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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同人)废后复仇 作者:时镜(晋江金榜vip2014-02-09正文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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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舍人被他捂得老紧,啥声音也出不来,只好给他挥舞双手,示意他放开,张汤看了他半天,像是在确认他会不会撒谎一般,最终还是撤了手:“你可别乱叫唤,这是杀头的罪。”

    你张汤还知道这是杀头的罪?郭舍人没被他气个半死,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儿,郭舍人真怀疑张汤是疯了:“你是不要命了吧?”

    张汤没理他,只是问道:“你在皇上身边,应该知道陈皇后行巫蛊是怎么回事吧?别跟我装傻,没用。”

    张汤都这样说了,郭舍人也不好再装傻,他手里那拂尘一丢,双手一揣,“我说这事儿你还是别插手的好,你当好你的酷吏就行了,何必动什么恻隐之心?”

    郭舍人这话却说得张汤愣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别插手的好……”郭舍人重复,有些不耐烦。

    只是张汤比他更加不耐烦:“不是这句!”

    “你不要命——”不对,郭舍人忽然反应过来,“恻隐之心。”

    对,恻隐之心。

    张汤的表情一下就阴沉下来,他转身,举头看月,像是在想什么。郭舍人看他表情可怖,也不敢上去招惹他,死人脸又在寻思着什么了……

    过了许久,张汤一叹,“罢了,也就这一回。”

    “你是真要帮陈皇后?”郭舍人问道。

    张汤点头:“我曾受她大恩,就是皇上,也曾经是受馆陶公主大恩,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那是——”

    “咳咳。”

    “你也知道,陈皇后的冤屈如何,真要看她白白牺牲吗?”张汤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说出来的话,骗人的时候总是特别逼真。

    郭舍人沉默,忽然古怪道:“你莫不是收了她贿赂?”

    他忽然又闭嘴,果然才一闭上就见张汤那刀子一样的眼光扎了过来,“得得得,我不说,这个忙——念在我们兄弟情分上,我还是帮了,毕竟……”

    毕竟什么呢?人还是有那么几分怜悯之心的。

    皇上做得太绝,让他们这些臣下,也有些噤如寒蝉了。陈皇后想逃出宫,只要不回来,也算是好事,反正他们都达到目的了。

    “明日通告贵妃和皇上,陈皇后饮鸩自杀,陈皇后假死出宫,扶灵出宫之后,我们就偷梁换柱,只是个中细节还要你我配合……”

    张汤絮絮地说着,将细节交代与郭舍人。

☆、第六章 出宫


    长门宫废后陈氏,饮鸩自戕,御史张汤断为畏罪自杀,消息上报之时,武帝正在未央宫同卫贵妃饮酒。

    听到陈阿娇的死讯,刘彻无比平静。

    一身黑底金文的黄袍,带着无比的华贵,只是在郭舍人迟迟疑疑地说出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那狭长的眼忍不住眯了一下,一双墨眸之中暗光微闪,俊朗的面容之上,却似乎染着化不去的霜雪之色,帝王的冷峻与威严并存,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难言的气度。木簪束起来的头发披落在肩头,却更衬托了他此刻的闲雅和尊贵。

    似乎天生就有那样一种人是受人尊敬,要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

    “她……去了么……”

    低沉喑哑的声音,像是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最后却像是湖面上的水波,轻轻地荡开了,化作一声从喉咙里冒出来的轻笑,含糊极了,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以翁主之礼,葬于灞陵,其余的不必请示朕了,皆有太常负责。”

    刘彻的冷淡,让人心惊。

    坐在一旁的卫子夫,忽然手一抖,差点将酒撒了,她定了定心神,也不知道自己四肢百骸的寒气是哪里冒出来的,就那样忽然蹿进了心底。

    那一晚,心如死灰的陈阿娇低着头,用和此刻的刘彻一样模糊的声音说:“今时吾之下场,他日奉还尔身。”

    这话就像是一句诅咒,让她彻夜难安。

    郭舍人没有想到刘彻就这样淡淡的一句话,甚至没有一点伤心的表情,他愣了片刻,才领命告退。

    他跟张汤布置了许多,今日怕是用不着了,陈皇后诈死离宫之路,似乎真是顺利极了,莫不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这念头升起来,便再也压不下去。

    郭舍人匆匆去了。

    未央宫中,卫子夫一双柔荑将酒尊端起,娇笑着送到了刘彻的唇边,这个年轻的帝王——

    抓住了她的手,将被杯中酒一饮而尽,刘彻站起来,忽然走到了殿前。

    卫子夫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软着身子贴上去:“皇上,您怎么了?”

