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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声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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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有正在打盹儿的侍女,听见我的脚步声慌张着起身跪倒,低低的请了声安。我挥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径自进去。
掀了帘子迈进里屋,一股淡淡的药香,还有一股低迷哀伤的情绪。若黎睡的正沉,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怕冷似的缩着眉头,头发散在枕头上,微卷的泛着褐色的头发,像一团杂乱的水藻,肆虐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我庆幸她是睡着的,如若是睁着眼睛,我怎解释我此行的目的?来探视她的病么?她定是不屑,她的医术并不低于邬四,也从不稀罕我对她的关注。
我要来看她,是因为我就想看看她,看看她的伤是否好了,看看她是否对十四耿耿于怀,看看她是否惊惶,看看她是否……是否还能对我笑。
我在她的床沿上坐下来,把被子往下掖了掖,露出她的整张脸来,然而她又朝一下缩了缩,仍旧埋进被子里去,彷佛不愿意和这个世界有太多接触,一厢情愿的把自己包裹了,藏起来,保护起来。想抱她的欲望像疯草一样的长,很快便漫过了头顶,我只好移下来,站到离她远一些的地方,身体因极力的忍耐而发抖,几乎呻吟出声来。
是爱吧?是爱吧?
我小心的小声的,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爱?
然而这种情绪太过陌生,我又没有东西可以参照判断,也没有人可以帮我判断分析。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恍然的看住我,眼神像幼鹿一般清澈而又充满防备,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若黎。”我轻轻的叫她。
她身子猛然一震,过了一会儿才重又睁开眼睛来,不可置信的看住我,惊奇的欣喜的,倏地变成失望。人便想挣扎着坐起来。
我一步迈过去,不是扶她,而是俯身紧紧抱住了她,带着被子,将她和她的体温和我的颤抖,一起紧紧抱进怀里。
另一场梦(九)
她嘤嘤的挣着,因为病着,反抗显得没有半点力气。
“若黎,你别动,我这里疼!”我裹紧她道,握住她的手抵在胸口。
她静下来,手也垂下去,贴着我脖颈的地方,有湿湿凉凉的液体。
许久,我放开她,擦了她脸上的泪,一下一下理着她的头发。她只是不动,一眼不眨的盯着我的胳膊看。我自嘲笑道,“你是不是打心底里瞧不上我?已经有那么多女人,还不知足!”
她将视线转移到我脸上,已经不是方才的冰冷,神色幽幽的,开口时,却先咳起来,我忙去端水给她下。她喘了几口气,定了心神,自己拿靠枕垫在身后,我这才瞧见她的脸色,几乎是雪青的,唇上血色全无。不由得惊叫了声,“若黎!”手也忍不住想去摸她脸颊深陷的脸。
她笑笑拂开我的手,却撑不住只能歪靠在枕头上,许久,才用唇语说,“是我自己的事儿,你毋需自责。”
我苦笑,“可见你心里是没有我。是我一厢情愿,才害得你。”
她闭了眼睛,睫毛却不停的眨,两行泪便顺着眼角轻轻滑下来,然后使劲儿点点头。
我摇晃她,“若黎,真的一点儿心都没有?”
她不吭声。
“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为我不顾一切把你从十四那儿抢回来。你让我看看你的眼睛,看它怎么说。”我语气几乎狠了,明知道无论如何都是一样的结果,可是如果由她宣判死刑,我心死也死的痛快些。
一大串的泪滑下来,她开始哽咽,只是不肯睁开眼睛,人也要朝被子里藏进去,被我死死拖住。她逼不得已睁了眼,乞求的痛苦的眼神,看住我,呜咽着,颤抖着,无助的看着我,
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将痛苦和无助都撇去,只剩下清澈的干净的专注。
我不能自已,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里,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有生以来,我不知道我会如此贪恋一个女人的怀抱,贪恋一个女人给我的痛苦与喜悦。
这就是爱了,我想!
