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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邻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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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海燕心里忽然觉得不安,她缓缓坐上他的膝头,附过身趴在他肩膀上,说:“如果价钱合适,我们就别和他们争了,工厂在哪儿都能开,实在不行,我们去上次你们卸货的仓库那边租两个店面也成,那边租金还便宜。”
涂海燕的侧脸贴在他耳际,因为靠的近,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反应,虽然他没说话,但是她知道,他心里不平静。
“罗成,你答应我好不好?”涂海燕侧过脸,在他耳廓上亲了亲。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虚扶在她腰际的那只手才缓缓加重了力道,“好。”他回答说。
涂海燕低低地笑了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她难得主动,罗成自然回吻,过了会儿,他拉开她,说:“做饭去吧,晚上继续。”
涂海燕听到他说这话,脸居然发热起来,“讨厌。”她笑着推开他,起身去厨房了。
罗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越来越幽深。
涂海燕不知道,这一次,这个男人彻底欺骗了她。
几天之后,上门谈判的人被罗成轰了出去,据说他当时一手拎着一个人的领子将人丢出去的。
幼儿园已经开学,那刻的情况涂海燕并没有见到,她只是听院子里的人跟她复述的。
“涂老师,你劝劝他吧,那天在县里他也是这么激烈,要不是我拦着,他估计连领导都要揍了。”谢师傅忧心忡忡地对涂海燕说。
“其实他们给的条件也不算亏待咱们,成哥这么精明的人,他怎么就看不开呢?”
涂海燕无心多听,随意附和了两句就回去了。
罗成正在洗菜,涂海燕对于这个时间他在家其实是有点奇怪的,可眼下,她无心管其他。
涂海燕把他的手从水槽里拉起来,问:“你不是答应过我?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罗成仰头看着水槽上方的墙壁,“我在这里住了七年,以前我并没有这种归属感,可现在,这些房子都是我的,这里就是我的家,现在让我离开,我不甘心。”
他转过脸,看着涂海燕,强调:“涂海燕,我不甘心。”
涂海燕听得眼眶发热,明明不是在说什么悲伤的事情,她心里却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悲痛来,她说:“一定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我们去那儿重头开始。”
罗成笑了下,说:“以前不管经历什么,我从不在意,我觉得没有什么困难可以让我屈服,可是现在,我突然发觉,原来有些事是我控制不住的。”
涂海燕把头埋进他胸口,忍着眼泪说:“没关系的,就算这个厂子没有了,我们还是可以生活得很好,我们有工作,有我家里的生意,还有那么多弟兄跟着你,我们会过得比现在好的。”
罗成站着不动,过了会儿才说:“我已经离职了。”
涂海燕心里一痛,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罗成,算我求你好不好,别和他们斗,别和他们斗……”
罗成慢慢抬手抚上她的背,“涂海燕,我现在没有退路了,我只能和他们斗到底。”
涂海燕在他胸前哭了出来,“你要是不肯听我的,我就……”
“怎样?”罗成摸着她的头发,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我就搬走。”她终究是狠不下心肠说出那两个字。
谁想,他却嗯了一声,说:“你当然要搬出去,对外你就说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去骚扰你了,而我,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眼泪慢慢干了。
有些事终究是偏离了轨道。
涂海燕第二天真的搬走了,临时找不到住的地方,就去了吴云慧家里。
吴云慧对她的这次离家出走表示十分不能理解。
“哎,他让你走,你还真的走啊,我就不信你不走他还能把你丢出来?”吴云慧一边替涂海燕整理东西,一边数落她。
见她不说话,吴云慧又说:“要不,我去和他谈谈?他是聪明人,为什么这次这么看不开呢?”
涂海燕这时候才抬起头,说:“他不是看不开。”
“那是为什么?”
涂海燕没有回答,却问:“如果你几次三番被捉弄,你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当然是打回去啊。”
涂海燕又说:“如果被命运捉弄你认不认命?”
吴云慧愣了愣,“海燕,你到底想说什么?”
