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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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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然坐起,拔出伏鳌剑,将胡子剃掉,将头发拢起挽成发结,收了剑,捧起她的脸,低声叫道:“带,我已是从前的我了,看看我哪,没变么?”
她的眼神似乎已散,茫然地视而不见,双手贪婪地在他脸上摸索,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说:“啊,这才是当年的你了,不!是我当年的云哥了;虽然我已看不清……”
他突然狂野地大叫:“黛!你说你已看不清我了么?怎会?怎会?天!怎会来得这般快?”
刹那间,她停止了颤抖,眼中重又泛起了光芒,瘦得只剩骨头的苍白削颊上,泛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精神突然转旺。
山海之王痛苦得咬紧了牙关,在心中狂叫:“完了!回光返照,那是人死前的片刻清醒,这短暂期间一过,该是阴阳生死的时候了。”
她重新看清了他的脸容,喜极而泣道:“哥,果然是从前的你,我看得见了。”
他悄悄地捉住她的右手,伸右手去胁下拔伏鳌剑。
她突然微笑道:“哥,你是否要你的黛妹立却离去?要用真元度命术,你无法阻止我自绝的,你两手没空,也不能制我的穴道。”
墙角的缥缈春鸿,一听真元度命术,惊得尖叫一声,脱口叫道:“逸云,一误不可再误,不可!”
如黛幽幽一叹,接着往下说:“哥,一刻万金,你不会使你的黛死后痛苦,是么?”
他只好罢手,掏出两颗黑金色丹九,道:“既然一刻万金,吞下这两颗丹九吧!”
如黛接过丹九,突然信手掷向墙角,微笑道:“够了,人生自古谁无死,不必贪恋过久;虽然我舍不得立刻离开你。哥,抱紧我,听我说。”
山海之王含泪坐起,将她抱人怀中,伦然说:“黛,你说吧!”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如黛吸入一口长气,往下说:“哥,火速返回大理,到百花谷思云阁接芸姐姐出阁,她太苦了。美红线甘姐姐,她将为你落发出家,你千万不可负她。还有,太叔姐姐不但爱你极深,而且可助你消除武林大劫,劝太叔盟主洗手改邪归正,善莫大焉,希望你善待她。我本不愿将你失记忆的往事说出,以免日后你恢复记忆之时,反而在一时刺激之下,走上极端。我想,你既然能记起我们在神魔洞的那段往事,而无任何变态出现,我该大胆地告诉你。”
“说吧!黛。”
“龙吟尊者老菩萨,已正式收你为南海门人,在你投入烈火之中,亲向爷爷替你求亲,爷爷慨然相允,却当着天下群雄之面,在火场前举行婚礼。所以你不但已获爷爷谅解,而且已是周家的孙女婿。我是你的妻子了,在我的墓碑上,可刻上华姓。还有……”
她已现虚脱气喘之相,眼神渐散,颊上红潮亦渐渐消褪,强纳一口气,往下说:“还有,如果太叔姐由能劝太叔伯父改邪归正,娶她吧!请她让孩子继承周家的香烟,算是我的孩子……”
太叔霓裳一声叫号,向她扑来。她做梦也未想到,如黛不但不记仇,反而真的答允成全她,惭愧得汗流夹背,一时激动,向她扑来。
山海之王怎能让她扑进,突然站起,抱着如黛在室中哀伤地走动,泪如雨下。
如黛已将届弥留之时,声音愈说愈低:“哥,临死的人,所说的话是神圣的,不可令我九泉难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的短命可能是冥报,过去我们杀人太多了。今后,希望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少造杀孽,后福无穷,我在冥冥之中,会在你身旁照料你,永依你身边。哥,吻……我……”
