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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邪传-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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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邪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可真是冠冕堂皇的说词啊!简直可以记录在史书上面流传千古,‘太史丹青父女铲除江湖淫贼败类,防范于未然!’这样的标题您老觉得如何呢?”

太史丹青脸色愈发铁青:“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前,不要妄下推论。”

“那你就让我明白。”君天邪淡淡道:“或是你还有第二个选择,一个最老套却也是最有效的选择。”

君天邪并没有把“杀人灭口”这四个字说出来,但是他知道太史丹青一定能明白,后者儒雅的面孔缓缓移开,神情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年。

“你想明白?”

听到太史丹青似乎无意动手,君天邪的语气也跟着放缓。

“毕竟是青梅竹马的交情,真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想我应该有权利知道。”

太史丹青没有马上回答,空洞的双眼彷佛失了神,好一会才道:“当然……你是应该知道的……”

“就在你离开太史世家的一年后……”太史丹青以彷佛坠入时空隧道的迷离声调,缓缓道:“失去了年纪相近的玩伴,真儿委实伤心了好一阵子,那一段时间她最常做的事情,便是一个人跑来这处竹林,回忆那段曾经与你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饶是君天邪心硬如铁,听了太史丹青这番话也不由一阵恻然,和太史世家的瓜葛只不过是自己生命旅程中的一段过站,却没想到太史真竟然把这段虚假的“感情”看得如此重要。

太史丹青继续道:“只怪真儿他娘亲过世得早,我平常又忙于编撰史事,疏于管教,真儿又是一个把凡事都放在心底的孩子,这种种的错误因子,终于造成难以弥补的大错。”

“跟历史学家说话真是累人,总喜欢把开头搞得又臭又长,才肯进入主题。”

努力不把不耐烦的情绪表现在表情上,君天邪问道:“到底在真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会使得她这么痛恨男人?”

太史丹青雄躯微颤,双目闪过深切无比的悲哀和自责,垂首黯然道:“她被人强暴了。”

“什么?!”

君天邪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同时心底涌起连自己也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那一天她和平常一样从竹林里回来,随即便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中,谁也不见,送进去的饭也不吃,这样僵持了两天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劈开房门闯了进去,当看到真儿模样的第一眼,我便明白了发生在她身上的恐怖经历,她尖叫着要我走开的那一幕情景,多年来就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灵,让我每一次想起都无比心痛!”

太史丹青每一句话里都充满着无比的伤痛与自责,身为人父,却无能保护自己的最亲,那种无力感与追悔绝不会亚于当事者本身。

“强暴她的人是谁?”君天邪问。

太史丹青摇头道:“不知道,她也从来不肯说。”

君天邪讶道:“难道你就查不出来?”

太史丹青紧咬着牙,一字一句都像是用尽力气的道:“这些年来,萦绕在我脑海里的念头,只有两个——怎么找到那个强暴真儿的畜生!以及找到他之后,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将他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到太史丹青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让君天邪毫不怀疑他说这番话的认真,如果强暴太史真的凶手真的出现在太史丹青面前,老学究想必会毫不犹豫的放下历史学家的衿持,用最野蛮残忍的手段来处置仇人吧!

“这样过去了半年,我和真儿都绝口不提那天发生过的事情,就当我一厢情愿天真地以为她已经将伤口抹平之时,却发现她又开始往那处竹林附近徘徊,我因为放心不下,便暗中尾随观察她的行踪,当我发现她近乎半裸地全身沾满血迹,脚边却躺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尸体时,你能了解一个身为人父,却看到那种场面时的心情吗?”

君天邪无言以对,发生在太史真身上的遭遇,让他想起自己和君天娇的成长经历,是那么的相似,却又是同样的不堪回首。

“我为真儿请来数不清的名医为她诊治,但他们都无法为真儿的异常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她甚至记不得自己在竹林中做过的一切,也不记得自己杀过人,我这个失职的父亲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便是在暗中守护着她,和替她掩饰这黑暗的一切!”

