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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男神好像在撩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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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西北那边环境不好,猪不肯吃,就算养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你这么肯长。”
  纪苒柚:“……”
  怕闺女误会,老纪扶了一把金属眼镜边,对着她强压恼火的笑脸,一本正经补充:“我说的长不是竖着长,是横着长,不是长高是长胖。”
  纪苒柚:“……”
  她加快脚步,老纪忙不迭小跑跟上去:“诶诶,你小短腿怎么今天走这么快。”
  纪苒柚又慢下脚步深呼吸:“……”
  #自己开个玩笑,老爹迎面暴击,请问如何优雅斩断父女情在线等急#
  ………
  “仕杀第二部差不多要完结了,第三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可能是年后,可能再推迟一点……我想调节一下缓一缓。”
  纪苒柚给莹草发消息的时候,是早上八点。
  非上班时间不会有回复,纪苒柚又发了一条:“我今天要去看祖爷爷,山里没信号,过几天回来看你回复。”
  一样的消息复制给顾沉,对方还没回复,门口传来任苒女士的呼唤。
  “苒苒快点,老纪已经在门口等了。”
  “马上,来了。”
  纪苒柚想了想,把手机扔进了抽屉。
  反正山里没信号,加上他也在忙,几天不聊好像没什么关系,多陪陪老人目前似乎比较重要。
  纪老爷子已经没剩多少日子了。
  九十七,副…厅…级,坎坷命。
  纪老爷子全名纪荣。十五岁接第一次婚,妻子生下长子难产走了,他就跟着村里的光头扛…枪出了山。光头在淞…沪会战为他挡一枪丢了命,他踏风踏浪几十年,沉沉浮浮退下来回村,续弦了光头当年的遗孀。
  老爷子高寿。
  八十岁那年,老伴、儿子和继子相继走了。孙子老纪提出把老爷子接到城里赡养,老爷子不愿,守着自己那一圃土种种小菜,没事儿和邻里屋外打打长牌,独来独往,日子倒也过得逍遥。
  直到两年前的那一跤,纪老爷子摔中了风。老纪和纪月牙几个商量了一下,给老爷子把瓦房翻成了楼房,又请了两个护工照顾。可老年人生病如山倒,一个零件坏了,整部机器都跟着迟钝起来,先是心肌梗塞,然后是胆结石糖尿病,接着帕金森综合征,渐渐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苒苒你待会儿站我后面,我叫你,你再和老爷子说话。”
  临下车前,任苒女士一面整理自己睡皱的狐狸毛领,一面对纪苒柚道:“你知道你大伯一家心眼小,咱们就让着点,别往枪口上转。”
  老纪皱着眉头拧钥匙熄火:“什么好东西都要留一份,老爷子的工资津贴也全在他们手上,他们一年到头在外面不回去几次,老爷不认人还要我们站后面让?”
  陈楠和陈贝是老爷子继子的儿子女儿,比老纪、纪月牙大。
  他们长期飘在外面。上次过年几家人回去,老爷子不认得他们只认得老纪纪月牙两家,叫不出其他人名字,只叫得出纪苒柚和楚冰河,他们竟然还怪:“你们两家都这么有钱了,还这么爱刷存在感,生怕老爷子遗产分不到你们头上吗?!”
  老纪当时没忍住,一巴掌直接扇在了陈楠脸上。
  陈楠自知说错了话也不敢出声,两兄弟的和平也就此撕破。
  在单位习惯了雷厉风行,任苒女士对于这件事却抱有出其的平和:“家和万事兴,你那大哥大姐都不容易,在外面包工地也赚不了几个钱……”
  说着,她用手挡在唇边低声解释:“他们杂惯了,万一真的捅破闹出点事儿,对大家都不好。之前陈贝不是出了轨么,听陈楠老婆说,是那个三无乐田化工的人,可泼了。”
  “可这是个法…治社会。”
  闷闷答一句,老纪屈指敲一下纪苒柚光洁的脑门:“下车。”
  纪苒柚吃疼捂住:“为什么要敲我?”