声音渐微,几不可闻。
山海之王不敢吻她,要是吻了。也就是分手的时候。他向太叔霓裳道:“太叔姑娘,请助我,我革囊中玉瓶还有一颗雪参寒魄回生丹,可延片刻。”
太叔霓裳急忙奔近,解开他胁下革囊取出玉瓶,倒丹丸塞入她口中,再取水囊将丹丸送下。山海之王用真气强将丹丸迫入丹田,脸色成了死灰。他抱着人往来走动,俯首死盯如带渐渐合上的双目,他感到手上的人已逐渐变冷,他自己也冷,眼前一片模糊,宇宙已逐渐离开他了,时光也在消逝了。
“哥,吻……我……”她的声音得丹九之助,提高了些。
他神魂飘荡,神经已经麻木了。
“哥……我要……走了,黑暗降临了,吻……吻我……”
他呼吸急迫,双目睁得似要脱眶而出,慢慢低下头,向她的枯唇上缓缓印去。
太叔霓裳以手掩面,奔至墙壁伏壁痛哭。
“哗”一声,山海之王一脚将包裹踢翻了,珠宝撤了一地;珠宝囊本已有一半流出,经这一踢,全倒出来了,四个珠宝盒滚动时发出异响,珠宝映着龙犀珠光,室中异光夺目。
山海之王一怔,转首向地下看去,四个珠宝盒排列在他的脚下,金玉光芒耀眼,这四个女人用的首饰盒,质料确是上品,乃是巧手名匠所精造,价值不菲。其中一个,他已在陕州店中扭开了小锁,里面有一串悲翠如意珍珠项链,他曾用一颗珍珠,换了六百两银票买马车付店钱。这个首饰盒翻倾在地,奇大的珠子滚了一地。
如带的声音又高了些,道:“哥,还有一事我几乎忘了,就是那把神刀叫轩辕刀,是有主之物,还给主人,他可带你出困。哥,我不行了,吻我吧,我要……走……了。”
他听她的声音又高了些,知道雪参寒魄回生丹已生效用,为了不忍她离开,他硬起心肠不吻她。
首饰盒躺在脚下,他信脚将它们踢开。由于心情哀痛沉重,用力未免猛了些。
“叭叭叭”,未开启过的三只首饰盒,飞出两丈外,损在墙壁上,碎石纷飞,盒亦破裂,盒中之物跌出盒外。
他并未向那儿看,抱着如带转身回然踱步。
“哥,为何不吻我?”如带轻叫,几不可闻。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来不及了,泪如雨下将头俯下,并盘坐在地,低头去吻她的枯唇,一面叫:“黛……”
首饰盒的声音,惊动了伏壁哀哭的太叔霓裳,拭掉泪痕向那儿看去。
初一看,她几疑眼花;再一看,大喜欲狂。
山海之王的嘴唇,在接触前的一刹那,突然停住了,他清晰地听太叔霓裳的尖叫道:“玉麟!玉麟!天哪!在这儿。”
他猛地抬头,一蹦而起。
墙角边,碎裂了的首饰盒旁,珠光宝气中,躺着一具掌大的玉麟,晶莹夺目,光芒四射,在珠光映射下,麟甲细致,鬣须仿佛的飞动,栩栩如生,身上还闪耀着火焰的神火,不像是涂上去的,而是顺着玉身的红斑所雕成,浮凸在上,活龙活现。
太叔霓裳正趴伏在地,伸出颤抖着的纤手,猛地抓起玉鬣,向他冲来。
“用伏鳌剑剖开。”他喜极而泣,大声叫。
他急不及待,伸手在胁下拔出伏鳌剑,正待就掌上削开玉鬣。
“轰隆”一声,石门突开,顶门的千斤巨石倒下了,两人同时一怔。
石门口,出现一个身材高大,葛袍徐摆,银须拂胸的老人;面色红润,慈眉善目,眼中神光电射。
太叔霓裳一声娇叱,挥伏鳌剑疾冲而上。
老人向侧一闪,喝道:“且慢,听我说。”
“太叔姑娘,退到我身旁。”山海之王沉喝,又道:“老丈,有事快说。”
老人徐徐走近,一面说:“我已听了许久,可否让老朽看看玉麟是否为真品?”
“哼!你别想。”太叔姑娘叫。
山海之王却说“让他就掌上看。”姑娘无法,摊开掌,用剑护住,只消老人一伸手,休想逃出她的剑下。
老人看了一眼,道:“果然是真品,神山古仙所留神物。”
“老丈请退,休误小可大事。”山海之王沉声道。
老人淡淡一笑,道:“老朽如走了,反而误了你的大事。”
“此话怎讲?”
