蛋吧?”
  他侧着头看看她,似乎在考量她话里的真诚度。
  “不要?”她作势要起来。
  “那勉强吧。”他藏在被子里的手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嘴里很硬,不肯不服软。清石笑了笑,走出他的卧室。
  嘉越捏着那药膏看了半晌,手臂上的红点似乎又痒起来,快速穿了衣服去浴室。等他洗完澡出来,清石在厨房里说:“你先别涂药,吃完再涂。”
  移门关着。嘉越站在外面,透着一层半透明的摩挲玻璃,沈清石纤细的背影轻轻地晃动,水中倒影般朦胧地映在门上,说不出的温柔。
  他停住脚步。
  好像,从来没这么仔细看过她的背影。
  在他以往的印象里,沈清石一直是两面的性格,不和不熟悉的人多说话,对陌生人表现地敬而远之,对熟悉的人,又好像有连绵不绝的活力。她喜欢发呆,但是有些事情很坚持,很有主见,油盐不进,很少为别人动容。
  这栋房子的厨房很大,一整排的黑色大理石盥洗台,厨具安放在角落里,墙面上有消毒柜和油烟机,看得出来很新,没怎么用过。
  她煮面用的是平底锅,打蛋煎炒很方便,顺便从冰箱里取了些材料,炒了一点年糕和香肠。等蛋和香肠都成了金黄色,她用筷子各挑了一块,送入嘴里。味道有点淡,她加了点盐,重新试了一下,终于眉开眼笑。
  她想,要不再加点葱?回头准备去冰箱里拿,惊觉楚嘉越站在她背后。她抚着胸口退了步:“进来吱一声行吗?把我吓的。”
  “你怕什么啊?”
  他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酸奶,撕开包装,仰头灌了一口。他喝着喝着,目光忽然盯在她的脸上,慢慢走过来,巨大的阴影完全罩住了她。清石尚在疑惑中,他就低下头来,气息拂面,她不能说话,尴尬地退了一步,头猛地磕在身后的橱柜上。
  嘉越笑得前仰后合。
  沈清石丢下那铲子:“你自己烧啊。”
  “别别别啊。”他扶住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又不会做饭。”他又低下头,她以为他要做什么,结果,他只是伸手在她嘴巴抹了一下,捻住一块小蛋皮。
  “你偷吃。”
  “啊?”她有些不知所措,红头涨脑的,连忙摆手,“没,我试试味道。”
  “好吃吗?”他低头看看,清石还来不及回答,他就送入了嘴里,还吮了吮手指,然后,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还可以。”
  “……”
  等他离开,她后知后觉地摸摸脸,感觉温度比平时有点高,连忙甩了甩头,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
  “吃面了。”她把铺了蛋皮和香肠的面条端进房间。
  嘉越在床头靠着翻书,看到她,放下来。清石看到那本原来在他手里的法语词典,走过去:“你看得懂?”
  “小看我?”他哼了一声,“我爸爸是外交部的,我哥哥是在外经贸厅做事的,常年和外国人打交道,各种头发,各种不同颜色眼睛的人,我听得懂十八种外语。”
  “唱大戏呢。”她笑了。
  他原本低着头,听到她这么说抬起来,也笑了。外面的阳光洒进来,在他幽黑密实的睫毛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她觉得他这个样子真是好看,白的皮肤,清秀的安静的五官,修长的脖颈,还有优美的养尊处优的手。
  “吃吧。”她把装面的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她也不好一直盯着他看,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靠南的角落里有一个橱柜,摆了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她的目光停在一颗小小的石头上,白色的,不过里面有一道道红色的纹路,像纵横交错的血管脉络,看久了,有点渗人。
  “这块血玉,一个哥们去旅游的时间在山脚下捡到的,他觉得有点可怕,转赠给了我,还没加工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她身边了,打开橱柜,拿出了那块小小的玉石。
  “是玉,不是石头?”
  “之后我让人鉴定过。”
  “既然是别人一片好意,干嘛不好好收着?”