如果君天邪是正人君子,他此刻必会指责太史丹青只为守护自己女儿而罔顾他人性命、自私自利的行为,可惜君天邪的一生便与“正道”这两字背道而驰,旁人的所作所为只要不侵犯到他的利益,他是不会也懒得去干涉的。

拨了拨头发,君天邪道:“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因为同情真真的遭遇,好为你保守秘密?”

太史丹青自嘲似的一笑:“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尤其对你这样的人,承诺只是个笑话,我如果希望守住秘密,那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你杀掉!”

这也是君天邪此刻心中的疑问,以太史丹青对自己的了解,如果想他们父女俩下半辈子高枕无忧,太史真继续她双重人格的复仇生涯,在这里把自己灭口应该是唯一的选择。虽然自己无惧于任何人,但老书虫的武功深藏不露,自己确是没把握全身而退。

收起自嘲笑容,太史丹青淡然道:“你不必觉得奇怪,我会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替我找出当年强暴真儿的人。”

君天邪讶道:“当年你布下天罗地网,也没能找出那人,如今事隔多年,就算有线索也已随时间而湮灭,我怎么可能有所突破?”

“别人不行,不代表你就不可以。”太史丹青沉重却坚定的道:“我相信你身为‘邪星’的能力,如果世上还有一人能找出那万恶的畜生,那人一定就是你!”

“这样的高帽,我实在承受不起啊!”君天邪苦笑。

“真儿会变成今天这样,你也有一部分责任,就算看在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你也希望真儿能从恶梦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吧?”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了。”君天邪苦笑,犹豫了一下,答道:“我尽力而为吧,但能否成功实在没多大把握,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凶手是不是还活着也是问题?”

太史丹青咬牙道:“我希望他一定要长命百岁,这样我才可以在逮到他后,亲手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切下来,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君天邪摇头道:“如果真的能逮到他,当然是任凭你处置,不过……”

“不过什么?”

君天邪露出一丝狡狯的微笑道:“如果逮到了犯人,我有什么好处?”

毕竟是邪星本性,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忘记以自身利益为首要考量。

“你……!”太史丹青灰眉一挑,似是要发怒,但毕竟还是忍住:“好!不这样说就不是你了,既然你已经开口,想必连交换条件都早就想好了吧,说来听听吧。但是我警告你,莫要乘火打劫,狮子大开口的下场往往是一拍两散。”

“放心吧!我岂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君天邪耸肩道:“我的要求只有很简单的五个字,皇?极?惊?世?典。”

太史丹青闻言倏然色变道:“你想看‘皇极惊世典’上的记载?!为的是什么?”

君天邪淡笑道:“放心吧!我对写给当权者看的武林秘史毫无兴趣,我想看的只是有关‘冥岳门’的记载。”

太史丹青脸色直沈下去,冷冷地道:“你是想利用‘皇极惊世典’上的记载,找出君阎皇武功上的弱点?”

君天邪竖起拇指道:“看来‘食古不化’这句话绝对不适用于老书虫你身上,废话少说!条件开出来了,就等你金口一句,答不答应?”

太史丹青沈吟良久,缓缓颔首道:“我可以答应你,但那是在你完成任务之后。”

“同意,做生意总是要银货两契。”君天邪笑道:“现在一切都已水落石出,我可以离开了吧?”

“不,还有一件事没交代完。”

君天邪一愕道:“什么事?”

太史丹青忽然一言不发,挥掌向君天邪击来,隐而不发的真气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封住后者可能的退路,集中的柱状真气如铁锤般砸向君天邪胸口,一旦被击实必定是五脏俱碎的下场。

君天邪大吃一惊,仓促间凝起邪道涅盘护身,双掌虚推送出两道真气,以柔和之势卸掉先驱部队的刚强,跟着两臂盘旋交错,结成铁壁般的气场抵御,但太史丹青的后劲却隐含一股君临天下的意味,轻易地摧枯拉朽,给予他身体经脉上的实质伤害。

“哇!”