“玉麟腹中并非丹丸,乃是玄门成道至宝瑶池玉浆,如果你一剑剖开,玉浆流出入地却没,你能收回么?前功尽弃,你也将终生抱憾。”
“老丈,这……这……”
“可削掉玉麟的云层,倒人女娃儿口。快,别耽误了她的性命。”老人平静地说。
太叔霓裳应声削掉玉麟云尾,山海之王赶忙坐下,接过玉麟,将尾部塞入如黛口中。
石室中清香扑鼻,令人心神为之一爽,灵台清明,万虑俱消。
太叔霓裳仗剑卓立,在旁凝神戒备,她在紧张之中,忘了衣衫凌乱,敞胸露腿。
老人仰首向着室顶,道:“以真气引度之术,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山海之王审视玉麟,腹中已空,便扔掉玉麟,抱起如黛吻住她的小嘴,心意神合一,运起神功,将真气度入她口中。
蓦地室外起了急掠的飞行啸声,门口出现了南荒七煞,老大追生大煞看到室中情景,突然抢人室中。
太叔霓裳面向外持剑戒备,在珠光剑芒照下,她的左胸裸露在外,坚实高耸的玉乳上,一点猩红触目惊心,红者红如丹朱,白者如羊脂白玉,极为岔眼。
她一看到室门出现了南荒七煞,心中一栗。山海之王正在紧要关头,任何惊扰皆可发生意外,对方人多,她怎能不惊?
她正想冲出,将室门堵住,但怪老人已倏然转身,向前飘掠,双手一张,说:“诸位,退!”
追生大煞伸手撤下黑色弧形刀,大吼道:“老夫要带那娃儿,老狗,让开——”
叫声未落,响起了“劈啪”两声脆响,老人以极为奇奥的身法欺近他身旁,快得肉眼难辨,揍了他两耳光。
接着大袖连挥,追生大煞象被狂风所刮,飞退出室,撞在室外二三两煞身上。
老人当门一站,冷冷地道:“没教养的东西,开口伤人。快滚,等会儿天毒冥神来了,你们将后悔莫及;老夫也要让你们饿死在地下古殿中,免得你们出外逞凶。”
南荒七煞吓得打哆嗦,心惊胆跳。能在追生大煞已经撤下兵刃之后,仍能揍他两耳光,一袖将人震出室外,没有丝毫还手余地的人,他们还没见过哩,
“留下名号。”大煞厚着脸叫。
“你配?滚是不滚?”怪老人语气一变,极不友善了。
“咱们走,”大煞发令了。
怪老人顺手将门带上,人在室外道:“好好安顿,十二个时辰后,老夫前来听取回音。”
太叔霓裳高叫道:“老前辈可是神刀主人?”
“老夫并非是神刀的真正主人,但有道义将刀留下。”
“是老前辈丢晚辈人室的?”
“正是,好自为之。”
声落,石门全行闭实了。姑娘奔近门旁,将千斤巨石移至门上,小心顶住。
瑶池玉浆果然是灵丹妙药,入口即起死回生,不久,如黛生机转旺,气息蓬勃,人亦在昏迷中渐渐苏醒。
山海之王已知如黛有救,双手齐动,替如黛解去九阴绝脉手法所制的经脉,内用真气驱运玉浆,外用推拿八法替她疏通被久凝了的肌肉。
他不惜损耗精力,全力行动,真气源源转运,生生不息在她体内运行。
足足花去一个时辰,他仍末停止行动。怀中的如黛早已清醒,也在试运真气,紧紧地反抱着他。
太叔霓裳静静地坐在一旁,大放宽心,渐渐地,她被两人的亲热光景,羞得浑身臊热。她不敢看,却又无法将目光移开,终于半闭星眸,冥想起来,嘴角绽起了笑涡儿,晚霞上颊,不知她在冥想些什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急了反而坏事,如黛久嬴之身定然受不了,便缓缓停止行功。
他浑身如在水中爬起一般,已被大汗湿透,并隐闻喘息之声,行功停止,他也软弱不堪了。
如黛在他嘴唇离开,双掌静止之际,喜悦地叫:“云哥,云……”
突然,她赶快噤声,她看到了他瘦累而泛上苍白的俊面,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同时太叔霓裳也放下剑,伸手将她轻轻抱开,将她放在豹皮垫上,盖上山海之王的一件外袄,轻声说:“小妹,别打扰他,让他调息以恢复精力,苦了他了。”
“太叔姐姐,我先前感到鬼魄已离躯壳,怎又醒转了呢?”
