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贵的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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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衍醒来时，怀里的人儿已经不在了，他拉开窗帘，发现天还没大亮，鉴于昨天的一波三折，突然就有点心慌。
　　沈溪不会又跑了吧。
　　江衍拉开卧室的门，看到沈溪裹着浴袍，客厅橘黄色的灯光下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那只黄色的屁屁猪蹲在沈溪身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做梦，沈溪还在他身边。而就因为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眼底居然有了点潮湿。
　　不过……沈溪居然也会早起了。
　　沈溪之所以叫沈小猪，不是因为胖，而是因为爱睡觉啊！
　　有一年江城地震，所有人都跑出了房子，当时江衍就看到沈溪居然还被沈学坚抱在怀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上学，大家都在讨论地震时，沈溪捧着脸，说：“怪不得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小江生气了把我家房子推倒了……”
　　江衍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心酸的爸爸，错过了女儿第一次学走路的瞬间……
　　沈溪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江衍一脸“慈眉善目”地望着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啊，你起来了？还很早呢，你要不要再躺会儿。”
　　“不用。”江衍转到厨房去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沈溪，道，“我习惯了。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她应该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潮，为了做事方便，用牛筋随意地扎了个歪歪斜斜的丸子头。一缕头发垂在白皙的脖子前，江衍想伸手帮她挽起来，沈溪却一个猛回头，说：“唔，我学姐在少儿台工作，她让我帮她写一个晚会稿。”
　　江衍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沈溪也注意到了那缕头发，非常豪放地解开牛筋，又扎了一遍头发。
　　江衍很尴尬地收回手。
　　沈溪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样那么爱惜头发了呀，怪不得昨天头发被风扇缠住了其实也没太难过的样子。
　　他的小姑娘，和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沈溪心情好，很自然地就搂住了他的脖子，说：“小江，我还是想试试做主持人。”
　　江衍“嗯”了一声，大概觉得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沈溪着急地挠了挠他的脖子，说：“不要你或者爸爸给我安排，我想自己找。就算不成功也没事，我还可以找其他的工作，我想试一试独立。”
　　“我说嗯，是因为这个事情你自己说了算。”江衍清清淡淡地开口，虽然心里有一点点忧伤是怎么回事，沈溪的未来里也许还需要他的鼓励支持，但大概确实不需要依赖他了。
　　江衍觉得，这种淡淡的忧伤，大概只有沈学坚和他才能懂。
　　江衍转身去洗漱，沈溪还在噼里啪啦地写稿子，认真专注的样子。
　　江衍出来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学姐为什么自己不写？”