我俯在她身上笑出声来,抬起头,一眼不眨的看牢她,“你教别人告诉他自己的心,为何你的真心都不告诉我?”
她虚弱的笑了一笑,头转向一边,眼眉耷下来,手捻着我胸前的衣扣。
我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定会恨我没老十四的勇气,撇开一切娶你。可是,若黎,我……”
她回身过来掩上我的嘴,轻轻的摇头,笑容攀上唇角,眼睛在我的脸上逡巡,似乎要看清我脸上每一处的纹路,我轻轻揽她在怀里,“若黎,我这心里,有一大块的地方被你占着,你不在了,那里就空了。可怎么是好?从里没遇过的事儿,你总是让我手足失措,你来说说,要怎样对你,才可以大家都好好的?嗯?”我晃着她,不自禁的笑出来,觉的自己像傻了。
抱着她就不愿放开,一直等到她在我怀里睡着了,才不舍的放她躺好,仍旧忍不住的在她唇上亲了又亲,才放心出去。
一见到明亮的日光,现实的一切扑面而来,秋风夹着枯叶打到脸上,像一记不留情的耳光。刚温暖甜蜜起来的心,迅速的黯淡下来。
邬四拄着拐杖静立在梅树下,仰头望着什么。
我有些心虚的走过去,叫了声邬先生。
邬四轻轻回过头来,脸上是分不出情绪的笑,“这梅花最是傲寒,可是叶子掉的这样早,不可思议。”
见我不吭声,便敛了笑,“四爷可想好了?”
我摇头,“暂时还未,但……”
“若黎身世孤单,平凡人家也就罢了,可是这里四贝勒府,四爷一个‘但’字,能要了若黎的命。四爷想不好,就放我们走吧。”
“先生替若黎做主么?”我有些气恼的问。
“我是替若黎担心。”邬四微愠道。
“先生是博古通今,胸襟开阔之人,怎突然强人所难了?”我拧眉道。
“四爷可有想过,若黎何以病重?十四爷只是伤了她皮肉。”邬四斜睨了我一眼,背过身道,“思虑伤脾,脾弱伤心,神失所养,血不固本,精神不济,饮食不思,寝寐不安。四爷,若黎的病,在心,不在身。”
“她……”我语塞。
“本打算等四爷成事后离开,如今看来是留不得了。”
“先生容我几日。”我急道,又心虚问,“先生可有良方?”
邬四的背僵了一下,厄尔,缓缓道,“当日老夫劝过四爷。”
我有些失望,“邬先生,胤禛眼高于顶,自认驾驭得了男女情事,然而,若黎她不一样。先生若也动过情,该明白胤禛的难处。”
邬四叹了一声,“我省得。只是我虽为人师,然若黎一向自主,她自己的事情,我不好过问。当日决心辅佐四爷,原为保师徒二人半生平安,今日即不成,是我之无能。若黎要走,我自然不便留着。”
“什么意思?”我惊问。
“四爷你有资格困情,可若黎没有,这一点,若黎比四爷明白。”
“所以她要走?”我有些站不住,刚才……明明……我思绪完全混乱了,朝后退了一步,拔身想再回去问个明白。
邬四却伸手敏捷的抓住了我,我一愣,下意识的格开,他另一只手欺过来,仍是牢牢抓紧我的手臂,我吃了一惊,邬四的功夫不是一天两天练的成,这些年我竟未想过,若黎一身不凡武功,岂是他一个手无付鸡之力的书生教的了的。心里想着,手下便用了十分的力气,邬四却吼道,“四爷是要逼的若黎无路可退么?”
“是又怎样?当初来也是她,今日走也是她,她又置我于何地?”
