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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唐-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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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家不解,“公子,为什么要走。那姓梁的已经服软,等会他们就得从这院子里滚蛋了……”
锦衣公子听了不耐烦地骂道:“你个狗奴才,让你走你走就是,唧唧歪歪地啰嗦些什么。”
那管家吃了锦衣公子一通训斥,如同遭主人一顿暴扁的恶狗一般立刻老实了,跟着锦衣公子匆匆离去。
区掌柜看到这一幕顿时一头雾水,他想不明白梁兴财到底给崔仁师说了什么,怎么刚才那个还气焰嚣张的锦衣公子一句话不说就灰溜溜的走了呢?
梁兴财来到水榭,将事情向李潜详细回禀了一遍。李潜听了思忖片刻道:“崔仁师之名我听说过,他出身于博陵崔氏,满腹才学,武德年间中过进士,且为人正直宽厚,倒是值得一见。”
梁兴财听到李潜如此说,便道:“是否撤去残席,我等暂且回避?”
李潜摆摆手道:“待会撤去残席重新布置即可,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何须回避。”
梁兴财、马三奎、谢志成听了心生感动。
李潜带着梁兴财三人来到院门外,崔仁师看到李潜立刻迎上前。李潜抢先拱手道:“不知崔参军大驾光临,李某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参军担待。”博陵崔氏本事名门望族,崔仁师又是博陵崔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是以李潜对他客气相待。
李潜心里非常讨厌门阀世家的贪得无厌、鼠目寸光,为了自己家族的私利他们可以置天下百姓于水火。一想到汉末、两晋门阀们干的那些事,李潜就恨不得将他们连根拔起。现在的门阀世家已经收敛了许多。一个原因是连年征战对门阀冲击不小,不少门阀已不复存在。再者大唐立国后,颁行了一系列法律,比如给予奴仆人身权(以前奴仆是主人的私产,可以随意打杀而不受法律追究),强制门阀放归奴仆等等,也起到了限制门阀的作用。不过门阀世家在政治、经济方面依然有很大的话语权,且在民间依然有很大的影响力(厄,门阀世家虽然贪婪不过因为要顾及名声,所以吃相不会太难看,对那些他们为种地、干活的佃户一般不会逼的太紧,而且经常做些修路搭桥的善举,是以民间对他们的风评还是比较高的)。李潜现在的根基还不够牢固,暂时还没能力也不准备与门阀世家发生正面冲突。
崔仁师赶忙还礼,道:“扰了郎中的雅兴,崔某惭愧,崔某在此代族弟向郎中道歉,还望郎中海涵。”
李潜摆摆手道:“哪里,哪里。年轻人嘛,谁还没有冲动的时候?”
崔仁师立刻明白了李潜的言下之意。没错,年轻人都有冲动,而李潜现在不过二十出头也是年轻人。刚才若是他那兄弟再闹下去惹恼了李潜想要和气收场可就难了。不过,崔仁师虽然为人正直宽厚,却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泥,听到李潜这句颇有些威胁意味的话,崔仁师心里很不高兴,遂点点头道:“郎中说的没错。结果就看谁的冲劲更足更大了。”言下之意真要起了冲突我崔氏也不是软蛋,未必会怕了你。
李潜也明白了崔仁师的意思,微微一笑,主动避开这个话题道:“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李某遇上参军也是缘分,不知参军可肯赏脸一起喝两杯?”
崔仁师拱手道:“郎中的邀请崔某却之不恭。”
李潜听了伸手虚引,“参军请。”
“郎中请。”
两人客套两句便并排着走进院子。适才两人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对方,各自心里都有了计较。表面上看那个交锋是李潜发起的,崔仁师应对之后李潜却转移了话题,似乎是李潜不敌先败了一阵。然而崔仁师心里却不这样想,李潜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话题,分明是不屑与他在言语上一争高下。不要忘了,李潜可是武将出身。武将一向不习惯在语言上争高下,而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回答。所以崔仁师心里暗暗戒备。
两人来到水榭,谦让一番分宾主落座。梁兴财安排亲信重新摆上酒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潜笑道:“李某是个粗人,饮食方面没什么讲究,这些都是寻常菜品,不知参军可还适应?”
