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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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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伯,前面你和公孙操持一下。”简单交待后,碧箫擦去泪痕朝楼浅寒轻轻点头,引着他来到内堂无人处。

楼浅寒手掌紧攥,声音冰冷:“谁干的?”

“还不清楚,情况有些复杂。”碧箫长出口气,气息中颤抖难息,“傍晚时离忧去过书房,待到夜里肖伯给父王送夜宵时才发现父王已经……书房里很乱,像是有人翻找过什么,离忧也不见影踪,直到现在仍下落不明。”

“凶器呢?”

“是我送给离忧的煌承剑。”犹豫少顷,碧箫还是将已知情况和盘托出,“父王的死因是胸口致命剑伤,那一剑直接刺破了心脉,所以父王走得很安详,几乎没有什么痛苦。现在很多人都认定这件事是离忧所谓,可我和师兄都不相信,离忧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楼浅寒半晌无声,碧箫再抬头看他时,先前面上怒色已经不见,又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我会派出所有人手寻找言离忧,你在这里把事情查清楚,如果真是言离忧下的毒手,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绝不会饶她性命。”

楼浅寒一向说到做到,无情誓言让碧箫胸口一阵沉闷:“在楼师兄眼里,离忧是那种会伤害父王性命的人吗?她为了师兄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能长相厮守,有什么理由要伤害父王?无论别人怎么说,也不管证据对离忧多不利,我始终相信她是清白的,师兄一定也是这样想。”

“证据么?除了煌承剑,你还隐瞒了什么?”敏锐捕捉到碧箫话中含糊而过的词语,楼浅寒目光偏冷。

喜事变丧事,从云端到谷底,一连串巨变已经让碧箫心力交瘁,无意中把不该说的话给说了出来。眼见瞒不住楼浅寒,碧箫只得长长叹息,一脸面色疲倦黯然:“书房里有一样东西不见了,是昔年永德帝为防止先帝迫害父王特赐的免死诏。”

话说出来,碧箫心口阵阵疼痛。

免死诏,这是定远王府最珍贵的东西,尽管许多年来定远王总能逢凶化吉,免死诏从来没有派上用场,但对某些人而言,这道免死诏无异于生之希望。

譬如,青莲王。

定远王府门外喧哗声由远及近,碧箫深呼吸勉强打起精神赶去探看情况,楼浅寒也跟在后面,经前堂走过温墨情身边时微微迟疑,宽大手掌在师弟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节哀。报仇的事,我来。”

聚在王府外喧闹的是一群平民百姓,所有人都哭红了眼,脸上带着悲戚与愤怒交杂的表情,见王府有人出来便紧紧围上前,你一言我一语,怒意冲天。

“是那妖女害死了王爷!杀了她,为王爷报仇!”

“王爷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为什么不让我们见王爷最后一面给他送行?!”

“王爷死得冤枉,他对那贱人当女儿似的看待,可那贱人却杀了王爷,这是作孽啊……”

声声句句,哭哭啼啼,皆是对定远王去世的悲恸,以及对言离忧的怨恨讨伐。

碧箫头痛欲裂:“你们听我说,父王的死还没有查清楚,离忧失踪并不代表她就是杀人凶手。请乡亲们给我些时间好吗?我一定会查清父王的死因,绝不纵容姑息真正的凶手!”

“还查什么查!事情不是明摆着吗?!那贱人根本不是什么医官,她就是青莲王!她是为了骗王爷的免死诏才混进王府的!”人群中有人激愤怒喊,很快便引来其他人呼应。

“妖女祸国殃民,引诱先帝乱政,又为保命杀害王爷!人人得而诛之!”

“王爷辛辛苦苦抚养世子这么多年,到现在世子连面都不肯露吗?为了个女人害死王爷,世子还想执迷不悟下去?忘恩负义,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骂声斥责越来越难听,不仅言离忧,渐渐就连温墨情也成了被攻击对象,甚至有百姓试图推开碧箫闯进王府,一时间状况混乱无以复加。

让混乱局面暂息的是一股阴冷而不容靠近的气息。楼浅寒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单纯往门前一站,冷冷扫视群情激昂的百姓,仿若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便让闹事者们噤若寒蝉。

“王爷下葬前,谁敢来惊扰一句,我就让他陪葬。”

平平淡淡一句,总算把这日的混乱局面终结。

碧箫累得不行,连哄带劝送走聚来闹事的百姓后又要招待登门致丧的客人,根本没有时间顾及楼浅寒。好在楼浅寒是个沉稳安定的人,碧箫忙着,他便默默回到前堂,虽未披麻戴孝,却也如温墨情一般跪在棺椁灵位前,一张一张烧着刺人眼目的黄纸。