　　“她说她很忙啊……”沈溪摸了摸鼻子，“就是……就是学姐说她可以帮我介绍到少儿台实习。”
　　江衍微微蹙了下眉，沈溪不笨，也很勤奋，但社会经验值基本是0，还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样的沈溪他还真的有一点点不放心。
　　她越努力，他越不放心。
　　江衍问：“你帮她写了几份稿子了。”
　　沈溪伸出手指点了点，后来发现两个手指都点不过来了，只好含糊说：“二十几份吧。”
　　江衍的眉头一跳，道：“她有跟你提过实习的事情？”
　　“她让我再等等，说现在要求很严格的……唔，我之前去她们节目客串过一只兔子……”
　　那只兔子江衍见过，因为沈溪很高兴地让人给拍了个视频，其实就是一只叼着胡萝卜的兔子，上台和小朋友做了个互动。重要程度……大概相当于屁屁猪。
　　江衍想着措词。
　　沈溪还是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故作淡定地嘻嘻笑了下：“那个……我就当做自己锻炼写稿子嘛，我前几个月，我写一篇要两三天呢，现在半天不到就好了。”
　　半天不到就好了，因为学姐赶着要，因为白天想多陪陪江衍，所以半夜三点就起床坐在这里写了。
　　一直写到了现在早晨六点半。
　　江衍发现，他给沈溪带来的阴影可能大的，超过爱情方面了，习惯了做影子的沈溪，各方面都不太自信，但这种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毕竟，如果没有他那莫名其妙的中二病青春期，沈溪应该是个光彩夺目的女孩子。
　　这种愧疚导致江衍对这样的沈溪，不敢说一句重话，又指了指屁屁猪，问道：“昨天那只屁屁猪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沈溪实在觉得没有必要跟男朋友告状，反正她也更看明白陈岚这个人了，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啊。我就是去凑凑热闹。你看小朋友都挺高兴的。”
　　江衍沉默了，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溪就仰头看他，说：“小江小江，我知道跟你比，我做的事情看过去都挺傻挺没意义的，但是我自己还挺开心的。我自己可以的。吃一堑长一智嘛。”
　　她的眼睛明亮清澈，若欢快的小溪，里面唯一的一点阴霾，大概就是因为他。
　　江衍淡淡笑了下，道：“嗯。沈溪不用这么害怕我会生气。沈溪想做什么事情，我都是会支持的。”
　　“真哒？”沈溪猛地抬头，笑得眉眼弯弯，张开手抱了下他。
　　江衍的声音很低醇：“但是沈溪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也要告诉我呀。”
　　沈溪飞快地应了一声，没多想，倒是看到一旁那只屁屁猪，瞪着大眼睛，像是在嘲笑她的样子，问道：“小江，你昨晚哪里弄来的屁屁猪套装啊。”

☆、25。Chapter　26

　　“小江，你昨晚哪里弄来的屁屁猪套装啊？”沈溪的声音柔软，仰着头问他的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朦胧的雾色。
　　江衍沉沉一笑，刻意略过了这个话题。
　　昨晚他下楼时，原本只是想冷静一下。
　　当时已近深夜，四周传来的都是哐当哐当拉拢铁门的声音，璀璨的灯火渐渐灭了下去。
　　夜风清寒如水，江衍的心底也并不痛快，他以为自己的爱意润物细无声，但终会被知晓，但结果却像是被时间的风所吹散。
　　唯有对面的一家小蛋糕店，还亮着灯，淡淡的甜香传来。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沈溪会不会饿。
　　那一刻，江衍彻底明白了一件事，他这辈子大概都被沈溪捏在手心里了。
　　江衍买了一块她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沿着江走了一会儿。
　　融江新天地的营销中心就在融江大酒店的不远处，他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里，大厅亮堂堂的，营销人员还在忙里忙外。屁屁猪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被收走，可怜巴巴地就躺在楼梯下端。