涂海燕摇了摇头。
吴云慧觉得莫名其妙,嗔怪了一声:“你们俩还真是……”
别人不懂他,可是我懂,因为懂了,所以成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发完,感觉有人要跑了
☆、第 51 章
涂海燕搬出大院后就没有回去过,外人面前,她一切如常。
身边的人议论纷纷,特别是幼儿园里的同事,很多人都在背后说她,甚至刻意在她走过的时候故意说给她听。
真够现实的,一听那男人和政*府对上了,立马撇清关系。
还不是怕连累自己丢工作,这种人真冷血。
那男人真不值。
……
涂海燕对这种言论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一个星期扛下来,议论渐渐平息了,人也被孤立了。
除了园长和那位和她搭档的女教师,其他人很少和她说话。
涂海燕心想,她的同事们真的好有正义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可以这么同仇敌忾。
没过多久,涂海燕发现自己出门都会被人打量,甚至还有人在地方论坛上发帖讨伐她。
这个世界虽然人心冷漠,但痛打落水狗的热情依然高涨。
“我去,这不是上次咱俩逛超市吗?”吴云慧指着电脑屏幕,义愤填膺,“这些人想干嘛?他们都知道什么?”
涂海燕关掉网页,口气随意,“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我也管不着。”
“不是……”吴云慧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关键是,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吴云慧在她身边坐下来,“你跟罗成,我是说,你怎么就由着他呢?”
涂海燕垂下脸,看着脚底下,“不由着能怎样?”
“好歹你得呆在他身边,劝劝他啊,就算他不肯听,你也要劝,一直劝到他听为止。”
涂海燕无声笑了笑,“你不懂。”
“我是不懂啊,可是你懂。”
涂海燕点点头,“因为懂,所以不得不放手。”
吴云慧一脸挫败的表情,“我跟你说,咱这种小地方你跟上面抗衡,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夜深了,外面一片漆黑寂静,涂海燕打了个哈欠。
吴云慧有点无奈,“你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世界安静了。
涂海燕拿出手机,给猴子打电话。
离开大院后,她就没跟这边的人接触过,很多信息她是从吴云慧那里得到的,再不然就是每天晚上看地方台的新文。
刚刚她就看到了,所以才会打这个电话。
猴子对于涂海燕的来电有些讶异,“嫂子?”
涂海燕嗯了一声,问:“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什么,不就是那些人想强拆,被我们一大帮兄弟给吓回去了。”猴子的口气轻飘飘的,不甚得意。
“大家都还好吧?”
“还好。”猴子说,忽然问,“嫂子你还好吗?”
“嗯。”
“那就好,成哥也很好,你放心好了。”
涂海燕的心立刻裂开一条口子,现在她连听到这个称呼都会感到心痛。
心情压抑,呼吸受阻。
涂海燕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们这帮兄弟,还有大院里的这些人,大家都会支持他的,你放心好了。”
涂海燕嗯了一声,转头看窗外,瞪了瞪眼睛,泪水落下来,滴在手背上。
夜深人静,一点动静都极为显着。
啪的一声,惊扰到的不知是谁的心。
“嫂子,你没事吧?”猴子说。
涂海燕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没,有点困了。”
猴子却不挂电话,“嫂子……”
电话里寂静无声,轻微的呼吸在空中交错。
此起彼伏,高低错落。
像每一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涂海燕的眼泪一串串往下落,止也止不住。
好几次张开嘴,她说不出话来。
“嫂子,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告诉我,我帮你出气。”猴子还在絮絮叨叨诉说,“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都知道。”
涂海燕想说,谢谢你理解我。
可最终她一个字没说,直接掐掉了电话。
另一头,猴子对着挂断的电话默默地看了半天,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人,他的脸早已面向门外。
屋外一片漆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猴子按掉还在嘟嘟叫的手机,“成哥?”
没人回答。
“成哥,你把嫂子接回来吧。”猴子又说。
男人终于转过头来,垂着眼,回了他一句:“快了。”
“成哥!”
罗成再也不看别人,转身往房间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猴子无奈地转过头,离开前替他关好了房门。
夏末秋至。
入秋之后的第一场雨降临的时候,涂海燕离开大院正好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桩拆迁案在本城早已成为街头热议,有人说这男人有胆量,也有人说何必逞能?鸡蛋碰石头,亏的还是自己。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涂海燕自动屏蔽一切妄加的言论,每天只关注地方台的新闻。
画面里,她见过他无数次,却从未与他见过面。
只是看着他好好的站在那里,就已足够。
但是,心里有些后悔了。
我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呢?