脾气古怪的秋逝水是君子楼楼主,而慈祥和蔼、对所有晚辈都关爱有加的定远王,俨然是那些背井离乡到君子楼中学艺子弟的父亲。

“许你伤心几日,王爷下葬后,立刻给我恢复过来找出凶手。”最后一张黄纸丢进火盆,楼浅寒语气平淡低道,而后起身离去。

※※※

通往帝都的偏僻山路上,宽敞马车里三人同坐,掀起帘帐吹来的风令纯白身影眉头微皱,嘭地关上车窗。

“定远郡的风都带着一股恶心味道。”

“再有半个时辰就出定远郡了,连大人想去别处转转散散心,还是直接回帝都?”赵公公小心翼翼陪着笑问道。

连嵩向后仰靠闭目养神:“回帝都,去看看太子殿下折腾出什么成果了。”稍作沉吟,连嵩忽而露出讽刺笑容:“言离忧不在颇有些可惜,但太子妃也是个不错的棋子,打发无聊时间正合适,我倒有些不舍得把她交给太子了。”

一声惊惶低吟,坐在对面的绢妃浑身战栗,紧紧抱着身子缩成一团。

连嵩睁眼淡淡一瞥,冷冷哼笑:“怎么,怕我像对你一样对待太子妃?放心好了,我只喜欢看女人惊恐害怕的表情。太子妃远比你这种窝囊女人强韧,就算把她吃掉也没什么感觉。说起来我更喜欢看她自以为是拼命挣扎反抗的举动,很有趣,像是玩弄蝼蚁一样有趣,等到他们满怀希望以为能翻身时再狠狠摁下去——拼尽一切想要逃离,死时却连惨叫都听不到,就这么带着绝望表情烟消云散,是不是很好玩?”

连嵩笑得肆意张狂,赵公公也陪着一起笑,笑容里却有太多太多畏惧、不自然。

人命如蝼蚁,或者连蝼蚁都不如,于这白色恶鬼而言,唯有他的乐趣最重要。

车行辘辘,两侧山景缓缓倒退,枯燥的行程让连嵩愈发感觉无聊,抬起手,冰凉扳指贴在唇上:“赵公公,你可知道前晚夜里孤水去做什么了?”

赵公公谦恭低头:“连大人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哪是奴才这猪脑可比的?自然猜不出大人的安排。”

“赵公公最擅长明哲保身、见风使舵,算不得笨人。算了,索性直接告诉你,”连嵩忽地凑近赵公公,笑容阴冷古怪,“前夜,孤水按照我的吩咐,潜入定远王府杀了定远王。”

赵公公浑身一软,噗咚跌下座椅,面色一瞬惨白:“杀、杀了、定……定远王爷?!”

“害怕么?不过杀了个人而已,没什么值得震惊的。”连嵩又靠坐回原来位置,漫无目的卷着发梢把玩,毒蛇般目光又转移到绢妃身上,唇角勾勒出冷冷弧度,“还有你,可知道二皇子与言离忧的结局会如何?”

颤抖不停的身子猛地一僵,绢妃抬起头,灰蒙蒙眼眸里满是慌乱。

“你说过……你说过的,你说只要我按你的话去做,墨疏就可以和言医官在一起……你说那样做了墨疏就会开心啊!”

“嗯,我的确这么说过。”长而洁白的手指勾住绢妃下颌,拇指蛇一般在苍白面颊上游走。连嵩笑容不改,却只看得出眼中无情:“可惜,那是骗你的,你这么做只会把言离忧逼上绝路,让二皇子恨你一辈子。”

第275章 残忍阴谋

世上最灰暗的情绪名为绝望,一旦被绝望沾染,生或者死便没有差别;而世上最令人痛苦的感受是愧疚,无处不痛,蚀心刻骨。

“宫中嫔妃虽多,蠢到这般地步的就只有你一个——也许该说你是入了魔障,只要是有关二皇子的事情,你总会失去理智盲目信从。就好像那日我对你说,如果你能一手促成二皇子与言离忧,那么二皇子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这种事,你居然真的相信了。”手指渐渐加力,捏得绢妃白皙皮肤泛上片片苍红之色。连嵩目光愈发冰冷,隐隐带着嘲讽之意:“喜欢一个男人到了这种地步,利用起来的确很有趣,我一直担心你会不会突然醒悟,如今看来,完全是我多心了。”

绢妃拼命挣扎着发出呜呜哀鸣,越来越多的泪水堆积在眼眶里,直至再容不下满溢而出,顺着眼角、脸颊、发丝成行滑落。

扰乱定远王世子和言离忧的婚事,让所有人都认为言离忧早就和二皇子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当言离忧无力为自己辩解,当定远王世子盛怒之下弃她而去时,言离忧就只能回到二皇子身边……这样一来,二皇子就会开心了吧?如此,她便是成全二皇子痴恋的功臣,是不是二皇子也会对她另眼相看呢?