    本来已经走到了近前,却忽然不敢靠过去,因为他看到了刘彻的表情。

    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她没靠近,刘彻却回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你怎么了?怕什么?贵妃绝不会是下一个……陈氏的……”

    刘彻耳边总有什么声音,恍惚间觉得哪里的丧歌唱起来了。

    娇既已不是他幼时要藏的那个,为了帝王霸业,又为什么不能断情绝爱呢?

    只是——依旧心痛难当。

    刘彻想着,终究是会过去的,慢慢地就会过去的。

    拥着卫子夫,刘彻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却不知在卫子夫眼中,此刻的他,浑身都带着一种孤绝和苦痛。

    卫子夫低头,掩饰了自己眼中疯狂的嫉恨,手指掐紧,哼,旧情不了吗?那又怎样?她会让刘彻,逐渐沉溺于自己的温柔之中,她终究会登上皇后宝座的……

    这样想着,她露出了几分甜蜜的笑意,小鸟依人地倚在刘彻怀中。

    刘彻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仰头看着未央宫的宫顶,笑了一声。

    进冬了,大雁早就飞走。

    废后陈氏以翁主之礼择吉日,葬于距未央宫近六十里的灞陵,这一日,长安城的天空是铅灰色的,黑云压城,天气似乎不是很好。

    陈阿娇躺在棺材里,穿着一身丧服,啃了一口梨,悠闲极了,秋季摘下来的梨子,现在还算是鲜嫩多汁,一口下去,满口的香甜,很是脆爽。

    想到出殡之前,她拉着张汤的袖子问他要几个贡梨时候张汤的表情,啧,爽啊……

    虽然还有挺多的遗憾,但是只要能够离开那深宫,对陈阿娇来说,一切都足够了。

    只是……旦白终究是没走的。

    她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旦白的时候,旦白竟然说她怯懦,她改了主意要带旦白走,却不想旦白站在殿门口,咬着牙朝她大喊,她死也不走,她要留在宫中,看着卫子夫,等着她还有贵枝有一日大厦突倾,她要看着他们痛苦不堪……

    那个时候,陈阿娇无法说一句话。

    她只能眼看着旦白跪下来,痛哭流涕,给她磕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不起来了。

    躺在舒适的棺材里,手边就是金银财宝,随手拿起来一支玉钗,暗道皇家腐败,这都是民脂民膏啊。

    孤独地,一个人上路。

    陈阿娇看着手里已经啃了一半的梨,忽然很想敲敲棺材板,问问送葬的张汤,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可是一想到张汤那死人脸,她又收回了手。

    送葬的队伍走得不太稳,颠颠簸簸地。

    张汤骑在马上,看着飘白的一路,看了一眼那厚重的棺椁,转身策马,绿水青山,天地苍茫,如此景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陈阿娇累了,将那没啃完的梨子扔到了自己脚边,还留了一些空余的位置,不至于让她跟垃圾待在一起。

    睁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她伸出手,触摸着棺材盖,心下平静极了。荒唐了这么久,总算是要解脱了。

    这一年,是公元前130年,刘彻二十七岁,而历史上,却从来没有关于她年龄的记载。正史说,陈阿娇与刘彻乃表姐弟,她大约是比刘彻大一些的吧?在她没失忆之前,刘彻叫她“阿娇姐”,她穿过来的时候,恰好是虚岁二十九,竟然是惊人地吻合。

    她至今不知道,自己是穿到了历史,还是穿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来。历史的话,那种强大的惯性,陈阿娇大约是不会这么快死的。

    棺材底板就算是垫了锦被也硬得很,陈阿娇浑身都疼,脑海里转着奇怪的念头,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醒了,队伍竟然还在行进。

    她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正在掰着手指数心跳的时候,她感觉队伍一下停了,接着外面有模模糊糊的声音,似乎折腾了好一阵,接着她又被抬了起来,然后又走了一段路,陈阿娇的世界安静极了。

    她再次被放下了,棺材触底的声音是比较脆的,像是放在了石台上。

    大约是到了墓室吧?