“当日是邬某承四爷的情,这些年,论是报答,邬某为四爷做的,应也够了。不关若黎的事,今日四爷放开她,邬某感激不尽从此以后,我们隐姓埋名,再不出现四爷眼界里。”邬四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我突地停下动作,邬四一掌正好劈在我的左肩上,疼的我几乎弯下腰去,不可置信的,我看向邬四,“邬四你……”
邬四脸色一黯,也停了动作,微微喘着气直愣愣看着我。
我仔细看他,一直停留在他是若黎师父的错觉上,我从未认真注意过邬四的年龄相貌,今日惊觉,才发现,破脚的邬四原来也颀长挺拔,青衫罗衣,气宇轩昂,多年经历加腹中乾坤,使得他比常人更多华盖气质,除去他唇上长须,年龄上也不过长我八九岁。若黎温宛聪颖,娇憨可人,我动的了情,他怎不会动情?若不然,他一个淡薄名利之人,何以单为师徒二人半生安危委身于我……
邬四冷哼了一声,随手整整自己衣衫,“四爷得罪了。”
我仍旧盯着他,“你……”
他突然一惊,自己也后退了一步,“我……”眉头紧接着拧了起来,“这是邬四自己的事情,四爷不必过问。”
“你……”
“四爷不是看的明白?不用如此惊奇。”又突然放低了声音,“我不希望若黎知道,四爷若有疑问,只问邬某一个人就好。”
我突然苦笑,“先生也是辛苦!”
“四爷不必如此刻薄。”邬四被我说到痛处。
“我不是刻薄。”我缓上一口气来,回头看了看若黎的窗子,那里沉睡的人,肯定不知道外间两个男人的心思。
“要喝杯茶吗?陈年的梅花雪水,若黎总说疗情伤最好。”邬四朝中堂走去。
我跟上他,“何解?”
“不关风月啊!”邬四一脸正经,又忽然大笑。
“邬先生喝了这些年,可是好了?”我放松了心情,默认他和我是一路人,便觉的亲近许多。
“刚说完自己不是刻薄,如今又挖苦我。”邬四并没有计较我稍带酸意的揶揄。
一盏茶后,我对邬四说,“你且容我几日,我自然会给先生一个说法。而且若黎重病在身,你们即使要走,也得等她病愈。”
邬四沉吟了一下,脸色黯黯的,却还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感谢庭庭,谢谢你一直追云水的冷文,一直留言,呵呵,云水这厢拜谢,一定化亲们的支持为动力,加油努力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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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场梦(十)
隔日再去看若黎时,年氏带着凡爱也在那里,我突然觉的尴尬,正不知如何解释时,凡爱飞跑过来拽住我,欢喜地叫道,“阿玛!”
年氏也起身跟我请安,并推口辞道,“妾身出来好一阵子,也该回去了,容妾身告退。”
我嗯了一声,看看床上歪着的若黎,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怔怔地望住年氏出身。
凡爱又跑回去握了握若黎的手,“姑姑,我明儿再来看你。画儿也带过来给你瞧,可好?”
若黎摸了摸凡爱的脸,笑了笑。
年氏牵起凡爱的手出门去,凡爱走的时候不忘问我一句,“阿玛也来看姑姑么?”
我说是的。
“阿玛看了姑姑是不是病就好的快?”
“喔!这个你要问姑姑。”我突然好奇地把问题抛向病着的若黎,有心看她怎样表情。
凡爱咬着手指望向若黎,使劲盯了半天,叹出一口气来,“姑姑不愿意告诉凡爱。”年氏抚了抚凡爱的头笑道,“凡爱长大一些自会知道了,来,跟阿玛告退。”
凡爱不情愿的行了礼,跟着年氏出去。
天黑的早,屋内已经点上了灯,若黎的表情映在灯影里,缥缈的不像真的。我坐到她的床沿上,拉了她的一只手问,“是不是女人都天生懂得这儿女情长?”
“那是因为女人太傻。”她用手语说。
我不禁笑了,“那是你不知道男人也会傻。”
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身体朝下缩了缩。
“是不是累了?”
