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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战情录之三 袭风 by 云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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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百姓做噩梦。
得寸进尺!敌对还有留活口的吗?要求还真多!
他的杀人技俩已经是四个人中最朴素不夸张的了,既不像封亦麒那样瞬息之间杀人见骨,也不像绝魂顷刻间将敌人用刀分尸,更不同于血魄的狠毒让人被毒蛊蚕食致死……真的只是要害被暗器射穿而已,连血都没喷多少,还不够简单吗?
天底下有胆子对他要求东要求西的,也只有完全不怕他的白彦海了——当然那个有如豹子一般乖张的罗煞——封亦麒不管在内,因为他是冲着他叫嚣,打定主意他若不遵从就提剑砍人,而不是像白彦海那样笃定他会照办的信任……对于这种情况,心底有意见归有意见,他还是屈服在那过分坦率真诚的双眼下,开启了无数次的让步。
但或许是他高估了自我本来就没多好的心性和修养,显然自己的心境没有想象中的冷漠,每一次的妥协似乎让自己的耐性逐渐消磨殆尽,最近几次白彦海才开口,对方叫嚣不到三句话,就会被他踹飞、或打趴的撂倒在地上——而且他是本能的出手,完全没有细想。
他的观念很简单,既然开打已成惯例,那何必浪费时间。
「滚!」冰冷的视线加上冷肃的杀气,三秒内让做无本生意买卖的强盗团抱头鼠窜。
「没事了……」白彦海正回头想安抚被救的采药人,却发现连滚带爬走的人中也包含他们要救的人,只能无奈摇摇头。
正在盘算自己今天少杀了人,以后要怎么提防对方报复……等等诸多问题的席君逸静静的走回白彦海面前,用眼神询问他的无奈从何而来。
「没什么,只是我原本想问问看附近有没有溪水。」他挑明了说,因为若有些许迟疑,席君逸会放暗器「摆平」逃亡的无辜民众,然后把人从地上拖回来,等他慢慢想清楚以后再好好问。
天知道上一次他是怎么汗颜的试图让惊恐的樵夫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坏人,只是想问附近最近的城镇在哪……
「溪水?」席君逸的表情有些不解,扣住暗器的手缓缓放下,却仍是没放松。
看白彦海的表情,他大概知道是因为上次他出手太快的原因。
但是光看他张口在那边叫说慢着、住手、等一下什么的,然后看着目标物愈跑愈远……他是真的认为直接出手比较省时省事。
「是啊!溪水,在野外走了好几天了,不想净身吗?」白彦海奇怪的看着他。
他记得君逸挺爱干净的不是吗?
之前在晴雾峰,两人初次会面时,君逸就是忙着打理自身清洁,之后几次相谈也都是在那条溪边……
净身?!挑高一边眉,暗器消失在袖间,席君逸努力维持自己的面无表情。
「海。」
「嗯?」
「以后有想找方向的时候,不用找其它人,问我就好了。」一抹脸,他再次体验到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还好他没有出手放倒无辜的路人甲,不然等到白彦海终于把问题问出口以后,他会不知道该将这个害他自毁名声的白痴打死,还是将知情的路人甲灭口……
「问你?」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方向感吗?」淡淡的揶揄,席君逸跳上树梢,大概辨别一下方位。
「我哪里没方向感了!找溪水跟小村镇和方向感有什么关系?!」树下的白彦海叫屈。
「你以为我们现在在哪里?」跳下树的席君逸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呃……」气势一下子短了一截。
「我们在云南,虽然在云南境北,但确实是离四川有一段距离。」更别提要怎么翻山越岭进入四川盆地了。
虽说纵容他、跟着他乱走的自己也是活该,只是一想到看见一棵古木白的树皮上属于五仙教暗号的那一瞬间,席君逸就有种懊恼的感觉——活了这么些年来,他的方向感从来没出过错,第一次败笔就败在白彦海口口声声的说没问题上头。
「我……是说你大路不能走,只能走山路的啊!」撇撇嘴,白彦海咕哝。
他可没闯过南方山岭,那是和他生长的北方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不但闷热又野草藤蔓丛生,连个小径也没有,只能凭直觉行动……
