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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瑶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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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八卦的主角自然是她与谢若璋。八卦的内容么,自然是各种让人浮想联翩的激情内容……
这股八卦之风的源头,是在夏天的时候。那日,她与谢若璋一同游船,玩到很晚才回府。无奈夏日蚊子多,脖颈被叮了好几个包,当晚没有发现,结果第二天醒来,才看到一小片皮肤都红了。前一天玩得很累,一大早肚子便饿了,霍长乐便睡眼惺忪地踏出房间。这一幕恰好被一个厨娘看见了。厨娘顿时露出了惊呆的表情,半晌又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
第二天,府内便传出了“长乐娘子脖子上有疑似吻痕”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传言……
然后,每一个看到霍长乐的下人,开始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暧昧眼神,看着她和谢若璋的眼神都仿佛写着“我都懂”,眼底似乎有八卦的火焰在燃烧……
霍长乐本想找霍瑜诉苦,但是霍瑜听完这件事之后,竟然脸色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拍拍她肩膀,道:“乐乐,你们还未成亲,这种事要节制。”
“……”霍长乐终于明白,包括霍瑜在内,府内的人大概真的误会什么了。
水洗都不清了。
她与谢若璋本来只是尝试着在一起,可是眼下这么一弄,两人的关系反而成了铁板上钉着的了。霍长乐虽不理流言,但每每听到只言片语都会觉得哭笑不得。她还曾把这些传言当做笑话分享给谢若璋听。
一边回想,一边踏着霞光快步来到正厅,霍长乐一眼便瞧见了霍瑜与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看见她正往这边来,霍瑜微微一愣,便道:“乐乐来了。”那长身玉立的男子闻言,缓缓转过身子来,漆黑的眸子悠然含笑。
霍长乐微微一顿,便加快脚步,很自然地站到了谢若璋身边。
“大哥,那我们这就出发啦。”
“嗯。去吧,注意安全。”霍瑜看向眼前一对璧人,眼神颇为欣慰和感慨,就仿佛一个老妈子看着即将嫁出去的女儿。
霍长乐嘴角微微一抽,“大哥。”
“嗯?”
“你的眼神很幽怨。”
“……”
谢若璋忍笑道:“远之,那么我们这便告辞了。”
霍瑜点头。
谢若璋与霍长乐两人并肩而去。刚刚要拐出院子的时候,便听见身后传来霍瑜的声音:“别太晚回来啊。”
霍长乐脚一滑,扶额无奈道:“我发现大哥这一年来,变得越来越像护雏的母鸡了。”
谢若璋忍俊不禁道:“娘子这样说,远之会伤心的罢。”
“那该说他像什么?”
霍长乐抬头,瞥见他揶揄的神色,又觉得自己的比喻有些好笑。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温馨起来,俱是无言胜有言。
天色渐晚。街道两旁开始点起了灯,暖色昏黄的灯笼映照在木雕柱子、青瓦白墙上。
大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笑闹声、喝彩声不绝于耳。行走的影子被灯光拉长,在墙壁上逶迤而过。
马车嗒嗒地经过青石大街,驶向秦淮两岸。到了岸边,谢若璋把霍长乐扶下了马车,只是宽大的袖子掩藏之下,握着她的手却没有再松开。
霍长乐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动了动手的姿势,把两人本是松松交握的手变为十指紧扣。
牵手这个动作在现代的情侣看来不过是最常见不过的动作。只是眼下是东晋,民风虽说相对其它朝代开放,但是也少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在众目睽睽下十指紧扣,更何况是名义上还未成婚的男女。幸好有宽大的袖子挡住,没有人留意到两人的手竟是紧紧牵着的。
她倒也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在没人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只是一开始只敢在没人的地方拉着,后来变成了在外面也忍不住牵在一起。
谢若璋看了她一眼,眼底潋滟着若有似无的悠然笑意。他的容姿本就极为出色,眼下夜幕降临,在淮水边匆忙而过的荟荟众生之中,他修长挺拔的身材显得更为鹤立鸡群,灯火柔化了他的五官,愈发显得眼珠乌黑,风流斐然。
这么淡淡的一个笑容,便引得两旁年轻的娘子忍不住瞄向他,随即,又把略有些艳羡和复杂的眼光看向霍长乐。
尽管不喜炫耀,但是此情此景,霍长乐也不由生出了几分骄傲的情绪,又因为站在他身边的人,眼下是自己,心中的愉悦怎么也掩饰不住。
刚下马车不久,便听见了前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若璋兄,这么巧,真是何处不相逢呀。”
抬眼望去,那是几名年轻男子。其中可以看到,这群人之中为首的一位男子年约二十五六岁,黑发高束,如玉的脸庞挂着惊讶的表情,半晌又化为一个淡淡的笑。一笑之下,煞是风仪古雅。看这穿着打扮,大约也是文士。
他的身边不仅站着四五名广袖飘飘的美少年,还站着一位与霍长乐年龄相仿的娘子,头戴幂篱,但是眼睛却灵动地转来转去,似乎很是活泼可爱。
谢若璋微微一笑,道:“韫之兄,当真是许久不见了,可别来无恙?”