君天邪喷出一口鲜血,人也跟着离地飞起,撞断了身后好几根竹子才止住去势,当他再站稳时,两眼充满止不住的愤怒。

“他妈的!老书虫,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史丹青冷冷道:“刚刚你对我女儿动过非礼的念头吧?这一掌算是小惩大戒,下一次再有这种情形发生,就不是这么善了了!”

“只不过是非礼而已,我还差点被你女儿杀掉呢!”忍住想对太史丹青破口大骂的冲动,对这样一个溺爱过多的父亲,说什么道理都是多余的。

太史丹青甚至已经转过身背对君天邪,审视昏迷中的太史真状况,头也不回的道:“你走吧!有进一步消息再回来找我。”

君天邪闭起眼睛,边用一根手指来回搓着鼻子,边叹道:“看在当年你们父女对我不薄的份上,我奉劝老书虫你一句话,偏差的人格,是不能用放纵的态度来导正的。”

太史丹青正要抱起女儿,闻言一震,沉默片刻后道:“这是危言耸听?还是经验之谈?”

君天邪两手一摊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随便你怎么解释。”

太史丹青冷冷道:“你的话我记下了。”没再做出任何表示,抱着太史真,大步走出了竹林。

君天邪望着太史丹青的背影逐渐远去,双目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喃喃低语道:“成长时期的伤害,造成性格上的变异……和我的分裂人格却有本质上的差异,是因为父爱的差别吗……?”

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可以听得出来,这番话在字语的表面意义外,内里所透露出来,深沈的悲哀。

一名神色匆匆的黑衣人,完全不顾道上路人惊异的眼光,像一根疾射的利箭般从他们身旁掠过,待得他们惊觉回头寻找时,黑衣人早已奔得不见踪影。

如果有人能看清黑衣人脸上此刻的表情,便可以发现除了极大的惶急之外,还有一种接近死亡的灰白。

黑衣人确实是很急,此刻的他,可以说是和生命的沙漏在赛跑。

这样毫无歇息的全力奔驰,纵是一头马也给累死了,可是黑衣人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在他的脑海中,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见到他要见的人,跟她说上一句话。

只要能达成目的,死不足惜。

当长路已至尽头,上天的眷顾出现在黑衣人面前,一对彷佛画中才会出现的神仙壁人,正以吃惊的眼神望着他,那英姿焕发的年轻男子眉头一皱,对他的脱弦来势还未来得及表示,另外一名灵秀典美的女子已经脱口而出。

“龙大哥且慢,是自己人!”

年轻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黑衣人已经一个箭步半跪抱拳,行礼道:“属下见过狱主。”

会被称做“狱主”的女人?那么这一对年轻男女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女子看着黑衣人的身上散发着腾腾热气,衣服彷佛被水淋湿一样,便忍不住黛眉轻蹙,以关怀的语气问道:“免礼,黑鸽,什么事这么紧急?你似乎有伤在身啊?让我先帮你看看吧。”

被称做“黑鸽”的男子强忍住哽在喉咙的一口鲜血,着急的道:“来不及啦!狱主,只有这件事我一定要向您亲自报告……‘冥岳门’那边,有出乎意料的状况……!”

以一名女子之身,而承担起反魔大业中,头号先锋的组织领袖——笑诗情!闻言眸中精芒一闪而逝,疾问道:“什么状况?”

