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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与爱恋(父子) 水无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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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会努力享受的。”过了好久,莫愁闷闷的声音传来。
柳絮听到,轻轻笑了。
第二天一早,莫星辰趁大家还在安睡的时候独自离开了莫家庄。
影七,冷绝十大影卫之一。八年前被派来跟着莫星辰,只说跟着,没说保护也没说监视,只是跟着。虽然这个任务对影七来说过于简单,又太莫名其妙,但看到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只道声“是!”便跟了莫星辰差不多八年。
这次莫星辰居然出门了,影七心里虽对他小小年纪就出来闯荡江湖感到不以为然,但主上有令,只有继续跟着了。
这样跟着跟着,一直跟到了集市,突然,那个小小身影再也不见,连气息也无法发现。影七无法置信,一遍一遍地找,直找到日落西山,一点线索也没有。现在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失败了,那么失败的处罚……
影七无法,最后咬咬牙,回去汇报。
冷堡
议事厅,冷绝坐在高高在上的堡主座上,斜靠着右边扶手,右手食指弯曲抵住下巴,明明慵懒的姿势,给人的感觉却是冷凝。
结束一月一次总结性汇报,挥挥手让一干人离开。
片刻,影七闪出。
战战兢兢地汇报完,影七在那双眼下几乎瘫倒在地。
“跟丢了吗?”冷绝听完,似疑问似自问,静了一下,又道,“自己下去领罚。”
“是。”影七说完不敢看那人一眼,闪身离开。
冷绝垂下眼,不动。
过了好久,厅中方飘出一声。
“果然……”
第九章 救人
隐隐的兽吼声偶尔从树林深处传来,杂在一片虫鸣中,组成一曲大自然的杰作。
白色的月光落在湖面上,碎成点点银光。
银光闪烁着四处飘去,却在一处止住,一片黑色胧在那里,似定住了时间。
是一个人。
那人立在一块半露水面的石上,如磁铁般吸走了周围的光。
树林飞快地向后退,喘息越来越重,身体却越来越冷。血流得太多了吧,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跑,那把刺进胸口的飞刀已判定了自己的死亡了,不是吗?
快要死了吗?父亲,父亲,让你失望了吗?第一次出任务就被人伏击而丧命,你会失望吗?不,你不会。你只会用你那双冷酷的眼,像看一条死狗一样看着那具你儿子的尸体。但是,就算是那样,也会庆幸你看了一眼啊。父亲。
前面是一片光,再也没有力气跑了,扑倒在地。向往着光明,用尽最后力气抬头,却看到一个蒙胧的身影,立在那里,是一片比那光还耀眼的黑。
冷堡位于宋州(今河南商丘)以北十里的冷云峰(杜撰,不要在地图上找了来打击我),冷堡依山而建,三面合围,一面便是达千丈的峭壁。
绝情阁的书房便正在这千丈峭壁之上,冷绝立在窗前,窗下便是那几成直角的峭壁。
晨光洒了下来,如玉的面孔印上一层薄光——似冰反出的冷光。
“启禀主上。”影一闪出,拱手道。
“讲。”冰冷的单音吐出,头也未回。
“昨夜少主被白鲨帮伏击,被一自称大夫的少年救回,但少爷胸口为飞刀击中,入心脏三分,再加上失血过多,本该已……”影一顿了顿,接着道,“但少爷好像服过什么灵药,保了一线生机,可门下大夫均束手无策。那少年自称有五成把握,但需……”
“何物?”冷绝回头,冰冷的视线直刺吞吞吐吐的影一。
知道主上已极不耐烦,影一不敢迟疑,回道:“需少主的父母或兄弟姐妹,为其,嗯,输血,还言明三天内不到,无治。”
“底细。”冷绝轻拂垂在面前的头发。
“据林舵主所言,那少年十五六岁,面容清秀,武功应在二流水平,其他,”影一一窒,回道,“属下尚未查到,江湖上亦从未听过如此形容且医术高明之人。”
冷绝冷视他片刻,方道:“下不为例。”
“是。”影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冷绝转向窗外,阳光泄进眼底,掩住了其中可能的情绪。
良久,清冷的声音方传出——
“带上二夫人与小姐,你与影去跟我同去。”
“是。”再一拱手,闪出。
鄂州(今鄂州湖北省的东部,长江中游南岸)人都知道,整个州最美味也最贵的酒楼是珍馐楼。
珍馐楼汇集天下珍馐,据说主厨是当年武皇的金刀御厨的传人,他能做出的天下闻名的各地美食,且均让人食指大动,用“珍馐美味”四字形容绝不夸张。珍馐楼共三层,上得三层可观不远处洋澜湖风景,吸引了文人骚客、达官显贵无数,因而“珍馐楼”可以说是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而珍馐楼所有人这两天都十分忙碌,掌柜林行风更是焦头烂额,为的就是一个重伤的病人——冷天傲。冷天傲,冷堡少主,冷绝的儿子,却在这鄂州受了重伤命垂一线,作为鄂州分舵主的林行风自然要负责任。