　　黄色的屁屁猪，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傻乎乎的，但也毛茸茸的，暖萌萌的，看一眼，似乎心里就化了。
　　他大概，从来没有给过沈溪这样的感觉吧。
　　江衍低低叹了口气，看到台阶后的张锐，朝他招了招手……
　　“变来的……”江衍垂头噙住她的双唇，打算含混过去。
　　小姑娘现在柔柔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身上还散发着刚洗完澡后淡淡的沐浴清香，他正忙着心猿意马，不想过多解释。
　　但沈溪偏偏缠着他问来问去，还天马行空地发散思维。
　　怎么可能是变来的呢。
　　沈溪想回嘴，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惹得他更是心痒，将她整个人抵在书桌上，俯下身子吻她，慢慢地辗转厮磨。
　　沈溪倒果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忙着做无用的抵抗。
　　蓦地，沈溪又想到一件事：“小江，你昨天说我有很多我自己不知道的优点，都有什么啊？尤其和那个什么林沫相比。”
　　想着别的事情的江衍，脱口说出了心里跳出来的第一个词：“诚实……”
　　“其实也有不诚实的时候。”沈溪嘟囔道。
　　江衍想，看，就是这么诚实……
　　沈溪开始自首：“那天那个小白……”
　　沈溪不提，江衍还真的有点忘记那个小白了……
　　暖黄的灯光打在沈溪的身上，她只穿了一件浴袍，半干的头发垂在胸前，露着一双白皙的大长腿。
　　江衍从她的唇沿着她的脖子咬了一口，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问道：“小白是谁，嗯？”
　　“路……路人……”沈溪眨了眨眼睛，单纯又无害的样子。
　　“路人你和他拍照？”江衍用手指微微抬起沈溪的下巴，冲着那细白的下巴尖咬了一小口。
　　“就，就是飞机上遇到的……”江衍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脑细胞像是被烫熟了一般，于是抱住他的脖子，撒了个娇，“你这一两天就要飞回美国了，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说这件事上嘛　。咳咳，我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朋友。”
　　转移话题嘛，谁不会。
　　“嗯，你说的对，那要把时间都花在做什么上呢？”江衍微微眯起狭长的黑眸，手指沿着她的锁骨轻轻往下。
　　“不做什么……”沈溪吞了吞口水，含含糊糊地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长大了又长久异地恋的缘故，每一次见面，连KISS的感觉都跟上一回有很大的不一样。
　　半年kiss一次，她每次都感觉像初吻一般，头发发麻，但也能感觉出，江衍愈发明显的欲望。到如今，已经赤果果地调/戏上了，这还是当初那个冷冰冰的江衍吗？
　　浴袍的布料很薄，江衍的手覆上去时，可以完整地感受到肌肤的形状与触感。江衍吻了吻沈溪的耳垂，沙哑着道：“还真是长大了不少。”
　　“小江！”沈溪气哼哼地喊了下他的名字，但因为身子已经软了半边，那一嗓子也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是甜甜软软的，像江城的水。
　　江衍抬手摸了摸沈溪的长发，道：“过几个月我就回国了。等我回国，我们就……”
　　他把嗓音压得很低，醇醇的，带点撩人的尾音。
　　沈溪觉得他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词了，于是顺手掐了他的腰一把。
　　江衍的腰很结实，肌肉的形状很明显，沈溪掐了下觉得手感不错，于是又摸了两把。
　　江衍倒抽了口凉气，龇牙咧嘴道：“沈溪溪，我原来想说，等我回来就好好谈恋爱的。看来你是更想做别的……”
　　“真……真哒？”沈溪拉了拉江衍的衣角，眼睛柔软得像要沁出水，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好好谈过恋爱，“我想去学校走一圈，我想去看电影，我想去……”