“托福托福。”那人乐道,然后一一向他身后的人和谢若璋互通姓名。
当得知了眼前人便是谢若璋之后,那几名少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几分艳羡和钦慕的神情,只是却没有之前那些文士那么狂热,依旧仪态翩翩,想必是平日见惯大场面的人。
这边,霍长乐也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暗道:为首的那王韫之风姿不凡,身后的少年虽然青涩,但也不失稳重。而这群人既是姓王的,又是住在建康的,又与谢若璋熟络……大概,此“王”,乃是琅琊王氏的王。
王韫之道:“听说今晚淮河边有河灯诗会,在下便偕同几位表亲一同来乘花船。”然后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看了看身旁的娘子,道:“若璋兄,差点忘了说,这位是小妹桑兰。桑兰与若璋兄上一回见面,已经是七八年前了罢。现在再看,约莫是认不出来了。”
“哦?原来娘子已经长这么大了。方才确实没认出来。”谢若璋挑挑眉,笑道。
那王桑兰在谢若璋含笑的眼神下,似乎是不胜娇羞地低下了头。
王韫之一早便留意到谢若璋身边的霍长乐,不由好奇道:“这位娘子是……”
王桑兰也悄悄抬头,打量着霍长乐。
霍长乐见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又想起自己的手还和谢若璋牵在一起,顿时想偷偷松开。没想到谢若璋居然没让她松开,反倒是紧了紧,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
他含笑道:“这位是霍侍郎的幼妹,霍三娘霍长乐。”
霍长乐隔着幂篱,觉得那些火辣辣的视线也被隔绝了不少,遂点头礼貌道:“幸会。”
几人寒暄一番。
王韫之道:“我们正要登上花船,两位可要一起来?”
“韫之兄的美意心领了。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只待下回有机会,在下一定赴约。”尽管如此,他的神态不见抱歉,很是悠然自在。
“那真是可惜了。”王韫之叹道,向谢若璋告辞,便带着几个表亲、还有一再回头的王桑兰登上了一艘华美的花船。
目送他们远去,谢若璋方把霍长乐引上了另外一艘小木船。这艘船不似之前游湖的船那么大,只是轻轻巧巧的,恰好只能容纳两人。
水波荡漾,坐在微微晃动的船上,一直渡至淮水中央,顺着水波而下。
我等不及了
待到小舟远离喧闹的岸边,驶离了码头停泊着的大船,来到淮水中央微微荡漾而下时,原本的热闹喧嚣声似乎一下子便离他们很远了。
小舟虽小,五脏俱全。有一间小室,里面的烛火十分明亮,照得附近一小片江面都亮堂起来。江水黑漆漆的,天幕也是幽蓝的,一轮明月悬挂于头上,冷冷地散发着清辉。
霍长乐随意地坐在船板上,手撑在船舷上,瞧见江水随着船只前进划出流纹,便伸出手指轻轻点过江水,看见那轮明月的影子震荡而行将破碎。指尖感受到一点冰凉,又下意识地缩回去。只是不一会儿,那轮明月的影子又恢复平静,她又故技重施,准备再次弄碎它。
就在她准备再次把手伸向江面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一个无奈又好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娘子,我今日才发现你竟是如此贪玩的。”
霍长乐挑挑眉,没有转头,轻笑着拾起角落里一小块石子,轻快地往外抛去。石子在水面上跳跃了几下,击碎了明月的影子,徐徐沉入江底。
谢若璋的声音从耳后响起:“秋夜寒凉,江风袭人,娘子莫要在外面呆太久为妙。”因为靠得近,他低沉的声音似乎比以往更为性感,听的时候仿佛有羽毛轻轻划过心脏。她似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心怦咚一跳,霍长乐乖乖地站起身来,被他拉着回到船舱里。船舱内不透风,再加上有了温暖的烛火,果然暖和不少。
坐下来,她才想起来问道:“我们这要去哪里?”
