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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声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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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也不知,恼了一个下午了,这会子在大发脾气,奴才们也不敢劝,摔桌子砸碗的,东西砸了不当紧,龙体有恙奴才们罪过就大了,所以恳请格格过去劝一劝,也算是救奴才们一命了。”苏培盛说完便低下了头。
苏培盛还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怕是情况真的很糟糕。
可是,“可是,我焉能坏了规矩,那里我岂能进?”
苏培盛为难的舔了舔嘴唇,四下看一眼,“奴才倒有个注意,怕有辱格格身份,格格未尝愿意。”
“你说……”
“御前奉茶的宫女……”他说了半截,我立刻明白。
“怎么可以!”采青急忙拦住,“格格现在怀有身孕,衣服干净与否还不知道,苏公公怎么糊涂了!”
苏培盛显然未料到这种情况,也出了一身冷汗,“奴才鲁莽了,只想着赶快劝慰万岁……”
我摇手止住他,“没那么多事。穿采青的也可以。”
“是是……是。”苏培盛一连答了三个是,然后躬身道,“那就请格格速换装束。”
采青的衣服我穿着稍有些肥,袖子过了手腕,端起茶盘有些碍手,茶碗更是一步一抖!
胤禛此刻已经消停,正端做案前埋头看些什么,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我小心的走过去奉茶,尽可能不把茶水洒出来,但是还是溅出几滴到桌案上。
他斜撇了一眼茶碗,瓮声瓮气的斥道,“平日里惯的你们,都欺负到朕头上来,连碗茶都放不好!”说完看也不看我,端起喝了一口,又狠狠摔下。
见我还立着不走,抬头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还……”
我冲他轻轻一笑,他愣了一愣,好半天才回过身来,神色轻了一些,缓缓伸手拉起我的手,用手指轻轻磨挲,“怎么是你来?”
“有无影响你继续发脾气?”我笑着问。
他苦笑一下,“他们告诉你?”
“怕劝你也丢脑袋,你气病了也丢小命,我最不怕死,所以就来了。”我玩笑道。
“那群奴才!”他笑着就要拉我坐他腿上。
我抬下巴示意他龙椅桌案,他不再坚持,把头埋进我怀里,深深舒了口气。
“他们是怕你气坏了身子,有什么气一下就算了,哪搁的住发那么久的脾气,瞅这里东西摔了多少,多不划算,碎碎末末的够寻常劳百姓一年口粮,真是罪过!”等他直起头来,我环视一眼周围一片狼藉道。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站起来,“还当你是真关心我。”说着拉我到旁边榻上坐下,揽了我坐他腿上,扯着我衣服道,“谁的主意?苏培盛?要你穿这色儿的衣服,难看!”
“我想的,不是这色儿哪能进的来,也省你那帮臣工大把的吐沫星子!什么后宫女人不得干政,不得进书房朝堂云云!”
他的手伸进我衣服里摸微微隆起的腹部,“那帮臣工们只怕你误了我的江山!”他嘿嘿笑道,把脸贴在我胸前。
“你这一阵子都心情不好,小心身体!”我柔声道。
他点头嗯了一声,过会儿突然说,“若黎,谢谢你!”
“嗯?谢我为你奉茶?”
“谢谢什么都不问。”他轻轻答。
“嗯!我很能恪守妇道!”我点头道。
他噗哧一笑,扭过我的下巴道,“你可知什么叫三从四德?”
我抓了头皮,这个问题似乎从未有人考过,似乎也不曾学过,三从大略清楚,四德却需研究。“你为何只捡我不会的问?”
他大笑,脸凑过来亲我的脸,手开始解马甲上的纽扣,我拦住他的手,他坏笑道,“这样难看的衣服,不如脱掉。”
我又气又羞,身子被他箍着,不能大力挣,只好求饶道,“孩子!肚子里的孩子!”