两天前的夜晚,林行风刚接到少主受到伏击的消息前去接应,便看见西南方向的树林内发出求救信号。匆匆带人赶去,便看见少爷倒在湖边地上,胸口上一把飞刀,脸色苍白,也不知是死是活。
林行风一时呆在那里,竟不敢上前查看。自八年前堡主冷绝突然一改往日作风,亲自出山管理冷堡,大家便处于欣喜与恐惧之中。欣喜的是冷绝的眼光比之前的负责人冷堡管家王之千更为长远,手段更为高明,让冷堡势力发展到整个中原,成为现在武林之首;恐惧的是冷绝对于犯错的人处罚起来绝不手软,听说受过罚的人绝对不会想再受。
而今天,他竟未能及时救援而让冷天傲伤成这样,如果已死或是没救,那他将会受到的处罚,将会是怎样的?
“你主子?”
平淡的问话让林行风从恐惧中回神,这才发现离冷天傲不远的石上坐着个黑衣少年。
清秀的一张脸在火光下忽隐忽现,一双丹凤眼因眼角稍微拉长上挑而显得与众不同,倒映着火把闪出一片冷漠的光。
“是的,请问小公子是?”林行风恢复了平时的镇定。
“我护住了他的心脉,保他三天不死,三天内我要见到他的亲人。”少年不理他的问题,直接吩咐道。
林行风立刻上前查看,发现果然如他所说,还有一线生机,但他提的要求……
“这……”惊喜后的迟疑,猜不透他的用意,略一思索,只好直接问道,“不知小公子见主上的用意是……”
“输血。”少年爽快地答道,“父母最佳,兄弟姐妹次之。三天内六成把握,越迟越少。”
“敢问输血是指……”林行风心里打鼓,不是他想得那样吧?
“你住哪里?”少年不答反问。
“珍馐楼,林掌柜便是在下。”林行风无奈,自报家门。
“你带他回去,不可拔下胸口匕首,三天后我再来。”少年说完便打算离开。
“小公子!”林行风急忙阻止,开玩笑,这时让你走了,堡主问起,我怎么办?
少年停下身躯,淡淡地看向他。
林行风被他这淡淡的眼神看得居然起了寒意,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小公子若无要事可否请跟我一起回去?”说着细看少年的脸色,见他还是仍然很平静的样子,继续道,“现在少主的身体怕是不大好,如果有小公子在旁边,万一有个什么些,那也可以急时施救是不?何况小公子这样救了人后就离去,不让在下尽尽地主之仪,若主上知道后,怕是会大为责备。小公子就当是救救在下,让我免了一顿责罚吧。”
一番话下来,怕是只要不是心怀不轨的人都不会拒绝。
那少年没有拒绝,听完他的话后平静的点了下头,淡淡道:“可以。”
这样平静的样子,平淡的话倒让林行风噎住了,一时拿不透他的用意,就好像使很大力打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无处着力的感觉真难受。真是的,三十多年了,这个是他遇到第一难对付的人,当然,把他排第一的原因是,对于冷绝他根本连对付的想法都不敢有。
于是,林行风指挥大家把冷天傲小心翼翼地抬回了自己的住处——竹园,又恭恭敬敬地安置少年住进绿影居。火速请来的鄂州是出名三位大夫——李大夫、王大夫与何大夫,却被告诉“必死无疑,除非大罗金仙来救”,只得匆匆往冷堡发了急信请示。
然后,林行风就在一种忐忑的心情下等待着冷绝大堡主的大驾。
第十章 相见
一天后的未时(13:00…15:00),冷绝带着众人到达了鄂州。
冷绝洗去风尘后安坐堂中,林行风恭立在他面前,等候发落。
“说说。”冷绝轻弹发梢一滴水,随意问道。
“是。”林行风把当夜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冷绝看了他一点,道,“你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这……”林行风被这一眼刺得心惊肉跳,“属下确实不知。”
冷绝顺手拿起手边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吹,慢慢品着。
林行风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头顶不断冒汗。
“那便带我去见识下这位小大夫吧。”冷绝放下茶杯,起身道。
“是。”林行风赶紧在前带路,引了冷大堡主前去。
林行风好竹因此有了“竹园”,这一路行来竟看到各种各样几十个品种,什么紫竹、湘妃竹、龙拐竹、唐竹、金竹、刚竹、人面竹、淡竹……
绿影居前便散着一片刚竹。
刚竹秆高挺秀,枝叶青翠,这一片青翠间少年的身影依竹而立,一身黑衫,衬得肌肤更为洁白。少年的头微扬,闭着眼让斑驳的阳光散在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晕。眉头微动,睁开双眼直视来人。
正对上冷绝的眼。
少年淡淡看他一眼,转向林行风,问道:“亲人?”