她笑着点头,又朝下躺了躺,半侧过身子向外。我朝她挪了挪,去整理她落下来的鬓发,她上半身明显一震,随即僵了一样不动。空气异样起来,混着满室的药香融成一种暧昧不明的气息在我们之间流动。低头看了看她,眼睛直盯着脚踏上我的脚,耳朵却红的通透。我轻轻扳过她的身子,脸上红霞漫布,眼眸中秋水盈然。
“若黎。”我轻叫了一声,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去,触碰到她柔软的唇,还留着淡淡药苦,她本能的躲开我,脸扭向一边,我顺势含住了她的耳垂。不顾她奋力的反抗,捉住了她的双手,在她耳垂上辗转吸吮,她战栗着,喘息着要推开我,然而我却迫切的想要亲近她,甚至想把她揉到自己体内去;融成一体了还不甘心,最好一同化成灰飞一同散了,那才叫生死相依。若黎在我的身子底下颤抖着,不知道她能否感知到我的心情,寻到她的唇,连那淡淡的药苦一起吞咽到口腹里去,她闭紧着牙关不肯开口,我便用舌轻叩她如编贝的牙齿,用牙轻咬她的嘴唇,她耐不住,嘤咛一声吐出一口气来,我终于触碰到她如甘霖雨露般的柔软,想多要时,她毫不留情的将我的舌尖咬了一下,腥甜的血味让我清醒过来。
一时两个人都是愕然了,她更是诧异,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用手指抹掉粘在我唇上的血,就要掐着我下巴看伤口时,我因要挣,却一个坐不稳载到她的身上,就那样趴在被子上笑了起来。
她捶了我一下,也是无力的,人便靠到枕头上歇息,我仰起头来,刚好看到她还红着的脸,她也看我,唇边还留着笑意。她的气息如此清晰的逼来,除了想吻她,我不能再思考别的……
她没有拒绝我,木木的承接着我,即闪躲着也追逐着,我恍然又听到那日她清脆的,无遮拦的笑声!
另一场梦(十【续】)
朝堂上,皇阿玛突然颁了旨,加封胤祉、胤祺和我为亲王,其余人亦封了贝勒或贝子,除了还是圈禁中的十三弟。
下了朝,贺喜声一片,我急着往回赶,十四弟却绊住我,“额娘那里还未请安,四哥家里什么事要惦着?”脸上笑着,严重却一股戾气。
虽是我一向端的住,心头也寒了一寒。
到了永和宫,额娘早就得了消息,甫一进门宫女太监就跪了一院子,个个喜盈满面。额娘坐在殿里,受了我们的礼,高兴的眼中直起泪花儿。十四弟为哄她,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揉肩捶背。我从未与额娘如此亲近,只是坐到一边儿看,不是不欢喜,只是这欢喜,想早早的让一个人知道,不知道信儿是否也送到她那里,年氏应该会告诉的吧,她俩一向要好……
“老四想什么呢?”额娘突然问我。
我忙抬起头来,方知自己是走了神儿,匆忙中不知如何回答,十四在旁边笑道,“四哥肯定和儿子想的一样,额娘今儿的小厨房是不是添了菜,提前给我们兄弟俩铺铺排场。”
“你们没要紧事儿,自然管你吃饭,要铺排场,你们阿玛那里给你们铺的大大的。”额娘笑道。
“我是没要紧事儿,不知四哥?”十四睨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没人惦着吧?”
额娘拍了十四一巴掌,“这样和你四哥说话呐?”但仍旧是笑着,“雪绮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我让人备了些养身子的药材,回头你带上给她,她年轻,不多时就养过来了,到时候带进宫来给额娘瞧瞧。”
我答声是,十四在额娘身后冷哼了一声,“让四哥挂心的女人可不多。”然后坐到我的对面去喝茶。
我也低头去喝茶,陈年的普洱,入口浓烈,渐转甘醇!