  “得了吧,那家伙就是自己看着不顺眼,随便找个人丢了。”他把它扔进橱柜里,“这种东西,要不是他送的,我还不要呢。”
  清石默然不语。
  “涂药了。”他想起来,躺会床上,伸出手臂,“你给我涂吧。”
  “你自己手不能动吗?”
  “你害得我这样,连帮我涂一下药都不愿意?”
  “……”真想说一句,不是你丫的自作自受吗?想了想,真没必要和这种小孩子计较。清石坐下来,低头拧那管药膏。
  嘉越看着她低头给自己涂药的样子,莫名的,扭过头不去看她。
  之后几个礼拜,像往常一样补课。
  这天,沈清石顺着走廊离开。有几个女生课上吵闹,她说话太激动,没发觉出了一身的汗。估摸着这个点刚下课,人比较多,她转道去一楼的洗手间。
  一楼一共有两个卫生间,一个在操场连通过道的方向,另一个在过道尽头的杂物间后面,没有光能照到,平时很少人来。里面灯泡坏了一只,看上去阴森森的。
  她飞快地洗了手,往脸上扑了点水。
  这时有了尿意,她打算随手找个隔间解决一下。这厕所年久失修,稍微推一下居然掉下了半边门。
  “……”沈清石想想回去太麻烦了,这次小心试验一下才进去。
  口袋震动,有电话过来了。
  她连忙拴好衣服,一边掏手机一边开门:“喂——”手里却没推动,用了了两三下,这厕所隔间的木门还是纹丝不动。
  她也顾不得听电话了,集中精神退这扇门。
  门外似乎有细小的声音。沈清石凝神听一会儿,她问:“有人吗?谁在外面?”
  回答她的是头顶当头冲来一阵水。
  她这下被弄蒙了,眼镜都掉进了沟里,身上被淋地湿透。可那水还在浇,她仰头看到两根接到上面的水管心里就明白了。
  谁玩这么无聊的恶作剧。
  她的胃里忽然剧烈地抽痛起来,捂着嘴巴,背靠着墙面缓了缓。沈清石想起来她的例假还没去。
  她身体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差,平均属于三次会来一次痛经那种,有点难受,不过算不上剧烈,喝个红糖水泡个热水瓶就能过去那种。像这次这样上吐下泻浑身冒冷汗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她扶着墙又吐了会儿,早上吃的东西全还给了大地。
  正心疼呢,门外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的声音,沈清石确信自己一定是认识的:“老女人,不该管的别管,这次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记着!”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一时还真的记不起来。
  此时胃里又抽痛起来,她皱紧眉头,冷汗从额头一滴一滴滚下来。
  几个女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沈清石捧着小腹,难受地恨不得在肚子上挖出一个洞来。“吱呀”一声,门终于能打开了。
  饭点过后,教学楼过道里的人很少。
  沈清石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后来步子都成挪了。她想是受了凉,不然不会这么难受。只一会儿,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腿脚发软,走到三楼楼梯口,看到认识的人。
  楚嘉越、林文东和赵斌几人对面的过道里走过来,身边还围着几个女生,也看到她了。走过来的是楚嘉越:“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啊?”
  沈清石冷眼看他。
  她知道自己一说话肯定有气无力,凭白落人笑柄,干脆闭着嘴不说。楚嘉越又闹了几句,后来发现她脸色真的不对劲,不嬉闹了,低头看看她,不确定地说:“你……你没事吧?”
  “没事。”她扶着墙错开他们。
  “看样子不对劲啊。”赵斌说。
  楚嘉越皱了皱眉:“你们干了什么,不是让人把她打了一顿吧?”
  “我冤死,怎么都是一女人,我怎么会下这种辣手啊?太没品了。”
  “真没有?”
  得到两人的确认,楚嘉越安心了。
  赵斌提议下午去唱吧,后面的几个女生一起欢呼,说要一起去。楚嘉越心神不宁,实在不想离开:“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情。”
  “这么不给面子?”