　　“嗯。”手感太好，江衍懒得说话。
　　反正谈恋爱这件事包括了很多内容，沈溪到时候就知道了。
　　沈溪才没有那么多心眼呢，笑嘻嘻地趴在江衍怀里，当然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半年不见，有人胡作非为的能力见长。
　　虽然没把小姑娘拆了吃下去，但一折腾，就到了天光大亮，而后到了中午时分，江衍才意犹未尽地扣好衬衫，带小姑娘回家。
　　沈溪有点不好意思，说：“你这回回来得这么匆忙，都没多和徐莉姨姨和江叔叔多说说话。”
　　江衍胡乱用水拍了拍脸，道：“你和我妈说我和你在一起，她会很高兴的。”
　　沈溪用手遮了遮脖子上的吻痕，翻了个白眼，说：“才不要。”
　　不过这种事实在瞒不过谁，何况他俩住的还是融江大酒店。
　　两个人下楼时，司机老王已经开着车等在了酒店门口，徐莉戴着Gucci新款的墨镜，穿着浮夸的皮草，笑呵呵地等着他俩。
　　沈溪红着脸打招呼，道：“徐莉姨姨……”
　　徐莉拉着沈溪的手，说：“溪溪，昨晚睡好没？待会儿陪我去逛街啊好不好。”
　　鬼都听得出重点是前半句。
　　“挺好的……”沈溪偷看了一眼江衍，嘤嘤嘤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而江衍脸上的神情，却格外神清气爽呢……
　　还有点志得意满。
　　趁沈溪不注意，徐莉朝江衍做了个鬼脸。
　　江衍轻咳了一声，钻到后座，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来自美莉女王——“和好没？！我看溪溪都没怎么正眼看你！你要是让我儿媳妇跑了，看我不揍死你！”
　　江衍的唇角抽了抽，坐在了沈溪的身侧，伸手就裹住了她的手。
　　沈溪不解其意，看了江衍一眼，又看了徐莉一眼。
　　江衍清隽的眼角里写满了笑意：“你不是说要秀恩爱吗？”
　　那是让你在林沫那种花花绿绿的女人面前秀，不是在长辈面前秀啊！
　　沈溪的手动了动，想挣脱开他的禁锢，可江衍偏偏这回抓得很牢，还微微抬起了一点。老王从后视镜里都看到了，眼泪顿时往肚子里吞，都看了二十年了，怎么越来越粘了啊。
　　徐莉自然也看到了，一开始她就是想逗逗江衍，看到这一幕，居然隐隐有点生气，于是给江长淮飞速发了一条信息：
　　老江，你比你儿子差远了！
　　江长淮：是是是……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饭，接着就去了徐莉最喜欢去的地方——恒泰百货。
　　徐莉拉着沈溪东逛逛，西逛逛。
　　江衍跟在后头，主要负责提东西。
　　路过沈溪喜欢的某牌包包店时，徐莉指着一款新出的红色菱格包，说：“溪溪，这款好看，快叫江衍给你买这个。过几个月就能用得上了。”
　　江城的女孩子出嫁，男孩都要送女孩一个红色的包。
　　徐莉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沈溪微有些慌张，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还是打算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嗫喏道：“徐阿姨，那个……”
　　江衍已经拉着沈溪的手，打断了她：“我和沈溪要先交往看看。”
　　徐莉的唇角抽了抽，有点难以置信：“你们这都交往多少年了？……”
　　二十年。江衍自己也有点难以置信，但面上的神色却很是淡定，说：“妈。之前说的婚期，往后推一推吧？”
　　徐莉打量沈溪，小姑娘垂着头看脚尖，害羞却似乎很同意的样子。
　　她儿子呢，一脸面瘫，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鉴于多年前她儿子的震撼性发言，徐莉这回倒是没有太武断，抿了抿唇，又好奇得不得了，扫了江衍一眼，把沈溪拉到一旁，小小声地问：“……这是你们共同的决定？你没包庇江衍吧？如果小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告诉姨姨，姨姨替你出气。”
　　沈溪慌忙摆了摆手，说：“徐阿姨，是我……自己提出的……”
　　江衍就这样一个人站在女包店门口，看不远处两个女人嘀嘀咕咕，徐莉的脸色原先不太好，后来就笑得……犹如风中的花朵。