崔仁师道:“崔某觉得非常丰盛。”
“那就好。李某生怕招待不周让参军觉得李某怠慢了。”李潜笑吟吟地道:“参军为何来了洛阳?”
崔仁师道:“崔某此次原是回乡省亲途径洛阳,正巧遇到了族弟仁愿,他一再挽留崔某在洛阳逗留几日,然后一道回乡,崔某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不曾想正巧遇上郎中。”
崔仁愿?李潜忽然想起梁兴财以前对自己说过,崔家大丰商号的主事人崔敦义的长子便是崔仁愿。如此说来,刚才在门口闹腾的那人便是崔仁愿?他怎么突然来洛阳了?是否与自己召集各商号掌柜商议开办钱庄的事有关?李潜不禁犯起了嘀咕。
于是李潜试探着道:“李某与参军一见如故,想邀参军一道四处转转,欣赏下洛阳附近的美景,不知参军准备在洛阳逗留几日?可有富余时间?李某也好安排行程。”
崔仁师拱手道:“多谢郎中盛情。只是崔某思亲心切,加之朝廷所准的省亲之期不长,答应族弟逗留已让崔某心生悔意。崔某准备明日一早就与族弟辞别启程回乡,失礼之处还望郎中海涵。”
李潜脸上露出淡淡地失望,道:“参军不必见外。思念双亲本是人之常情,既然参军想早日回乡李某岂能强人所难?说实话,李某非常羡慕参军可以侍奉父母膝下。李某想在父母膝下承欢都做不到。”
崔仁师好奇地道:“请恕崔某无礼,莫非郎中的双亲皆已仙去?”
李潜点点头,“此事说来话长。李某原籍宕州,原本家中有几十亩地的田产,算不上富裕却也衣食无忧。武德二年,家父有次外出办事,偶遇到一个气息奄奄的旅人。家父不忍看他死在路上,便将他带回家救治。后来那人痊愈,父亲得知他能文能武,便让我拜那人为师。那人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收我为徒留下来教我习文练武。”
李潜顿了顿,又道:“过了大约半年后,有次我与师父上山打猎。说是去打猎,其实是师父让我练习箭术。我们刚到山上,就看到村子突然起火而且还有杀喊、哭号声。原来,一帮马贼流窜到此,看到我们村子便过来洗劫。我和师父拼命往回赶,可等我们赶到时却已经晚了。全村老少一百二十七口除了我和师父两人无一活命。我的双亲和兄长也死于非命。安葬了双亲、兄长和村里的其他人,师父便带着我到牛家峪投奔他的一位好友。多亏了他那位好友仗义相助,我们才免于流落四方。” 说到这李潜忍不住落泪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何其悲哉”
崔仁师听了眼圈通红,劝慰道:“死者已也,请郎中切莫过度伤心。崔某相信,令尊、令堂在天之灵看到郎中今日的成就亦能含笑九泉。”
李潜以袖拭泪,道:“多谢参军宽慰。李某这些话憋在心里好多年了,从来未对人说起过。今日说与参军听,李某心里舒畅多了。”
崔仁师暗忖,李潜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故意打柔情牌想与自己套近乎?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一七六章博陵崔氏(三)
崔仁师暗暗观察了一番李潜以及马三奎、谢志成和梁兴财的表情,发现李潜满脸沉痛,而马三奎、谢志成和梁兴财脸上的表情除了有些悲痛还有些震惊,看来,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李潜说起此事。如此说来,李潜所说的第一次向别人说起此事是真的。想到这崔仁师心里难免对李潜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事实上李潜的确没对马三奎、谢志成和梁兴财说过这些。他们也不知道李潜的真正身世。整个大唐知道李潜身世的只有梅宗际、梅宗颍、牛大叔以及麦紫澜等少数几人。就连牛弼也不完全清楚。
李潜编造的这个身世与他在官方户籍上所写的完全一样。他户籍上所写的父母的姓名、亲属籍贯地都是实际村子的,而且那个村子的一百二十六口人也的确是死于流窜的马贼之手,唯一的不同是当时他和他的师父以及牛大叔是借住在那个村子。马贼来时他和他师父、牛大叔三人正巧离开村子准备回牛家峪。等他们发现村子着火时,他师父将在留在山上(当时李潜因为脑子受到刺激变得浑浑噩噩),然后他和牛大叔两人回去救村民。可惜的是当他们赶到时,村民无一幸存,他们只来得及将二十多个马贼杀掉为村民们报仇。