  转脸亲了亲任苒女士,还体贴地避开她的唇妆只亲她的颊,老纪一本正经脸:“我手痒啊!不敲你还能敲我老婆?”
  纪苒柚:“呵呵……”
  #两只恩爱狗就知道趁我家男神不在,可劲欺负我#
  高大的牧马人旁边已经停了一辆华晨宝马。
  纪苒柚和爹妈一进门,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阵刺鼻的香水味及多年不变的咋呼声——
  “哎呀呀!我刚刚还在和我家陈楠说我怎么一直打喷嚏,原来是贵客到了,任苒和柚子都越变越好看了啊!”
  陈楠老婆耸了耸脖子上棕黄的毛,她两手涂着红艳艳的指甲油,顺势朝任苒和纪苒柚母女装上的白领探去:“还是要皮肤白的人才能衬白色啊,你们这貂毛好顺,淘…宝可得好几百吧?”
  “还行。”任苒打哈哈略过。
  “我还能不知道?”陈楠老婆“嗨呀”一声,“我一姐们买的和任苒柚子身上一模一样,可不就才三百多!不过我觉得吧,貂皮大衣这种东西,还是要千块以上才是好货。任苒你都升什么书…记了,就不要在乎这点小钱了嘛!”
  说着,她朝地上唾一口痰,转身带三人上楼,一边走,还一边说:“我身上这件也不太贵,砍了价一千八,那天杀的老板当时还非敲我四千,最后还不是让了,这些人就是心肠不好……”
  任苒点头:“过年过节的,物价是挺乱。”
  “可不就是,陈贝她们在镇上买斤老爷子爱吃的猪心带过来,说猪心都从二十八涨成了三十六。”
  “祖爷爷他……”
  纪苒柚拧巴一张小脸刚想说什么,就被任苒捂住了嘴,一路走到楼上,才放开:“苒苒,叫人。”
  客厅宽敞明亮,中间放了个电风扇状的烤火炉。十来个男男女女围坐成一圈玩手机,说说闹闹笑声不停。圈子外有一张靠墙的长桌,桌子上零零散散堆满了药瓶,轮椅上的老爷子在护工的照顾下吃药,扶着凉杯壁的枯指抖了好几下,才勉强喝到一点点水,喉咙滚动,强咽下药。
  他行动迟缓,眼神木然。
  安安静静,不声不响。
  听到来人声,那一圈人赶紧散开。
  “三弟三妹柚子你们来了啊,快随便坐。”说着,陈楠起身过去,忙不迭把老爷子推到中间。
  轮椅转得飞快,白色药片控制不住地从老爷子嘴里飞出去。老爷子错愕的眼神跟不上药片轨迹,顺着惯性迎面撞上纪苒柚……
  人年少,怕逢老。

☆、第61章 戒指

  纪苒柚看着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也看着纪苒柚,目光透过千沟万壑的皱纹投来,带着白发老人共有的安宁慈祥。
  纪苒柚抿了抿唇,朝那一圈人乖巧道:“大伯,大伯母,二姑,二姑夫好。”
  剩下几个同龄小辈,她亦微笑点头示意,良好的教养感让几个大人连连夸赞:“苒苒就是乖,从小就懂事儿,这么久不见又长好看了。”
  “就是就是,”陈贝把自己女儿向旁边挤了挤,让出一方空处:“任苒你们过来挨着老爷子坐,一家人就是要围在一起唠唠嗑嘛。”
  任苒笑着应好,和老纪闺女从善如流坐过去。
  陈楠拍拍老爷子肩膀:“认识面前三个是谁吗?最左边那个女的是谁认识吗?”
  老爷子温温吞吞望过去,定几秒,慢动作一般地摇头。
  “那旁边那男的呢?你最喜欢的孙子,还记得吗?”
