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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敌天下(战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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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
“这个人的修为明显偏低,竟然占据上风!”
“这一闪恰到好处,对方一拳正是劲力用老,无法收束之时,又伺机反击,好身手!”
夏飞剑眉毛一挑,而他身旁老人的那细眯着的双眼则微微颤动。
“果然如此!通劲层虽说劲力练通,力大无比,但是在双腿练通之前,蹬地力度和锁息层并无不同,所以我和夏飞谭的移动速度、灵活性并没有太大分别!”
陈潜既被困在锁息层三年,自然思考良多,眼下这番判断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多年推演、求证得来!
以我之长,攻敌之短,善战者。
一念至此,陈潜脚下再次发力,人如箭矢疾冲向前,转眼间竟然追上了飞腾的夏飞谭!
“得理不饶人!夏飞谭辱我,如今我既然有机会报回,就要全力以赴!”
心念一动,怒气勃发,陈潜双手成拳,对着一脸疼痛与惊讶之色的夏飞谭先后击出!
破阵拳法第三式,兵分两路!
陈潜的这两全并无通劲层特有的皮肤波动,但是心火升腾之际,也是力度大涨,夏飞谭的身体毕竟不能气血转换,挨上绝对受创匪浅。
就在陈潜双拳将要击中之际,身旁一阵劲风袭来。
“竖子尔敢!”
暴喝声中,一条腿如长鞭般向着陈潜的脖颈扫来!
腿过之处,气流卷动,竟然给陈潜一种疾风迎面的感觉!
“几乎快要比得上父亲行走时的势头了!那这一腿的力度岂不是接近了气血境!绝非我能抵挡!”电光火石之间,陈潜立刻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何等的威胁。
面对如此一击,眼下除了躲闪之外,几乎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即便是躲闪,以对方的踢出的力道,陈潜能不能真正躲开也要打个问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潜击出去的双拳忽然一动,由拳变爪,一把扯住了夏飞谭的衣领,然后用力一抡!
唰!
二人之间的位置顷刻间对换,变成了陈潜躲在夏飞谭的身后,而那一腿眼看着就要踢到夏飞谭的胸口上!
“哼!”
一声冷哼,那近在咫尺的腿猛的一弹,在堪堪踢中夏飞谭胸口之际,收了回去。
直到此刻,陈潜才长舒一口气,看清了踢腿之人的面容,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正是夏飞谭的二哥,夏飞剑。
“二……二……哥。”
惊魂未定夏飞谭颤声说着,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一轻,眼中的景象转动起来,然后背上一震,一阵剧痛传来!
“啊啊啊!”
他忍不住再次惨叫起来。
但是抓着他的陈潜恍若未闻,双手抓着对方的身躯转腰、扭肩、抡动双臂,扯动着夏飞谭的身躯,有如一个破布袋一般的摔砸地面上!
咚!
地面震动,沙粒跳跃。
待得两下之后,夏飞谭已经有些迷糊了,陈潜这才放手,转头毫不畏惧的直视一脸怒色的夏飞剑:“夏飞剑,刚才那一脚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要干涉比武切磋。”
“陈潜,你不要欺人太甚!”夏飞剑说着走过去将地上的三弟扶起,此时二人明显胜负已分,比斗结束,他却是不好再直接出手了,“你出手如此歹毒,我开阳派名门正派,行的都是君子之事,怎么能够收拢你这样心狠手辣之辈!”
陈潜闻言怒极而笑:“我欺人太甚?你君子行事?你偷袭的一脚怕是想要将我毙命于此!就这样也算是君子?”
陈潜此刻回想起来,额头隐隐冒出冷汗,他刚才连续摔打夏飞谭,一方面是对敌,而更多的则是发泄心中的惊恐,刚刚那脚上面所蕴含的力量足以将他脖颈断成几段,立毙当场!
“随你说,我行得正,心中无愧!”夏飞剑一脸浩然正气,“反倒是你,小小年纪心肠歹毒,一旦学成定然为祸一方!你现在就可以离去了,我们开阳派不会收留你这种人。”
“我不伤敌,敌就伤我,二人刚刚动手,我微占上风,你就偷袭?难不能我只能站着不动?况且胜者入门派,不收的应该是败者!”陈潜说着,向着那一直静静观看的老者看去。
“说得对,二人比武自然是各展手段。”
“比武自然有输有赢,难道赢得就是心肠歹毒,输的就是心地宽厚?”