  “今天的所有费用,我请客。”嘉越补上一句。
  文东和赵斌异口同声:“滚吧滚吧。”
  嘉越:“……”
  作者有话要说:  



☆、014

  014
  沈清石躺在床上,浑身乏力,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发烧了,而且还挺严重的。寝室里一个人没有,不可能有人去给她买药。
  她想打个电话给陈舒晴,但想想,都五六点了,人家不是吃饭就是洗澡,她何必去打扰人讨没趣?
  原来以为睡一下会好一点,谁知道越来越难受。
  想着明天还要上课,她不得已,套上衣服又爬起来,准备下楼买药,谁知道在门口差点撞上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忙道歉。
  对面人扶住她,一只手伸过来,贴在她的额头上。
  “你发烧呢。”
  废话,不然她出来买药干什么?
  她又摇了摇,头晕脑胀,难受地都不想辩解了。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清楚,发现眼前人是楚嘉越。
  “你来干什么?”
  “你烧几度了?”他问。
  “我怎么知道?”她脑子不清楚,脾气也差了,“我要下去买药呢?这是教工宿舍,你怎么上来的?”
  他都气笑了,毫不客气地说:“烧地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还下去买药?别走到半路从楼梯上滚下去。那退烧药都省了。”
  清石瞠目结舌。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的嘴这么毒呢?
  他不由分说把她拽回宿舍。
  清石倒回床上,头更加晕,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不是想公报私仇吧?”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把被子拉一拉,给她盖地严实。
  他说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清石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索性闭上眼睛。身上痛,小腹也痛,冷气从脚底一直不停地往身上钻。
  她在心里碎碎念:如果可以,下辈子一定投胎做男人。
  迷迷糊糊的,她又听到开门关门的响声。睁开眼睛,楚嘉越在对面的桌子边,手里摆弄两盒药片。
  “你喝水的杯子是哪一只?”
  她弱弱地说:“白色卡通企鹅那只。”
  他在第二排架子上看了看很快找到,拿起来笑道:“像你的风格。”
  她翻了个白眼,把被子一拉,遮住脑袋,眼不见为净。
  他倒好水过来,拍拍被子:“起来了,吃药了。”
  她没理他,一方面是难受地很,确实不想动,一方面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出丑。嘉越只好在床边坐下,掰开她遮头的被子。
  “吃药,喝水。”他把那杯子递过去。
  她瞪着他没动。
  嘉越坐在那儿笑了。他说:“你这样,还蛮可爱的嘛。24岁啊,其实也不比我大多少嘛。是不是?”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话,觉得怪怪的。他把那杯子推近一点,说喝吧。她拗不过,仰起头在他搀扶下喝了,失力般倒下去。
  “现在你可以走了。”
  “怎么,过河拆桥啊?”他说,四处看看。这间房间和她本人一样,简单朴素,又透着温馨。
  他看看她,又看向大开着门的洗手间,忽然问了:“你洗脸的毛巾是哪一块啊?”
  她没设防,随口说道:“米黄色那块。”
  他站起来,到洗手间去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洗手间里传出的细微的水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脸上一时湿热,睁开眼睛,发现他在帮她擦脸。
  “干嘛?”
  “都睡觉了你不洗脸啊?”
  她偏过头,有些嫌恶地皱起眉:“你快点,我要睡觉。”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手里的力道一点一点加重了,好像难以控制似的。
  想睡个觉都不安稳?
  她无来由地恼火,霍然睁大眼睛,却看到他直直地看着自己,心里忽然虚了一下。质问的话,于是就这样弱了:“干什么?”
  楚嘉越一瞬不瞬地端详着她的脸。
  抹掉那层厚厚的粉底,这张脸可以称得上清丽无双。她不是现在海报上那些主流的尖下巴立体轮廓的美女,鹅蛋脸,杏眼,烟雾一样浅灰色的远山眉,不管是发呆还是微笑都有种温婉明快的感觉。
  “你从来不卸妆看看吗?”嘉越缓缓俯下身来,更仔细地打量她。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甩了甩头避开他:“你变态啊!”