「……嗯哼!」是他提议的,但那是因为若他们不这么走,在进入四川找唐门碴以前,就会被沿路得罪的各路人马剁成肉酱喂畜生。席君逸是愈想愈哀怨。
说起来四川云南可是他最熟悉的两个省份,因为当初十大恶人给他的考验里面,其中一项就是暗中里出唐门和五仙教总舵的所有暗道,他整整在这里耗了半年以上……
若让人知道他竟然会有在这里迷路的一天,大概会被笑死,然后他也甭混了……
「那我们现在往哪里走?」白彦海苦着脸,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询问。
睨了他一眼,席君逸避开了他求助又信任的眼神。
「那边。」
抛下两个字,藏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树丛间。
「怎么了?说走就走,又丢我一个人……」喃喃自语,白彦海赶忙跟上
第三章
托了这身万无一失的巫之力的福,他一向不曾亏待自己,先天上对于危险及不利情势的掌握,让他无形中在生死关头多了份优势。
只是……这份优势在遇到白彦海以后,似乎帮不上他什么忙。
无趣的眯了眼一块大岩石,席君逸真正想瞪的是岩石后头方才坚持帮他警戒,又在他梳洗完毕以后躲到岩石后头去打理自己的白彦海。
其实没必要这么做,在敌人逼近一百里时,巫之力就会有警示了。
要他多事……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会这么觉得吧?
但在现在,却出奇的感觉胸口有些发热,只因为白彦海体谅他无法在绝对安全以外的情况下让自身露出些许破绽。
他注意到自己的心态正在改变,逐渐在乎起白彦海这个人……这让他感到有些迷惑和些许的抗拒。
甩甩头摆脱不管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的迷惘,抓出怀里的紫玉萧,晶莹光润的玉身显示出价值连城,随着微风吹抚而发出呜呜低鸣。
这是他父亲唯一的遗物,当初村子被灭,紫玉萧也被十大恶人所夺,在斩杀十大恶人后,他终于取回了唯一可以让他追念父母的东西。
依稀记得,小时候,承袭一族天生泠漠个性的爹,常常把他抱在膝上,吹着紫玉箫,用美丽的萧音对正忙着家事的娘诉说无法说出口的情感,那时,内向的娘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眼神却很幸福满足……
再过几日,就是族人的忌日了,如果他没有改变主意掉头回来陪白彦海走这一遭,现在应该已经到达故乡,面对着一座黄土孤坟——连各自安葬的权利也没有,一村六十余人的遗骸就这样被人随便挖个大坑埋了,在这乱世,这样做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轻扯唇角,席君逸将隐含嘲讽的唇移近玉萧,追寻记忆中古老的音色,从断断续续到绵延悠扬,不同于之前被风吹抚出的单调商音,醇厚温柔的萧音飘荡在山林间,替他诉说着内心的思念。
记忆中的音色,不该如此悲伤;记忆中,宁静醉人的音调,何时变得像现在这样苦涩无奈……低垂眼帘,席君逸面无表情的用他自己的方法追悼血族。
就算悲伤也表达不出来,他所有的哭喊已在十六年前染血的那一天用尽,声嘶力竭的哀鸣呐喊已经哭到喉咙出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拼命伸手,握到的只有冰冷的尸体,用尽全力想挣脱,却只能看着亲人在眼前被杀……
多少幸福宁静,一夕间崩落。
命运这种东西,残酷得可悲。
能预测命运的这一族,在死亡前的一段时间会丧失巫之力,所以全村只有命中注定不会死的他尝到那种锥心剌痛,他预知到血海茫茫,却提不出具体的警告,因为他看不出危险何在,因此没人相信能力尚不纯熟的他。
一直到十大恶人杀入村庄,在他面前杀尽一切,他才知道不是他看不清楚,而是事实如此——飘忽人影、鲜血地狱,这就是十大恶人所做的一切。
视线所及,遍地腥红,断落的尸块分不出原本该属于谁……
他们这一族不轻易杀生,除了过年庆典外一惯茹素,而他却惧怕成为下一具被砍成两半的尸体,因为不想死而手染鲜血,命丧他手下的生命无数。
到最后,他才知道命运所告知他的,不只族人的未来,还有他往后的沉沦……
是以他放弃抵抗,纵容自己照着十大恶人的要求斩杀,放纵自己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要听,漠视一切,直到噩梦结束。