被连嵩哄骗时的天真想法如今看来荒唐可笑,然而绢妃的醒悟为时已晚,她明白,大错已经铸成,再也无法挽回。

没有经住毒蛇诱惑的她,亲手毁了自己所追求的一切。

“都是你……是你……奸计……”绢妃泣不成声,可那悲怆啜泣在连嵩听来,美妙得如同天籁。

痛苦,绝望,憎恨,那是令他能够觉得生活总算有些趣味的上等佳肴。

赵公公终有些看不下去,轻轻拉住连嵩劝道:“连大人小心,马车颠簸,可别磕磕碰碰伤到哪里……”

话还没说完,赵公公目光陡然变得错愕惊慌,不等他失声提醒,一道寒光自绢妃手中扬起,凶狠地朝连嵩面目刺去。连嵩不会武功,如果这一击换做别人也许他就没命了,偏偏如此好的刺杀机会降临在无力软弱的绢妃身上,愤恨慌乱中,那道寒光只擦着连嵩脸颊划过。

孤注一掷的攻击失败后,绢妃双手被连嵩擒住,残缺的银色腰饰当啷落地。

“恨到想杀我?”连嵩一手捡起腰饰看了看,那腰饰被可以折去一部分,只留下最锐利的棱角,纵是不如刀刃锋利,想要刺伤人却不成问题。冷笑一声将腰饰丢到角落里,连嵩狠狠将绢妃掼在座椅上:“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选择山间小路返程?因为要杀我的人太多太多,驿路上不知有多少埋伏等着我,就连宫里也一样,多少狗奴才和不自量力的嫔妃想尽办法要取我性命,你,不过是其中最没用的一个。”

呜呜啜泣已经化成失声痛哭,绢妃再无力挣扎,任由连嵩撕碎衣衫缚住她双手欺身压下。

脸颊上细长伤口涌出殷红血滴,连嵩懒得去擦拭,一双阴狠眼眸在血色的映衬下妖冶可怖。血腥味道刺激着连嵩每一寸血肉,听着华丽衣衫被自己亲手撕裂的声音愈发畅快,那份如同毁掉什么东西一样的快感,总能让他沉迷陶醉,欲罢不能。

赵公公扭头躲到马车座椅角落,不去看衣衫凌乱、不停律动的身躯,捂住耳朵不去听带着绝望的凄厉惨叫,以及座椅吱嘎吱嘎的响声。

当江山被战乱笼罩,当黄泉被外族任意践踏,先帝珍藏多年不舍得破坏的嫔妃竟成了奸臣身下玩物,光天化日当着奴才的面纵情索取,任意蹂躏。世事动荡,风雨飘摇,赵公公不知道大渊何时会被霍斯都帝国铁蹄踏破,更不知道那时自己该如何求生,此刻他只想变得更加麻木。

这样,才能在看不见希望的乱世里,苟且多活一时。

孤水面无表情驾驶着马车,仿佛听不见车厢中激烈响动,载着肮脏与绝望的马车继续向大渊帝都凤落城行驶,洒下一路惨叫悲鸣。

那些哭声,无人听见。

※※※

“这是谁家姑娘啊?怎么睡在这里?哎,快醒醒,要不要去屋里暖一暖身子?”

吵嚷吆喝将言离忧吵醒,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推她手臂,慌忙睁眼起身,周围已经聚拢不少好奇百姓,一个丰腴而衣衫简陋的中年农妇正弯腰看着她,脸上满是担忧关切。

“不……不用了,谢谢。”言离忧小声嚅嗫,将脏兮兮的麻布斗篷盖好遮住大半张脸,在无数困惑目光注视下,起身匆匆逃离。

距离她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是第九天。

言离忧不太清楚在自己昏迷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定远王府书房,她转身时一道黑影闪过,而后额角一痛人事不知,再次醒来,人已经在距离定远郡数千里之外的荒地。

头上有伤一直隐隐作痛,不知多久没有吃东西致使全身无力,更可怕的是,言离忧发现自己无法运气调息,稍作调整便会丹田刺痛,连最起码的低于严寒酷暑都做不到。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她打昏丢到如此遥远的地方?有什么目的?