人还未到家,皇阿玛赏的预宴都已经到齐,少不得领命叩谢皇恩,又有纳拉氏率众女眷恭贺,高光率全体家奴的恭贺,年庚尧也来凑了一道热闹,一席闹下去,已经是子夜十分,中间只偷闲让苏培盛去请邬四,邬四自然不会参加此种宴席的,如例辞掉。
若黎姑娘,若黎姑娘,苏培盛说,吃了药,早早歇下了。
歇息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我自然不期望她如同纳拉李氏她们一样为我高兴,然而总归是想她说上一句话,哪怕是“虽是高兴事儿,酒喝适量也就够了”之类。
次日仍旧是大朝,晚上宫宴,子时方回。
第三日谢恩,纳拉氏一同进宫,至晚方回。
第四日家宴,第五日太子宴请,第六日……
苏培盛说若黎姑娘身子大好,已能起床走动,恭喜爷晋位。
我临走时说明儿再来看你,这中间一隔就是十天。
胃疾又犯了,脘腹寒凉,茶饭不思。
让苏培盛找出前些年若黎开的药方子,纸页微微泛黄,清丽的小字依旧。那日十四也同在,她笑着唐突为我把脉……
第一次感觉到世事无常,非我能把握,我无心与十四弟交恶,最终却因为若黎冷了兄弟情谊;我亦无心食言若黎,却无端耽搁了这些日子。半睡半醒中,沉重的无力感袭来,久违了悲观抓牢了我,我甚至悲哀的想,明日,还能否看到一切安好呢?雪绮生的小阿哥快满月,我先拟了福瑞的名字给他,待过段时日,再请旨皇阿玛赐名。纳拉氏已经问我满月酒的事,我让她看着按旧例办,但自己也还是要问问的,若黎,还有若黎……,眼睛涩的睁不开,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早上起来,头沉目眩,几乎坐不起身来。
宫里告了假,太医诊了一诊,只说是劳累,脾虚气弱,戒了酒荤,歇息几天便可。梦里恍恍然醒来,极熟悉的场景,温暖柔和的宫灯,睁大眼睛瞧我的人,我心内一喜,“若黎,你身子好了?”抓住她的手不肯放,松了一口气下来,“可我却病了,不能去看你,以为你再不愿理我。”
“爷,是我。”年氏轻轻在耳边说。
我睁开眼睛,是年氏斜坐在床边,关切的望着我。身后是一盏橘黄的宫灯,年氏见我盯住宫灯看,便笑道,“一般人嫌这色不够亮,这会儿才知道能让人安神。”
“几时了?”我问她。
“酉末了。”
“哦。”我微微有些失望。
年氏转过屏风取过一盏冒着热气的粥来,我转了脸道,“现下不想吃,等饿了再唤不迟。”
“邬先生送来的,说是炖了一天,最合适爷醒来吃。”年氏幽幽笑着,表情模糊。
我心头猛然一疼,怔怔的盯住那粥看,年氏一步步走近,询问的看着我。
最终,我说,“搁那儿吧,你也累了,今儿辛苦你,早回去歇着。”
年氏明显一愣,却听话的将粥放到一旁的圆桌上,替我掖了掖被子,轻脚退了出去。
我转了一个身,盯着粥碗看了许久,心中的念头像火苗一样越窜越高,身子也像起了火,灼的厉害,猛地掀开了被子,自己拿衣服穿上,也不唤人,出了门去。
月圆之夜,听梅居的大门紧闭,在月光下像镀了层水银,有高过墙的梅枝斜出墙头,我蹬着墙体花洞,跃进院中。刚一落地,厢房的门便“哗”地打开,她一身寝袍跑了出来。
我立住不动,她却如同傻在那儿,身体保持着停步时的姿势,上身微倾,双臂后掣,一只脚点在地上。
只是一瞬间,她飞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脖子,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几乎加在我身上,我有些站不稳,却极愿意她这样抱着我。
下意识的便笑了,她听到我的笑声,意识到自己失态,要挣下来时,已经被我紧紧箍住,拥紧在怀里,空了多日的心,一下就满了。
我吻她,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唇,她的耳垂脖颈,她温顺的偎在我的怀里任我温存,直到我忍不住轻轻咬了她一下,她才一把推开我,下意识的打了我一掌。我摸摸她的手脸都凉着,便牵起她送回门口,自己没有进去,抚着她的发丝道,“我就来看看你,叫你知道我无意食言。”
她冷的有些发抖,我忍不住抱住她,“得空我再来看你,你回去睡,我也得回了。”
她松开我,掂脚在我唇上亲了亲。我推她进去,替她关上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要走时,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一条缝,我只一愣神,温香软玉般的人儿便已在跟前儿。快快地抱住她,贴着她的脸,心内叫着,若黎,若黎,我们可如何是好!