  再一次缓缓投去视线,老爷子顿几秒,唇瓣嗫嚅,发出的声音也模糊不清:“不……知……道。”
  上个月来看,老爷子多想一会儿还说得出名字。
  这个月的此时,完完全全一脸茫然的样子。
  心里不好受归不好受,老纪面色却没有太大波动。他垂着眼睑替老爷子把毛衣袖口的断线扯掉,正要指纪苒柚,纪月牙一家到了。
  就像小时候寒暑假回来,纪老爷子会检查小姑娘背九九乘法表一样——
  “苒苒,三乘以三等于多少?”
  “等于九!”
  “苒苒真厉害!五乘以四呢?答对了祖爷爷中午给你做红烧土豆!”
  “二十!”
  “真的对了诶!再来一个八乘以四?”
  “……”
  时间跑了十几年一个轮回。门口每年多开一朵的山丹丹满了枝丫。春花凋了谢,谢了开。曾经的发问人想不起过往,成为年老的孩子。
  “这个女的你认识吗?你亲孙女,拿手术刀那个!”
  “……”老爷子摇摇头。
  “那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你认识吗?你孙女婿,想得起来?!”
  “……”老爷子仍旧摇摇头。
  “那这个你总归认识了。”
  大家都不认识才好呢!陈楠嘴上说着,心下却是暗喜,连带嗓音都掺杂上一抹明显的欢快:“你最宠爱的曾孙子,可帅气了!有印象没?”
  重复先前的动作,老爷子皮肤干裂的手指搭在轮椅边微微发颤,有些无措地仰面看陈楠。
  “大伯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楚冰河素来性子直,“啪”一声把啃完的烤红薯皮扔进垃圾桶。
  知道这侄子是个知名作家,走哪儿都有万千粉丝捧,遑论他爸爸有钱有势,活脱脱一二世祖。陈楠不敢和他对视,颇心虚地松开先前作拍状掐在老爷子后背的手:“冰河怎么了?”
  “你们怎么问了所有人,不问我家柚子姑娘啊!”
  楚冰河换到纪苒柚旁边坐下,邪气十足地舔了舔唇角:“还是之前问过了?我赌五毛不认识。”
  “我赌一块认识。”纪苒柚直接招呼他一脚。
  陈楠心里松口气,再次出声问老爷子:“她你认识吗?”
  五分敷衍,五分不愿。
  老爷子顺着目光望过去,电影倒带般的速度掠过她腕上奶白色的镯子、镯子上暗红的玛瑙,玛瑙上的人脸,人脸上的眼睛。
  一个是年华正好的娇花,一个是苍苍迟暮的枯树。一个是温软的绮丽,一个是将燃尽的柴禾。
  他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她……
  没有点头,没有摇头。
  没有发声,没有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
  “哎呀柚子没事儿,反正祖爷爷是谁也没认出来。”
  “哈哈柚子姑娘记得支付宝,晚一天利息必须翻倍,鬼知道今年敬业福好不好弃,我会不会又脑抽去买被骗几百块。”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没结果,七七八八出声安慰的时候——
  老爷子手指扬了扬,费力地朝纪苒柚咧开嘴:“今年……你多大……了啊?”
  心里倏地注进一股血脉相通的暖流。
  纪苒柚走到老爷子身边,很大声地冲着他耳朵道:“我快二十了。”
  老爷子一脸未知。
  这时,护工从楼下上来,见状,进房间给老爷子找出一幅助听器,又拿了一个聚声的塑料喇叭过来。
  一边给老爷子塞助听器,他一边解释:“最近政…府不少头头都来慰问老干…部,老爷子见人不少,看动作都知道你们在问认识不认识,可真的要说什么的话……”
  熟练地将两个设备调到适宜频道,护工对着老爷子举起聚声喇叭:“她说她快二十了。”
  眼睛明显亮一下,老爷子慢慢悠悠地点头,又问:“在哪上……大学?”
  尽管喇叭聚声效果不好,可纪苒柚站得近,还是冷不丁被吓到。她咽了咽口水,转身去关门:“就在c市,我念西大。”
  这边她话音刚落,那边的护工就举着喇叭传话:“她说她在c市,念的是西大,收分可高的好大学呢!”