最初几天言离忧走到最近的小镇四处打听,与她相关的消息半点都没有,期间不时有好心人予以怜悯帮助,给她吃、给她喝,给了她一身破旧衣衫,总算让她不至在风雨中饿死冻死。然而短短数日后,言离忧再不敢接近任何人——凭借最后的敏锐,她发现,有什么人正在追踪她,另外也慢慢传开的某个消息令得她再不敢贸然暴露身份。

定远王死了,被人刺杀身亡,最大嫌疑人是刚娶进门的儿媳,诈死逃过一劫的青莲王;与青莲王一同消失的还有免死诏,一道可以免去任何惩罚的皇族珍宝。

这就是打伤她的人目的吗?把杀人夺免死诏的罪名栽赃给她,让全天下人知道,青莲王还活着,仍在危害人间?

噩耗让言离忧一连数日都处于浑浑噩噩状态,漫无目的在有人或无人的地方茫然行走,忘了走过多少村落城镇,也忘了走过多少日日夜夜,只记得心很疼,像是被人生生用手撕裂一样。

定远王死了,把她从魔障中解救出来的那位慈祥长辈,大声说着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们、她还来不及孝顺的父王,就这样突然之间离开人世。

言离忧多希望这消息不是真的,若是能从这场暗无边际的噩梦中醒来,她宁愿再也不闭眼安睡。

温墨情呢?他伤心,难过,愤怒,抱怨,自责……他现在心情如何?是在寻找她,还是在追踪凶手准备为父亲报仇?还有定远郡那些诚心诚意爱戴着定远王的百姓们,言离忧还记得大婚那日他们投来的复杂眼神,这种时候,百姓们一定在诅咒她死无葬身之地吧?

想得越多,心就越疼。

没有食物也没有容身之处,言离忧走走歇歇,一步步往定远郡方向走着。她不是神机妙算的谋士,不清楚在定远郡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然而她还是执意走下去,不管发生什么,至少她要亲自对温墨情说清楚自己的遭遇。

莫名地,言离忧坚信,如果是温墨情的话一定会选择相信她。

饥肠辘辘的滋味痛苦万分。言离忧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她知道凡是稍大一些的城镇都挂着她的通缉告示,能做的只有在偏僻小路上独自行走,渴了就喝一捧河水,饿了就摘几只野果,刮风了就攥紧破旧披风御寒,下雨了就躲在屋檐下,又或者在没有任何遮拦的空旷路上冒雨前行。

半个月,走过多少村落小镇已经数不清,因饥饿导致的胃痛早就习以为常,言离忧不确定自己是否如乞丐一般蓬头垢面,但路上行人见到她时,多半都要皱皱眉头躲得远远。

闭眼前她还是定远王府二少奶奶,等待夫君归来的新妻,再睁眼,她竟沦落到如此凄凉地步。

孤独旅途上言离忧想得最多的就是温墨情,闭上眼总能看见他各种表情,笑着的,沉思的,深情的,仿若他就在她身边,将无穷勇气与毅力源源不断输入。

要活下去,两个人一起白头到老。

执念令言离忧将求生欲发挥到极致,脚下的路无论有多坎坷泥泞都能大步前进,渐渐地,周围的景致开始有了些印象,带着柔柔感觉的乡音也多了起来。

言离忧很开心,她知道,自己距离定远郡应该不远了。

在更进一步接近定远郡的路途上,言离忧很快遭到一群江湖人士的攻击,她无法确定这些人是不是一直若隐若现紧盯她的那些人,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武功套路各不相同,功夫也参差不齐,显然不是宫中训练有素的士兵。

“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不是杀害定远王的凶手,只要见到墨情我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面对兵刃雪亮的拦路者,言离忧低声恳求。

那几人迅速交换眼神,统一意见后仍寸步不移:“妖女,多说无益,这次绝不会再让你继续危害人间!下地狱去向定远王忏悔吧!”