另一场梦(十一)
仍旧想要翻墙时,却听身后冷冷的声音,“好一出《西厢记》,昔日是张生,今儿是四爷,可惜少了红娘,四爷这墙翻的着实困难些。”邬四说着,将一侧大门开了一缝,“四爷好走!”
我有些惺惺的,突然恶作剧似的回头冲他说,“邬先生可不是现成红娘?”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一阵风的跑过来,我和邬四俱都一惊,月光下,若黎寒着脸对我,手势激动,“不许对师父无礼!”
我愕然,邬四却在一旁冷笑两声,甩袖而去。
若黎扶着门框,咬牙目送邬四回屋,才回头看我,哀凄的看住我,“无论怎样,请你善待师父。”
我心内暗叹,但也只道了句,“你放心,无论何时,我为你敬他。”
她推了一把我就要关门,我扒住门扇,“若黎,你但凡有什么心思,一定要让我知道,知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你快回去,别又冻着。”我叮嘱道,看她轻轻合上门,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次她没有再打开,我才转身离去。
见过了她,心情应当是轻松的,可却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
回到我自己的院子里,却见院内灯火幽深,门前齐齐跪着四五个人,除了苏培盛和高光外,还有日常照顾我起居的两个侍女。
听见我回院子的脚步声,苏培盛跪着朝我移了两步,仰头看住我,却只叹了口气,手朝房内揖让,也不吭声,仍旧跪回原地去。
那两个侍女已经耐不得天寒,冻的浑身直打哆嗦,其中一个大了胆子,带着哭腔悄声道, “爷您可回来了。”
“都起来吧。”我一把扯住高光要拉他起身。
他却死命挣住,“奴才们看护不利,爷还病着,竟不知爷的去向,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奴才陪上多少条命都不够。是奴才们犯的错儿,爷就奴才们跪着吧。”
我抬头望了一眼屋内,仍旧像我离开时一样只亮着暖阁内一盏灯,在外边看起来昏昏的像蒙了一层纱,一个女人的侧影映在窗纸上,一动不动。
心内怒火陡然烧起来,甩开高光就要朝屋里冲,高光和苏培盛突然一起拉住我,“爷这是奴才们自愿罚跪的,福晋本是赶来劝,只是爷不回来,奴才们到底不敢起身。”
“高光,爷还病着,经不得你们这么大力拉扯。”纳拉氏突然冷冷的开口,高光松了我,我转身看到纳拉氏带着年氏正站在中厅门口,黑影里像两尊守门的神。
“都起来吧,爷不用你们担心了。”我冷冷冲跪在地下的几个人道。
几个人谢着恩相搀扶着起了身,悄无声的退出院子里去。
我踱进屋里去,坐下喝了口水,却是凉的,忍不住摔了杯子,年氏轻呼了一声,连忙到外间茶炉上取了热的,分别沏了两杯给我和纳拉氏。
我沉着脸不说话,纳拉氏却又开口,“年妹妹,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儿?我是把爷交于你照顾的,人都找不着了你竟也不通告我一声。”
年氏慌张的在我们面前跪了下来,“福晋恕罪,是妾身失职。请福晋责罚。”
“责罚?爷若有三长两短,责罚你可有用?”