他凑近我的耳朵笑,“你放心,不会有碍。”
我脸一下红到耳朵底。
雪应是半夜下紧的,早上起床隔着窗子看,屋瓦上白茫茫一片,院子里却早被勤劳的小太监们打扫干净,雪趣全无,我撇了撇嘴回身到床前,胤禛今日不用早朝,便赖在床上,此刻正闭着眼睛睡的熟。
外间采青和撷蓝听到我的脚步声,便端着盆子进来,我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她们出声,自朝她们走去,刚动了一步,胳膊就被胤禛从帐子里伸出的手攥住。
我无奈的看了看那只手,不好再动,采青和撷蓝俱都低头一笑,转身轻脚出去。
“还未醒就觉的眼皮跳,果然是你要走。”他笑着说。
“胡说!”我撩开一边帐子挽到旁边的镏金勾上,“你明明就是醒了,快起来,这样赖着叫人笑话!”
“从小儿到大都没赖过床,做了皇帝仍旧赖不得,是神仙身子也散了。还不如人家小户人家,天冷了床上懒散一天,庄稼生意的小桩小事也不用太操心,糊口就成。”他说着坐起来,朝外看一眼,“好冷!雪是不是下的颇大?”
“银妆素裹!”我拿起他的衣服给他披上笑道!
他突然斜眼瞅我一笑,我看了看自己一身并无可疑,便疑惑看向他,“好好的这样笑我作什么?”
“突然记得那年你我随先帝出宫视察雪情来,好似也这个时候。”他将我鬓边头发挽到耳后去,“你骄傲的像只孔雀!”他嘿嘿笑起来。
我知道他是笑话我,便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一起床就拿我消遣,孔雀是雄的也才骄傲的起来,雌的连落地母鸡都不如,用什么骄傲!”
他伸了个懒腰,“今儿怕是要出去一趟看看,先帝晚年施政仁慈,那些人又得登鼻子上脸作起势来,琢磨着我新政不稳,顾不及此呢!我倒要让他们看看,不光京城,河南、山东、山西等都一起狠查,不动动他们筋骨就不晓得新皇手段!”话音突然狠了,我装作不知,起身到门口去,命撷蓝带人进来为他更衣。
他显然意识到话说过了,便笑着又说,“若不是你有身孕,倒可以跟我一起出宫看看,不然到十三家去走走也行……”说到十三,脸色突然一黯,鼻子里哼了一声,才又说,“会回来的晚,不用等我用晚膳。”
待他吃完早饭出去,我唤来采青,“昨晚上散了一地的是什么?”
“珍珠,都跟鸽子蛋大小,宫里呆这些年,也没见过这些异彩的,还都发光呢!”采青笑着答,“指不定又是谁来献殷勤,结果献错地方,被皇上给摔了。”
我点头,总觉此事蹊跷,胤禛提及十三时脸色有异,有什么话不愿说似的,可又显然不是因为十三惹他发如此大火。那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也是为蒙古世子求亲的事?这事断不会令他太过为难,每年和亲,也大多是挑宗室格格封了和硕公主,帝王的女儿是舍不得远嫁,只苦了宗室,又哪里会为难到他。照采青的描述,那一地的珍珠乃西域特产,中原鲜有,当年准格尔部战败受降,就是拿这些进贡,连太后都鲜见此异宝,叫人打了几只珠钗送她喜欢的公主格格,我也有一只,后来送给十三的妹妹络琳。
正胡乱想着,突然采青急急的走进来,神色有些着慌,“宛若格格求见!”
第 60 章 (下)
我也吃了一惊,照往日情形,她是排斥我的,今日竟来找我?
宛若神情肃然,进门后不语先看了看四周,采青会意,遣了红袖等人出去,宛若仍旧不语,只拿眼看采青。
“你只管说就是!”我转身坐到一旁椅子上,心里有些恼,小小孩子,做什么诡谲如此。
红袖自门口端上茶来,采青接了,放一旁案几上,“宛若格格坐着说吧。”然后站到我旁边来。
宛若凝神盯了我半天,突然眼圈一红,簌簌低下泪来。
我看了采青一眼,采青亦是疑惑。
宛若并未坐下,而是抹了一把泪,上前一步,突然扑通跪下,“请若黎姑姑救宛若一命!”