林行风冷汗,忙道:“这便是主上。”转对冷绝说道,“主上,这位便是救了少爷的小公子……”无言,忘了打听名字。
“萧晨。”少年简短清脆地道,眼皮垂了垂看向冷绝,眼神平静淡漠,微微上挑的眼角却使之柔化了些,平凡的面孔也无法遮挡其的神采。
冷绝盯着萧晨的脸,冷酷的双眼带着些许疑惑,缓缓道:“冷绝。”
“病人父亲?”萧晨面色平静,似从未听过冷绝此人。
“哪个‘晨’?”冷绝不答反问。
萧晨皱眉,直视他的双眼,片刻,方道:“清晨的‘晨’,‘冷——绝——’?”
“‘冷’酷,‘绝’情。”冷绝答道。
“好名字。”淡淡的口吻,听不出情绪。
“你的也很好。”冷绝随意地甩甩衣袖,上下打量他一番后道,“十五?”
“十六,”萧晨轻拂开飘至眼前的一缕头发,同样上下打量他一番,方淡淡地道,“冷大叔。”
“我三十有三,当得一声。”面不改色,当之无愧地受下,却再未发问。
萧晨亦不语,仍平静地依在竹上。
两人静静对视,冷绝冷气飙升,萧晨只当它春风拂面。
林行风黑线,这两人,棋逢对手,只是难了他在这里苦苦抵受冷气。
在林行风看来仿佛经过了一百年那么久。
“你的属下快不行了。”萧晨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
冷大堡主收回冷气,林行风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萧晨一眼收功,赶紧道:“萧公子,少主的伤还需请费心。”
萧晨瞥了他一眼,转身回房,淡漠的声音传来:“叫人准烧滚的水,叫病人亲属准备好,我有话说。”
冷绝盯着他的背影,片刻转身离去。
林行风赶紧跟上。
冷傲天面色表白地躺在那里,胸口插着一把飞刀,一个女人扑在他床前抽抽搭搭地哭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站在床边,不屑的眼中满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冷绝坐在稍远处,端着一杯茶细细品着,状似悠闲;林行风以及两个丫环默默地站在一边。
这就是萧晨进门后看到的情形。
随手将手中的药箱放在桌上,状似无意地瞥了冷绝一眼,淡淡开口道:“闲杂人等让开,我要检查病人。”
“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我们说话!”那个少女叫嚣道,“啪”地一声,抖开腰上的鞭子便向萧晨甩来。
林行风正要阻止,却被冷绝一个眼色制止。
萧晨不动声色地微跨一步,躲开这一鞭,左手一挥,少女便倒了下去。
“小姐!”一个小丫头惊呼一声,急忙冲过去接住她软倒的身子。
“雪晴!”本在床前哭泣的女人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便看到这一幕,本来就带泪的一张脸刹时变得雪白,更显得楚楚可怜。向萧晨看了一眼,然后像受到惊吓一般向冷绝看去,怯怯地道:“堡主,他……”
冷绝看了她一眼,女人被他冷酷的眼神刺得呼吸一窒,顿时忘了哭泣,脸色更苍白,眼里闪过惶恐,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冷绝瞥了眼萧晨,自顾自地品茶,不语。
林行风心里嘀咕,不知道主上是什么意思,竟然容得这来历不明的少年如此这般。见冷绝不动,只好赶紧打圆场,对那女子道:“二夫人,是这位萧公子救了少主。萧公子医术高明,现要为少主诊治,还请二夫人勿怪。”暗示你儿子的命还要靠人家救呢。
“还请萧公子莫怪。”二夫人起身微福了福,细声道,“但雪晴……”
“只是迷药,睡一觉就没事了。”萧晨淡淡说完,打开药箱,一堆刀、剪之类的露了出来。
林行风示意两个小丫头将冷雪晴扶回房去,而后请二夫人到一旁坐下,自己也站到一边,以免影响萧晨。