“唔,还是等娘子自己看罢。”他笑吟吟道。
霍长乐白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终于,过了片刻。他忽然道:“娘子,请闭上眼睛。”
霍长乐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便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谢若璋却是先把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温柔地给她系好了带子后,整理好了领子后,才站在她身前,双手牵着她,慢慢地引领着她向前走。
由于有人在前面,抱着“即使摔倒了也不会痛”的想法,霍长乐很安心地闭着眼睛,被他牵引出了船舱。
出到门外,温度瞬间清凉起来,眼睛能感受到的光源也暗了许多。霍长乐感觉到谢若璋把她引到了船舷处,然后轻轻松开了一只手,站在了她身后。
霍长乐纳闷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才传来:“娘子,现在可以张开眼了。”
霍长乐闻言,轻轻张开眼睛。
瞬间便呆了呆。
只见本是漆黑一片的江面,竟漂浮着无数河灯。有做成莲花形的,有做成塔形的,飘飘荡荡,散发出温暖昏黄的烛光,在漆黑的江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漂流,犹如漆黑的天幕浮载着无数的星光。
小舟的驶近,使得河灯沿着水波漾开。很快,他们便已经处于了河灯的中央。
放眼望去,以小舟的圆心的数十米内,都是星星点点的光芒。
霍长乐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半晌才问道:“这些河灯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方才分明一直没有看到有的……”
“娘子不知,此处是淮水边的一个小湖,河灯顺着水流而下,多会流入这里。”谢若璋倒也没有隐瞒,笑吟吟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霍长乐喃喃道。
“可还喜欢?”
霍长乐先是点头,后来又觉得四周太黑,恐怕他看不清,便开口道:“喜欢。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么美丽的景致。”
谢若璋正欲说什么,没想到小舟这时候晃了一晃,霍长乐方才上前了一步,此时一个没站稳,便要往水面倒去。在危急的一瞬,身体下意识地扭转了倒下的方向,再加之谢若璋伸手抱住了她的腰部,霍长乐便变成了直直往后倒去,甚至把谢若璋也扯倒了。
怦咚一声,两人一起摔倒。
霍长乐心里默默吐血:方才还说摔倒了有人垫底所以不怕,没想到果真是一语成谶。闭着眼睛时没有摔倒,反而是睁开眼睛时摔倒了。乌鸦嘴,乌鸦嘴呀。
所幸的是,摔倒的地方是平坦的船板,况且霍长乐起码有一半的身子摔在了谢若璋身上,因此也不觉得多痛。她微微撑起身子,见谢若璋仰躺在自己身下,看向自己眼神带着几分揶揄,顿时也觉得有些好笑,便没有起身,而是随之躺在船板上,侧躺面对着谢若璋,调侃道:“若璋兄,这是不是就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若璋嘴角含笑,似乎有些无奈。
两人对视而笑。
不知何时起,谢若璋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他就这样专心致志地凝视着她,眼神深邃,仿若有能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霍长乐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观察过他。他保持着那个仰躺的动作,头却侧向了她这边。乌黑的长发铺散在船板上,如光滑绸缎,触手冰凉。又有数缕蜿蜒于胸前,逶迤绝丽。
四周是幽暗而寂静的,唯有屋内的烛光洒出,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他俊美的轮廓。眼睛狭长上挑,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妩媚传情……
即便是不笑的时候,他的嘴角依然是微微上扬的,眼神却深邃恬然,宁和高雅。就是这种笑于不笑之间强烈的反差,竟让他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魅气。
猛然间,霍长乐才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距离,只在尺寸之间,鼻息都能打到彼此。
像是怕被听见心跳愈来愈快的响声,霍长乐正欲不露痕迹地退后一些,便瞧见谢若璋薄唇微启,道:“长乐,你还记得一年前你说的话吗?”
霍长乐微微一愣,轻声道:“自然是记得的。”
“一年之约已过,娘子可愿嫁我?”
尽管两人都保持着这么一个随意的姿势,可是霍长乐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瞬间绷紧了。
谢若璋幽黑的眸子凝视着她,不见漫不经心,只见深凝温柔。
心跳在这瞬间放大到极致,她甚至疑心他能听见。
手脚有些僵硬,却是紧张导致的。
她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话:“我……才十七岁,会不会太早了些?”