  哪知他忽然把她按在床上,沈清石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要乱动。”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摸她的脸。
  她已经在心里默念:咸猪手敢过来,我就敢咬……她已经准备好下口了,谁知他越过她的脸颊,撩起她全部的刘海。
  “这样看,更好看了,以后别留刘海,这样干净漂亮多了。”
  她马上打掉他的手:“有病啊你?走了走了,我要睡了。”
  他低声说:“你是不是害羞啊?”
  “……”
  这时他低下头,清石脑子都不利索了,连忙推开他。过后仍然怔怔的,心有余悸。她干脆把被子一蒙,翻身背向他。
  那天她烧到38度7,之后回忆,对那段记忆模模糊糊的。她努力回想,理不清思绪,干脆放弃了。 
  有一次,她卸了妆在镜子前照。
  这张脸自己对了那么多年,早审美疲劳了,也和那些主流美女的特征很不同,她也不知道好不好看。不过,卸妆以后更亲和了一点倒是真的。
  她往脸上拍了点爽肤水,若有所思。
  星期六陪陆岱琳逛街,她上上下下打量她,看得她浑身发毛,一下推开她:“干嘛啊,难不成想百合?”
  “呸,百合我也不找你啊。”陆岱琳直翻白眼。
  “那你还看我?”
  “说真的,你素颜还不错嘛,之前干嘛每次都整的和黑山老妖似的。”
  黑山老妖?
  沈清石暗暗咬牙。
  陆岱琳打哈哈,一搂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买衣服去,姐姐给个换身正常点的装备,让你学学怎么做一个女人。”
  陆岱琳带她去大商场逛三楼,知名品牌区,她看得心里打颤,拉拉她衣角:“算了吧,我还要留着生活费下月吃喝啊。”
  “就这点出息,当我送你的行不行?” 
  “不行!”
  “好好好,怕了你了,当借你的。”
  “大姐,放过我好不好,你又不知道我什么生活状况?干什么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作死噢。”
  陆岱琳气呼呼的,最后拽了她下楼,到对面的零售市场试衣去了。这里的衣服一般在几十到两三百之间不等,在沈清石的接受范围内。
  陆岱琳和店员攀谈,对方很热情,给她介绍一件仿真假毛大衣。她无心应酬,无精打采地答,后面沈清石出来了,在穿衣镜前问她:“好不好啊?”
  她回头一看,有点目瞪口呆。
  浅蓝色衬衫,外套白色珍珠线衫,她的头发披下来了,很娴静的模样。陆岱琳捏着下巴笑,沈清石被她看得打了一个哆嗦:“你笑得能别这么渗人不?行不行,给个话啊?”
  陆岱琳回头对那店员说:“就这两件。”出来的时候,她还给她打包了一条围巾,做主把她的刘海给剪了。
  清石有点挫败:“我的刘海真的很难看吗?”
  “像祥林嫂。”
  “……”
  作者有话要说:  


☆、015

  015
  天气越来越冷,上课的时候,窗户都是紧闭的,很多同学穿上了羽绒服。南方冬季也不乏阴雨天,淅淅沥沥,像不断的珠帘子一样从窗前落下来。
  “去哪儿玩?”午休的时候,文东在教室里问嘉越。
  嘉越在写曲子,没有理会他。
  文东跑过来推搡他,嘉越摘下耳机,没好气地抬头:“干嘛呢你?”
  “我和你说话呢。”
  “音不高。”他指指耳机,“我听得到。”
  “听得到你不回话?”
  “我回什么话?”嘉越说。
  文东盯着他多看了两眼:“你这人怎么忒无趣啊,整天鼓捣这些有啥用?”
  “那你管不着。”
  “还是不是兄弟了?”文东气得吹胡子瞪眼,“今晚去逛吧,陪不陪我?”
  “你无不无聊?”
  “不去?兄弟没得做了。”文东撂狠话。
  嘉越真是怕了他了:“行行行,我写完这个小节。”
  下课后,三人一起出门。
  林文东吃完一包薯片,嘴里嘟嘟囔囔着催促赵斌打伞,在前面看到了什么,眼睛不动了,只一个劲用手肘顶嘉越。
  嘉越说:“干什么?”