“这……”我又呆住,更不知话从何起,
宛若磕下头去,“阿玛走时托宛若给姑姑,如今宛若走投无路,求姑姑怜恤,哪怕看在……看在宛若额娘与姑姑有缘的份上!”
“宛若格格何出此言!”采青微怒喝道。
宛若忽然抬头,一脸忧愤,厉声抢白道,“我和姑姑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道理?”宛若把“下人”两个字吐的很重。
采青脸色顿时煞白,嘴唇嗫嚅着。
我冷笑,缓缓回道,“宛若,你可知,这世上无几人如你般幸运,一出生便得格格称号,富贵永享,并有随意辱骂人的资格!”
宛若脖子梗了一梗,脸慢慢红起来,还是嘴硬的回了一句,“我幸运与否您也心中有数,何苦摆了长辈架子说我。”
我脸色一冰,冷声道,“我本来就是你的长辈!你是个聪明姑娘,别没来由得罪人!”我又跟着加了一句,稍稍谢坐了身子,“采青,扶宛若格格起身。”
采青依言去扶,宛若却先她一步挪开身子,依旧跪着,倔强的看着我。
“你站起来说也是一样,我能做的,一定尽力!”我看着她说,心有不忍,若不是她有意冒犯采青,我怎会给她一个下马威。
听说这样说,宛若刚干了的泪又如泉涌,几乎泣不成声,只反复一句话,“求您救我!求您救我!”
我心内凄然,叹了口气道,“你仔细说来,我才知道怎样帮你。”
宛若哽咽许久,才努力镇定下来,仍是泣不成声,“皇……皇上要把宛若嫁……嫁与蒙古世子!宛若只……想回到阿玛身边,宛若这……世上只有阿玛一个亲人,不能和阿玛在一起,宛若生不如死,求姑姑为宛若说情,放宛若回盛京,宛若终身不嫁,服侍阿玛终老!满宫里只姑姑救的了宛若,姑姑向皇上求情,皇上一定会恩准的,求姑姑了,求您开恩,给宛若留条生路,若真要嫁到蒙古,宛若不如现在就死。”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来。
“格格不可!”采青惊叫着奔过去,宛若咬牙一味躲避躲闪着,采青不得空隙近身,争执良久,采青摸了把冷汗抬头向我求救。
我亦已起身近前,离她们不过三四步远。
打手势示意采青不要再动,我缓缓蹲下身去,稍高一点儿盯住完若。
外边人听到响动,也都急忙奔进来,大约并没看到宛若手中利器,茫然看着我们三个人,我摆手挥退他们。才向宛若道,“想过后果没?”
然后伸出手去,“把匕首给我!小心割到自己。”
宛若低了头咬紧牙关,却没有交出匕首的意思。
“你这样做有害无利,你以为养心殿的人都是不长眼的?”我也咬牙道。
“我不在乎,只可惜不能再见阿玛最后一面。”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盯住她问。“都不打算活了还找我做什么?”
“我……”
我蹲下身,仔细看着她。她此刻已经蹲坐到地上,泪盈与睫,楚楚可怜。她长的像十四,除了一张瓜子脸似钮钴禄氏外,其余几无半点相向。如果像她额娘的话,她会不会更恨我?
我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她大约也注意到,抬头看牢我,眼神有一瞬的恍惚,突然又凌厉起来。往后挪了挪,右手扔紧紧抓着匕首。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我问。
“满宗室里有女儿的都知道。”
“那怎么知道是你?”我紧盯住她,“圣旨下了?”
“还未!”她摇头。
“那你怎知道是你?”
“明天就会下!”她突然尖叫起来,“明天,明天!你如意了吧?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宛若……”我想安抚她。
她一把撇开我的手,“别碰我!我恨你,一直都恨你!不是你,我额娘不会那么惨死。”
我无奈,“宛若,那是上一代人的恩怨!”
“是,那是你们的恩怨,又碍着我额娘什么事?无端陪上她一生幸福?”