噩梦真的结束了吗!?还是只是他在自我欺骗,真正的结束只怕是他……死亡之时……岩石后,白彦海握紧拳,没有出声打扰。
藉由悠扬却隐含凄凉的萧音,他接触到了席君逸层层心防后的真心。
悲伤、无奈,却又被捆伏在尘世,无法展翅飞去的鹰……
缓缓的,森林安静下来了。
万物俱寂,只剩下微风和在风中飘扬的萧声。
草丛里,一只灰兔子跳了出来,几次蹦跳以后,静静窝到席君逸脚边;三两不同种类的鸟儿挥舞着翅膀停在树枝上,两只黄鼠狼转着眼珠子躲在树木的另一端张望……
白彦海哑口无言的看着被动物包围的席君逸,那是一种奇特圣洁的气质,有些冷傲漠然,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很安心……迟疑了一下,他干脆爬上大岩石,也加入聆听的一员。
没有特别高昂或急促起伏的音律,只是温柔清缓的流转过每一个音符,混合着自然的风声水声,交杂着鸟鸣或树叶摩擦的细音,紫玉萧的音色是彷佛能洗涤一切的天籁……
很久以后,帝君逸才将萧音收尾。
白彦海也没客气,报以热烈的掌声。
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岩石上的白彦海,席君逸一点足,也跃上岩石。
'基本指法而已,再困难的就不会了。'淡淡的陈述,席君逸用柔和的眼神注视着动物们慢慢离去。
萧是他们村庄每个小孩必学的乐器,但是当年灭村之时他才三岁多,学的也只是最基本的音律之学,取回紫玉萧以后,他花了四年找回当初的感觉,凭着记忆吹出往日的音调,却不可能重现传统的精湛绝音……
'我也不懂音律,但是能够让人听得舒服感动,就够了,不是吗?'白彦海笑道。
'……也对。'
顺手收起紫玉箫,转头想问白彦海今晚在哪里歇息,却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
'怎么?'
'你把萧放在哪里啊?'白彦海好奇的问。
那根紫玉萧可不短啊!怎么随便一放就完全看不出来东西是怎么藏的了。
席君逸袖子一抖,莫名其妙的紫玉萧又出现在他手心。
'我可以喝采吗?'非常认真的询问,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若非介意席君逸的'淫威',他更想伸手戳戳摸摸。
'你敢把我当江湖艺人就完了。'毫不在意的警告。
'阵的很厉害嘛!像我这把剑就难藏了。'白彦海无辜的指着藏在木匣里的爱剑。
他为了不要引人注目,穿的可是文人服饰,绊手绊脚不打紧,最要命的是爱剑只能装在木匣中,外头还要裹层布,怎么都不方便。
'身上要藏把长剑太难了。'席君逸皱眉。
他是不介意告诉他怎么藏武器,但是……一把长剑!?
'也是没错,就当我在妄想好了……'白彦海耸耸肩。
他只是被近几场恶斗中,为了从木匣中取出长剑的那些许时间差造成的危险非常有意见。
遇到一般小杂鱼还好,真正凶狠的场面还等你慢慢拆布条吗?
席君逸摇摇头,从他手中接过木匣。
'君逸?'
'我帮你看看,你去找吃的……?'交代化作疑问,因为白彦海脱了上衣就打算到溪里抓鱼。
'我今天不想吃兽肉,刚刚才一起听过你吹的萧呢!'白彦海坦白道。
平常抓些小动物烤来吃他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在刚才亲眼看见兔子、小鸟温顺的听着温柔的旋律,现在却要他剥了兔子皮烤兔肉……有些心理障碍。
不想吃……席君逸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的低下头,没有理会白彦海离去的身影。
他不提他都快忘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一直把这些动物当朋友……直到被十大恶人发现,强迫他拿动物朋友当活靶,强迫他吃下他们的血肉。
最初他是吃一餐吐一餐,后来却逐渐习惯了。
真正让他心痛的,是他被迫杀死主动靠近自己想撒娇的小动物……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对这些动物付出感情了。
他们不能喜欢他,因为他随时会必须杀了他们。
大石边毛茸茸的灰影子还在,他愣愣的看着灰兔子,转头看着在附近徘徊的黄鼠狼,心下了然。
滑下岩石,伸出手指接近略为害怕的兔子,轻抓柔软的兔毛,看着兔子从畏惧到舒服的眯起棕色的眼睛,脑中却不由自主的响起十大恶人的声音——
还不动手杀了他!你不杀他我就杀你!