崔仁师当然更不可能知道这其中的隐情,拱手道:“郎中如此信任崔某,崔某不胜荣幸。”
李潜微微一笑道:“参军客气。李某知道参军乃正人君子,是以才告诉参军这些。”
“多谢郎中看得起。”
两人闲聊了了几句。崔仁师起身告辞,李潜盛情挽留了一番,怎奈崔仁师执意不肯留下,李潜只得亲自将他送出院外。等崔仁师走了四人才回到小院的客厅中品茗。
喝了会子茶,梁兴财忽然问道:“适才郎中为何要向崔仁师说那些事?”
李潜品了口香茗微微一笑道:“我自然不会一时心血来潮向他说这些往事。”
梁兴财道:“郎中可是要可以结交他?”
李潜点点头,“当然。”
“为何?”梁兴财诧异,“崔仁师现在不过是个从六品下的录事参军,郎中何必降尊纡贵刻意结交他?”
“没错,崔仁师现在的官职的确不高,而且录事参军一职也没什么实权。”李潜放下茶杯道:“不过,我在动身之前听到风声,因为御史台最近捕风捉影弹劾了不少官员,引起百官不满,陛下也无法压制。估计萧御史很快就要罢了御史大夫之职,且许多御史任期届满,吏部高尚书有意想调整一下御史台。”
梁兴财不解,“郎中说这些与崔仁师何干?”
李潜微微一笑道:“当然有关。高尚书既然想调整御史台肯定得将那些百官意见大的调离,这一调离不就空出位置来了吗?空出位置来肯定就得往里补充官员。我听说崔仁师便是侍御史的热门人选。”
梁兴财吃了一惊,“从六品上直接升迁到正五品上?”
李潜点点头,“崔仁师出身于博陵崔氏,又在武德初年中过制举,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无论资历、声望都早该提拔了。想那孙伏伽都能从七品小官直接当正五品上的谏议大夫,崔仁师如何不能由录事参军直接当侍御史?”
“崔仁师出身豪门大族,又中过制举,升迁提拔的确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偏偏要到御史台任侍御史呢?”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虽然官职不高但权力非常大,而且日后升迁的机会也很多(御史因为负责监察百官,干的都是得罪人的差事,因此与同僚的关系不会太好,不过因为他们是为陛下背黑锅所以只要能干出成绩来肯定能得到赏识。故而才有从八品的监察御史外放七品县令甚至是州郡的别驾都是贬谪一说)。崔仁师若当了侍御史若不出差错很快就能当一部尚书、侍郎,甚至加个参与朝政的名头当宰相。因此梁兴财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潜想了想到:“也许是因为萧少傅前段时间闹腾的太厉害,陛下才选了以正值忠厚闻名的崔仁师来当侍御史吧。再者中低级官吏多出身庶族,出身士族崔仁师虽然不一定对他们有成见,但不喜欢却是真的。他当了侍御史能够最大可能的秉公执法。”
梁兴财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卑职明白了。”他顿了顿又道:“适才崔仁师说他的族弟崔仁愿也来了洛阳,卑职觉得此事不可能时巧合。”
李潜点点头,“我刚才也想到了。嗯,明日我先不出面,你和马三哥、谢四哥出面招待那些掌柜,暂时也不要谈钱庄的事。我倒要看看崔仁愿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梁兴财点头应下,而后告辞离开去安排明日的大会。马三奎、谢志成也辞别李潜回房休息。李潜鞍马劳顿了一天,身体有些乏了,便吩咐庄小虎无论谁来一律挡驾,然后他寻了个荫凉通风的地方脱了外衣睡午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潜在迷迷糊糊中被庄小虎的声音吵醒,李潜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庄小虎,然后头昏脑胀地坐起来,不悦地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庄小虎道:“阿郎,有人求见。”
李潜更是不悦,“不是吩咐过你一律挡驾吗?”