“你……你阿玛对她很好!”我几乎难以启齿。
“是的,阿玛对我额娘好,也对宛若好,全都是因为长的像你!”宛若尖叫。
“宛……”我浑身无力,“宛若,我们不是谈这件事情的。”
她抬头怒视我。
“明日圣旨果真会下?”我问她。
“果真会下!”她突然阴阴一笑,“年妃娘娘告诉我的,也是她来要我求你。”
我摇着头,我可置信的望着她,嘴上有些结巴,“宛若,她……她是为……你好!”
“你信吗?”
我不信,可是我更不信说这些话的宛若的居心。
“这宫里没人对我好,我额娘和我姨娘,是雍亲王和大将军王的疮疤,我更是一个耻辱,哦,还有弘历哥哥,我竟不知道他还如此敬重你!你自以为霸占了养心殿就万事皆备?问问这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想把你抽筋剥皮,咒你早死,死也要化你成灰,省的你鬼魂作祟祸害的这紫禁城不得安生。当年你去青海压根就不该回来,是你,是你制造的悲剧,十三伯为何受害?我阿玛和四伯伯为何誓不两立?还有我额娘,弘历格格的额娘,都是拜你所赐,她们死的不得安宁,活的犹守活寡。一切都是因为你,该死的是你!”宛若突然举着匕首扑过来,被采青从一旁死死抱住,我也惊的坐到地上,浑身如堕冰窖。
“你最好别大声叫,外边人听到,你想杀我都没机会!”我突然上前一把扯开完若撕扯采青胳膊的手,采青臂上衣服早被锋利的匕首划破几道,幸亏是冬衣比较厚,才不得受伤。
宛若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又或是神智渐醒,迟疑着松开了手,只是无论采青如何去夺她手中匕首,她都不肯。
我怕她们都伤了手,便向采青道,“就让她拿着。”
采青心有余悸的看着我,“怎……”
“她还没学会怎么杀人。”我冷冷看了一眼宛若道。
宛若也冷冷看我一眼。
采青才不放心的扶我起身,护到我前边。
我镇定了一会儿回味宛若刚说过的话,显然有人特意跟她讲过,那个人肯定不是年氏!
宛若此刻也站了起来,喘气不均,强自立着,更显身形怯弱。大概也有些惊悸。
事情似乎很清楚,又好似很模糊,我一时难以分清,只觉的宛若和年氏是被人利用。
“你阿玛一生坦荡,你给他丢脸!”我缓缓道,盯住宛若脸看。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只倔强的把头扭向一边去。
“那些事情谁告诉你的?”我问。
“我阿玛!”宛若淡定回道。
“你阿玛把你往刀口上送?”我冷笑。
宛若咬紧牙关不语!
“宛若,我若如你想的这么愚钝,紫禁城里留不到我今天,这些事情我不点破不代表我不明了,年妃不过是小伎俩,她利用你只单纯想争圣宠。可别人用她来害人,不只是害我,还有你阿玛,甚至是当今圣上!”我厉声道。
宛若突然打了个激灵。
“我死了,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你阿玛,你可仔细想过?”我盯住宛若问。
宛若眼中突生恐惧,一直看着我摇头。
“而你是帮凶……”我缓缓接着说。
“不是……不是……”宛若摇头,“他不是这样说的?”
我突然警觉,“他又是谁?”
“我阿玛和皇伯伯是亲兄弟,皇伯伯不会杀我阿玛的,不会的。大不了是宛若死!”宛若并不回答我,自顾自的说。
“先帝三十六子,何尝不是亲兄弟?”我黯然长叹,“宛若以你之聪明,怎会猜不出!”
“那为何不放宛若回去照顾阿玛?宛若只求和阿玛一起!死也一起!”宛若倔强吼道,眼含泪光!
“既然有本事预知圣旨,为何又没本事救你?”
“你……”宛若咬牙!
我抬头望她,冷声问,“你真的指望我救你么?”
“非如此找你作甚?”