冷绝倒浑不在意,很有兴致地观看看萧晨药箱里的一堆工具。不大的药箱盖上,左边整齐地排列了大小形状不同的刀,闪着银光的锋刃表现出他们的锋利;右边则是大小长短不一的银针,还有一些似乎是把锈花针折弯了的样子。箱内则放着一瓶瓶药,以及一些布类的东西,白得刺眼。
萧晨只是提醒了他一下不能用手碰那些东西,便不理他了。
取了一双白色手套径自戴上,束起口罩便上前查看冷傲天的情况。当他戴上口罩那一刻起,整个人变得严肃认真,之前淡漠的神情一扫而空。(一到工作时,萧晨总是露出这副样子,这是前世在孤儿院受到的影响之一,像院长和老师们一样,他有着良好的职业道德,这也是他能以不高的学历混在那家小诊所时长达五年,且能学到不少专业知识的原因。)
冷绝看着他此刻不同的神情,不由地跟着过去,看他细细地观察了下冷傲天的面色,把了把脉,看了看周身伤口,最后查看了一下胸口的伤势。
看着他那专注的目光,冷绝的眼神慢慢变得深邃。
检查完毕,萧晨转过身来,额头差点撞到他鼻子,头一仰便对上了那变化莫测的目光,心里涌上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愣愣地呆在那里。
一黑一白的强烈对比,看在他人眼里竟觉得和谐之极。
天地间顿时变得安静无比,仿佛只剩下那两人。
第十一章 手术
二夫人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看着对视的两人觉得无比刺眼,不禁提高音量道:“傲天如何了?”声音拔高,与之前柔弱的形象完全不符,有些声嘶力竭的感觉。
萧晨被这声音一刺,回过神来,平静地拉开与冷绝的距离,道:“病人心脏被刺中,我要为他做个心脏缝合手术。但是现在他失血过多,如果冒然拔刀必然丧命,所以需要先为他输血,但要用亲人的血液导入他体内方可,不知两位……”说到这里,目光在冷绝与二夫人之间流转。
二夫人听到他这样说,脸刷地白了,嘴唇抖动,呼吸急促,道:“我,我——”
冷绝也是眉头一皱。
看他们这样,萧晨略一思索,道:“两位误会了,只是输一些,不会让你们丧命,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输完血后吃两餐有营养的补补就行了。”
“你说的什么‘输血’闻所未闻,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二夫人声音尖锐地道。
萧晨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语,转向冷绝。
冷绝沉吟片刻,定定地看着他,问道:“可是‘水蛭换血’?”
冷绝所说的“水蛭换血”,是当今世上最出名的神医——圣手顽童云亦非,于十八年前救治为魔教所伤的武林盟主时所用的方法。将用药养大的水蛭吸出人血,放到患者身上,洒上特制的药粉,水蛭便会将吸出的血注入患者体内。但这种方法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药养的水蛭带毒,所以血液注入患都体内后,常常要花很大力气去解毒。
“差不多,但是令公子身体禁不住水蛭之毒,所以,我用的是另一种方法。”萧晨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透明细管,接首道:“我会先给你们吃一颗滤血丹,这颗滤血丹已经用令公子的血液浸泡了十二个时辰,你们是他的至亲,用后血液便能跟他最好地融合。服药后一个时辰,用这根管直接从你们身体上导血输送给他。所以,叫输血。”
话音落地,众人一时未语。
冷绝定定地看着萧晨,见他神色淡然,片刻道:“拿来。”
萧晨挑眉,以眼相询,见他点头,便从药箱里拿出一个三指粗,手指长的竹筒给他。
冷绝接过,拨开一头的盖子,一股血醒味传来,微皱眉,倒出一颗黑色药丸来。
“堡主,不可。”二夫人惊呼。
萧晨看向她,居然出声调侃道:“你吃?”
“你——”二夫人一咽,急道,“谁知道你这来路不明的人安的什么心,万一你是要毒害堡主呢?”