    陈阿娇在黑暗里,将眼睛睁了很久,饿了,又摸出一块糕点啃了一口,睡一觉起来,还是没人给她开倌。

    她躺得浑身都疼,“滚尼玛的张汤,该不会直接这样将计就计弄死我了吧?”

    这个念头让陈阿娇心中一冷,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赌的是张汤会帮自己,可是张汤会帮吗?欺君之罪,他岂能如此轻而易举不分轻重地就答应了自己?

    陈阿娇忽然有些绝望,她推了推棺盖,推不动,她躺在棺材里,也只有手能够使上力,甚至根本坐不起来。身上繁重的绣衣让她很快觉得双手沉重。

    不,她躺了那么久了,棺材里放着的糕点也快吃完,张汤如果遵守约定,早就该来陵寝将自己从棺材里放出来!

    张汤没来。他失信了。

    她眼前一阵发黑,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眼角竟然掉下泪来,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竟然算错了张汤!

    她真是太蠢,虽则死马当做活马医,本来就是生不如死,可张汤万万不该给了她离宫的生的希望,又亲手将这微薄的希望打碎——从天堂到地狱,怕也就是如此了吧?

    陈阿娇忽然就放弃了,规规矩矩死尸一样躺在棺材里,像是认命了一般。

    命运戏弄,辛辛苦苦来这盛世走一遭,穿成陈阿娇也就罢了,穿越的半路上丢失了记忆当了回愚蠢的古人也不说了,好不容易恢复了记忆,千方百计要离开是非之地,竟然还错信了张汤那死人脸傻叉,真不知该说张汤傻叉还是自己傻叉——哎,也许命运就一傻叉吧。

    唇边,带着笑;陈阿娇想,自己不是被皇帝赐死,也不是被卫子夫害死,更不是老死,竟然是饿死的。

    墓室里的长明灯还亮着,墓道幽长,灞陵面积广大,除了张汤,怕是没人知道,死寂的陵寝之中还躺着个活人吧。

    一天了,张汤站在朝堂上,心不在焉地想着。

    欺君之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阴险狡诈……

    他亲自护送那满心期待的女子,扶着一个活人的灵柩,送往灞陵,亲自看着那些人将她送入冰冷的墓室……

    他与郭舍人其实已经商量好了,将计就计,旦白自然是不知道的。

    “现在后位空悬,老臣建议,还是早立皇后,母仪天下,统帅中宫——”

    脑海里一直是陈阿娇躺在棺材里,在封棺之前悄悄推开棺盖,一双凤眼波光潋滟,语带笑意地问他要几颗梨子的场景。

    张汤大人,我想吃梨。

    他忽然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

    不能想。

    一想就全完了。

    “御史张汤,何故摇头?”

    刘彻高坐明堂之上,隔着珠玉冠帘看着百官队列之中的张汤。

    张汤一惊,出列,才惊觉自己走神已久。幸而站在上面的郭舍人悄悄给他指了指皇帝身边的位置,然后伸出中指。

    中宫。

    “回陛下,臣以为皇后一位,既必母仪天下,还是慎重一些的好,此时废后不久,陈氏方葬,也无吉日,颇为避讳,还是缓一缓的好。”

    闻言,刘彻的表情一下沉下来,又有人提到了陈阿娇。

    他心里提着一口气,手一挥,广袖扬起,示意张汤可以归列了。

    朝事结束,百官们才发现,张汤今日的话,格外地少。

    出了宫门,李陵追上张汤,“大哥,你今日是怎么了?看上去垂头丧气——”

    李陵是才追上来,这个时候才看到张汤的表情,却为之心惊,张汤一脸的阴鹜,却像是在脑海里转着什么念头一般,眼底盘着血丝,隐约透出几分狰狞恐怖来。

    张汤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被掐痛了,透明的指甲染着淡红的血液,他低眸一看,却道:“无事。”

    “张汤大人。”

    一道妖巧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身后,那声音轻柔极了,带着若有若无的媚意。

    张汤转身,然后行礼:“下臣参见贵妃娘娘。”

    李陵年少,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也是潇洒一拜:“参见贵妃娘娘。”

    卫子夫笑道:“二位请起,本宫只是有事询问张大人,听闻张大人为废后陈氏扶灵,不知——”