“是啊,那落败之人修为本强,本已占优,现在落败了反而是胜者的不是,没有这个理。”
不仅是陈潜,周围其他参加入门式之人也议论着,纷纷望向老者,毕竟他才是这里真正能做决定之人。
老者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缓缓说道:“看我作甚,这事已全部交给了我徒飞剑,他既说不收了,那就不收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能改变人的一生。
他这话一说,陈潜感到自己心脏猛地一跳,好像要跳出来一般。
“他说……不收!”
瞬间,陈潜一阵恍惚,心中顿时有些空落落的,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实来临时,依旧心感复杂,有如释重负感,但更多的是淡淡的失望,是让母亲期望落空的愧疚。
正在这当口,一阵凄厉的嘶喊声忽然想起,将陈潜的心神唤了回来。
他凝神看去,但见夏飞谭挣扎着奋力嘶叫着:“陈潜!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他一脸的怨毒之色:“本想等本少爷突破到气血境才动手的!但是你激怒了我!激怒了我!我要你立刻就家破人亡!和罗家、萧家一样的下场!”
“罗家!萧家!”
听到这两个名字,陈潜面色一变。
这两家本也是旱州大户,手上有着些许产业,只是一年前糟了匪患,强匪冲到二人家中烧杀抢掠,满门尽屠!而后,这两家的产业逐渐的落到了夏家长子和二子的手上。
此刻,听着夏飞谭的语气,这两家的灭门似乎和其有关!
“罗家……萧家……匪患……产业……夏家长子、次子……夏家新开的镖局……”
一连串的信息快速在陈潜脑子里闪过,宛如一道闪电。
“夏家每有一子需要独当一面,就会从周围的人家中,挑一个产业予其经营、进而垄断一城,而夏飞谭是想要经营镖局生意!于是……我陈家镖局就挡了他的财路,成了其眼中钉,早晚成为下一个罗家、萧家!夏家之猖獗一至于斯!”想到这里,陈潜额头上冷汗淋淋,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凉到脚。
这一刻,陈潜感到自己能不能进入开阳派已经不重要了,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夏家势大,如果真的有这种打算,以陈家镖局如今的情况来说,绝对难以抵挡!
另一边,夏飞谭兀自嘶喊着:“你这是催我将你灭门!去给罗家、萧家作伴……这就是你的命!唔……”
后面的话语,因为夏飞剑的阻拦,夏飞谭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夏家势大,但是在西北也不能一手遮天,有些事情即便路人皆知,也不能做得太过,同样的,他也不认为陈潜得知了这些就能抵抗,陈家镖局因为招惹了大溪朝的一位非凡人物,已然成为了陈家弃子。
看了看显得有些呆滞的陈潜,夏飞剑笑道:“虽说我三弟的话有点多,但是有句话说的倒是实话,人呐,就要学会认命。”
夏飞剑的这句话,令陈潜陡然回过神来,双眸直视着夏家两兄弟,感到自己的心中一团火焰燃烧起来。
“命?”
“我陈家从未招惹他人,如今你夏家要灭我满门!居然说是我命定!”
“我的命,不会假手于人!”
在陈潜胸口衣物之下,吊坠上的红珠子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而陈潜丝毫没有发现,此时的他感到四周的景象声音似乎都已离己而去,眼中只剩下夏家两兄弟的身影,而心中只剩下一个字——
杀!
第四章 身如草芥唯有杀
“夏家在整个旱州府都有着一定的势力,不仅资产庞大,更有一家远近闻名的武馆为根基,从者甚众,其父更是旱州府的实权官……”
“而我陈家镖局是母亲勉力维持的,镖局的镖师这些年散了大半,余下多是受过父亲恩惠之人,这些人肯留下帮衬已属难得了,除师兄之外,不能指望他们为我陈家三人出头与他人争斗,况且如今镖局生计一日不如一日,很多人已有了离去之心。”
“镖局已和西州本家断了大部分联系,只是还未被从族谱上除名罢了,招惹叶逸之事一直都留有后遗症,出了事情,本家为了避嫌也不敢多问。”
客栈里,陈潜静坐在椅子上静思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一丝危险的光芒越发清晰。
“母亲一介女流,操持镖局、家务已心力交瘁,父亲神志不清,师兄为人淳厚遇事多无主张,官府内夏家势力颇大更是不能指望,所以这事只能靠我!”