  “是挺好。”这样交流毫无障碍,老爷子嘴角的弧度愈大,右手费劲去圈住左手手指,上上下下滑动,“那……等你……你快嫁人……了……”
  说不清楚话,老爷子自己也急:“我要……要……给你买……这个……这个……戒……”
  “戒”半天没有“戒”出来,楚冰河第一个反应过来,起身抡过护工手里的话筒:“是不是戒指!”
  “嗯……”老爷子给了他一道赞赏的目光。
  可楚冰河一点也不想要:“我都快三十了老祖宗不闻不问的,柚子你还没满二十,老祖宗就催得不行……”
  他俊眉一挑,“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纪苒柚勾指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赧然地回:“该把男票带过来?”
  “除了男票你还知道什么!都要过年了就不能安分点?别秀恩爱啊亲!”
  楚冰河受到暴击,想敲妹妹头的爪子却被老妈中途拦下。他只得悻悻哼个鼻音:“说明老爷子想要你快成家,成家要当贤妻良母,中午你洗碗。”
  本着女孩子要娇养的原则,过年过节家里吃团圆饭的日子里,楚冰河无一例外要拴上围裙。
  今年好不容易有个借口,他自然赶紧甩锅。
  “……”
  纪苒柚一头黑线尚未擦掉,陈楠老婆从厕所里出来,惊诧道:“天哪!一转眼柚子都谈男朋友了!你家这么有钱还在乎老爷子的戒指钱吗?老爷子工资本来就不多,还要七七八八开销,哪儿来的闲钱啊!”
  硬生生插完一段编排,她才开始八卦:“柚子男朋友哪儿人啊?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啊?谈了几年了啊?”
  “应该是大学同学吧,之前都没听说过。”
  陈贝接话:“柚子争气,我家陈莲只顾着读书,拿了一个什么奖学金,可没那功夫谈恋爱呢!而且大学男生毛躁小伙心性都还不稳,不如将来去社会上找的那些……柚子你男朋友家里父母健在吗?做什么的?会给他买车买房吗?”
  “现在c市房价可不低呢!”
  “……”
  不想多说,纪苒柚一律以甜笑和“不太清楚”含混而过。
  老爷子的工资本和津贴通通在陈家兄妹手上,哪儿还有闲钱剩下。大家都把戒指当成玩笑。
  吃过晚饭后,老爷子把纪苒柚单独叫去房间也没人在意,一大家在楼下打…牌的打…牌,看电视的看电视,“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和三兄弟的“左手右手慢动作”此起彼伏……
  房间不窄,在昏黄的灯光下蒸出一股略微的湿霉味和药味。
  老爷子吩咐纪苒柚关好门,自己则是转着轮椅来到床尾,费力地弯身摸向床垫下方,纪苒柚小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出乎意外,老爷子竟迟缓地摇了摇头:“我……马上……取到……了。”
  一个废报纸折叠成的小方块,报纸边角泛着油黄。
  方才的动作耗费太多力气,老爷子重重喘了好一会儿,才吩咐纪苒柚过来,看着他打开那个小块。
  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
  足足掀了六张报纸,小方块中央才现出一个红色丝绒小布袋。
  纪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拉开布袋绳索,用小孩子的语气对纪苒柚道:“我……不是骗你的,我是真的要给你买戒指……你看,我有钱!”
  他从里面摸出一个一分的硬币,推在纪苒柚面前。
  毛毯是富贵莲花的图案,银白色硬币露珠一样掉在绿叶边缘。纪苒柚接过来,温柔地笑:“嗯,你有钱。”
  大抵从这语气中读出不信,纪老爷子瘪嘴:“我真的真的有很多很多钱……不信……你看!”