我冷哼,“宛若,你当真是来向我求救?”说完盯着她一刻未曾放松的匕首看。
她的手朝袖子里收了一收。
“采青,好送宛若格格回宫。”我淡淡吩咐道,自己就转身进去。
宛若突然疾步上前,堵到我前边儿,“你果然狠心!”
“我还只是下层,比我心狠的太多。”
“你真不救我?”
我摇头,“不救!”
“理由呢?”她抓紧我的袖子。
“你不希望我救你!”
她喉咙里“咯”“咯”响了两下,接着就诡异的笑了起来。“这后宫里女人有你一半聪明,就不至于个个守活寡。”
“你也聪明,何至于害人害己?”
“因为你们先害了我额娘!”她恨恨的说。
我突然一把拨开她,反抓紧她的手腕,“回去告诉那个“他”,他斗不过的,就算陪上你一条命,加上你阿玛的,还有我这条,他都斗不过。他已经输了,早就输了!”
第 61 章 (上)
“不……”宛若突然一声凄厉长叫扑向我,“为何遭报应的不是你!”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甚至都未有本能躲避,就已被宛若撞到身后右侧的花华梨木几案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不知从哪里漫出,我浑身发冷,已没有意识去辨别。
最后看到宛若惊恐和喜悦交织扭曲的脸,我最后想到的词是,报应!
耳边一阵阵婴儿嘤嘤的哭泣声,彷佛是迷了路。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或是挥动手臂,想看一看或只是摸到那婴儿,然后想她定是饿了,小小婴儿连人都分不清呢怎会自己走失。除非是人不想要她了。
哭泣声越来越大,我却丝毫动不了身,又急又有慌中,突然有谁的手托住我的胳膊,使我努力向上,手指间终于触到皮肤的光滑,我微笑,好了,好了,摸到她了。
“若黎!”有人轻叫,嘶哑的声音。
我意识渐轻,手指所触并不是婴儿的脸,是冰凉的布料,绸制的,水一样凉,一样滑。
“若黎!”那人再叫。
“这是报应!哼!”不知道谁又在空谷里吼了一声,久久回音。
我不再努力睁开眼睛,索性任身体一直的坠,下边是无底的黑暗,最后一丝光也看不到的时候,我觉的终于安全。
再次醒来发觉是我在哭,不知何时走丢了路,来时的路已经忘了,林边的黑线一寸一寸漫过来,眼看就是漆黑的夜,我慌的手足无措。
肚子突然刀绞般疼起来,“孩子!”我下意识的坐起身来。
“没事!若黎。”我直接扑进了某个人的怀里,干燥的呼吸,嘶哑的嗓音。“来,好好躺着。”
我迟疑着躺下去,疼已过去,小腹还胀胀的。
床前跪着一片,乌鸦鸦的官服,“恭喜皇上,恭喜格格,有惊无险,龙嗣已无大碍。”
胤禛未理他们,只俯身搓着我的手,哽咽笑道,“没事了,没事了。”
后边的人早知趣退出。
我长嘘了一口气,记忆苏醒,我想我大约差点失掉腹中骨肉。紧紧抓住胤禛的手,努力笑道,“有惊无险,佛主保佑!”
胤禛没有笑,抚着我的脸颊,然后脸贴着我的脸说,“佛主保佑!”脸上便有湿湿濡濡的泪滑着。
我侧脸亲了亲他的脸,“不是都在么!”
撷蓝端了药进来,我始终未见采青,便问,“采青呢?”
撷蓝不看我的脸,“格格先吃药吧。”
“不是采青的错,胤禛,别伤她。”我转向胤禛请求道。
胤禛手握成拳,重重呼吸。
撷蓝垫了靠枕在我背后,扶我坐起,我眼睛一刻不肯离开胤禛。
终于,他说,“好!”
“宛若呢?要怎样处置?”我问。
“你且养好身子,她自有去处。”胤禛不情愿的说道。
“放她回十四那里吧,到底是我害了她。”
“不可能。”胤禛咬牙。
“我们已经错了很多……”我艰难的说。
胤禛沉吟了半日,“你容我考虑,此事已引起内外喧哗,不能简单说放你放。”
“无论怎样,放她走?”