他的呼吸更轻了,清朗的眼神却蒙上迷雾,修长的手指隐约透着指劲……
'君逸,你吃两只就够吗?'
白彦海的声音像道雷一样的劈上他,陡然回神,及时收回要捏碎兔子脊椎的力道,改成温柔的抚摸。
他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
'君逸?你的脸色很差。'白彦海担心的看着席君逸微喘的气息跟冒着冷汗的惨白俊颜。
'没事,只是这小家伙被黄鼠狼吓得不敢离开。'他刚刚……又想杀了这只兔子吗?
毛皮底下温暖的脉动在很久以前应该是让他安心的,此刻的他却习惯性的评断哪时脊椎是要害……
就算他自以为摆脱了十大恶人的控制,其实还是被束缚着吧?
被十二年的血腥过去掌控着……
咬牙,浑然不觉自己的表情有多么不甘心和无助哀伤,席君逸有片刻的混乱。
'嘿!'白彦海伸手捧住席君逸的脸颊,将他拉近自己,让他靠在身上,能将表情隐藏在自己怀中。
席君逸因此回过神,有些尴尬的僵硬着身躯,却没有任何动作。
要让他人靠在自己怀中是需要勇气的,因为胸腹的要害会全落入他人掌控。
而海这个动作是做什么?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害怕什么,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白彦海低喃着,双手却规矩的放在身体两侧。
虽然他比较想拍拍君逸难得表观不安的肩膀啦!但那样大概只会勾起君逸本能的警戒,他还是乖乖认命些好。
他没有害怕,在胡说什么……席君逸皱眉,紧绷的身体在发现白彦海只是喃喃说些没什么明确意义的低语后,慢慢放松下来。
'……不要紧的,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这小子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能这样安慰他?
如果他知道他是因为发现自己内心的冲突以后,还会这样安慰他吗?
一点也不是'没事'啊!他随时有可能杀了靠近自己的任何生命,无论他们是善意或恶意……
但是……真的很温暖……虽然他并不觉得冷,也不喜欢跟别人如此靠近,但他却不讨厌这种可以聆听到心跳声的温暖。
白彦海讶异的看着难得温顺的席君逸乖乖靠着自己,嘴里的安抚却没有停过,虽然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了。
无意间,发现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君逸微敞衣襟内的肩背,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却在目光停在其中一道伤痕时愣了愣。
那道伤……他是不是看过啊!?
怎么隐约记得那道伤不只是视线所及的范围,而是一直划到后腰的……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是之前在晴雾峰看过的吗!?
席君逸在他怔愣时退出他怀中,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面孔,轻轻开口。
'海。'
'啊?'
'鱼。'悠悠的目光钉在同一点。
'什么鱼?'