“黑鸽”则是“破狱”中稳坐第一把交椅的秘密斥侯,这两人竟会有齐聚在一起的一天,足证情况绝非寻常可比。

黑鸽正想开口回答,忽然胸口一阵刺痛,早先压下的伤势再也抑制不住,这才知道“蚩尤枪法”果然名不虚传,本来以为自己是险中逃生,现在看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撑不出百里,所以才不浪费力气追杀活口。

笑诗情旁边的英伟男子自然就是“天敌”龙步飞!他一看黑鸽状况不妙,连忙一个踏步上前,双掌同时拍在对方背后,欲以自身真气为黑鸽疗伤。

没想到外来真气一旦介入,反而引领潜伏的枪劲直接失控暴走,一朵凄艳的血花开在黑鸽的胸膛上,当血雾由浓转淡时,便象征一条生命的逝去。

“白雪……白雪出世……!”

黑鸽用最后的力气,留下这一句话,作为他在这世上的最后遗言。

笑诗情闻言如遭雷殛,粉脸血色尽退,双手捧心,彷佛作梦般低语道:“好一个玉白雪!君逆天,这一次你死期真的到了!”

第九章 白雪出世

“多恼江”上白雾茫茫,空灵的水声伴着朦胧的夕景,将江面点缀得彷佛梦幻般美丽。

在一片迷茫的白色世界中,忽然一艘彷佛史前怪兽化身而成的黑色巨舫,破雾而出,船身比一般游江用的渡轮至少大上一倍,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江心忽然升起的一块岸岩。

在甲板的前方,一名美至无法用世间语言形容的女子,悄然静立,她的身形修长,纤腰盈盈,风姿优雅至无懈可击的地步,一对美眸清澈无尽,却彷佛内蕴着三江五湖也无法洗去的悲哀。

她整个人便彷佛是钟天地灵气而生的完美艺术品,就算造物之主竭尽心力,怕也无能复制再造,绝对的唯一!

晶莹如凝脂的雪肤,配上无可挑剔的五官轮廓,充满成熟清艳的美态,但每一个看着她的人,第一个感受到的,却是那彷佛大海般无尽的悲伤。

女子站在船弦上眺目远望,江风吹得她一身宫装拂荡飞扬,更衬托出玲珑浮凸的身段,有种说不出的娇柔纤弱,却又充满惊心动魄的魅力。

披肩的黑色长发随着江风飘飞,双目的深沈哀色便与江面上的白雾一样,浓得化不开。

忽然自船舱门口走出一名银色劲装,马尾长发,身形如枪杆般修长挺直,一张脸英俊得没有一丝瑕疵,两颗眼珠如最明亮的黑宝石般闪闪发光,气度气势均是深不可测的男子,缓步走至宫装美女身后,用最温柔的语气道:“外面风大,夫人还是回去休息吧。”

宫装美女缓缓摇头,像梦呓般轻语道:“我还想多看一下‘多恼江’上的美景。”

银衫男子来到与宫装美女比肩处,凝视后者那秀丽无双的侧脸轮廓,心中涌起无限感触,如此内外皆慧的绝世美女,为何上天竟要赋予她这么可悲沉重的命运?难道真是天妒红颜?

“对不起。”

“啊?”银衫男子想事情想得出神,对于宫装美女的说话,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是一阵窘乱。

“为何要对我说抱歉?”

宫装美女眨着秋水双翦,莹洁无瑕的玉容微垂道:“因为我坚持要离开,害得你也必须跟着我奔波,真是过意不去。”

银衫男子仰天哈哈笑道:“能和夫人在一起,便是刀山剑海,子龙也甘之如饴!夫人何必过意不去?”

有一句话他想说,却是说不出口。

“况且,妳早就应该离开‘他’的身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以当世有数高手的身份,却甘心成为一名影子,只盼能朝夕相处于天下第一美女的身旁,无怨无悔。

即使他知道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他的存在,也无关紧要。

以他的相貌身份武功,天下美女大可任君挑选,但除却沧海不是田,见过天下第一美人——玉白雪的美貌后,任何美女在他眼中亦只不过是庸脂俗粉,不屑一顾。

是的,宫装美女的真实身份正是二十年前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却被“阎皇”君逆天灭门后掠夺回去,并为他产下一子一女的传奇悲剧红颜——玉白雪!