“一切以后再说,总之,你是两世为人。”
“好姐姐,告诉我吧,我等不及了。”
“好吧,我告诉你。”她便将一切变故一一说了,最后道:“要不是神刀的主人出现,小妹,你已等不到这时了。”
如黛伸手将她拉倒躺下,抱住她附耳笑道:“好姐姐,如果你不发现玉麟,我这条命也完了。”
“这叫吉人天相,我可不敢居功。”
“不管你是否居功,我要好好谢你。”如黛笑,笑得很开心。
“怎谢我?”
“我是这样谢你……”她咬耳在说,把太叔霓裳说得芳心如小鹿乱闯,两人腻在一块儿了。
许久,山海之王浑身热雾渐散,大汗已干,脸色已转红润,吁出一口气,缓缓站起,抢到如黛身边,急叫道:“黛,怎样了?精神恢复了么?天哪!侥天之幸。。”
如黛捉住他的手,微笑道:“哥,苦了你了,我已无妨,只是浑身无力而已。哥,你不该说侥天之幸哩!”
“事实如此……”
“不,你该谢谢太叔姐姐。”
山海之王举手齐额,俯身行礼道:“太叔姑娘,我该谢谢你,若不是姑娘在旁,后果可知,请受我一礼。”
“不敢当,这乃是黛妹的缘份。”太叔霓裳移坐闪避答。
山海之王抬头,猛地玉面飞红,赶忙转头。
太叔霓裳一怔,低头一看,嗯了一声,赶忙拍转娇躯。突然,她感到肩背一暖,一件灰布外袄轻轻地披上了肩头,那是山海之王的外衣。
如黛噗嗤一笑,对山海之王说:“哥,玉麟在你身上带着,你怎会不知?”
“那是金毛吼的包裹,四个首饰盒我在陕州打开了一个,另三个根本没看过,谁知里面是玉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黛开心地说。
“天下事皆可以作如是观。黛,你可感到饥饿么?”
“有点儿。”
“我请花老丈来,找天毒冥神商量要食物。”他一跃并起,直奔石门。
“哥,小心南荒七煞啊!”
“哼!那几个家伙该死。走!我不放心你们在这儿。一起找天毒冥神去,他那儿定可找到食宿之地。”他回身说。
太叔霓裳披上外衣站起,低着头道:“华大侠,那怪老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后,要来取回神刀。”
“取回神刀?”他莫名其妙。
“是的。”太叔霓裳便将被擒进入石室,怪老头赠药给如黛之事,一一道出。
“就是刚才那位老人么?”
“是他,没错儿。”她肯定地说。
“我决定将轩辕神刀物归原主,以酬谢他对我们的隆情高谊。他既然是这儿的人,会找到我们的,我可在这儿留字。”他就壁上运金刚指写上:“晚辈已赴天毒冥神之住所,请前辈移玉步一行,神刀自当璧还。”
他用豹皮将如黛背上,太叔霓裳却在收拾珠宝,他道:“太叔姑娘,不要那些捞什子了。”
太叔霓裳笑道:“不能忘本,该带着,这堆东西对你来说,意义够重大的,日后你可以怀想此日的情景啊!”
“太叔姐姐,对你的意义也够重大的哩!”如黛笑。
太叔霓裳粉脸泛上红云,她笑骂道:“小妮子,你坏!”