    张汤那心里又阴郁起来了,不冷不热道:“已送陈氏葬入灞陵。”

    卫子夫只当张汤一直都这不冷不热、油盐不进的性子,也不介意,掩唇一笑,“还是皇上让本宫来问的,既然已经无误,那本宫便不打扰了,张大人,告辞。”

    “恭送娘娘。”

    张汤再次长身而拜,待卫子夫离开,却是狠狠一拂袖,咬牙大步离开。

    李陵真是快给张汤这古怪模样折腾疯了:“张汤——张汤,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你猜o( ̄︶ ̄)n

    顺便说一下本文的时间安排,大概是从大汉天子28集开始走,但是这个时候的张汤还没有与刘陵有染,馆陶公主还没有找董偃帮忙陷害卫子夫,东方朔和念奴娇还没跑路,只是把陈阿娇倒霉的日子提前了,剧情肯定有颠覆……这个是必须的!!!


☆、第七章 出棺


    陈阿娇觉得自己睡着了,整个人都困在迷幻的梦境之中。

    听说人死的时候,自己这一世的所有经历都会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地从脑海之中闪过。现在她脑海之中就像是演电影一样飞快地跑动着那些画面。

    穿越之前,穿越之后,失忆之前,失忆之后。

    她想着自己就这样死了吧,死了还不用买棺材,毕竟自己现在已经躺在了棺材里了,多省事儿啊……

    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她的耳边喊,她心烦得厉害。

    尼玛的要死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啊!

    一直吵吵吵,死都让人死不安宁!

    陈阿娇忽然睁开了眼睛,腹中空空,饥肠辘辘,她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却也感觉到眼前发晕,饿死。

    这种悲惨的结局……

    还是自己主动躺进棺材里的。

    死了又会去哪里呢?会回到现代吗?

    忽然有些迷茫。

    张汤。

    这个死人脸,看上去一本正经得很,没有想到果然是一肚子的坏水,被坑了被坑了被坑了……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啊?遍体鳞伤……

    穿着这一身好看的衣服,躺在棺材里,现实版的红粉骷髅,而且还是实验报告版本的。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时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身体是新鲜的。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身体已经开始有陈旧的气息。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身体开始掉肉,头发和指甲依旧生长。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身体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还穿着漂亮的衣服。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一伙盗墓贼掀开了她的坟墓。

    ……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如果她回到现代,一定要写一个故事,就叫做《一具身体腐烂的观察报告》。

    她的意识终于模糊了。

    原来这就是等死的感觉,绝望,无助,最可怕的是没有声音。

    她忽然害怕极了,可是不敢哭,她怕自己哭出来,就真的注定了要葬身于此的结局。

    好不容易结束了深宫的纷纷扰扰,她把出殡看做是新生,然而还没来得及重获新生,这种新生就成为了一种深重的死亡。

    繁华的长安,除了张汤,没有人知道,一个活人躺在死人的棺材里。

    策马狂奔,冷风扑面,马蹄扬起红尘滚滚,从繁华的长安,过了未央宫一直往灞陵而去。

    李陵看着那远去的一人一马,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道:“这张汤怎么跟丢了魂儿一样……跑那么快也不怕从马上摔下去?”

    他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张汤今天定然是吃错药了,回头还是让皇上请御医给他看看吧,张汤每天操劳,那么多本子要奏,不容易啊。

    不过张汤才不知道背后的李陵怎么想呢,或者说,现在的张汤根本不想理会李陵怎么想。

    他丢下缰绳马鞭,翻身下来的时候,看着灞陵那一片新开的翁主坟,又有些犹豫了。

    定下了心神,张汤脸上的表情重新平静下来。

    在他悄悄地站在了墓室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输了。

    输。

    这个字,在张汤的人生之中很少见,他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小时候父亲冤枉他偷吃家里的肉,他便将那偷吃东西的老鼠抓了出来,开堂审鼠,以大汉律法,处那老鼠五马分尸之刑。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内心之中藏着一种深重的罪恶,天生向往着一种杀戮,却还要用沉静的外表将之掩藏。

    从来不觉得心软这种奇怪的情绪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在这种情绪出现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张汤毫无所觉。