庄小虎面带难色,“是洛州都督府长史张良臣求见。”
洛州都督府长史官职从四品上,李潜身为驾部郎中只是从五品上,不过他还有武威伯的爵位和忠武将军的散官职衔,这两个职衔皆是正四品上,比张良臣要高那么一点点头。所以李潜没好气地道:“告诉他不见。”
庄小虎哦了一声转身而去。他刚走了两步,李潜脑中清醒了一些连忙叫住他,“慢。”
庄小虎回身不解地望着李潜。
李潜站起来吩咐道:“去打盆凉水来。”
庄小虎二话没说赶紧去打水,李潜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让头脑清醒过来,然后皱眉暗忖,他此次来洛阳行踪隐秘,除了崔仁师未对任何人说起,这个张良臣是如何知道他在这里的?即便是崔仁师告诉张良臣的,可他从这里离开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张良臣就到了,他的效率也太快了吧?
李潜想了想到:“除了张长史还有没有其他人?”
“还有一个人。”
李潜立刻追问道:“哦?他长什么样子?”
“大约四十出头,穿的很华贵,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有势的人。且那个张长史对他似乎很尊敬。”
李潜心里有了计较,微微一笑道:“告诉他们我很快就到客厅。”
随后,李潜慢斯条理地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衣衫,打扮的跟新郎官似的才施施然去见张良臣。洗澡、换衣服整个过程大概用了一个时辰。这已经是李潜最大的耐心和最慢的速度了。
张良臣早已不耐烦。先前庄小虎过来告诉他们李潜稍后就来,张良臣以为这个稍后也不过是一盏茶或者半柱香的功夫,谁知道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今天的天气本来就热的厉害,张良臣为了显示对李潜的尊重特意穿了一身正装,谁知道却是自己找罪受。现在厚重的衣衫都湿透了大半,贴在身上黏黏糊糊的让人无比难受,而且胸背、胳膊、屁股等地方痒的难受,张良臣知道这些地方肯定是起痱子了。
张良臣浑身又痒又难受,本已心烦意乱暗自恼火,再加上院子里的秋蝉又拼命的叫,鼓噪的人心神不宁,更让人无比气恼。张良臣强压着恼火,使劲扇了几下折扇,依旧没有感觉到凉快。他放下折扇伸手端过几案上的瓷碗,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却什么也没喝到,这才察觉碗里的酸梅汤早就喝干了。张良臣不满地将瓷碗掼到几案上。“砰”一声,瓷碗和几案碰在一处。响声惊动了庄小虎,他伸头看了看又把头缩回去继续在门口垂手侍立。他心里也搞不清楚为何李潜把两位客人晾在客厅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
张良臣原本有心弄出点动静了等有人来了他好训斥两句发泄下火气,谁知却无人过来。他只能哼了一声,强忍着怒火一边重新拿起折扇使劲的扇,一边对同他一起来的人道:“敦义公,看来李郎中忙的很,我们不如改日再来拜访。”
与张良臣同来的那人年约四十六七岁,生的面容白净,颌下留着三缕半尺多长的胡须,身上穿着一件合体的湖绿色暗花绸衫,比之张长史穿的清爽了许多。而且等了这么长时间此人脸上没露出一点不耐烦的表情,可见养气功夫比张良臣要好的多。听到张良臣的询问,那人轻轻扇着檀香木折扇道:“张长史稍安勿躁,李郎中也许有其他事耽搁了。再者,我们既然来了,就得让李郎中知道我们的诚意,若就这么走了哪里还有诚意?再等等。”