想着想着,陈潜嘴角居然挂上了一抹笑容。
“我这方法直接,也许有后患,但是那夏家既已打定了主意让我陈家镖局步萧罗两家的后尘,那再大的后患都糟不过如此,还用怕什么!”
一想到这点,陈潜脸上神情一凛,坚毅之色浮现而出。
“夏家势大财广,远不是我陈家能相比的,他们是贵胄、大象,我家就是草芥、蝼蚁,草芥对贵胄,理不能说服他、财买不来安宁、权威胁不到其根基,但有一点我和他们是相同……”
“命!”
“任他钱财再厚、权势滔天、人脉广阔,但其人依旧只有一命,这就是公平!而我就要用自己这条命去讨公平!”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杀!”
说到这里,陈潜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冷峻。
便在此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陈潜起身开门,门后露出了郭厚的面容。
“师弟,我们该上路返回了。”郭厚语气平静的说着,虽竭力表现出平常色,但是脸上的黯然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说来也是,回到客栈还没多久,陈潜就回来了,刚定下的房间还没使用,就被告知已不需要了,寄予厚望的师弟没能得偿所愿,换了谁在短时间里经历这些,都不可能平静。
看着师兄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陈潜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了声抱歉,开口道:“师兄,我不打算和你同道回去。”
“嗯?”郭厚愣了一下,然后语气变得有些急促,“师弟,你不要想不开,这入门式并非唯一出路,等过两年,你完全可以返回师公那里,让他老人家指导……”
“师兄你误会了,”挥手打断了郭厚的话语,陈潜道,“你也知道,这次我虽没能入门,但却狠狠地落了夏家兄弟的面子,以他们的秉性很可能让自家仆从在路上截住我们,意欲不利,所以我希望你能从水路离开,避开他们。”
“既如此,你为何不和我一同离开?”郭厚疑惑道。
“我想留下来看看还有什么转机,开阳派前后吞下了镖局不知多少银两,却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我心不甘,况且那夏家兄弟的报复目标是我,我们二人分开不仅师兄你面对的风险小了一些,我也能更加灵活的躲避……”
这之后近一顿饭的时间,陈潜的一番说辞终于将心地淳朴的郭厚说服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返回,你要注意些安全。”郭厚说着还有些不放心,“两匹马我都雇船载走,你可以用手上的银子从驿站赁一匹。”
“嗯,”陈潜点点头,忽的开口道,“师兄你那把短刀可否借我防身?”
郭厚闻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半臂长的弯刀,递给了陈潜。
刀身如半月,为草原样式,刀刃用皮袋子装着的,陈潜接过刀顺手一抽。
唰!
寒光闪现。
刀刃锋利,一看就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兵刃。
这刀乃是陈潜的堂姐陈渘赠给郭厚之物,平日里都被郭厚随身携带,却不舍得一用,是以刀刃上没有丝毫卷曲和豁口,宛如新铸。
收了刀,送走了师兄,陈潜没有在客栈里停留,而是匆匆离开,在一处角落换了身衣服,然后若无其事的游荡在街头,如今大乱未绝,人手兵器也算正常。
陈潜仿佛漫无目的的游荡,很快就在城中心的一家客栈中看到了夏家的几名仆从,但他径直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杀人前,心要稳。
待到一个多时辰之后,陈潜方才重新回来,身上的衣物多了些许尘土,像是刚从一片泥泞地里出来一般。
这时候的他才毫不避讳走进了夏家一行人所在的客栈。
游目四望间,陈潜忽的发现原本聚集在客栈厅堂里的夏家仆从几乎都已不见,但是外面马厩里,他们的属于夏家的马匹也少了几匹。
“夏家仆从应是外出执行什么命令了。”一念至此,陈潜不在耽误,身影没入客栈之中。
这赤县的客栈虽说因往来人流大而多有发展,但是毕竟不像真正的大城,又地处地处西北苦寒之地,虽少于规模,但经营上的和安保上的漏洞依旧不少,因而只要小心一些,以陈潜锁息层的修为,躲过普通人的注意还是没问题的。
时间悠悠,日头西沉,转眼间,便是夜晚。
白日里有些空旷的客栈开始变得通明、热闹起来,但二楼的一间间客房依旧显得有些寂静。
又过了许久,二楼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嘎吱!