'你抓的鱼快跳回水里了。'唇角微弯。
'啊!'跳了起来冲到溪边,三两下挽救回晚餐,刚才有些温馨的气氛却已消失了。
真的是个冒冒失失的人啊!也幸亏他的迷糊,让他得以用这样的方法带过刚才的心动。
席君逸叹息,抱起灰兔子,往树林走去。
'君逸,顺便捡枯枝回来。'白彦海很自然的要求。
他是愈来愈不把席君逸当作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魔星来看。
太过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席君逸一顿,才应道:'知道。'
走进树林,挥出几片树叶赶走死缠不放的黄鼠狼,席君逸将兔子放回地面,然后蹲下'我不可能带你走,自己保重。'温柔低声呢喃的同时,彷佛回到了孩提时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可以跟森林裎的动物朋友玩,可以放任自己跟他们亲近……
但那只是过去的回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浑身血腥味已经使他丧失了亲近这些动物们的机会,就连这只兔子,也是被萧音吸引,才敢靠近他的。
灰兔子抖抖长耳朵,一蹦一跳的钻入草堆不见了。
席君逸仍是蹲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兔子消失的地方,沉默。
半晌,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说不出是什么感情驱使下,他轻道:'以前有一只灰蓝色的兔子,被我偷拿家里的果粮养得肥到不像野兔,喜欢赖在我身上懒洋洋的晒太阳,有点迷糊,遇到危险却跑得很快,总是跟在我身后跳来跳去……十大恶人血洗故乡的那天,他被吓跑了,但是他却追寻我的气味一路跟到十大恶人藏身的地方找我……他变得瘦瘦小小,只有那双红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想抱他,想替他疗伤,但是……我却在地接近我,想像以前一样跟我撒娇的时候,把他杀了……'
手指沿着最喜欢的软毛刺入脊椎,骨头断裂声和惊慌的哀鸣像是梦魇般的回绕耳畔,永远不曾消失;他屈从于十大恶人的威胁,将一路辛苦追寻自己而来的兔子杀了。
剥下血淋淋又伤痕累累的皮毛,生饮兔血,生吞兔肉……最心爱的玩伴在他手下、在他口中变成白骨,那是他最后一次哭泣。
十大恶人却仍然不肯放过他,他们知道他喜欢小动物,所以三餐强迫他猎杀森林中主动因为他身上的'巫之气息'而接近他的弱小动物,强迫他生饮兽血,强迫他赤手剥下一张张温热的兽皮——直到他能够面不改色的用惨无人道的暗器手法虐杀跟童年玩伴几乎一模一样的兔子,十大恶人才结束了那场可笑的游戏。
那一瞬间,听着十大恶人满意的狂笑,他知道自己的心死了……
杀人与被杀……他只想要一个解脱……一个可以让他忘记心死的感觉的方法,无论那是多么残酷血腥……
可笑的是,他连自己替那只兔子取什么名字都忘了,却无法忘记那双信任机灵又带点迷蒙的眼……
在无尽的杀戮中,温柔的红色双眼,在记忆深处望着他,看着他……
冷静平稳的陈述,就好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白彦海却眼眶泛红,只为了席君逸乍听无所谓却隐含莫名情感的口气。
'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错的是十大恶人、错的是无情的乱世、错的是命运……但就算他清楚知道,还是无法释怀……很多事情,不会因为不是自己的错就可以获得解脱……
他依旧动也不动的蹲着,凝视着兔子消失的方向。
'难过的话,可以哭啊……'白彦海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难过。
听着白彦海彷佛快哭出来的声音,席君逸反而感到茫然。
'……怎么哭?'他有些苦涩的笑了。
他已经遗忘所有情感,就算和罗煞生活了三年,也只是偶尔会感觉到生气或无奈……
很多时候,他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但是平静的心湖,依旧波澜不兴。
身为天生淡泊的巫之一族,在彻底心死后,将一切遗忘了……
忘了欢乐,忘了悲伤……
忘了怎么哭泣,忘了怎么生气……
被迫遗忘七情六欲,对什么都没有感觉了……
他是活在这世上,却也不算是活着……
白彦海的安静让席君逸不解,按照他对白彦海的认识,这小子应该已经又开始念他,
要他不可以这个样子……
站起来,才转过身,就震惊得楞在当场。
白彦海看着他,眼神是一贯的坦率和关心,不同于以往的,是没有丝毫掩饰的泪。
若那是莫名其妙的同情,他还不至于感受到这么强烈的震撼,但那不是同情,在盈满泪水的清澈眼瞳中,除了心疼和悲伤以外,他什么也找不到。
呼吸有些窒闷,席君逸抿紧的双唇微微颤抖,终究没有发出一个字。
白彦海脸上的表情,是席君逸一辈子也没有看过的,更别提是为了他而露出这种表情了。
不舍和怜惜……难过和悲伤……只为了他……
这傻子……他都不在意了,他哭什么?
'为什么哭……'
他的声音很轻,漠然平静的,就好像……不关他的事一样。
语气中仅有的无奈和疑惑是因为白彦海的泪,而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去。
白彦海摇头,没有开口,只是坦率的直视席君逸,望着他而淌着无法止住的泪水。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只知道听见席君逸的话,让他第一次感觉到心疼到无法呼吸。
他问,怎么哭……
一个人要承受多少伤痛才会忘了哭泣?