  一个两分的,一个五毛的,一个一毛的……
  一堆花花绿绿的角钞……
  有的,纪苒柚甚至都没有见到过。
  时代感,厚重感。
  泥泞感,珍藏感。
  一个帕金森综合征高龄老人的全部家产。
  把那一大堆东西递还给老人,纪苒柚眼眶泛热:“祖爷爷你自己留着吧,我有钱的,我爸爸妈妈会给钱,我自己写小说也会赚钱……我《宦杀》大纲给你看的时候,你还夸苒苒写得好呢……”
  “我不识字。”老爷子看着被推回来的巨款,有些闷闷的。
  默了好半晌,他蹙着白眉问:“你说你叫什么,苒苒?”
  纪苒柚诧异:“你没认出我?”
  “我只知道,我想……看你漂漂亮亮嫁出去……”老爷子凝视着她的脸,纯粹又坦荡地说,“我不……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
  听话收下老爷子戒指钱,安安静静给老爷子打水洗脚洗脸,云淡风轻给老爷子脱了外衣扶着他上床睡下。
  纪苒柚给他掖好被角:“祖爷爷,晚安。”
  蹑手蹑脚退出房间,她爬上三楼,径直推开楚冰河虚掩的卧室门:“我没带手机,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楚冰河按住自己的苹果:“给男票吗?不借。”
  下一秒——

☆、第62章 请问你是?

  纪苒柚直接从楚冰河手下抽出手机,瞟他一眼:“给老公打,你借不借?”
  语罢,她干脆转身,留下楚冰河后知后觉地反应……老公?这丫头片子想做什么?
  ………
  山里信号不好。
  纪苒柚从房间里出来,仅有的一格亮色都暗成了灰。
  她把上半身探出阳台挥了好几下,没反应,又跑到走廊尽头踮起脚尖,仍旧没反应。
  上上下下俯身抬头望了望,纪苒柚顺手按开墙上壁灯照亮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向着楼顶天台跑去……
  漆黑的夜幕如盖笼罩,林间不知名的昆虫不怕冷,唱出衬出一楼的喧闹,而四下愈静。
  天台角落有一个圆桌四个凳子,瓷砖材质,模模糊糊看着倒也不怎么脏,纪苒柚寻了一方坐下。
  和夏天总是携着暖意的风一样,冬天的气流中一向夹冰块,刀子似地冲人脸上手上刮。
  纪苒柚小手冻得通红,指尖抖出熟悉的号码时,一幕幕场景仿佛跟着涌至眼前——
  有的,是纪老爷子小时候送她去练跳舞,替她拎书包、买街边香气勾人的炸土豆。
  有的,是顾沉和她一起去吃饭,帮她拿着大包小包还一脸纵容地给她买冰糖葫芦。
  有的,是纪老爷子陪她看星星。星星下老人精神矍铄,笑呵呵地说自己年少勇猛,单枪匹马杀进匪…窝擒贼…首。
  有的,是老洛独身挑霸王,血气方刚让顾沉评论说“宝宝画面感好强好棒”。
  还有,顾沉临走前那个电话,“车祸”让脑海霎时的空白,以及老爷子如小孩般清澈的眼神,没有丁点犹豫的“不认识”……
  纪苒柚爱霉霉爱小甜甜,更对民谣有种说不清的眷念。
  从朴树到老狼,再到春花梁凡。尽管顾沉的彩铃甚合她胃口,他却从来没舍得让自家姑娘多听。
  然而,今天。
  《阿楚姑娘》,原唱的录音室版本将尾音混着惆怅牵得低转,苦情,苍而悠长。
  “我曾和一个叫阿楚的姑娘,彼此相依一起看月亮,嗅着桂花那淡淡的香,那夜的月亮仍在天空发亮,今夜它却格外让人心伤……”
  第一遍,“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播。”
  鼻子痛得通红,纪苒柚小动物般吸一下,用同样冷红的手指摁下重拨。
  “风吻过的口红欲盖弥彰……阿楚姑娘……”
  第二遍,机械女音毫无温度地重复先前的话。
  手指一次一次摩挲光滑的金属框,纪苒柚视线飘忽在远处零落的灯火上,眼睛睁着,睁着……忽然,模糊了眼眶。
  以点出发的光柱被拉到天地间。
  看似一隙,又无限长。
  梁凡的歌声继续:“时间的泪眼撕去我伪装,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今夜你会不会在远方,燃篝火为我守望……”
  第三遍,仍旧无人接听。
  满腔思绪胡乱窜,纪苒柚把手机“啪嗒”扣在桌面上,按开免提,她右手食指顺着瓷砖水泥缝隙滑动。
  歌声响一句,她便划一下。
  第四遍的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
  “嗡嗡”两声,震动接通。
  一颗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没有问“你之前去哪儿了”“你之前去做什么了”“你之前为什么没有接电话”,纪苒柚手指一滞,哑着声线第一句便是:“顾沉,我们早点结婚好不好?”