三人拾捡停当,走出石室。山海之王领先,一手高擎龙犀珠,一手牵了太叔霓裳的纤手,直趋先前的朱池大殿。
大殿中,除了两头人熊,没有任何人在内。他们钻人殿中,人熊亦已发现了他们。
两声怒吼,人熊人立而起,疾冲而来。
太叔霓裳看了这两头凶猛狞恶的巨物,吓得尖叫一声,粉面泛青,惊得腿也软了。
晶芒倏现,山海之王撤下了伏鳌剑,递到她手中,说:“退到洞口,我对付这两头畜牲。”
“不!我要和你并肩应敌。”她神剑在手,不怕了。
“不成:那是天毒冥神的宠兽,不能伤它,我要斗它们,快退!”
“云弟,小心了!”她亲呢地叫他,退到洞口。
两头人熊笨重如山,但迅捷无比,显然是曾经过训练,化愚蠢为灵敏了。
人熊怒吼,左右扑上,四只粗树干般的毛爪,伸开来便形成两丈宽的包围圈。
山海之王一声长啸,人凌空而起,闪电似的越过人熊的面门,射出朱池之中。
人熊也够快,一把没抓着山海之王的双脚,立即回身狂吼着扑下朱池。
啸声一起,两扇大门倏开,抢入了四名大汉,见状惊得面无人色,有两人奔去急敲金锣。
两人熊分左右冲到,巨爪倏张。
山海之王不敢大意,且先试试再说,一声沉喝,向右一闪,便到了右首人熊的左侧,伸手斜拍一掌。
“叭”一声暴响,山海之王竟被震退一步,人熊巨爪一荡,倏然转身右爪又到。
左面的人熊,也疾冲而上,右爪兜头便抓。
山海之王吃了一惊,这一掌他已用了八成劲,竟未能将人熊震退,岂不吃惊?他知道,力拼是占不了便宜了。他展开了如幻步,在人熊双爪行将及身的刹那间,人影倏杳,他到了左首人熊的身后,一声大吼,全力一掌拍出。
“蓬”一声巨震,结结实实地击中人熊背脊,他感到奇大的反震力一涌,连退三步。
“这畜生好厉害!”他悚然叫。
人熊挨了一记重击,“砰”一声暴响,拦在另一头人熊身上,两头人熊都倒了,但瞬间爬起,转身狂怒地急冲而来。
背上的如黛尖叫一声,花容失色。
洞中的太叔姑娘一声惊叫,飞掠而来。
山海之王反应奇佳,两臂有万斤神力,人被抓住,反而更为沉着,大吼一声,左手反逮住人熊的臂肘,右臂全力一抬,也反扣住人熊的小臂,奋全力一扭一损。
人熊的左爪,刚将近山海之王的肩头,便被扭得一声狂叫,右爪被扭到身后了。
它不甘被制,右后爪一抬一勾一扣,想抓山海之王的下盘。可是已没有机会了,无俦的神刀,将它向下掀,同时山海之王已抬起右脚,猛地向它膝弯端下。
同一瞬间,响起一声巨啸,接着是一声大吼:“人熊二熊退?”那是天毒冥神的声音。
晶芒飞射,太叔姑娘亦到。
另一头人熊,已疯狂地扑来,刹脚不住。
山海之王左腿疾飞,“呼”一声响,双手一松,将人熊踢得向前扑倒,人向旁一闪,从另一头人熊爪下掠出,惊险万状。
太叔姑娘刚到,精神一懈,倚在山海之王肩下,粉面发青地轻叫:“云弟,你不该冒险。”
石级上,出现了天毒冥神、老花子、铁爪神鹰,夜游神、蓝衫隐士,和八老人与十名大汉。天毒冥神的豪笑声,直震殿堂,笑完伸大拇指叫:“老弟神勇,了不起。天下间能以赤手空拳,搏腾我这两头异种人熊的人,得未曾有。升阶相见,老弟。”
蓝衫隐士哈哈一笑,笑完道:“老朽输得心服,老弟,老朽有一不情之请。”
山海之王携太叔姑娘升上石级;抱拳行礼道:“两位前辈过奖,愧不敢当。段前辈有何指教,尚请不吝见示。”他心中高兴,语气谦虚了好多,回复了早年的神剑伽蓝逸云的风采,询洵温文落落大方,与先前判若两人,加上他剃掉胡子,那光风霁月,宛如玉树临风的绝代风华,委实照人。蓝衫隐士回了一礼,微笑道:“今日之会,咱们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相识即成肝胆相照的朋友,休怪老朽唐突。马老兄在一甲子之意,武林名位之高,更在二僧一道之上,功力天下无敌。今见老弟台神勇惊人,技臻化境;愿以至诚相请,请二位印证神功,一个是昔年武林名宿,一个是当代一时俊彦,可否让我们一开眼界?”