银衫男子的来头亦非同小可,正是九大奇人之一,号称“双枪一出,所向披靡”的“双枪”谭子龙!

早在二十年前,那时谭子龙已是名扬一方的武林高手,在机缘巧合下与玉白雪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便惊为天人,眼前这名女子让谭子龙忘了身边所有的存在,甚至他对武道狂热的追求相较之下也变得无关紧要,他只要能随时追随在她身边,日日能见上她一面,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如果不是后来“阎皇”君逆天这个程咬金的杀入,这对相貌外型堪称无双匹配的男女,或许真有发展的可能。

可惜天意弄人,先是“玉皇朝”被“冥岳门”的铁蹄毫不留情的践踏粉碎,玉白雪被俘,谭子龙得到消息时赶至已晚,心急如焚的他第一时间杀入“冥岳门”总坛,展现出他一直隐藏的真正实力,“蚩尤枪法”下,整个总坛竟无一人能是五回之将!那时天下第三“地狱行”尚未大成,在他手下亦走不过三十招!最后终于惊动了君逆天,“阎皇”亲自出手,与谭子龙展开一场激战,百招之后,“绝世魔刀”大败“蚩尤霸枪”,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始终是屹立不摇。

谭子龙虽败,但以他一直只在九大高手中给人排行中庸的低调作风,却能与君阎皇力斗百招不败,江湖人这才知道“双枪”的深藏不露,论真正实力恐怕不在帝释天或魔陀佛之下,之所以会在公平决斗中落败,纯粹只是因为君逆天太强之故!

君逆天也对这难得的敌人表现惺惺相惜之情,并未对谭子龙赶尽杀绝,甚至还让他得偿心愿,留他在“冥岳门”下来当玉白雪的保镖,并下令门内包括君逆天自己在内,无人可以干涉玉白雪和谭子龙的行动去留。

如果换成是别人,这样的命令无疑是被视为拿绿帽往自己头上戴的疯狂之举,但是对拥有“绝对智慧”的君逆天而言,这样的安排便给当事者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而且纯以结果而言,君逆天的安排甚至可以说是看透了谭子龙的性格,因为“双枪”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这二十年来,他从未踏进过玉白雪的院子一步,也没和对方说过一句私底话,更别提任何可能的逾越举动了。

二十年来不近女色,却能心甘情愿默默守候对方,这是基于什么样的深厚感情?而玉白雪亦是凡体肉躯,对谭子龙的牺牲岂能丝毫无动于衷?

可是谭子龙也知道,玉白雪的心,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死去,现在的她可说是只基于一个理由才活下来的。

也许君逆天早就知道这一切,当年才会饶自己一命,因为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在君逆天的命令下,“冥岳门”上下均不能过问这位“门主夫人”的一举一动,换句话说,只要玉白雪她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冥岳,但是玉白雪不但这二十年来不曾踏出过总坛一步,还为杀父仇人生下了一对子女,完全不顾外界猜忌恶意的眼光评论,而这到底是出于何种动机,一直到现在,谭子龙都还不能明白。

他只知道,无论是任何愿望,只要是从玉白雪口中说出来的,那他就会无悔的去为她达成。

无情的岁月并没有在这昔日的第一美人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无论身材外貌都无法看出她已是一对姊弟的母亲,无暇的如花玉容,彷佛神所创造的最后奇迹,那一份无论男女皆会被吸引的无形魅力,或许就是谭子龙心甘情愿迷恋二十年,而无怨无尤的原因?