  语落,她不再开口,对方也没有发声。
  短暂的沉默后,一道清丽且完全陌生的女音礼貌中带着试探,隔着屏幕清晰地传进纪苒柚微烫的耳里。
  “请问……你是?”
  “哗啦”一瓢冬夜水,毫无征兆。
  浇得她浑身冰凉,彻骨,彻底。

☆、第63章 残酷的事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
  她打的是顾沉的私人电话。
  这道女声很年轻,温软有礼,带着股和顾沉相似的矜贵气……重点是,自己不认识。
  虽然最近男星出轨的新闻不胜枚举,周边同学劈腿的也多。但纪苒柚是相信顾沉的,相信得她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听到那女声落罢,她怔忪片刻,鬼使神差地道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按断电话。
  夜色渐迟。
  远天寥落的灯火灭了几盏,剩下的微光忽明忽暗。全身冷到同一个温度,纪苒柚把手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块瓷砖上,正要起身离开,一串号码点亮屏幕。
  没有乱接别人电话的习惯,纪苒柚准备下楼给某人,拿起来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熟悉的女声倾泻而出……
  “柚子是你吗?打你电话没人接,想到你说你回老家去看祖爷爷了,就打了楚冰河的电话。”
  秦黛哽咽道:“你现在,方便吗?”
  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家人开两辆车送来大一寝室的沈清扬相比,只带了堂哥的纪苒柚显得格外独立。
  楚冰河和几个姑娘年龄差不多,混在各种圈子前沿知道不少新鲜事儿。每次他过来看自家妹妹,都会请寝室另外几个吃饭。不仅和她们相谈甚欢,还大哥哥一样互留了联系方式。
  尤其,和秦黛。
  当时纪苒柚还吐槽他说“泡妞不择手段”“我家黛比宝贝可对她家徐巍死心塌地了”,没想到现在竟派上了用场……
  “柚子我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乖,”纪苒柚退到楼梯口,靠在墙上听电话,嘴里呼出来的气遇冷变成一团团白雾,“黛比你怎么了?你哭了?别吓我,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纪苒柚潜意识猜测和徐巍有关。
  但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这般的有关——
  秦黛吸了吸鼻子:“我没哭,我慢慢说。”
  从小到大,好像每个人每个阶段都会遇见一个像男孩子的女孩子。
  在纪苒柚大学阶段对号入座的,自然是秦黛。
  留及耳短发戴棒球帽的秦黛,穿大格子衬衫运动鞋的秦黛,打自己喜欢的篮球、踢足球的秦黛……不考虑体重地和柚子姑娘一起浪夜宵,跟学生会一群男生大大咧咧称爷道弟的秦黛……
  偶尔会玩点电音吉他,偶尔会撩撩同专业的妹纸,偶尔会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放开双手,收获别人惊艳的目光……
  自由自在,洒脱不羁。
  秦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弄丢了自己。
  是徐巍说他也喜欢二复,两个人相逢恨晚聊完《仕杀》《宦杀》的那个下午?还是聚会时候,他若有若无投到自己这个方向的视线?
  二十岁的少年,眉眼英俊,压住眼角情愫暗生的状似无意,她要怎么抵挡?