一道惊雷炸开,天边豁开血盆大口。
涂海燕混混沌沌中惊醒,将手里捏着的一页书翻了过去。
只言片语,却再也看不进去。
明天吧,明天,一定要回去看看了。
秋雨绵绵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放晴了。空气清晰,带着丝丝凉意,涂海燕上班的时候穿了长袖。
早晨有些雾气,天空灰蒙蒙的,九点多的时候,太阳冲破云端,驱散了迷雾。
今天是个好天气,涂海燕上活动课的时候心里想。
今天的大院比往常热闹,一大早,拆迁的人就开着重型机械来了。
这种场面这一个月来已经出现无数次,双方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不过,这次他们来的人比之前多,领头的也换了人,是和罗成水火不容的大头。
猴子一看是他,哈哈大笑,“我当他们请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原来是你这手下败将,怎么,上次被成哥揍得不够,送上门来讨打吗?”
大头哼了一声,说:“就凭你们俩领着这一群老幼残兵,谁讨打还不定呢。”
今天双方的力量很悬殊,大头那边领了不少兄弟过来,而罗成这边只有他自己和猴子,竹雕厂的几个师傅工人,以及大院里的几户住家。先前那些人逼得急,大部分的兄弟都过来给他撑场子,只是这事一耗就是一个月,兄弟们都是卖力气养家的,也没那个空闲成天在这里陪他守着,罗成自己也不愿意他们为自己耽误太多,所以这几天,也就几个住的近的兄弟轮流过来帮忙。
今天这群人来得早,也就猴子和几个住户在场。
罗成瞧了对方一眼,说:“照样收拾得你们哭爹喊娘,信是不信?”
对方一群人听到这话,当然不服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是没有人真有胆量上前。
罗成哼笑一声,“大头,领着你这帮孙子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大头听了这话,果然恼怒,拎着跟铁棍子就冲上来了,气势汹汹,却不敢冲着罗成,而且朝着猴子去了。
“今天老子让你变成死猴子。”
有人身先士卒,其他人一拥而上。
剑拔弩张了一个月的气氛突然间有了突破口。
罗成轻而易举截获了大头手里的铁棍,大头被他掀翻在地。
后面的人围上来,罗成又连连掀翻数人。空挡间瞧了一眼周围,猴子那边围了不少人,怕是要吃亏,罗成靠过去,才到跟前,听见扑通一声,有人落了地。
“啊,杀人了,杀人了……”人群里忽然有人喊。
骚动狂乱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有人倒地蜷缩在地上,一个劲抽搐。
“猴子,你杀人了。”大头指着猴子说。
猴子满眼恐慌迷惑,却也知道分辨,“不是我,是……”
“不是你?那还是谁?”
猴子抓耳挠腮,“是,是他自己……不,是你,你和我抢刀子,你捅到他。”
大头笑了声,“他是我兄弟,我会捅他?行,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定你个行凶的罪名,关你几年,看你还有话说没有。”
底下人纷纷附和,说不能放过猴子,有人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慢着。”
罗成从地上起身,他刚刚查看完那人的伤势,腹部中刀,插得并不深,人也还清醒,应该无大碍。可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一旦报了警上面肯定借题发挥,把他们往死里整。若只是他自己,他并不担心,可关系到猴子,他不能不慎重考量。
“误伤而已,没什么大事,何必做得这么绝?”
大头呵呵一笑,“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不做绝?”
罗成不说话,微微低着头,眼神自下而上睨着他,这个角度看人,无端给人压力。
两人交锋,气势大者上风。
大头气势渐低,强撑着不说话。
“私了吧,大头。”罗成收敛气势,语气平和说道,“你带头动的手,事情闹大,你也有责任。”
大头略略思索一番,表情有些松动,就说:“怎么私了?给点赔偿就算了吗?那样我可不答应。”
罗成说:“你想怎么样?”