确实,这个年龄放在现代,不过是中学生的年纪,距离嫁人还有许久。只是,摆在古代,这个年龄嫁人的娘子多了去了。有的更是已经怀孕生子。更何况,她的心理年龄已经不止十七岁了,在心理上,她与眼前的男子,是对等的。
之所以会脱口而出这句,不过是慌乱之下,没话找话说罢了。
只是,若要追根究底,却并非是不愿意的。
没想到当初定的一年之约,转眼便过去了。她希望这样恬淡舒适的日子继续下去,似乎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她很适合与谢若璋在一起。
眼下,他已经把这个问题摆在了她面前。
你愿意嫁给我吗?
尽管有着不安和迟疑,但是心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雀跃地跟她说:“我愿意。”
她抬眸,正好撞入他幽深的眸子里。
他轻轻一叹,做出一副幽怨的神情,道:“娘子,可是若璋已经不年轻了呀。”
霍长乐嘴角抽搐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忽然敛起了说笑的神色,凝视着她,沉声道:“况且——我已经等不及了。”
霍长乐怔住,半晌才开口道:“等不及……什么?”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唇上被什么堵住了。
那是微微温凉的,柔软的,人的嘴唇。
霍长乐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整个人都被抽走了思绪。
然而,他的动作却并未因她的怔忪而停下。
唇与唇碾转相贴,柔软细致地厮磨缠绵。
霍长乐感觉全身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朝着脸上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离开她的唇,霍长乐大口大口喘气。方才她一直没敢呼吸,或者说,她还没学会呼吸。
可是尽管在喘气,她的本体已经石化了。方才一切先不谈,刚才到了分离之际,他竟然还轻轻地吮了一口她的下唇。
先不说这一年来她与谢若璋做过最激情的事情就只是亲头发,她两世为人,还没试过像这样被别人那样来这样去的!
难道说这只是压抑过久的后果?
谢若璋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道:“闭上眼睛。”
霍长乐下意识地按照他说的做,可是闭上了眼睛之后,又忽然道:“等一下……”
双唇微微张开,又被堵上。
舌尖描绘出红唇优美的形状。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亲吻多了侵略的味道。因为说话而微微开启的双唇之间很快被舌尖破开顶入。
濡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
霍长乐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只会随着本能去回应他。
不知何时,他已经撑起身子在她上方,双臂之间是她的身子,他便保持着这个动作,低下头去吻她。
嘴唇厮磨,重合片刻又分开,待她喘过气来,他又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的手一开始抓住了他的衣袖,后来逐渐放松,蜷缩在上方。
不知来回吻了多少次,她已经学会了不由自主地迎合他。
恍惚之间,她眯起眼睛,看见他身后的广阔夜空。明明是漆黑一片的,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眼前似乎炸开了灿烂的烟火,夺目绚烂,让人看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他温热湿润的嘴唇,还有灵巧的舌尖。
不管怎样,这种亲昵的缠绵,实在是让人舍不得推开。
心中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霍长乐,你是时候投降了。
恍惚间,想起了从前书中看到的一句话:幕天席地。
而这一刻,他仿佛是她的天。
谢琰的归来
三日后,陈郡谢氏的谢若璋与霍侍郎幼妹霍长乐定亲的消息传遍了建康。
自从清早传出这个消息过后,大街小巷都在热火朝天地谈论这个近期以来最大最新的八卦。其后的一夜之间,建康有一半以上的少女哭肿了眼睛。大家都在好奇到底是怎样出色的女子才能让那个大名鼎鼎的才子谢若璋倾心。顿时,霍长乐这个名字也变得街知巷闻起来,已经有许多人对她表示出了兴趣。
而说回那日晚归霍府之后,霍长乐几乎是低着头跑回房间的,只因为她怕别人看见她红肿的唇瓣。
然而自那次过后,她真正体验到了恋爱的滋味,似乎开始有些食髓知味。她知道这与她从前没有过感情经历有很大关系,这就好比有一样食物,别人告诉你很好吃,你却从未尝试过,所以不会上瘾,也不会肖想。但是只要你尝了一口,懂得了它的美好,便再也忘不掉那种味道,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尝试。