    以翁主之礼下葬,那个在长门殿中,嘴角噙着雍容的笑意,将茶杯砸到自己身上的女子——

    他忽地一抬手,摸到自己额头上的伤,上朝的时候还被问起,他只说是出门的时候撞到了头。

    长明灯的光因为墓门的开启而重新变亮,新鲜的空气涌动之下,光焰闪烁了一下,张汤走到那棺椁前面,只有他知道,这棺椁里面的棺材没有钉死,而是工匠特意制造的一种精巧的机关。

    陈阿娇很聪明,想到那个时候的张汤肯定不可能带很多人来撬她的棺材,封棺的时候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所以陈阿娇说要做个机关。

    其实这种机关有现成的,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目的制造的,张汤直接就拿来用了,那个时候陈阿娇还说:这东西不能从里面打开还真是遗憾。

    其实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会有危险了呢?

    不知道。

    全都不知道。

    张汤迟疑了一下,还是在棺椁下方,摸着一块突出的的地方,使劲一按,整个安静的墓室里立刻就起了一阵机括弹动的声音。

    他的手按在棺材盖上,现在轻而易举地就能掀开了,只是——只是……

    方才机括启动的声音那么大,这棺材里竟然没什么反应,是不是……他已经来晚了呢?

    他面无表情地掀开了棺材盖。

    有昏暗的光慢慢地照了进来,从一个角落,逐渐地延伸……

    陈阿娇嘴唇干裂,长长的眼睫毛搭在下眼睑,浓密极了,原本的一片黑暗之中,忽然有光,就那样晃了她的眼,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睫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一刷,又落了下去。

    她竟然还有意识,隐约之间看到一个人逆着光的脸庞,尖削的下巴,长长的头发,看不清那脸上的表情,只觉得眼神特别奇怪。陈阿娇费力地扯着唇角,笑的时候没有声音,嗓音也沙哑极了:“终究不是那蛇蝎心肠……”

    张汤听了,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手扶着棺材盖。

    他不是蛇蝎心肠,却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

    她竟然还没死。

    张汤已经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了,太过复杂,在看到她那一抹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嘲讽的笑容的时候,他真不知自己是喜还是悲。

    她如果就这样死了,张汤落得一身轻松,他可以告诉自己,他其实还不是那么坏,至少他曾经悔悟,要来救人;可是她现在还活着,竟然还说他不是蛇蝎心肠,她活着,他就不算是最坏。

    这种想法很奇怪,可是活着的陈阿娇,忽然就成为了一种代表,是他活着的良心。

    张汤觉得,自己还不算很坏。

    他弯腰下去,轻声道:“娘娘,得罪了。”

    将这身上穿着繁复长衣的女子从棺中抱出来,竟然觉得她轻得可怕,棺材盖自动合了回去,一切看上去就像是自己来时那样,没有半分的异常。

    从古至今,陵寝都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皇族的人都十分看重自己的身后事,就怕出现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他们痛恨盗墓贼,也就要防着修造陵寝的工匠,所以之前被征召来修造陵寝的工匠,最后往往逃不脱殉葬或者是被坑杀的命运,久而久之,就有聪明的工匠在建造陵寝的时候为自己修密道。

    现在,这灞陵之中也有这样的密道。

    张汤,就从这样一条工匠们走的密道之中出来了。

    双指放在唇边,张汤轻吹了一声哨,张汤那匹马就奔了过来,幸好马上还挂着水囊,他已经将陈阿娇放在了一棵树下面,看着这女子满脸的憔悴,面上还是无动于衷的。

    他打开了水囊,正在犹豫的时候,陈阿娇已经睁开了眼睛。

    太强烈的光线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见她醒了,张汤也省事儿了,冷淡地将水囊递过去。

    陈阿娇疲惫极了,沙哑的嗓子里就像是要冒烟一样,她试着一抬手,却觉得浑身都疼,这张汤,果真不识抬举!

    她索性就倚在那大树的树干上不动了,保持着那半躺的姿势,哼了一声:“我没力气。”

    没力气,抬不动手,拿不到水囊,自然是没法喝。

    张汤暗中咬牙,却只能走上前来,将水囊凑到她唇边,喂她喝了水。

    水很凉,可是陈阿娇的嗓子一样就好转了,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沙漠中的一滴水了。

    她垂着眼,眼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喝了几口,她觉得差不多了,主要是累得慌,连吞水的动作都懒得做。

    喝过了水,也就有说话的精神了。

    其实一两天还算不得饿,毕竟还有东西吃,饿过了那一阵也就好了,主要是没有水,整个棺材里又是全黑的,那种精神上的折磨才最可怕。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自己,那种要把人逼疯的等死的感觉。

    陈阿娇又笑了,声音还是很哑,不过比之前好了许多,虽则一脸憔悴,这个时候笑起来,倒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张大人,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很特别的刑罚,叫做暗室禁闭?”