大头说:“你今天把房子让我铲了。”
罗成抿抿嘴,点头说:“好。”
大头瞧他一眼,又说:“我还有个条件。”
猴子忍无可忍了,“你他妈有完没完?”
“猴子你闭嘴。”说话的是罗成。
猴子噤声,大头越发得意,指着罗成说:“你让我揍三棍子,我把上次的气出了,我就答应私了。”
“大头,你他妈疯了吧。”猴子吼道。
大头这回没理他,只看着罗成。
罗成没说话,两只眼睛和他对视,喜怒不辨。
大头笑得阴森,“怎么,你怕了?没想到你罗成也有怕死的时候,你放心,我肯定不要你命,毕竟我也不想惹官司。”
刚刚混战过的大院,此时一片安静,偌大的大院子里,放眼瞧过去几十口人,无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此刻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些人的眼睛都只看着一个方向。
秋风吹过,有声音飘来:“好,我答应,希望你说话算话。”
作者有话要说: 罪过,罪过……
☆、第 52 章
上午的第一节课是涂海燕上,第二节是另外那个老师的。
上完课后,她就回到办公室,有些无所事事,她就想,下班去大院的时候路上该买点什么菜回去呢?
罗成已经不在山庄工作,这意味着这一个月来,他都是自己生火解决温饱。
然后涂海燕又想,不行不行,傍晚已经买不到什么好菜了,要不现在抽空出去一下?幼儿园往下走五百米就有个小菜市场,开市晚,收市也晚,东西也还全的。
涂海燕看一看墙上的挂钟,犹犹豫豫。
“海燕,你来一下。”正巧园长来找她,涂海燕只好收起心里的杂碎。
“明天放假了,你帮我一起把橱窗弄一下吧。”园长说。
涂海燕这时想起,对呀,明天是国庆节了,七天假呢。
涂海燕不纠结了,起身和园长去外面。
橱窗就在门卫室边上,里面都是孩子们画的画,按年级分成三栏,外面罩着玻璃门,可以来回推拉。
涂海燕推最外面那一栏的时候,发觉有点卡,推不动,手上不免使大了点力气,这回推开了,只是放在下面那只手被卡了一下,食指指腹被卡在玻璃和凹槽之间。
十指连心,顷刻间出了血。
涂海燕抽出手指,低头看着,鲜血染红了指头,滴落在脚下。
“呀,弄伤了?”园长见她呆在那里半天不动弹,不免回头看一眼,略带惊讶。
门卫室里有医药箱,园长带她来到里面,替她清洗了创口,最后贴了一张创可贴。
“海燕,没事吧?”
涂海燕抬起头,那刻也不知在想什么,样子呆呆的,连摇头的动作都变得迟钝。
园长叹了口气,知道她最近心思重,本想拉她出来活动活动,免得无事坐着胡思乱想,谁想她心不在焉,还弄伤了手。
“回去吧,一会儿我让别人来弄。”当下也没也多说什么,园长就让她回办公室了。
涂海燕恍恍惚惚回到办公室,同事们正热烈讨论着什么,嘻嘻哈哈乐成一团,见到涂海燕,顿时敛了笑。
涂海燕没有觉察,只坐在位置上反反复复地想:我要不要中午就过去?