  “柚子你知道的……上大学之前,谈场恋爱就在我的计划中,所以意识到自己喜欢他后,我真的很努力地打算追求……”
  楼梯间昏黄的灯光在脚尖落下一圈剪影,纪苒柚踢脚飘来晃去改变形状:“所以你表白了,结果被拒绝了?”
  “我没有表白。”
  “没表白?”纪苒柚眸光沉了沉,细软的喉咙跟着一滚,“你不要哭,你慢慢说,我有在听……”
  如果真的流得出眼泪,那是极好。
  可此刻,秦黛只感觉有一块石头,不对,是一个堪比万盛石林的石阵,从她心里弯弯绕绕一路堵到了嗓子眼,堵得她哭不出来,说话也含混不清。
  像是陈述,更像自嘲。
  “现在想想自己做的那些蠢事,只觉得好笑,要是我真的自以为自己那什么地告诉他,他估计也会觉得好笑或者无感吧……”
  秦黛扯了扯唇角,接着道:“我可能是传说中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看到他在空间点名问答说喜欢穿裙子的女生,就尝试换下衬衫牛仔裤……看到他说喜欢淡妆温婉款,就开始用各式各样的护肤品化妆品替换大宝……
  她开始和其他男生保持距离,把带钉跑鞋藏到箱底……
  他学口琴,她学口琴……
  他滑滑板,她学滑板……
  “我希望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我希望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希望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他可不可以在一起——”
  “你不要说话,你先冷静一下。”
  轻声安抚住电话那端骤然激动的情绪,纪苒柚心里隐隐生出个不好的猜想。
  她斟酌了好一会儿用词,小心翼翼地出声:“徐巍和你暧昧不假,但是你发现……其实,他喜欢的是别人?”
  “不是别人。”秦黛摇摇头。
  “艾玛那就好,吓死我了。”
  纪苒柚松一口气,故意用黯哑中带点东北味的口音调侃。
  只是她那口气还没有完全松彻底,秦黛真的恢复至无波无惊的嗓音,就这样,缓缓传过来——
  “他喜欢的,是程丝丝。”
  原本以为自己无法接受。
  秦黛说出口那刹那,恍然觉得——一个事实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努力拉了拉唇角,秦黛用朗读课文的语气朗读给纪苒柚听:“他真的喜欢程丝丝,是我今晚把他灌得半醉,告白之前,从他嘴里窃到的秘密。”
  “以前聚会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有意无意是在看我,其实不是,他看的是程丝丝。”
  “以前学化妆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喜欢那种漂亮精致的姑娘,我化了妆多收拾一下他就会注意我,其实不是,他注意的是程丝丝。”
  “你和男神在一起后,他和我聊得更多了……我以为他问寝室群那些好玩的事情,是想融入我的生活。其实不是,他想融入的是程丝丝的生活……而我,是程丝丝的室友。”
  秦黛闭上眼睛,面颊淌过温热:“是程丝丝的生活。”
  纪苒柚无言。
  “他说,他喜欢程丝丝,觉得她像停歇在他心上的金丝雀,会虚荣,会手段,会心机,哪怕她身上有那些真真切切不好的世俗自私,他还是喜欢。”
  “……”
  “他说,他喜欢程丝丝,大概是从报道的那一天就开始了……他看她一边打电话给她妈妈说学校很好,很多学长学姐帮忙搬行李,一边一个人拖着到她腰的大箱子汗流浃背……”
  “……”
  “他说,她永远会在他表白前一天找到新男友,巧笑倩兮介绍给大家……他看她和陶冶分分合合,对陶冶爱得飞蛾扑火,却没有办法伸手拉一把……终于陶冶被处分,她却要走了。”
  “……”
  “他说,他真的真的很喜欢程丝丝。一直喜欢,一直说不出口。”
  “……”
  复述到最后,秦黛泣不成声:“我真的分不清是难过,还是可惜自己的机会成本成了沉没成本……大学最初最好的两年,一直喜欢他,一直说不出口。”
  “一直喜欢他……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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