谭子龙低头审视玉白雪那像天鹅般修长优美的颈部曲线,心中涌起大海一般的深情,忽然某种警兆像泡沫般浮上他的灵智,冷哼一声,在玉白雪诧异迷惘的星眸注视中,淡淡道:“夫人请先回舱内,这里交给我来应付吧。”

玉白雪像是对这类的事司空见惯,唯一错愕之后,容貌很快便恢复止水冷静,柔声道:“我留在这里,也可以帮上谭兄忙的。”

谭子龙摇头道:“我的枪法大开大阖,动手时最忌有同伴在旁,不能发挥十成威力,如果误伤了夫人,那子龙会为此愧疚一辈子的。”

以玉白雪的通明慧心,几乎不花什么功夫便理解了对方话语中的暗示。

“这次来的敌人……很厉害吗……?”

谭子龙故意哈哈一笑道:“夫人请放心,除非是君门主或‘玄宗’笑问天亲至,否则子龙还没有把任何来犯的小丑放在眼中的打算,只是怕这些打打杀杀的画面污了夫人的视线,才想请夫人回避一下。”

玉白雪转过风华绝代的侧脸,眸子像是能看进谭子龙的内心深处。

“你……自个多小心……”

虽然是压抑得极低极低的声音,但听在谭子龙的耳里,不啻是晴天里打了一个霹雳,脑袋里嗡嗡作响,彷佛刚动情的小男生一样意乱情迷、不知所措。

“她要我……自个多小心……她要我多小心……这是什么意思?代表她其实也是关心我的……她终于肯接受我对她的心意了吗……?”

谭子龙一个人楞楞站着出神,完全没注意到玉白雪已经走进船舱。

小艇划破水面的声音把他从妄想中惊醒过来,英俊雄伟的面孔恢复冰山般的冷酷,目中爆射出使人心寒胆颤的精芒,傲然道:“来吧!只要有我在,没人可以碰玉夫人一根汗毛!”

“多年不见,子龙兄还是风采如昔,真是让老夫好生羡慕啊!”

谭子龙闻言剑眉一皱,他认得这个令人做恶的声音!既然声音的主人出现在此,与他秤不离陀的另一名邪人,必定也在附近!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苍狗,你这变态的老家伙还没死?”

江面上的雾气中飘荡着异样的声响,像巨斧劈入树干般给人沙哑死亡的联想。

“怎么说我和子龙兄也是老相识了,何必一见面就咒老夫减寿呢?”

谭子龙冷哼道:“若要细数你们两个师兄弟所干下的坏事,就算死上百次也不足以赎罪!子龙大好男儿,却要与你们这些邪魔外道齐名,想到就觉得可耻!”

即使被如此激烈的嘲讽一番,浓雾里的声音仍未出现一丝动摇,继续干笑道:“好说好说!以子龙兄毕生中只败给君阎皇一个人的战绩而言,我们师兄弟确实没有和子龙兄相提并论的资格。”

谭子龙神色不动,心中却在暗自冷笑,苍狗若以为提起君逆天就能动摇他的意志,那就实在是太小看了他“双枪”谭子龙!与君逆天之役,虽然最终以败北收场,却反而将他的修为推进到一个全新的境界。功力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想要进步靠的已不是苦练,而是能否把握那一瞬即逝的“领悟”,和把那领悟应用到实际武学上。

以谭子龙今日的真正实力,可以说绝对排名在天下五强内,就算君逆天想要再战胜他,也要大费一番手脚。

傲然把手一摆,谭子龙道:“废话少说!你们师兄弟现在就给我夹着尾巴滚蛋,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苍狗怪笑道:“子龙兄不是把老夫看得那么低吧?我师兄弟不远千里迢迢而来,怎可能被子龙兄三言两语就打发回去?”

谭子龙眼中精芒电闪,杀机像箭矢一般从他口中射出。

“所以说,你们确实是为了舱内之人而来的啰?”

苍狗的笑声如犬吠枭啼:“嘻嘻!子龙兄能和天下第一美人同舟共渡,这份艳福实在让人羡慕不已啊!再加上能给魔门第一人君阎皇绿帽子戴,也算是间接报了子龙兄当年的一败之仇吧!”