　　江衍淡淡笑了下，他妈妈疼沈溪，可真是超过疼他了。
　　后面，就是徐莉一脸激动地拉着沈溪的手，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溪溪，你真棒！姨姨当年……跟你说女人就不能因为男人完全葬送了自己的事业！……治一治江衍这个清高癖也好，整天板着一张脸……”
　　江衍唇角抽了抽，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徐莉是江沈两家第一演说家，语速快声音大逻辑鲜明有理有据，沈溪正在一旁连连点头，就听到后边传来一个澄澈的声音。
　　“小溪！”
　　沈溪东看看西看看，就看到白子渊正站在电梯口朝她招手，笑得。
　　白子渊这个人特别好认，个高腿长长得好。
　　因为和江衍关系的突飞猛进，沈溪对白子渊的一点小膈应早已烟消云散了，于是冲他挥了挥手，笑容甜甜：“小白。”
　　喊得太动听，江衍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阔步上前，去牵沈溪的手。
　　徐莉回头看了眼江衍，点了点头，送去美国几年，别的学得怎样不知道，谈恋爱倒是开窍了啊！
　　白子渊看到沈溪似乎也很高兴，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来，道：“啧啧小溪，你不是说这两天好好带我去江城逛逛吗？但是你后来怎么都不联系我了？wow我好失望的。”说罢，浮夸地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
　　沈溪撇了撇嘴，她那天哪有做出这样的承诺，这个白子渊撒起谎来果真面不改色啊。
　　她扭头瞥了江衍一眼，他脸上的神色淡淡，倒看不太出什么来，轻咳了一声，道：“小白，那个……我男朋友回来了，这几天有点忙。下回我一定好好带你在江城玩。”
　　还有下回，江衍握着沈溪的那只手，轻轻地在小姑娘的手背掐了一下，又怕弄疼她，那一下还格外轻，像挠痒，沈溪不自然地咯咯笑了一下。
　　“那好啊，有你这句话我就高兴了，毕竟我是要在江城待好长一段时间的。到时候你要好好做我的导游啊。”白子渊笑得人畜无害。
　　江衍的唇角抽了抽，适时地朝白子渊伸出了一只手：“江衍。”
　　白子渊冲江衍笑了笑，伸手与他轻轻握了下，道：“白子渊。你就是小溪的男朋友吧？”
　　“未婚夫。”江衍给自己正名了下，哪怕是口头协议也是协议呢。

☆、26。Chapter　27

　　“未婚夫”三个字一出口，三个人的反应俨然不同。
　　沈溪红着脸，徐莉拼了命地在忍笑。
　　白子渊眸中闪过一丝流光，转向徐莉，道：“您是沈溪的姐姐吗？您好，我是小溪的朋友。”
　　徐莉原本是带着一丝戒备观察白子渊的，此时立马却乐开了花，挥了挥手，说：“怎么可能，我是江衍的妈妈啦。”
　　白子渊特别上道，顺其自然地恭维了徐莉几句，哄着徐莉也说要带他好好玩一玩，顺便免费入住融江大酒店。
　　江衍忍不住就替江长淮咳嗽了一声，墨黑的眸子探向白子渊：“Yul；我们借一步说话。”
　　听江衍喊他的英文名，白子渊那温和的眼神清亮了一些，道：“自然。我也有事找你。”
　　沈溪愣了愣，说：“咦？你们认识？”刚刚好像还是不认识的样子啊。
　　江衍淡淡地答道：“校友。”
　　白子渊说：“神交。”
　　沈溪和徐莉继续逛百货，江衍和白子渊随意在恒泰百货里找了一家咖啡屋。
　　在江衍面前，白子渊完全换了一个人，那有些怪的ABC腔调尽数消失，说话的声音平稳而有力。一张娃娃脸上的笑容虽然仍是谦和，却慢慢浮出了一丝倨傲。
　　江衍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可真是会讨女人欢心。”
　　白子渊微扬了下眉角，道：“彼此彼此。”
　　“长话短说。”江衍微微敛下眉，道，“离沈溪远一点。”
　　“你没自信？”白子渊摸了摸下巴，眼底玩笑的意味又明显了一些。
　　江衍唇角一勾，稍稍往后仰了一下，手臂扶在沙发椅上，道：“自然不是。我只是在告诉你，你接近沈溪，如果是为了商场上的事情，沈家后面有江家，不分彼此；若是私人原因，她有我。”
　　他会说这样的话，自然不是毫无根据，沈家的恒泰集团，前几个月接连遭到外地几个商业集团的“狙击”，沈学坚正处在焦头烂额的状态。