胤禛艰难的点头,“下不为例!”
我也点头,不由的落下泪来,胤禛过来替我抹了,叹气道,“他们就是瞅准了你不忍,才敢如此放肆,若黎,非得等你的命被要了去才不心慈么?”
“不是有我,又哪里有如此祸端,我错的太多,倘得补偿,要了命去又如何!”我黯然说道。
“傻瓜!”胤禛拥我进怀里,“错也不是你一人错。”
翌日,我情形好转,采青也回来我身边照顾,只是禁闭了两天,并未有皮肉之伤。我稍感安慰。
胤禛本要把公事搁到后殿来办,我想自古无此说法,前两日他为我已耽搁两天,怕又要堆积许多事务,于是仍旧催他到前边儿去了。
吃了药之后便迷糊躺着,恍惚中听到有人哭闹,睁开眼睛不见采青,红袖亦也不见。吵闹声越来越大,直进了殿门穿过中厅到我们住的西暖阁中。
帘子被人狠狠掀起,紧接着就是一张因愤怒而狰狞变形的脸,手中拿着一个方形香囊样的东西,瞅准了朝床上一摔。
“娘娘不可,格格还在病中,皇上若是知道……”
“啪”的一记响亮耳光甩到采青脸上,半边脸立刻肿起,然而她丝毫动弹不起,双手被身后两个年纪稍长的嬷嬷死死扣住,后边红袖亦是一样。
“好个忠心的奴才!”年氏揉着手笑道,“你放心,呆会儿会放你到皇上那里报告去,不过这会子人也不在养心殿,告也没用。”
“你疯了!”我挣扎着起身怒道。
年氏响亮的笑起来,快步坐到床沿儿上,一把摁倒我,“我是疯了,不疯的人也不敢到这儿来闹。”然后四处打量屋内陈设,最后目光落到身下的床上,手摸着床帐镂空花边和雕龙金钩,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会儿,才把目光收拢到我身上,一把掀开我身上的被褥,恨恨吼道,“你凭什么?功劳还是苦劳,凭什么你不费吹会之力就可以得到这些?嗯?大家都护着你,连个奴才都拼命护你。嗯?你凭什么凭什么?”年氏突然抓住我的身体狠命的摇,我顿时头晕目眩,腹中疼痛一轮接一轮。
采青凄厉的尖叫起来。
“掌她嘴,让她主子好好看看她的忠心。”年氏叫道。
接着就是响亮的耳光声,我已从短暂的昏厥中醒来,掌声一下一下如攉在我心头,可是已无丝毫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年氏逞强。
年氏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大笑起来,找到扔在床上的香囊,解开了,是块玉牌,在我眼前一直的晃,“你不就想要这个吗?嗯?别人的你嫌小,皇后的你拿不到,就我这个正好。如今你满意了?我给你,这就给你。”年氏眼中一道利光,玉牌啪的一声摔到我的脸上。
采青哭着挣着跪下地去,“娘娘,求求你,放了我家格格,要打要骂,您拿采青出气就好了。格格身子当不得啊!”
“哪轮到你说话!”年氏站起身,冲采青踢了一脚,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继续掌嘴。”
“住手!”门外一声高喝,紧接着就是一阵呼叫求饶声。
年氏还来不及走到门口看,李卫就已带人闯了进来。一手一个放倒了门口站着的两个宫女,向我看了一眼,“格格,奴才冒犯了!”
挟持采青的两个嬷嬷立即松了手,扑通跪到地上。采青和红袖立即跑向我。
年氏抖着声音呵斥,“李卫,反了你了。后殿你也敢闯。”
“奉圣上之命护卫格格,年妃娘娘,圣上已命你闭门思过,如今你擅自出宫,皇后娘娘那里已经知道。”
“你……”
“快请太医!”采青突然尖声叫道,“格格出血了!”