此后每当与谢若璋独处,因两人已经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便不再吝于牵手拥抱亲头发等初级动作。有了第一次,便很自然地有了第二第三次。好几次,他都吻得她脸颊绯红,双眸水润才罢休。
这么一来二去,她终于学会了换气。然而经常亲吻,“副作用”也是很明显的,就比如,她现在看见谢若璋的薄唇便怦然心跳。只要被他搂着,腿便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地就依偎在他身上。心中不由暗暗吐血:难道自己身上果真流着狂徒的血液?不然现在为何一碰到谢若璋,就好似碰到了麻药一般。
那日,谢若璋登门拜访,与霍瑜一同敲定了婚事,婚期就定在了来年春季。
春暖花开日,便嫁为君妇。
霍瑜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看着霍长乐的目光越来越像老妈子。霍长乐虽然心里有些好笑,但也有些感动和感慨。毕竟,在她来到东晋后,霍瑜是她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第一个张开双臂温柔地接纳了她的不安的人;是竭尽全力保护她的人,也是最最真心地希望她获得幸福的人,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人会这样不计回报地对她好了。
说起来,她的定亲是一件喜事。而令霍长乐惊喜的事,还有一件。
那便是,一别两年,谢琰终于回来了。
因为驱逐流寇有功,谢家从豫州班师回朝,接受皇上觐见和封赏。据闻在大殿之上,司马曜龙颜大悦,甚至称赞谢琰是“英雄出少年”,赐他宝剑。
自这个消息传出之后,谢琰这个名字顿时成为了新一波八卦的主角。有不少被谢若璋定亲的消息伤了心的娘子都把关注的目光转向了谢琰。谢琰不仅受到了皇上赞赏,更是谢安之子,又如此年轻,不出意外,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平步青云,手握重权。因此,一时之间,建康各大户只要有待字闺中的少女,都把谢琰列为了女婿的首选。
而这一切,拜皓雪所赐,霍长乐也略有耳闻,只是她却没有出府,而是一直呆在府中,皆因她早已先一步收到拜帖,知道谢琰会在下了朝后来拜访。
在房中看书,却有些坐立不安。脑海中不断想象谢琰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一别两年,当年那个娇娇弱弱精精致致的小屁孩有没有洗掉自己身上的天真软糯,变得稍稍有男子气概一些。
不过,恐怕也不会变很多罢,他眼下不过是虚岁十五,还只是个少年而已。
接近午时,林管事便笑容满面、略带喜色地跑来禀告霍长乐:“大公子回来了……还有,谢公子也来了。”
霍长乐听完,点点头,随手便放下书卷,忍不住加快脚步慢跑到正厅。
没想到走到正厅,却不见谢琰,只见霍瑜一人伫立在空荡荡的大厅中。
霍长乐的脚步微微一顿,停下来环顾一周,有些纳闷地道:“大哥,不是说阿容与你一起回来了么?”话一出口,却愣了愣。因为方才不知不觉中,她便用了“回来”一词。仿佛谢琰该回来的地方是自己身边,而不是谢府。思及此,又失笑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她听见门口处有人轻笑一声,接着,一个清透低柔的声音传来:“阿姐,我在这里。”
霍长乐猛然抬头,看向霍瑜身后那袭人影,怔住了。
当他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她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
他变高了,不仅比她高,还几乎比年已二十有二的霍瑜高。他眼下不过是虚岁十五,身材便已经如此挺拔颀长。当年粉嫩嫩的细胳膊细腿似乎都拉长了,变得劲瘦修长。若说从前的他是一棵巴甘蔗,眼下的他已经如同一棵挺拔的小白杨一样,英挺,却又不乏少年人的青涩。
眼睛慢慢向上移动,她望入一双深沉的眸子里。
青丝随意地垂落于脸颊两边,如玉般的脸庞依旧精致,只是五官已经长开了,脸型变为了窄瘦的瓜子脸,削薄的唇不点而红。圆圆大大的眼睛拉长了,变为上挑狭长的凤眸。
而最让她惊讶的是他的神情。
从前的软糯天真不再见到一丝踪影,眼下的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深邃沉静,恍若蒙了一层淡淡的妖娆的雾气,眉目流转之间,顾盼神飞,竟带有几分……媚气。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错过了谢琰人生一个重要的阶段,那便是他从男孩蜕变成少年的过程。眼下的他,已经处于少年过渡到男子的阶段了。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恍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眼前的人。他还是从前那个阿容吗?
谢琰等不到霍长乐回应,可爱地翘起的嘴角徒然垮下。他扁了扁嘴,似乎有些委屈一样,上前走了几步,对着霍长乐说:“阿姐,你怎么不理我啦?是不是生气我一直没给你写信?”