　　而白子渊，就是以狙击大集团，拆分公司出名的。这个时候出现在江城，出现在沈溪身边，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猎人，总是闻着血腥的气息出现的。
　　白子渊慢条斯理地说：“不分彼此啊，所以你和沈溪在一起，也是为了商业合作？江家和沈家，只能保一个，你选哪一个？”
　　“这是你探听商业机密的方式吗？”江衍笑了笑，抿了一口凉开水，道，“先找个由头接近对方，再激怒对方。华尔街之狼的名头是这么来的吗？不过，这个秘密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的，我和沈溪在一起，从来不曾是因为商业合作。但既然在一起了，沈家出任何事，我都会力保到底。融江集团和恒泰集团也不会分开来。”
　　白子渊定定地盯着江衍，像是在找他话语中的破绽。
　　江衍的目光带着点凉意，却很平静，就和那杯普通的凉开水一样，静静地放在那里，一点波澜也无，但却可以包含着万千气象。
　　末了，白子渊轻轻叹了口气，道：“沈溪如果早能听到你这样的话，恐怕就不会从美国一路哭着飞回来了。”
　　江衍知道，白子渊这句话是真话，垂眸问道：“她哭得很伤心吗？”
　　白子渊有点奇怪地看江衍一眼，说：“咦。你不继续问我关于恒泰集团的问题了？”
　　江衍不置可否地看了白子渊一眼，道：“如果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探听我们两家的关系。我刚刚已经回答你了。任何聪明人，都不会再下手了。”
　　在江城这样的一座城市，要同时撬动融江集团和恒泰集团，基本没有可能。
　　江衍晃了一下杯子，杯子里的水掀起了小小的波浪，却一点也没有洒出去。
　　他不会让十年前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这几年他所有的放弃与未雨绸缪，都是为了不再被颠覆。
　　白子渊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像是在计算着什么，摊手道：“确实动不了……”
　　易代换主，是最容易钻空子的时候。业内从来没有人想过，融江集团的交接班会来得这么快又这么顺利，和恒泰的关系会这么铁，全都盯着这样的两块肥肉。
　　白子渊不由有些同情那群饿狼。
　　白子渊盯着那杯水，道：“我来之前听到一个很有趣的消息，有人说‘江家的小子铁定出国会再找个女的，老沈暴脾气，他们的合作关系肯定长久不了的’。”
　　这基本是半卖消息给他了。
　　在江城，如今喊他江家小子的没几个，听话里的语气对他们两家也颇为熟识，又想从中分一杯羹的，也铁定是从事这一行的。一直盯着江家，一直记恨着，大约就是前几年从江家分出来的……
　　江衍突然一笑，与他轻轻碰了下杯：“原来陈家还在想着这种事。”
　　白子渊眯了眯眼，慵懒地说：“遇见沈溪，纯属偶然。我来江城，是为了自己的私事。”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聪明的猎人，总是最知道进退的。
　　江衍起身要走。
　　白子渊却开口：“我找你，是问你你下一个盘·融江海棠公馆的建筑设计，可否给世轩。我是商人，商人肯定会给回报的。”
　　半软半硬的姿态。
　　新世界还是未公开的计划，白子渊却知道了。
　　江衍的眸子里又添了几许凉意：“海棠公馆的申报资料我都还没收到，你就让我内定。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去会好好查一下公司的人。世轩是这几年起步很快的一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价格合理设计细致，也做过一些不错的案例。就是走常规流程，也很可能赢。你会这么说，说明它会遇到很强的公司竞争……”
　　江衍沉吟了一下，道：“所以你的目标是裴氏？不过，对你来说，裴氏太小儿科了些吧。”
　　和聪明人聊天，进度就是比较快。就是遇到江衍这样年轻而又不动声色的敌人，倒也是挺麻烦的。
　　白子渊喝了一口咖啡，很悠然自得地说：“是。不过这是基于我的私人原因。江衍，我不是你的敌人，尤其不是……情敌。”
　　遇见沈溪是恰巧，用沈溪刺激江衍，一半是为了探虚实，更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恶作剧。