“皇后娘娘驾到!”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的声音,接着就在一片慌乱中睡去。
我疲惫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只窗口那里依稀有些天光。口里又干又涩,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玻璃杯是空的,有些泄气。
坐起身来,浑身又酸又软,力气全无,彷佛刚生完一场大病,勉强起身,也未开灯,摸到门口小型饮水机那里,接了满杯凉水,一口气灌下去,差点儿噎的喘不来气。倚身到墙上,头也晕沉沉的,没想到睡的这么死,不知是几点,反正是夜了。刚才应该做了可怕的梦,又长又久没完没了,做的什么,竟一丝记不得。
心莫名其妙的沉重。
“若黎!”黑暗中忽然有人急切的叫着我。
我确定这房间里只住我一人。
“若黎!”叫声更真切。
我迟疑着走到床边想摸到灯扭亮,脚底下突然一绊,人顺势就倒到床上。
“若黎!睁眼看看我。”
我恍惚睁开眼睛,是一张憔悴焦灼的脸,保养的很好,但脸上细纹仍旧道出岁月真迹,正是年华老去……
“若黎。”他继续叫我。
“嗯!”我艰难的应了一声。
手被人紧紧抓住,“若黎,若黎。”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体温,还在叫,“若黎!”
“皇上,喝口水吧!”有人小心翼翼的劝。
胤禛!我心里想。他回来了,我还没死。
身体虚弱的眼睛都无力睁开,我应该是流了许多血,我听到采青惊恐的叫。这一次,孩子或是彻底的没了。
没了,或者我要搬出养心殿去,佛堂才是最安宁的地方。不争比争还要累许多,这紫禁城真的不让人安生。
胤禛还在叫,有人拿了勺子喂我喝水,我顺从的喝了下去,甜的不能再甜。
有人欢喜叫了起来。
我意识全醒,只无法睁开眼睛。
困意又来,意识渐消。
再睁开眼睛,看到一片天光,第一眼看到的是胤禛,他冲着我笑,“今儿太阳出了特别好。”
我转头朝窗子朝外看,果然有红红的太阳光。
他眼睛红肿着,我拽拽他的衣袖,朝自己旁边点了点头,身子动了动。他挨着我躺下,紧紧抱着我。
“我睡了多久?”我轻声问他。
“半月。”
“嗯!真长,把你半年的觉都睡去了。”我笑。
“嗯,真有福气。”他也笑。
我不再说话,迟一刻,他犹豫着叫,“若黎?”
我转身看他,“真老了,满脸都是褶子。”
他摸我的脸,还要开口。
“我都知道!”我平静的说,不再看他,仰面躺着,看朱红的幔帐,那些精心刺绣的肚兜斗篷,怕都用不上。我们是多么欢喜她的到来。
没有悲伤,却无端流下泪来,止不住。
“我们还能再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小公主。”胤禛安慰我。
“嗯……”我喉咙里不清不楚,发不出清晰的音。
“太医说你很快就没事。”
我点头。
“我不该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他说。
我不动,过了许久,说,“我饿了,很饿!”
第 61 章 (下)
我只觉的饿,身体某一处空缺急待用食物去填补,待身体稍好,便没命的吃,吃两碗饭仍不能满足,还要加许多点心,胤禛变着花样为我换菜,我却不肯多吃,只因它不及米粒小麦粉等给我的胃以十足安慰。
吃饱了极容易睡去,睡的很死,无梦。因此更喜爱睡着。可以避开众人悲悯的眼神。
我不愿意说话,胤禛有时就在我身旁披阅奏章,睡醒时听到纸页磨挲的声音,知道他在,觉的安心许多。有时也会自己起身,到他身后站着,看他提笔写字,他批的字会比别人奏的内容还多,醒目的红一片一片,十分可笑。
他听到我的声音,便说,“来!让我看看你的字可有进步。”然后不顾旁边研墨的撷蓝,拽我到他腿上坐着,交他手中的朱笔给我,顺手拿了一个折子,“就写这里,全是混帐话!”
“皇帝可以这样骂人?”我提着笔问他。
“嗯,皇帝吃的也是五谷杂粮。”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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