霍长乐回过神来,微笑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你在军营很忙。阿姐没有不理你,只是阿容变化太多,我有些认不出来。”抬手想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却发现他已经长得太高了,这个动作做起来不再顺手,便转而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又捏了他的脸一把。
抚过他手臂时,手下温暖坚硬的触感,都在真实地告诉她:眼前的人是从前的小团子,却又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自己身边的容惜了。他是谢琰,是开始在沙场发出光芒的千古名将。
而她,有幸能在这么近的位置见证他未来的辉煌,见证东晋沧海桑田变幻的历史,实在是一大幸事,又让人感到虚幻而不可思议。
在霍长乐捏他脸的时候,谢琰乖乖地让她捏个够,乌黑的眼珠湿漉漉的,眼神亮晶晶的,有点像小狗,哪有方才的半分深沉淡静?
谢琰小声道:“阿姐,我能抱抱你吗?”
霍长乐一愣,微微一笑,上前两步,轻轻地抱住了谢琰的肩膀。这是一个恪守礼仪却又无限温存的拥抱。
谢琰微微一颤,伸出双臂覆盖在她温暖而略有些瘦弱的背上,然后收紧,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面。
从前的他觉得阿姐是他的天,自己却一直只能依偎仰望着她。而今天的自己,却已经长得比她高,两人之间遥远的距离似乎一下子缩短。
是的,从前的他只能仰望着她,现在的他已经可以伸手把她抱在怀中了。只要这么一想,那么之前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挨过的苦受过的伤,似乎都变得轻飘飘而无所谓了起来。
霍长乐被谢琰搂入怀抱的时候,微微一怔,却并未多想。尽管被勒得有点疼,只是她感觉到谢琰身体有些颤抖,便好笑地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以作安抚。
“乖,乖,乖,不要哭鼻子哟。”哄小孩子的语气,夹杂着调笑。
谢琰弯下身子,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闷闷地道:“哼,阿姐胡说,我哪有哭鼻子?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才没有哭。”说这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以眼下这个体型来做这个小鸟依人的动作有些不合时宜。
霍长乐心里也有些感慨。彼此分离了这么久,谢琰也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但是他却依然对她有着如此的依恋,没有与她离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依然埋头在她肩膀,就好像当年那个撒娇的小孩子。霍长乐有些无奈又好笑,但又念及他太久没有回来,便让谢琰抱了个够。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声轻咳:“乐乐,阿容,我已经命人准备了酒席款待,眼下便移步去宴厅罢。”
谢琰闻言,微微一动,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霍长乐。
霍长乐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经意看到霍瑜,却发现他向她传递了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霍长乐会意,便对谢琰道:“阿容,你先过去,我有些冷,想回房拿件衣裳,顺便把书放好。”
谢琰也不疑有他,便乖乖地被林管事领到了宴厅。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霍瑜才转头,微微皱眉,有些不赞同地道:“乐乐,大哥知道你心无杂念,只是……”
霍长乐静静地听着。
“只是,谢琰已经不再是垂髫小童,你也快要出嫁了,在我眼前尚可无所顾忌,只是到了外头,万万不可像刚才那样呐……”
霍长乐笑道:“大哥,其实我也懂这个道理,我与阿容清者自清又如何,被人看到还是会嚼舌根的。方才不过是因为许久不见,他有些情绪失控了罢。不必担心,往后我会注意的。”
“你知道就好,有你这句话大哥就放心了。”霍瑜柔柔地看着她,半晌,又把目光移到了谢琰消失的转角处,眼底闪过了几分复杂和顾虑。
一朝听风声
那日吃完酒席之后,谢琰邀请霍长乐过多几日去谢府做客。
霍长乐自然是欣然应允。
到了赴约之日,她乘着马车来到了谢府门前,透过幂篱,便已经看到了一个黑衣少年站在谢府门口翘首以待。
马车徐徐前进,稳稳地停在了谢府门前。霍长乐撩起帘子,轻轻步下马车。谢琰马上跑上来,一改方才的沉稳淡静,开心地笑道:“阿姐,你来啦。”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十分可爱。
既然是谢家人,那么谢琰与谢若璋的容貌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一些相似的。但是与谢若璋已经完全长开成熟的五官不同,谢琰的五官还带有几分青涩,在经历战场洗礼后,已经稍稍变得坚毅,是一种介乎于少年和男子之间的秀美、英挺。
霍长乐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唔,阿容果然是尤物呀。她记得他以后还会生出被誉为东晋第一美男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天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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