“再等下去我这身上可就遍体是痱子了。”张良臣满腹怨气地道。
“有这么热吗?崔某为何不觉?”那人轻摇折扇道:“张长史,有句古话叫心静自然凉。崔某看是张长史心情烦躁,故而才觉得燥热不堪。”
“好个心静自然凉。说的太好了。”
两人听到动静立刻转头望去,看到里面出来一个年约二十出头,身穿浅蓝绸衫,头戴软脚幞头,面如冠玉,手中摇着一把墨玉为骨的折扇,嘴角带着淡淡微笑的青年,赫然正是他们久候不至的李潜。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一七七章威逼利诱(一)
看到李潜出来,张良臣的一肚子火气立刻烟消云散,他赶紧起身上前迎了两步拱手道:“洛州都督府长史张良臣见过李郎中。”
同张良臣一道来的那人也施施然起身上前拱手道:“鄙人博陵崔敦义见过李郎中。”
李潜向两人回了礼,面带歉意地道:“劳两位久候。李某从长安一路风尘赶来,蓬头垢面非常不雅,听闻两位来此,李某觉得如此见客实在不成体统,遂沐浴更衣之后才敢出来见人,不曾想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李某是在抱歉。”
张良臣听了心里直犯嘀咕。暗忖,你沐了浴更了衣舒爽无比,却让我们在这里倍受热浪的煎熬,这岂是待客之道?不过张良臣心里只是嘀咕几句而已,绝对不敢说出来。相反,他脸上连一丝的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而是得客客气气地道:“哪里,哪里,李郎中太见外了。”
李潜一笑,道:“两位快请上座,来人,将冰镇的酸梅汤拿来给两位贵客解暑。”
张良臣听了心里更是老大不满。原来还有冰镇的酸梅汤啊?为何早不拿出来待客?这个李潜太抠了吧?虽然心里如此想,不过表面上张良臣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李郎中太客气,用如此珍贵的冰镇酸梅汤来招待张某,真是令张某受宠若惊。”
此时还没有冰箱也没有制冷设备,夏天会出现冰一是冬天时开采了深藏在地窖里,等到夏天再用。二是用芒硝来制冰。不过这两种方法都费时费力费钱,非大富大贵之家根本没有这么大的人力财力能做到。洛阳驿馆因为有时要招待朝廷高官,所以特意建造了个大地窖,每年都用高价从山上买冰回来存上。不过,这些冰并非免费提供给住客用的,想用得花钱。
李潜吩咐下去,很快庄小虎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三只冒着冷气的瓷碗匆匆来到,然后麻利地将三碗酸梅汤放在三人面前。
李潜见碗里还浮着一些没有化掉的碎冰,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凉丝丝的。
冰镇酸梅汤上来,李潜却不提喝酸梅汤的事,反而问道:“两位来找李某不知有何事?”
张良臣本已热的难以忍受,看到冒着凉气的酸梅汤心里如猫抓的一样,刚想伸手去取那碗冰镇酸梅汤一口气喝干了凉爽一下,听到李潜的询问只得收回伸出去的手,咽了口唾沫道:“张某此来主要是为了拜会郎中。”说着便转头望向崔敦义。
崔敦义看到张良臣将皮球踢给了他,遂笑道:“鄙人此来是专程代犬子向郎中道歉的。”
“哦?”李潜听了满脸诧异,“崔公何出此言?令公子是谁李某都不知道,何来道歉一说?”