他问,为什么哭……
一个人要经历过多少沉重才会丧失情感?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他的眼神只有茫然迷惑……但这却是他仅能表达的伤痛……他知道。
因为他了解眼前的男人,他一向都是内敛的,若非真的无法忍受,哪会露出这种表情、这种眼神……更不会用理性到毫无情感的声音陈述过去给他听……
但是他什么也无法做,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咙无法出声,只能够让泪水直流。
几度僵持过后,席君逸率先回避了白彦海的注视。
低下头,走近,抬起左手用掌心捂住白彦海的双眼,在风中被吹凉的泪和刚落下的热泪混杂在一起,烫得他心头发热。
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清楚感觉到白彦海激动得发抖,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似乎努力想说话,而他,找不到除了沉默以外更好的应对方法。
静默维持了很久,直到白彦海用沙哑哽咽的声音打破两人间奇特的安静——
'我会替你哭……所以,以后难过的时候来找我……让我替你哭……你不要一个人硬忍着……然后说服自己没关系……'
去,还说要替他哭呢!
讲出这么感性的话,自己却害羞尴尬得好几天不敢正视他的眼!席君逸无奈看着前头故意领先自己几步的白彦海,随手弹开青草,说不出内心是感动还是好笑。
左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再握紧,只觉得之前白彦海泪水的热度还停留在肌肤上。
不像以往那种无法抹去的鲜血沉重冰冷却炙热的温度,而是温暖和……依恋!?
低下头用像在研究什么怪物般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左手掌心,席君逸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想用那两个字来形容这种忘不了的体温。
但是他的迷惑没有持续多久,巫之力的警讯无声无息的涌上心头。
似乎……有些不对劲……
席君逸警戒心一起,猛然加快速度走上前,而走在前面的白彦海也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君逸。'
'嗯!'
被包围了,大概十六、七个人……多日相处和席君逸惯常的少言已经让他们彼此能用最精间的话语了解彼此的意思了。
'伤脑筋,还是被发现了吗……'白彦海叹息。
'文人不会走山路。'更别提那种连兽径都没有的荒山野林。一针见血的点出破绽,席君逸在无奈自己的功亏一篑。
他跟白彦海相处惯了,压根忘了他现在是在'装扮'一个书生,所以拖着他钻小道避风头的从云南走到四川。而这就是问题,一个书生再怎么样也不会从深山里面冒出来,更何况还跟一身劲装的他走在一起……可惜了他们才脱离崎岖不平的山路走上官道,这么快就被找上了。
虽说他从不在意有人找碴,但次数太多就有种厌烦感……犹在心头懊恼,却发现身旁的人开始紧绷。
'怎么?'白彦海好歹是个老江湖了,不该这么容易紧张才对。
'君逸,我们能在这里把人解决掉吗?'白彦海的声音里透着紧张和无奈。
'别开玩笑了。'左右两侧都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冲上去的陡峭山坡,敌人居高隐身树林,容易被从上方攻击,又不易掌握敌人位置,要打也要等到前方地形较平缓的地方。
'不,我们必须在这里动手。'白彦海按住席君逸的手腕。
沉默的看着异常坚持的人,总觉范围内传来的细小音量让席君逸头疼的看了眼满脸歉然的白彦海。
茶棚,就为了怕牵连到十哩外的小茶棚,这小子竟然不肯让他们找个性命安全比较有保障的地方开战。
罗煞那小子是怎么容忍他那善人师父柳煜无数次为了救人而让自己身处险境的?
'你的正道坚持一定要出现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吗?不过是几个人……'他再次感觉到彼此认知差异所在。
十大恶人说,宁可牺牲所有人,也要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这个世界人吃人,再也发有任何动物可以比人更对自己生命造成威胁。
他虽然厌恶十大恶人,却认同这个说法,偏偏眼前的人固执得十匹马都拉不动。
'我也只能帮助我看得见的地方,既然知道了怎么可以让武林纷争扯上不相干的人呢?那里还有小孩耶!' 白彦海在席君逸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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