“我……”年氏头低下去,手里扭着帕子,泪滴穿成串儿朝下落。
“是我让她走的。”我冷眼看半天纳拉杀鸡警猴,才冷冷开口。
“爷您该多顾惜自己身子才是,这大半夜的……”
“这大半夜跑出去跳墙有失体统不是?”我斜睨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
“爷……”纳拉氏紧张的看住我。
却听底下“噗哧”一声,年氏的头低的更低了,纳拉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你起来坐着吧,要笑也不用憋着。”我跟年氏道。
“谢爷。”年氏起身,却退到纳拉氏身后站着。
纳拉氏一时不好说什么,想了半天,才四顾着吞吞吐吐道,“您也知道这府中到处是两双人眼,若不是苏培盛跟在后边打点,您让那些下人怎样看您,又怎样看若黎姑娘?”说罢又“咳”的一声叹口气。
刚才只是赌气随口说了跳墙,这下和她们说开了,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有些热,接口喝水转像一边去。
“若黎姑娘在那儿不会飞了,您等病好去也不迟,又病着,又大半夜的,还……”纳拉氏脸也红了,“说您又似我们拦着您,不说,宫里头知道了,怪的还是我们……爷您真想要若黎姑娘,包衣奴才家随便找一家,认了亲,光明正大接进府来,也再不必……”
“不用说了。”我突然打住她。
纳拉氏愕然看住我,年氏也一脸疑惑的看住我。
我挥了挥手,“晚了,你们回去歇息去,福晋身子也不好,晓月你扶福晋回去。”
年氏正要答应,纳拉氏却说,“年妹妹还是留下照看爷吧,妾身有跟着的人。”
年氏仍旧将纳拉氏送出院门才又折回来,我正靠在床头假寐,她走过来问,“爷要宽衣休息么?”
我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她替我解衣时我说,“委屈你了。”
年氏苦苦一笑,“做女人,哪有不委屈的。”
我一怔,“若黎和你说的?”
“是个女人都知道,若黎姑娘不过比别人看的清楚。”她头也不抬的说,又问,“也怎么知道若黎姑娘告诉妾身的?”
“雪绮说过。”我说,“若黎怎比别人看的清楚?”
“姑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年氏脱掉我的靴子,突然间愣下来,又忽然抬头支吾道,“我是说……是说,若黎,她读的书比我们这些人多,和我们不是……不是……”
我有些讶异,“好好的,舌头打起卷儿来了?”
“不是。”年氏背过身去将我的衣物归置好,回来后又吞吞吐吐的说,“爷,福晋说的……办法,未尝……不是办法,您?”她斜眼看我。
“什么办法?”
“找个包衣奴才家……,妾身家也是在旗的汉人。”她认真的答道。
我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让她做到我身边,“你认真觉的这样好?不怕我一心只在她身上?”
年氏抽了一口气,“爷高兴,怎样都好。”说罢低下头去,“爷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府里……府里也总跟着提心吊胆的。”
“不能。”我松开她的手,仰身躺下去,双手垫在头低下,望着头顶被灯光照成黛色的帐顶。
“怎么?”年氏滑下床沿,攀在那里望向我。
“若黎她太骄傲。”
“可是多少人家的姑娘想进咱们王府的门儿呢。”
“傻姑娘!”我笑着看年氏,“这会儿糊涂起来了,你不是和她要好?她的性子还不知道?”
“可是,为了爷,她总也要低头的吧?”年氏心虚的叹道。
我一愣,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吃惊的看住她。她大约没料到我有如此反应,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是么?爷为姑娘,十四爷都得罪了。她为爷,也会放下少许骄傲吧!”
“喔!”我有些词短,一直只想要她怎样好,却未想过要她怎样。
年氏见我不再吭声,便起身替我整整被子就要退下。我又叫住了她,“晓月,我……这样,叫你们伤心吧?”
年氏嗯了一声,“福晋她们不也都是为爷。”
“那你呢?”
“我?”年氏笑着,在旁边春凳上坐下,“晓月十六岁之前,所见男子唯有爹爹和兄长,嫁到府里来,是为伺候爷。晓月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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