一脸恼怒之色的夏飞谭推开了房门。
“一群废物,让他们去追个锁息层武者都办不好!”
嘴中抱怨着,夏飞谭脸上表情越发狰狞:“这陈潜坏我好事、让我出丑不说,连计划好的入室弟子名额也泡汤了,只拿到了一本内门吐纳法,可谓损失惨重!不杀此獠,难解我心头之恨!不仅他要杀!他们一家都得死!明日我就联络一下刘三刀,替我解决这个眼中钉、心头刺!”
一边说着,他脱掉了一身衣物,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桌上,转身向床上躺去:“如果那小子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立刻就要将他像那几个奴才那样,剥皮抽筋……嗯?”
正当夏飞谭躺下之时,他突然惊呼了一声,瞪大了双眼,猛的抬起手指向上方,长大嘴巴作势欲喊!
就在这瞬间!
呼!
上方一道人影落下,直挺挺的落到了夏飞谭的身上,这下落之势冲击的夏飞谭整个人一阵剧痛,随后这人手一挥,一团布帛就将夏飞谭的嘴、连同脑袋一起盖住,堵住了其喊叫声。
事发突然,夏飞谭这位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公子哥,甚至来不及提起劲力,就手忙脚乱的挣扎起来,布帛下爆发出一股巨力,想要推开压住自己头部的手臂。
那人影另外一只手握着的短刀顺势一划。
血花绽放,夏飞谭的勃颈上多了道细长的血线。
而后这人手上不停,短刀又从夏飞谭的心口穿胸而过,刀刃起落间迅速无比,竟没有一丝颤抖!
杀人时,手要稳。
当最后一刀刺破了夏飞谭的下阴之后,这人终于停下了手,他的脸上虽然蒙着一块布,遮住了面孔,但是依稀能够辨认出陈潜的面容。
“杀人果然和比武不同,这夏飞谭双臂劲通,本来我和他近身是毫无胜算的,但是对方惊恐之下竟然不知用力、只会徒劳挣扎!”
心中思量着,陈潜起身吐气,心中的激荡依旧难以平复。
看着身前鲜血淋漓但已毫无声息的身影,将其面上布帛拿开,能够清楚看到夏飞谭已凝固在脸上的表情——
惊骇、悔恨、痛苦、不可思议掺杂在一起的画面。
看着这张脸,想到几个时辰前对方的不可一世与难以对抗,强烈的反差令陈潜感到压在心头的巨石似乎抬起了些许,胸中有一丝畅快之意。
“任你是何身份,刀刃之下也不过流血五步,横尸一人!匹夫握刀,可斩贵胄!”
便在这时,陈潜耳朵微微一动,隐约从门外捕捉到了轻微的响动。
“有人来了!”
他丝毫没有心急,利落转身的同时,眼睛从一旁的桌上扫过,这一眼正好看到了一本小册子。
《开阳吐纳术》。
看清了册子上的名称后,陈潜一把将册子拿在手里,而后身形不停,三两步间从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
随着他的离开,这房间里顿时没了声息,只余下床上不断扩大的猩红血迹。
而门外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奔!奔!奔!
两腿迅速交替着,陈潜扭腰摆胯、重心放的极低,一步一踏,脚掌用力、脚趾抓地,步步行进近三尺!
人如箭、脊似弓!
身边景物变换,他很快离开了房舍聚集的城内,步入了城外的丛林之中。
杀人后,步要稳。
进入丛林之后,陈潜的奔跑路线变得飘忽起来,不再是一条直线。
没过多久,他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混乱的声响,接着就是连续的重物落地声。
“好贼子!居然这么多鬼魅手段!”一声包含怒意的叫喊声从后面传来,中气十足。
“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之前在开阳别院中,遇到的那名叫做莫路的男子发出的。”
陈潜很快从声音中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心中念头电闪:“我在这一路上布下了很多陷阱,应该可以拖延住他的速度,只要到达旱水边,登上了准备好的小船就能摆脱他,这人毕竟不是气血武者,不能以气行步,运用轻功!”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伐又加大了许多。
陈潜在前往夏家住宿的客栈之前,曾离开一个多时辰,这些时间都被他用来物色逃离路线和布陷阱了。
路线短,陷阱多而巧,为陈潜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眼见旱水在望,水流湍急绝非徒步能够比拟,而身后那追击者明显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陈潜心中微微放松。
“逃出去之后,就能从容应对了,如今夏家老三已死,他夏家自然不需要再为了给夏老三自立门户而迫害我陈家镖局!如果还有后患,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此时。
呼!