“你吃了,便毒不到他了。”萧晨淡淡地指出。
“你——”二夫人气急,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向冷绝道,“堡主——”
冷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抬手便把滤血丸吃了下去。
林行风内心微动,这萧晨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堡主跟他应该是互不相识的,但却对他如斯信任。
萧晨淡淡看了冷绝一眼,转身离去,道:“一个时辰后我过来。”
冷绝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闪动。
“堡主,”二夫人柔弱的声音传来,“你怎么……”
“滚。”冷绝冷酷地吐出一个字。
二夫人面色苍白,不敢再说什么,道声是,便跌跌撞撞地出去。
“你也下去。”
“是,属下告退。”林行风行了一礼,退下。
冷绝坐在之前的椅子上,右手肘撑在几上,食指腹慢慢地来回摩擦下巴,似在深思着什么。过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影七。”
影七从暗处闪出,拱手道:“主上。”
“如何?”
“回主上,”影七平板地答道,“属下看不出。长相没有一点相同,也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但气质却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所以,属下不敢确定。”
“回去待命。”
“是。”黑影一闪而逝。
“不能确定吗?”冷绝轻声呢喃道,似又陷入沉思。
冷绝的脸型的线条其实并不生硬,只是从来面无表情,又因从小修习冷情炔,一双本该带情的丹凤眼反而整日射出让人胆寒冷光,再加上一双薄唇,使一张脸看起来极为冷酷。
此时他眼神定于一点,却目中无物,反而显出几分迷茫,脸色顿时柔和了不少。及腰的黑发有一小部分高高挽起,剩下的随意披散在肩上,配上一身白衣,似个出尘谪仙一般。
一个时辰后,萧晨回到这里看到的便是这般景像。
二十世纪电脑也做不出来的景像,让萧晨一时愣住,呆呆地看着,如置仙境。
感受到他的视线,冷绝侧过头来,对进他的眼中,似进入了深海,外表平静无波内里暗流涌动。
在这不设防的时刻,两人同时感受到了同样孤寂的灵魂来自深处的渴望。
萧晨一震,垂眼,片刻之后眼中回复淡漠,平静地说道:“时辰到了。”
“开始吧。”冷绝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却再也无法从里面找到波动。
萧晨慢慢地将缝合针、羊肠线及导血管等放入自己提纯的酒精中消毒后,洗净双手,戴上消过毒的自制手套,带上口罩。
前期工作做完,便把冷傲天手腕用酒精擦拭了一遍,然后便是为冷绝手腕消毒,拉住他手腕时禁不住指尖一颤,没想到他的身体这么凉。
导血管两头都固定了中空的银针,将较大一头插入冷绝腕间动脉,待差血液不多充满导血管,立刻右手握住他腕间,用内力控制血液流速,待一充满,马上将较细银针插入冷傲天腕间静脉。
控制着血液一开始慢慢流动,直到见冷傲天没有任何排斥方放快速度,数着心跳声估摸着差不多了,一点冷绝穴道,止住血,迅速拔掉导血管,并为冷傲天止了血。
萧晨这才有空抬头看了眼冷绝,只见他脸色较平时更显苍白,正凝视着已止住血的手腕。不由地柔声道:“你先去歇着吧,剩下我自己可以了。”刚出声自己倒愣了,何时如此关心过他人。
冷绝一震,凝视他片刻,道:“打坐片刻便可。”说完跃上几子,摆好姿势入定。
萧晨看着他,眼神变化莫测。
甩甩头,继续后面的工作。
右手稳稳地握住冷傲天胸口的飞刀,迅速拔出,左手同时飞快点穴止血。
快速而仔细地穿针引线,缝合了心脏上的伤口,倒入一滴血红色的药后,再把胸口上的伤口缝上,洒上药粉后方松了口气。
冷傲天渐渐有了呼吸,脸色也不再是死灰色,而转为了苍白。
手术结束。
萧晨取下被血浸红的手套,再净了手,边抹额头上的汗水,边偏头向冷绝看去。
只是这一眼,却让他脸色突变,再无一惯的淡漠。
第十二章 冷情诀
冷绝眉头紧皱,额上冷汗遍布,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似正忍受无限的痛苦。
萧晨急忙上前察看,一握住他的脉便发现体内无数股冷气四处乱窜,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迅速稳到他背后,抵住脊中穴,输入一股柔和的气劲。
冷绝感觉到他在帮忙疗伤,努力收敛心情,引着这股气沿平时运功路线缓缓运行,渐渐收拢散乱的真气。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已经入夜,屋内油灯未燃,只有点点月光透了进来,照在这一黑一白,一立一站两个人影上。静寂的房中,三人浅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终于,两人同时收功。
冷绝看了萧晨一眼,跃下几子,缓缓向外行去。
林行风给准傲天安排的住处是紫竹居,出得门来便见不远处一张方形石台,每方均有一只圆石凳,在月光下泛着白光。周围散着的应该是紫竹吧,只能隐隐约约看得见影子。
冷绝走了过去,吩咐影叫人准备些吃食酒水,便在一张石凳上坐下。
萧晨跟了过去,在他对面坐定,淡淡道:“看你修行的功法,应该是清心静气之类的,何以在行功时情绪波动如此之大,以至于差点走火入魔?”