大院里,此时一大帮人的眼睛都看着中间的两个人,一个面色坦然地站着,一个手里握着一根铁棍,踱步上前。
“成哥……”猴子最后一次劝罗成,“这小子他妈是存心阴我们,你别上他的当,大不了我去坐牢。”
罗成说:“别傻了,去坐牢你一辈子就毁了,你不想和小娟结婚了吗?她还等你去给她家送彩礼呢。”又拍拍他,“我以前在部队练过这种挨揍的功夫,没事的。”
猴子难过得想哭,说:“事情是我惹的,我替你挨好了。”
罗成伸手捏了捏自己紧实的手臂,肩膀往后活动了一番,听到他话,歪头看着他笑,“你小子细胳膊细腿的,人一棍子就能把你抡飞了。行了,别跟女人似的在这叽叽歪歪,他要对付的人是我,不是你。”
说完,给他一推,猴子倒退好几步才立稳,眼睛却不肯离开分毫。
大头拎着铁棍子已经立在他右前方。
罗成站稳妥了,双手拽成拳头,浑身肌肉硬邦邦的鼓了起来。
“来吧。”他说。
大头抡起铁棍子,眼神狠狠的,手里攒足了劲。
第一次,棍子横在他坚实的小腹上。
罗成抬眼斜瞧过去,对他笑了笑。
大头眼里懊恼,拖着棍子走到他左后方。
第二次,棍子打在他肌肉贲张的背上弹了回去,大头觉得手心发麻,虎口刺痛。
受打的人却歪过头,又是一笑。
“最后一次了,你得言而有信,不然,别说我,你这一群弟兄都看不起你。”
大头简直不可置信,心想,这人真是铜墙铁壁不成?又想,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得让他倒下,让他把我受过的屈辱都尝一遍,这样我才有威信啊。
大头在后面上上下下打量他,棍子慢慢提起来,扬上去,眼神渐渐充血,带着弑杀的冲动。
铁棍落下了,罗成身体上没有任何感觉。
他只觉得脑子里麻麻的,像是过了电,耳朵里也嗡嗡的,好像叫人塞进一群苍蝇。
这感觉有点难受。
他不由睁大眼睛,扬起了头,蓝天白云之间,有金光闪烁,火光跳动。
细看又出现一个人影,穿着一身白纱,妆容精致,翩然走来。
他想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字,只在心里对她说:涂海燕,我信命的。
三年前错过,这就是命。
若不是,谁又逃过了?
它来了,天黑了。
涂海燕在办公室里没想出什么头绪来,下课铃声响了,吃饭时间到了,她得去教室里伺候孩子们吃饭。
她起身往外走,手机搁在抽屉里,这边才出门口,抽屉里就震动起来,嗡嗡的蜂鸣声带着音乐一起。
走出门口的人听不见了。
小孩子们从教室里一涌而出,走廊里显得很拥挤,有孩子跌倒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跑。
涂海燕一边走一边嚷:“慢点走,别跑。”
孩子们上了厕所洗了手又回到教室里,涂海燕和另一个老师已经将饭菜打好放上了桌子,每人一个小餐盘,一碗汤。
孩子们都做好后,涂海燕给自己盛了碗饭,学校的菜还是不错的,荤素搭配有肉有汤,涂海燕端着碗,看着盘子里的红烧肉,一时觉得没胃口。
“海燕,你怎么不吃啊?”她的同事在一旁问。
涂海燕摇摇头,“没什么,早上多吃了一个包子,胃里有点顶。”
同事点点头,“那就喝这个蚕豆汤吧,这个清淡的。”
涂海燕吃得慢,期间同事看她无数次,她也没有觉察。
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卫室的大叔过来叫涂海燕:“涂老师,门口有人找。”
涂海燕立刻放下碗跟着出去,到了门口看到是小娟,正觉得奇怪,对方已经上前拉住她的手,急哄哄地说:“嫂子,成哥受伤了,你快和我去医院。”
涂海燕觉得脑子里抽了一下,此时也来不及多问,只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说完就跑上楼,先去跟园长请了假,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和包下楼来。
小娟是从山庄直接过来的,猴子让她来通知涂海燕,因为电话打不通。
所以小娟带给涂海燕想讯息并不详细,“今天拆迁的一大早就去了,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成哥为了保护猴子,自己被打了。”
涂海燕也没多问,心里却想,这人总是这样逞能,她这回一定要收拾他一顿,不然他总以为自己好说话。
到了医院,两个人直接往急诊室里去,里面却没人。
正巧有护士经过,涂海燕就跟人询问。
护士打量她一眼,回答说:“那人送到市里去了,伤得很严重,这里处理不了。”
涂海燕这时候想,原来他伤得还挺严重,那么,她还是不收拾他了。
“嫂子,那我们现在去市里吧。”小娟转过头来询问她。
涂海燕说:“好。”
然后两人去外边拦了辆出租车。
救护车是十多分钟前开走的,如果开得够快,说不定能赶上。
上车后,涂海燕才发觉自己手机已经被打爆了,直接关机,怪不得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手机那么烫。
小娟给猴子打了个电话,开的免提:“我跟嫂子在一起呢,你们到哪儿了?”