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
陈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背后胸前一凉,一截锋利的剑刃透胸而出!
顿时鲜血喷涌,大量的血液染红了陈潜胸前的衣襟,也湿润了他脖颈上挂着的红珠子,珠子光芒重现,丝丝鲜血开始向内渗透,珠内光影变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而陈潜其人,则是冲势不减,依旧向前,只是身形失去了些许灵动,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就这么径直冲出了岸边,“扑通”一声,落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
第五章 生死之间拳如心
哗!哗!哗!
旱水湍急,水面广阔,浪头此起彼伏,折射月光,整条大河在夜晚中,宛如一片黑谭。
莫路站在岸边向水中张望,风吹袍动,飘飘如仙。
他显示看了看脚下的一溜血迹,又转头瞟了眼不远处岸边停靠着的一支简易船板,然后开口说道:“看来这狂徒倒是计划周详,如果不是我最后直接掷剑贯胸,险些就被他安然离去。”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树丛阴影中,一个人缓缓走出,这人一脸阴沉悲愤之色,眉头紧皱,正是夏飞谭的二哥,夏飞剑。
他甫一露面就沉声问道:“那人没抓住?”
“没抓住,也没必要抓住,”莫路神情淡漠的回应道,“剑穿胸背,刃贯心肺,不能气血换转,必死无疑!”
夏飞剑闻言面色稍霁:“话虽如此,但是如果不能见人见尸,我无法向父亲交代。”
“哦?”莫路一边转身回走,一边说道,“这么说,你那三弟真的死了?”
“身中数刀,刀刀要害,没理由不死。”夏飞剑摊摊手。
“那不是正好?”莫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继承家业的障碍名正言顺的少了一个,想必师父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会很欣慰。”
夏飞剑闻言收起了脸上的阴沉,无奈道:“话虽如此,但是老头子也是不好糊弄的人,最好还是直接抓到凶手的好。”
说到这里,他眼前一亮:“是了,我已经想到了凶手是谁了,想来这个人是最有可能动手的!看来,不枉我这多年以来可以放纵三弟,让他肆无忌惮、广树仇敌。”
“你的那些鬼主意最好先和师父透个气,”注意到夏飞剑脸上的表情,莫路脚下不停径直走入树林,“最好那人真的是凶手,省去些许麻烦布置。”
“这个自然,”夏飞剑此刻脸上的悲戚之色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冷笑,“是不是凶手一去便知,更重要的是,旱州城的镖局生意确实需要一个新掌舵人了。”
言落,二人身影没入林间。
旱水岸边重复平静,只有偶尔想起的水声回荡其间。
这西北最大的河流纵横近三千多里,是西北最为重要的漕运中枢,自西向东流淌,源自西域、终于北河,连接西北五州。
沙州,西北占地范围最广的州郡。
旱水岸边,一个身影正颤颤巍巍的从江水中走上案来,一步一步,有如身负重物般颇为艰难,终于在几步之后,这人脚下一软坐倒在地,大口喘息。
月光挥洒,照亮人影。
这人的身上反射出一抹细长寒光,竟然是一柄长剑从后背插入、透胸而出!