天毒冥神也说:“老弟,这半天我们都在谈论你,我们可不能令他们失望。来吧!你那把怪刀,与我的降魔杵正好相当。”
“前辈所示,敢不从命?”他解下如黛,交与太叔姑娘,略加拾夺,便纵下朱池。
他向石级上众人献刀,含笑道:“晚辈放肆,恭请马前辈赐教。”
天毒冥神一掠而下,捧杵回了一礼,含笑道:“老弟,老朽失礼,恕罪,请!”
两人后退两步,纵容行礼,再向左徐移两步,缓缓出刃,各自抱元守一行功,双刃齐举。
山海之王不用幻形十八剑,以伏魔慧剑应战,两般神刃遥遥相对,愈迫愈近。
所有的人,全都神色紧张地注视着朱池中的两个人,除了火花的哗剥声之外,寂静无声。
如黛轻声说:“太叔姐姐,请扶我起来。”她为山海之王担心。
所有的人全担心,虽说高手印证,点到即止,按理并不需担心,可是失手误伤的机会并不少。武林中因印证而死伤,因印证而结下深仇大怨的人,实在太多,可见绝非简单的事。
朱池宽阔,正好施展,两人都是顶尖儿超尘拔俗的高手,举动亦大逾武林常规,皆向右方抢旁斗,时而左移两步,刀尖始终末变方向。
两人的身材都够高大雄壮,上身微俯,左足微屈,闪动缓慢,渐渐换了一次照面,未出击。
“放肆!”响起山海之王的巨吼,神刀侧身点进。
天毒冥神右飘两步,降魔杵虚搭神刀护偃。
两人轻描淡写地试了三招,礼招一过,突然人影疾闪,风雷俱发;但见刀影飞腾,杵影如山,进退腾挪人影如烟,暗劲潜流相触刺耳,令人心魄下沉。一接触间,两人从中心移至东首,再绕东迫至北面,两声暴叱,人影乍分。
“唰”一声,山海之王仍退出南首,一撤右足,神刀突然伸出,身形如岳峙渊停,象座石像屹立不动。
“呼”一声,天毒冥神也退至北面,脚下不丁不八,斜指降魔杵,屹立如同化石。
两人首次接触,片刻即分,各攻五招之多,攻拆之际,人影似杏,动如闪动,但分开时人影乍现,却又静如山岳,点尘不惊,攻扑时固然危机四伏,生死交关,静止时也不轻松,那暴风雨将临前的平静,迫得人透不过气来,更显得凶险,更为可怖。
两人都神色凛然,呼吸似已停止,两双神目老盯着,要捕捉对方眼中的些微变化,空气已将要凝结了。
“接招!”天毒冥神轻喝,闪电向前扑。
两人再次狂攻,这次与先前的轻快攻扑又是一番光景,是真力的火拼,修为的狠搏,每一记皆凶猛狂野,生死间不容发;但见墨丝色的光华,与四面急舞的闪闪金芒,不住扭曲冲错,八方飞腾,上下急射。
五冲错八盘旋,在罡风怒啸,暗劲爆裂中,两人缠斗良久,突然人影飘摇,同向侧方飞退。
“铮”一声宏亮的金铁交鸣乍响,在两人飞退丈外,身形已定之际,方传出两刀撞击之声,可见两人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兵刃第一次正面相击,拉成平手,功力相将,修为半斤八两,皆未抢得上风。
两人屹立相对,身形丝纹不动,双刀如铸,身上每一颗细胞似乎都已凝结了。
可是两人舶额上,汗缓缓沁出,浑身飘逸着阵阵轻雾,呼吸时起伏隐约可见了。
山海之王踏出一步,第二步立刻跟进。
天毒冥神也踏出一步,跟进第二步,毫无表情地道:“老弟,刚才咱们共发多少招?”