    张汤拿着水囊,垂手站在一旁,自己的嘴唇也很是干燥,他一路疾奔而来,也不轻松。只是如今听到陈阿娇竟然跟自己讲刑罚,他心想自己什么刑罚不知道,她一个高门闺秀,又能说出什么来?

    “娘娘不妨直说。”

    “有一种刑罚,将犯人关到地牢里,看不到光,也不必有声音,给他放上食物,不去管他。关个一两天,犯人便开始精神恍惚,三五天就开始胡言乱语,七八天精神完全崩溃——这个时候再审问,问什么答什么,听话得很。”陈阿娇笑抬眼看着张汤,“还有一种刑罚叫做黑屋子,道理和密室紧闭差不多,不过是把人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手脚都很难伸展开,不知张大人以为,这些办法是否高明?”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子提出“幽闭”的问题作者君才想起古代也是有幽闭的OJL

    所以文里的刑罚换了一种说法,俺也不知道这个刑罚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以前看到过,但是貌似忘记了。黑屋子貌似是中世纪时候的刑罚

 
☆、第八章 东方朔


    张汤觉得,自己低估了陈阿娇。

    不过他毕竟是出了名的酷吏,这个时候倒是真的考虑起这种刑罚的效果来。

    见张汤一脸思索的模样,陈阿娇差点笑抽,这人简直严肃死板到让人无法言说了。

    “算了吧,张汤大人你就别想了,我饿了。”

    张汤:“……”

    “怎么了?”陈阿娇又问道。

    张汤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一脸的坦然,躬身问道:“娘娘现在能走吗?”

    他这次重新来救陈阿娇,现在心里复杂得厉害,其实根本还没想好怎么安顿她,前皇后什么的,很难处理……要是闹不好,自己这脑袋就没了。

    陈阿娇眼神古怪,“你看我这样子能走吗?”

    可是……

    张汤心里苦,“臣只有一匹马。”

    陈阿娇“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想说我们该怎样回到长安这个问题吗?”

    张汤点头。

    陈阿娇四下一望,这山野之地,哪里能够找到什么马车,她也没办法,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累赘,向着张汤一伸手:“张汤大人扶我一把,找个地方处理掉身上这些招人眼的东西吧。”

    她指的是自己身上过于华贵的装束和脸上的浓妆。

    张汤怔了一下,才过来向着陈阿娇伸手,扶着她起来。

    “附近哪里有水?”陈阿娇又问道。

    张汤看向了西面,“渭水有分支过来,前面有溪。”

    “那便好,我们过去吧。”

    她的声音淡淡地,灞陵这边,自然是该有这些山山水水的,风水风水,若是没了水,还谈什么风水?

    只是那些风水先生,万万想不到今日会有“死而复生”之人在这水边净脸吧?

    张汤扶着她到了水边,她看着这一溪的清水,忽然笑起来,伸手将头上繁重的钗饰全部取下来,生前是简单,死后这衣饰反而华贵了起来,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讽刺,这穿得是层层叠叠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脱下外袍,只穿着曲裾,腰肢纤细,也算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了,如果是走出去,大概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了。

    这一身曲裾深衣有些白色的的滚边,整体却是暗红色的,她手虽然无力,但是这出来一会儿,也感觉好多了。

    手捧起溪水净面,将那浓妆洗干净,露出自己原本的一张脸,溪水清澈,却更衬托得那脸色苍白得透明,原本脑后的发髻也散开,只绾了一下落在身后,陈阿娇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

    还真的很像是洗净铅华,重获新生。

    张汤就站在一边看着,那原本是皇后的女子卸去了那一身翁主的妆容,却更显得清丽脱俗,也许,这对于陈阿娇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

    本来张汤还在感叹,可是却看到陈阿娇直接将脱下来的外袍一翻,零零碎碎的东西直接放到了外衣上面,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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