“这剑刃伤心破肺,歹毒致命,看来真的是杀人者任恒杀之,我刚杀了人,尽管有了后手准备,但依旧立刻就要被人杀死,也算现世报,也许这就是天意。”
这人正是受伤落水的陈潜,此时他面目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浑身直冒寒气,显然冷极。
“只可惜,我这一死固然干脆,留下了父母二人还要面对诸多麻烦,这次斩杀夏家幺子固然是毫无办法中的行险一搏,但说到底很有可能让危机提前爆发,我偏又意外中剑……”
想到这里陈潜脸色黯然,缓缓起身,向着旱州城所在的方向跪倒。
“父亲、娘亲,你二人之子给我新生机会,这十年来对我关怀备至,父严母慈,我却无一丝报答,不能为父解病、平辱,不能侍母天伦、财资,是为不孝……”
话语中,用力叩首,他虽为穿越,但十年相处早已融入其中。
说到这里,陈潜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想到自己身无长物,又将身死,实在无法许下什么诺言,末了,只得一遍遍的用力叩首,额头渐渐血肉模糊。
直到最后,他感到体内越发寒冷,四肢渐渐抽搐,整个人的意识却飘飘欲仙,口中和胸口的汩汩鲜血不断流下。
“快要到极限了吧。”
感到自身的变化,陈潜的心中却是平静非常,他低头看了看手边的那个被江水浸泡后变形的小册子,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得到了吐纳法门,却已经没有机会参悟了,如果能将这册子交给师兄也好,多少让他能够在通劲层更进一步,这样他和堂姐的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意识渐渐模糊,陈潜的嘴里却喃喃自语着,渐渐的,前世的一句话在心中逐渐清晰——
“生死间有大恐怖……”
“却也有着大机缘!”
这句话一闪而过,陈潜的整个人一哆嗦,仿佛是突然如梦初醒般,原本已经模糊了的意识重新凝聚。
“我这次新生前后不过十年,如今死去,留下无数遗憾,但是其中最大的遗憾,便是无法勘透这个世界最神奇的事物——”
“武功!”
“如今行将身死,魂归天外,但哪怕只是死前,至少让我感受一次更高境界的滋味,哪怕只有一次……一次也好……”
喃喃自语中,陈潜不知道从何处又得来了力气,居然挣扎着,用抽搐的双腿重新支撑起身体,慢慢抬起剧烈颤抖着的双臂,挺直了背脊,奋力的摆出了一个架子。
破阵拳法起手式,蓄势待发!
双臂缓缓收拢,然后一脚艰难踢出,脚上吐劲,双臂蓄力——第二式,粮草先行。
收腿回劲,双拳同出,一前一后,劲力激荡——第三式,兵分两路。
……
一式式拳法施展而出,有如推磨般迟缓,陈潜的意识也在越发稀薄,但是动作却不断持续下去,一拳一脚全凭本能。
“一次也好……我想要知道……”
宛如梦呓一样的言语中,陈潜四肢舒展、收缩,体内热息挤压、传递,拳脚劲力积蓄、爆发,渐渐的,拳脚间产生了一种彼此呼应的感觉,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呼!
呼!
呼!
陈潜的双眼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他奋力的呼吸着,感受着体内的劲力有如一条条小龙般,开始在拳脚上盘旋、游荡,慢慢聚集在一起,向着体内深处冲去……
终于!
碎!
好像是什么阻碍碎掉了,陈潜感到自己双臂上的劲力倾泻而入,涌入体内!
通!
劲通双臂!
“原来,通劲是这种感觉,双臂通彻,筋骨皮膜共同震动,如果我身体完好,可以操控内外劲力拧成一股,节节贯穿,一定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精彩……精彩……可惜……可惜……”
嘴中“可惜”两个字已经微不可查,陈潜在说完之后,方法是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整个人拳脚失力,倒了下去。
就在他倒下去的瞬间,其胸前猛然爆发出闪烁出刺目的血色光芒!
血色中,种种影响闪现而过,最终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红色光团。
光团微微一晃,向下疾冲,没入了陈潜血肉模糊的额头之上,而后,其额头居然开始迅速的愈合起来!
同一时间,感觉自己正在不断坠入深渊的陈潜忽然感到眼前一红,一片红光扑面而来!
随后,脑海中大量的信息开始涌动,冲出!
拳法!
剑法!
身法!
祖父陈震凉的刀剑双绝!
父亲陈仲坤握剑时的锋利眼神!
三叔陈叔人离去时的飘逸身姿!
……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陈潜这十年来最为深刻的记忆!
都是关于……
武功的记忆!
“啊啊啊!”陈潜突然惨叫起来。
疼!头疼欲裂!
那些记忆部分先后,一窝蜂的从头脑深处涌出,带来的是混乱和无序,十年深刻记忆,在短短一刹那间全部涌出,构成了庞大的记忆洪流!
人的头脑是无法承受的!
这种结果最终造成的后果,很可能是……
疯癫!
“疯?”
在这一刻,陈潜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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