谭子龙双目掠过刀锋般的杀机,冷笑道:“这一番话,等于是为你自己成功的敲响了丧钟!”

“子龙兄这么想杀了老夫吗?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呢!”浓雾中,苍狗得意的笑声变得更飘渺难寻,如同鬼魅。

“‘纳须弥于芥子’的‘芥子隐法’吗……?确实是不错的功夫,但你这老狗却根本掌握不到真正的精髓啊,就让我把你的尾巴揪出来吧!”

谭子龙忽然双肩一振,固定在身后的背囊立时寸寸裂开,布片飞絮中,两截短枪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合而为一,又彷佛被一根无形的线所牵引,稳稳的落入谭子龙的右手掌中。

一枪在手,谭子龙身上的霸气立刻暴升十倍,彷佛变了一个人的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大喝一声道:“看枪!”

单手擎枪刺出,笔直的去势带起螺旋状的狂飙暴岚,彷佛是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在枪尖生成,轻易将阻在前路的一切化为乌有,又像是积雪遇见了春阳,剎时间便消融崩解,江面上的大雾便在这一枪之威下烟消云散,露出原本的明朗晴空。

雾气一散,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鼠辈已无所遁形,只见在“阎罗舫”船头左侧的不远处,一艘小舟正载浮载沈,上面站着的正是一脸惊骇欲绝的苍狗。

谭子龙仰天大笑道:“白云!你如果还继续躲着不出来,十枪之内,我就要先取你师弟的狗命了!”

说罢身子前冲,人如江面流星般划过天空,十数丈的距离在他脚下只不过一步之遥,名枪“蚩尤”在他手中暴涨出千重枪影,铺天盖地的往苍狗卷去。

苍狗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但他毕竟是与对方齐名的绝顶高手,危急间双手抬起,彷佛死物复活般晃动起来,两掌隐隐透出漆黑隐涩的晦光,凝聚摇摆间彷佛有吞没星晖之势,谭子龙的枪影刺到黑色气墙面前便彷佛到了另一个空间,距离与重量感一起失去,无法掌握原有的攻势。

“黑浮图掌?!”谭子龙怒道:“可恶的苍狗!你死一百次也难赎其罪啊!”

也难怪谭子龙如此愤怒,缘因苍狗所使用“黑浮图掌”的修练过程,必须借着孕妇的紫河车才能全功,功力愈深,手底下所残害的生灵也就愈多。谭子龙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苍狗所修练的“黑浮图掌”已到了第七转的境界,那表示至少有七七四十九个以上尚未出世的孩童,被后者当成练功的牺牲品,这样惨无人道的练功方式,也只有像苍狗这样丧心病狂的邪徒才干得出来。

谭子龙怒不可抑,再加上一直无法掌握潜伏在暗处的白云踪迹,同时也担心船舱内玉白雪的安危,种种因素都使他下定速战速决的决心,长啸一声,那已经超越了“英俊”,而只能用“完美”去形容的脸部轮廓,忽然变得无比肃穆,头发无风自扬,双目平静得接近冷酷,双手握枪,已准备使出他的看家本领。

——狂天轮回!

第十章 狂天轮回

高手对阵,谭子龙身上的气机变化,苍狗自是感应得一清二楚,尽管内心苦得几乎要滴出汁来,却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接招,在前者那强横无匹的气势下,连君逆天都没有分心他顾的可能,更遑论是他了。

谭子龙的高明远超乎他和白云的想象之上,亦或许是除了君逆天之外,所有人也都小看了“双枪”的真正实力。

谭子龙一声怒叱,身形在半空中没有借力的情形下,竟然硬生生改变去势,回飞扭腰,另一截枪尖像变魔术一样从他腋下窜出,激电般点在苍狗两掌间所凝聚的半圆气墙上。

“波!”

苍狗身子一震,脚下船板忽然寸寸碎裂,那代表刚才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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