“老丈,你化我六招,反击九招。”山海之王也木然答。
“你的眼力和反应超人一等,化我九招敬六招,你是我平生罕见的劲敌。”
“老丈,晚辈也是第一次遇上真正强敌。”
“连上一照面算上,你已攻出十一招。”
“老丈占先了,先发十四招。”
“老弟,你可用与汤馆主狠拼的奇招,让我一开眼界。”
“晚辈遵命。”山海之王答,神刀向左徐降。
“老朽有三招自参三式,每式可有三种奇变,取名为金刚三式,以便攻为主,老弟注意了。”
“晚辈亦有九招自参剑法,每招无式而中含四诀,刚柔互济,变化无穷,至今未逢可接四招以上的敌手,愿就教高明。”
“好说好说,请教二字不敢当;活到老学到老,咱们互相切磋。老弟,谁接了你四招?”
“没试过,但试过三招。”
“谁?”
“晚辈的同伴,太叔霓裳姑娘。”
“不!我只接了两招。”太叔姑娘叫,又道:“如果你出第三招,我活不到现在。”
蓝衫隐士呵呵一笑,接口道:“我也接了两招,第三招马老兄到得恰是时候。”
天毒冥神接口道:“老夫这三招自创秘学,天下间没有接下两招之人。老弟,咱们可算得双雄相遇,你攻五招,我攻两招,怎样?”
“敢不从命?”
“接不下可以撤身,你先请,先攻两招。”
天毒冥神的口气,似乎大有自信。山海之王身为晚辈,并没生气,他徐徐迫近,沉声地道:“晚辈有僭,放肆了。”
了字一落,人已闪电似扑进,先右后左,柔刚刚柔四劲突发,攻出第一招“如虚似幻”。
这是单方面的攻招,并非生死相搏,但化的人,仍可在化招中觅机加以反击迫对方撤招,不全是防守,所以其凶险的程度,并不下于互相抢攻。
天毒冥神后撤一步,左掌一引,摆脱左方的吸力,降魔杵先出“毒龙出洞”,杆出却振化径尺大杯花,向右斜转,招变“山东大擂”,好快!从左扫到右方,迎着自右扑到的万千刀影。
“铮铮铮……”一连串的巨震,罡风雷电俱发,片刻纠缠,双方旋了半圈,皆末后撤,势均力敌。
暴响震耳,罡风进裂中,响起山海之王的沉喝:“第二招,接着!”
人影重新转疾,猛烈地冲错,劲风直荡十丈外,刺耳的异啸动魄惊心。
“当”一声暴响,人影分飞,两人各退丈外,额上已现汗珠,往下掉落衣襟。
“厉害!老弟。”天毒冥神微笑着道。
“老丈果然高明,潇洒从容,六合归一,晚辈大开眼界了。”山海之王也笑答。
“该老朽献丑了。”
“老前辈请。”
降魔杵飞起一道金芒,疾射山海之王,等神刀上推,山海之王身形挪动,刀杆行将接触的刹那间,突然向右一飘,转化无数十字交叉金芒,急袭中宫。
山海之王双足徐徐逐寸后退,神刀举在胸前,左振右抖前点下撇,上崩中挑举手暗含玄机,一阵急拦,共退后两尺,竟然接下了凶猛如狂涛的一招。
“当”的一声暴响,两人齐向右后方飞退丈外。
“咦!老弟,你这招化手法深得以柔克刚的心法,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哩!”天毒冥神讶然叫,举手抹掉额上大汗。
“晚辈在取巧,这也是九招中的一招,只是蓄力未发,被降魔杵所制,也发不出。”山海之王也抹掉大汗笑答。
“该你攻后三招。”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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