“快到动物园了。”
小娟看了涂海燕一眼,又问:“成哥还好吧?”
那头静了静,声音低低说了句:“他会没事的。”然后就再也没出声。
电话开着,两头都安静。
小娟问:“猴子?”
猴子说:“先挂了,到了再说。”
小娟收起电话,对涂海燕说:“他说没事。”
涂海燕点点头,“对,没事。”
终究是差了那么十几分钟,出租车始终没有追上救护车,何况,救护车可以一路呼啸直接开进医院,涂海燕她们却只能在医院门口下车,然后一路跑着去急诊室。
市医院的急诊大楼又很大,问了几个人才知道人根本没有往急诊室送,而是直接送去手术室了。
市医院实在太大了,两人又不熟悉地方,七绕八绕,最后才找到。
原因还是因为猴子这个标志:他一身是血站在手术室门口。
涂海燕看到他那一身血迹的衣服,以及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她感到了头晕目眩,偏偏这时候,猴子忽然就冲过来,咚的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涂海燕觉得这个场景跟她预想得不太一样。
“嫂子,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连累成哥,嫂子你打我吧,你打我一顿吧……”
猴子在她脚下失声痛哭,涂海燕被他哭得烦躁而心慌,可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猴子,你这是干什么?”小娟把他拉起来,“成哥还在里面做手术呢,你在这儿哭哭啼啼干什么?”
猴子捂着脸,也不回答,哭得像个小孩子。
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兄弟,他们走过来对涂海燕说:“路上已经注射了一针强心针,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强心针?那是什么东西啊?
涂海燕完全没有主意,只是茫然地想。
想着想着,头脑就开始恍惚了,脚下虚虚的,好像人也没了重量,整个飘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3 章
涂海燕晕倒在手术室门口。
受刺激而晕倒,在她的人生里算头一次经历,以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虚弱,随便吓一吓就能晕倒。
因为那时候,你还没有遇到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你的世界因他而颠覆。
涂海燕并没有失去意识多久,猴子他们把她扶在旁边的长椅上时,她慢慢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还是在手术室门口,心里一叹。
猴子见她醒了立刻打发其他人去叫医生过来给她看,涂海燕连忙拉着他,说:“我没事。”
猴子的眼睛还是红红的,看着涂海燕说:“嫂子,我已经对不起成哥了,你要再有事,我,我……”猴子想说自己死不足惜,可是想到那个死字,又着实忌讳。
涂海燕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没事,就是刚刚急的,现在没事,放心好了。”
其他人也知道她是伤心过度而已,身体不会有大碍,也就随她了。
罗成的手术做了很久,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再到深夜。
涂海燕从来没有试过,原来有些等待可以这么漫长,漫长得让你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分成了无数更小的刻度。她心里冒出无数相互悖论的想法,有时候她自我安慰地想,手术一直在持续,说明是有希望的,不然医生早出来跟他们宣布了,这种想法冒出来没多久,她又有另外的想法,她想着如果他就这么离开自己,她该有多遗憾。
因为没有和他在最后一刻相见。
涂海燕陷入深深的自责里不能自拔,如果她当初没有离开那该有多少,如果她今天果断请了假去看他该有多好。
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是深夜两点,外面等待的人早已心力交瘁到麻木不仁,以至于门缓缓拉开的时候,都没有人及时站起来。
医生走出来也是一脸疲惫。
“手术是成功的,病人的信念也很强,只是他的后脑受伤实在太严重,你们还是要有心理准备。幸运的话,三五天他就能醒,不幸的话,他有可能永远也不会醒。”
“永远也不会醒?那是什么意思?”猴子急忙问。
医生回答说:“他会一直沉睡,但生命体征正常,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植物人。”
猴子一听那三个字,慌了,说:“医生,你一定要让他醒过来啊,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医生做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着实疲倦又不耐,现在医患关系又紧张,一提到钱,更紧张。“不是和你说了吗?手术是成功的,尽人事听天命,现在就看老天的了。”
这话是挺有道理,可到了一心挂念病人的家属这里就不那么中听了,猴子当即被激怒了,“你这个医生,怎么能这么说话?”
医生看着他,“那我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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