崔敦义道:“不久前郎中刚刚入住此处,犬子不知中了什么邪也非得要住这院子不可,带人来此无理取闹。幸亏郎中大人有大量,不与犬子一般见识,这才没有闹的不可收拾。此事固然因犬子有眼无珠不知郎中威名所致,不过崔某也有管教不严之责。故而崔某特来代犬子向郎中道歉。崔某已将犬子狠狠训斥了一通,若郎中觉得还不解气,崔某这就把犬子找来交给郎中发落。”说着崔敦义起身向李潜躬身长揖。
李潜急忙还礼,“崔公多虑了。此事不过枝末小节,过去也就过去了,崔公不必介怀。”
崔敦义见李潜如此说立刻借坡下驴道:“郎中雅量崔某佩服。”
李潜见他借坡下驴,心中暗笑,崔敦义此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道歉而是另有目的,自己将他们晾了一个时辰看来还是时间短了些。崔敦义的耐心还没消磨干净。嗯,反正有的是时间,且看崔敦义究竟想和自己谈什么。
于是李潜故意不顺着崔敦义的话茬继续说下去,而是端起冰冰凉的瓷碗对两人道:“两位,请慢用。”说着拿起银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随后只觉入口冰凉,全身的毛孔向外透出凉意,舒爽无比。
张良臣迫不及待地端起冰镇酸梅汤,狠狠喝了两大口,一碗酸梅汤就只剩下碗底一点了。“哈……”张良臣顿觉浑身舒爽,长吐了一口浊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尴尬地笑了笑,“这酸梅汤的滋味果然妙极了。”
崔敦义点点头,慢斯条理地用勺子舀着酸梅汤细细品味。李潜看到张良臣如此喝冰镇酸梅汤立刻有种牛嚼牡丹的感觉。这一小碗冰镇酸梅汤至少值三贯,三碗冰镇酸梅汤的价格与这个院子每天的住宿费用相当。本来李潜是驾部郎中,驿馆的客舍都归他管,这部分费用是可以减免的。不过,为了防止驿馆的客舍成为任由官员侵占宰割的肥肉,李潜在客舍营业之初就定下规矩,任何人都必须按照定价支付费用。官员住宿除了原本应该享有的食宿标准待遇外,想提高待遇或者享受额外的东西,都必须付费,而且这钱公家一律不予报销。比如这三碗冰镇酸梅汤,就得李潜自己掏腰包。
李潜微微一笑,“张长史说的不错,这酸梅汤的味道果然不错。”说完他便舀起一小勺酸梅汤仔细品味。
崔敦义也点点头,赞了声果然好味道,然后慢斯条理的品起酸梅汤来。张良臣见他两人都在喝酸梅汤不说话,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索性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酸梅汤,放下瓷碗道:“郎中,衙门里还有些事需要张某处理,张某就不打搅了。”
李潜知道张良臣不过是崔敦义的敲门砖,现在崔敦义见到自己了,张良臣也就没什么作用了,而张良臣主动告辞,说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作用,于是假意挽留了两句便将他送到客厅门口,让老许代自己将张良臣送出去。
张良臣走了以后,李潜和崔敦义重新落座。不过两人谁也不主动开口,继续各自细细品着酸梅汤。足足过了一炷香功夫,两人将酸梅汤喝了个干干净净。干坐了一会,李潜又吩咐庄小虎去取用井水冰着的葡萄酒,然后两人一人一瓶葡萄酒继续慢慢品。两人各自喝完一瓶葡萄酒已是一个时辰以后。此时天色已到傍晚,李潜觉得差不多了,便道:“崔公,时辰不早,可否赏脸留下一同吃顿便饭?”
崔敦义脸上看不出一丝焦躁,微微一笑道:“那就叨扰郎中了。”
李潜知道崔敦义身为大丰商号的主事人,突然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而且他的所作所为很明显是有意在消磨自己的耐心。李潜自忖自己够沉得住气了,却没想到崔敦义比自己还沉得住气。崔敦义的表现让李潜都开始对自己的估计产生了怀疑,故而李潜一边吩咐庄小虎准备晚餐,一边暗忖,崔敦义到这里不是想蹭吃蹭喝的吧?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开口说正题?