　　江衍轻扬了一下眉，不咸不淡地说道：“我知道，因为我刚刚突然记起来……世轩的老板是女的，长得挺漂亮。”
　　白子渊微微有些愣住了，一蹙眉，端起咖啡，热气腾腾的白雾氤氲满了眉间。
　　白子渊嘚瑟了老半天，如今他让白子渊吃了一个瘪，江衍心里畅快了不少。
　　毕竟白子渊这个影帝级的人物比他年长了七岁有余，在业界又颇负盛名，看这样的人偶尔流露出真实情绪，往往是千年等一回。
　　江衍好心，解答了白子渊心里没问出的疑惑：“过目不忘。”
　　………
　　江衍是在第三天又飞回了美国。临走前，还把沈溪又拐。卖去了趟酒店。
　　沈溪送完江衍，带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家。
　　闵柔原本正在客厅看杂志，看到沈溪愁容满面地回来，轻飘飘地问道：“啧，这两天和江衍去开房了？”
　　沈溪原本在想自己的心事，被闵柔这么一嗓子，吓了一跳，随即就红了脸：“才……才没有咧。我回学校了……”
　　男朋友刚回国就夜不归宿什么的，承认了感觉好羞耻。
　　沈溪有个毛病，一撒谎眼睛就眨巴得厉害，耳朵尖还会发红，闵柔摸了摸下巴，说：“还真的去开。房了啊。胆子大了啊，去年还不敢这样……”
　　辨不过，只好期期艾艾地承认：“那个……麻麻，我们什么都没有做，真的……”
　　这回眼睛没眨了。
　　闵柔弯了弯唇，道：“我倒希望你们快点有什么，也拖了这么些年了。今年毕业了结婚吧？”
　　沈溪停下了脚，蹭到沙发前，道：“妈，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我想过一段时间再说……那个，我和小江也这么说了……”
　　闵柔微蹙了下眉，道：“江衍也同意了？”
　　沈溪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跐溜一下溜回自己楼上的房间。
　　闵柔合起杂志，徐徐地叹了一口气。
　　晚饭时，沈学坚难得提早回来一起吃饭，闵柔亲自下厨。沈溪心情好，像只小蜜蜂一样围着厨房，一会儿帮闵柔递递菜，一会儿又跟沈学坚聊一聊学校里的事。
　　就是没聊江衍。沈学坚喝完第四碗沈溪盛的莲藕排骨汤时，终于忍不住了，扬了扬眉，说：“是你的主意还是江衍的主意？”
　　“唔？”沈溪正香喷喷地咬着一块大骨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好看的眼睛扑闪扑闪，样子萌蠢。
　　沈学坚忽然心里有点忧伤，觉得这样蠢乎乎的女儿怎么可能提这样的建议，但他和江长淮又是老交情，如今这种局面，便只剩下了一声浓重的叹息。
　　闵柔心细一些，轻声问道：“你爸爸是问，推迟结婚，是你的主意还是江衍的主意？”
　　“我们俩的主意啊。”两个人商量过的，应该就是两个人的主意吧。
　　沈学坚想，那就是江衍的主意了，从小沈溪的一切基本就都是江衍的主意，考高中，考大学……但是他又不愿意把江衍想得太不好，于是阴沉沉着脸，不好直接发作：“江衍怎么和你说的？”
　　沈溪总算嗅出了一点味道：“爸。是我先提出的，小江勉强同意的……”
　　闵柔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道：“溪溪，你真的和江衍提先不结婚？”闵柔仔仔细细观察沈溪的脸，看她有没有在包庇江衍，但是沈溪　的眼神澄澈，说话的样子也是不疾不徐，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
　　这还是那个从小追在江衍屁股后面喊“小哥哥”的沈溪吗？
　　沈溪有点同情江衍，也有点同情自己。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小江是那个坏人，而她……是那个没有主见的人。
　　“唔……就是……”和父母提这种事总归有点不好意思，但此时也确实到了不得不谈的时候了，沈溪鼓起勇气，说道：“爸，妈，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我和江大哥说　，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不想这么早定下来，我想自己先独立，找一个自己想做的事情，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