冷绝没有回答他,右手食指抵住下巴,斜着头看那升上竹尖的月。凤眼中印着月光,显出一层雾气,少了平时的冷意,却又多了层朦胧,一样让人却步。
萧晨也不追问,淡漠地放眼看向那稀疏的紫竹林。思绪散乱,不禁想难道是因为自己第一次主动地去接近算计一个人,所以对会对他关注过多?
不错,他是在算计冷绝——他这一世的父亲。萧晨这个人,总守着一个原则,便是公平——不让任何人欠自己的,也不愿欠任何人的,所以前世他会在离开孤儿院后总寄钱回去。
而今世的莫愁将他养至八岁,所以他要还。但莫愁似乎什么都不缺,让他一直不知道该还她什么,于是当她说出那个想法的时候,他便决定实施。以那件事的达成难度,也够还给她了。离开莫家庄的八年,萧晨一直在为这件事努力。六年前开始,他隔段时间便会派人去接近冷绝,一开始是各种风格的女孩子——聪明的、漂亮的、骄傲的甚至可怜的,都没有打动他。后面他一想,或者冷绝是个Gay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然后便改派男的去——柔弱的、阳光的甚至强势的,都没能成功。
这次因缘巧合,当日萧晨一看到准傲天的脸便猜到他的身份了(他跟冷绝有五分相似),立刻就产生了接近冷绝看看的想法。于是,他要求要患者的亲属来输血。他从未想过冷绝会来,已做好打算特意留点问题,到时便以调养为借口跟去冷堡的,没想到他居然来了,不过这倒方便了他。
当见到冷绝不久,萧晨便感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奇怪,至少从情报与之前派出去那些人那了解到冷绝绝对不是这样子。他甚至会跟自己开“冷大叔”这种玩笑,还信任他——吃了他这样可以说是来路不明的人配的药,在他面前打坐。
“主上。”
萧晨对自己内心的剖析被林行风的声音打断,不禁向对面的冷绝看去。
冷绝瞟他一眼,看向恭恭敬敬立在一边的林行风道:“送上来吧。”
“是。”林行风一拱手,退了出去。
片刻间,几个丫环小婢端了吃食上来放好,又把酒与两人一人倒了一杯,一礼道:“请主上、公子用膳。”
冷绝一挥手,几人再一礼,退了下去。
“多吃些。”冷绝边随意地夹了些菜到萧晨碗里,边道。
萧晨看看碗,再看看他,什么都没说,动手动口来。
冷绝也不吃什么,倒了酒,一杯杯地啜饮。
“冷情决,冷心,绝情,方可大成。”待萧晨吃完,冷绝突然开口道。
萧晨淡漠地看着他,道:“又如何?”
冷绝看向他,眼中变化莫测,良久,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离开。
他的心乱了。
冷情诀,冷家的家传绝学。据传是同冷家先祖,为两百年前的祖爷爷的冷情所创。年少时的冷情出身名门,宋州冷家在江湖上算不得有危名但也小有名气,容貌出众,又拜得当世名师——武当真阳子,学得一身好武艺。成日纵横江湖,鲜衣怒马,嘻笑不羁,引得一群大家闺秀、名门侠女倾慕不已。
偏偏后来钟情于被视为魔教的拜月教圣女柔仙,当真是个美丽如仙却又柔媚入骨的女子。若只是正邪不同路倒也罢了,可这柔仙却是虚情假意,利用欺骗他不说还害得他被真阳子废去武功、逐出师门,更是侵了他家产,杀了他家人,甚至最后还亲手推他落山崖。
也是冷情命不该绝,正好落入崖下的碧水寒潭之中。这碧水寒潭对于疗伤是有奇效的,冷情在潭中泡了七日方醒来,此时不止外伤全部治好,就连受损的经脉也一一修复完整了。
念及柔仙,心中大恨,但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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