不多时酒菜上来,李潜与崔敦义一同喝了几杯。简单吃喝了一番,李潜正准备再喝两杯便以身体疲乏不胜酒力为由下逐客令时,崔敦义终于开口了。
“郎中请恕崔某冒昧,不知郎中此来洛阳所为何事?”崔敦义望着李潜慢吞吞地问道。
李潜微微一笑,“李某此来乃是为了公事,本不能告诉外人。不过崔公既然询问,李某就破例一回如实相告,李某来洛阳是召集与驿馆合作的各商号,检讨这两年来民邮和客舍经营的得失,探寻改良之法。”
崔敦义笑了笑,“民邮和客舍一年下来不过一两百万贯的规模,郎中岂会放在心上?”
李潜反问道:“崔公为何会有此想法?”
崔敦义道:“这两年郎中虽然没直接参与商号的经营,不过据崔某所知,仅四海商号从江南运送粮食到草原换战马、毛皮的生意每年的规模就近千万贯,郎中每年的分润就不下二十万贯,相比之下民邮和驿馆客舍的生意不过是小头,郎中何必如此重视?”
李潜摇头道:“崔公此言差矣。四海商号虽然给李某分润,却终究不是李某的产业。”
“民邮和驿馆客舍的生意也不是浪中的产业。”崔敦义淡淡地道。言下之意,民邮和驿馆客舍的生意与你李潜更没太大的关系,还不如四海商号那边每年能给你二十万贯的分润来的实在呢。
李潜微微一笑,“话不能这样讲。李某与崔公不同。崔公能有今天倚仗的是博陵崔氏,而李某家境微寒,没能给予李某什么。李某能有今日全仗陛下信赖。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李某虽然读书不多,但礼义廉耻却一日不敢忘却。李某为报效陛下当竭力做好分内之事,岂能做个尸位素餐的蠹虫?”李潜此话仿佛一柄利刃直刺崔敦义的心脏。一针见血的支出崔敦义是博陵崔氏的忠实走狗,毫不留情的讽刺崔敦义乃是不知廉耻的小人。
崔敦义古井不波的面容终于变了,而且一下子变得铁青,他望着李潜道:“郎中这话言重了吧?崔某不是官身,自然不用向郎中那般忠君爱国。而且正如郎中所说的那样,崔某今天的一切都是家族所赐,崔某尽心尽力为家族效命,有何不对?”
李潜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应该不用李某向崔公解释了吧?”
崔敦义的目光立刻变得跟黄蜂尾后针一样,“郎中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一七八章威逼利诱(二)
面对崔敦义的仿佛能刺破肌肤的目光,李潜淡淡一笑道:“崔公,你站在博陵崔氏的立场上,而李某却是在朝廷的立场上。我们的立场不同,再谈下去只能把事情闹僵,李某以为不如就此打住,如何?”
崔敦义心里非常不甘心,他此来的目的是为了试探李潜开钱庄一事,看看有没有机会参与其中分一杯羹。可没想到他还没试探出来就被李潜三言两语挑拨起了火气,让他根本没办法继续试探下去,更没办法把想参与钱庄的事说出口。他知道李潜这样做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让他无非说出那些诱惑的条件来。
想通了这些,崔敦义强压下火气,面色变了变,微微一笑道:“古人云,君子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崔某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只能修身、齐家,郎中你却是大才,这治国、平天下的重任应由郎中一力承当。”
崔敦义突然转变态度让李潜有些惊讶。按说,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一般人不勃然大怒,揎臂大骂就已经很不错了。却没想到崔敦义竟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克制住怒火,跟没事人似的与自己笑颜以对。若是换了别人,李潜或许还会觉得是因为对方畏惧自己,可崔敦义绝对不可能畏惧自己。不说他出身于赫赫有名的博陵崔氏,单就大丰商号主事人这个身份就没必要怕自己这个五品官。更何况他的族兄崔敦礼现任兵部侍郎,算得上是李潜名义上的上司。
既然不是因为惧怕那就是崔敦义自身的涵养所致。古来成大事者莫不善于克制情绪,正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单凭崔敦义超乎常人的涵养而言,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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