  林文东说:“看啊,看啊。”
  嘉越看过去,看到焕然一新的语文老师,微微一怔,有点出乎意料之外。林文东在他身边喃喃:“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啊?”抓起一把薯片扔嘴里。
  嘉越撇下他跑过去,在她身后喊:“嘿。”
  沈清石吓得马上转身,差点和他撞上。
  “你干嘛?”
  “打个招呼啊,你总是这么凶干什么。”
  “我有很凶?”她怎么不觉得,回想了一下,觉得这家伙在胡说。嘉越还想说什么,那边林文东和赵斌嘻嘻哈哈地走过来。
  “老师今天真漂亮啊。”林文东说。
  “都不比陈老师差了。”赵斌说。
  “别贫。”沈清石说,“你们昨天的作业交了吗?”
  二人马上打起哈哈,不说话了。嘉越横他们一眼:“不是要去打球,杵这儿干嘛?”一手推一个推到台阶下。好在林文东事先打了伞,不然非淋个落汤鸡不可。
  他对嘉越比了个中指,远远对沈清石吹口哨,唱首山歌。
  “别理他,疯子。”嘉越说。
  之后几天步入正轨,她深刻觉得来问问题的人变多了,大多是男生,心里默默无语。有一次,陈舒晴在她耳边说:“之前我就想说了,你不化妆好看。”
  沈清石回头。
  她没有看她了,对着窗外的雨帘喝着一杯咖啡,慢饮细啜。
  她觉得陈舒晴最近有些古怪,有心事的样子,直到有一次体育课的时候在器材室外面看到她进去。跟着进去的还有一个男生,看不清样子。
  器材室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是空间狭隘,周围很黑。清石进去的时候,差点踩到地上的球,屏住呼吸在一排垫子后面藏好了。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往旁边看,黑暗里有一双眼睛也看着她。她差点叫出来,被这人按住嘴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别说话。
  她仔细看了看,认出是楚嘉越。
  “你在这里干嘛?”
  “那你呢?”
  她说不出话。
  器材室里很黑,阳光被窗口的一块墨绿色窗帘布遮住了,几乎照不到里面。沈清石觉得自己的心跳地很快,手心都湿了,糊了一层的汗。但是,当事人明显比她镇定多了。她探出头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却听见陈舒晴这么说:“林文东,你没意思的。”
  对方嘘了一声,吊儿郎当地坐到坐垫上。但是,清石觉得他其实很紧张。
  “什么没意思啊。”他哼了声,叉开腿坐那儿,拍拍旁边的位子,“你坐下来说。”
  陈舒晴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林文东忍不住抬起头,却发现她一直凝视着自己,没意识地笑了声。他的脸燥热,有意气涌上来,忽然站起:“你什么意思啊?”
  林文东有点烦,有点恼怒,也不知是不是黑暗给他撞了胆,他拽住了她的手腕就把她推到窗边的坐垫上:“你信不信……”他咬着牙,陈舒晴却像看好戏似的,脸上没点畏惧的神色。他火了,一股脑儿就亲上来,结果被她狠狠掌掴了一巴掌。
  “清醒了没啊?”陈舒晴走到门口,开的那一瞬,阳光照进来,眼前不断有白光在闪。她背着他笑了两声,好像是在说“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孩子啊,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这件事在沈清石心里烙了一个印,重新审视自己后,深觉还是缺少什么,归根究底则是底气不足。不过,这种事情,烂在心底更好了。
  之后,她也没有再提起。
  两个当事人好像也忘了这段小小的插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带着这样的心情工作了两天,没精打采的模样,坐在对面的陈舒晴也看不过去了:“过几天就开学了,事情实在多就放放。”
  清石回头看她。
  陈舒晴微笑:“你一脸疲惫,累得恨不得趴下。”
  清石看着她,看她端庄的衣着,淡雅的妆容,还有恰到好处的微笑,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个器材室里裸着半身不断叫唤的女人。
  不知不觉,手心沁出一层汗。
  “我说你这样好脾气可不行。”陈舒晴虽然来得晚,却比她自来熟多了。她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好啊。”
  二中东门出去,步行十几米有一条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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