果然,好说好商量是行不通的。

言离忧几不可闻低低叹息,表情里却没有畏惧害怕之意,摇头望着几人身后苦笑感慨:“这次又得求你帮忙了,楼阁主。”

第276章 无尽逃亡

片刻前还一身肃杀伺机欲动的几人,听言离忧唤出“楼阁主”这名字时陡然一愣,下意识回头望去,然而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再一回头,言离忧已经迅速退开数步,直奔行人众多的街市上冲去。

在无法使用内力和轻功的情况下,言离忧明智果断地选择了逃跑,一半原因在于没把握获胜,另一半原因则在于,她不想和任何人起冲突。

她是冤枉的,早晚要澄清事实洗脱冤屈,倘若在此之前被抓或者交手中伤到什么人,定然会激化矛盾,也许她就没有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了。

来来往往的行人令追击者速度下降不少,言离忧左冲右突不停变换方向路线,几经周折方才把那些人远远甩在后面。然而那些人都是酒足饭饱出来捉人的,言离忧却已经饿了许久肚子,哪里有足够体力和他们耗下去?升天无路,入地无门,被逼无奈之下,言离忧只好趁那些人没追来前拐进小巷里堆叠的杂物后,蜷起身子尽量不被人看见。

追捕的凌乱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巷口,言离忧甚至可以透过杂物间空隙清楚地看见那群人愤怒表情。这条街上巷子多路口杂,那群人站在巷口徘徊少顷,而后朝行人密集的方形继续搜索过去,当他们一个个从视线里走过时,言离忧忽然看见某样东西,那东西让她心口仿若被巨石撞击,几欲碎裂。

追踪她的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一块牌子。

那是君子楼的铭牌。

言离忧记不得最后自己是怎么逃离那个小镇的,从恍惚中回过神时,人已经在距离小镇外很远的荒原上,迈着沉重脚步又走了半晌,扑通一声跪坐在杂草丛生的地面。

她拼尽力气想要回到定远郡说明一切,可是,君子楼竟然在追杀她!

是谁的命令?楼主秋逝水的,楼浅寒的,还是温墨情的?秋逝水从不愿这些俗事沾身,就算有什么命令也都推给几位少主去执行,可能性不大;楼浅寒的话,应该不会动用君子楼子弟而是直接派遣乱雪阁的杀手,是他下令的可能性也不大;那么,就只剩下温墨情了。

至此言离忧仍不愿意相信诛杀她的命令来自温墨情,任何可能会伤害她的事,都不该与温墨情有半点关联。

五脏六腑传来阵阵剧痛,言离忧蜷着身子靠在树下,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汗珠噼啪落地。婚前那场大病给她留下了遗症,只要心情烦躁或者焦急时,胃就会被人抓住用力撕扯一样难受,疼到急时,生不如死。

今昔昨夕,天壤之别。

※※※

横死停丧七日,子女守孝四十九天,这是定远郡的丧俗。

定远王府偌大门匾上仍挂着白幔,往昔干净耀眼的四个大字如今似乎蒙了尘,总给人乌秃秃缺乏光泽的感觉。绕过影壁走进前院,静谧无声胜似深夜,可此时却是白昼,视线里能看见的活物只有微风中摇曳的树木,至于堂中一动不动坐着的人,根本感觉不到丝毫人气。

“师兄……”碧笙轻轻唤了一声。

温墨情仿若未闻,一手搭在座椅扶手上,一手压着桌上长剑,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不知汇聚于何处。

“我在外面游玩散心,听说出事立刻赶了回来……师兄,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王爷若泉下有知看你这样失魂落魄的,心里一定很难受。”碧笙慢慢靠近,迟疑少顷,抬手轻轻落在温墨情肩头。

温墨情没有躲避也没有言语,仍旧不动如石雕。

未加抗拒的反应似乎给了碧笙某种希望和冲动,缓缓挪动手臂试探地绕过温墨情结实胸膛,悄悄躬身,小心翼翼将脸颊贴在温墨情头上。

很近,无人阻拦,彼此紧贴的感觉如此幸福。

闭上眼,碧笙带着满足笑容低低呢喃:“师兄,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师兄,永远不会背叛你……”

“碧笙。”光线一暗,有身影闯入堂中。

略显冰冷的一声呼唤吓了碧笙一跳,赶忙放开温墨情规规矩矩站到一旁,慌乱目光四处胡撞,就是不敢与碧箫对视:“姐,你在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是我家,有必要提前告诉你么?”碧箫语气冷淡。瞥了眼仿若对外界浑然不觉的温墨情,碧箫绷不住脸色,低低叹息:“碧笙,回来怎么不先告诉我?你跟我来,别打扰师兄。”

碧笙做了亏心事一般慌张,应了一声后紧随碧箫离开前堂,走过温墨情身边时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将碧笙带到无人房间,碧箫关严房门,回身一脸冷肃:“碧笙,师兄已经成家,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我、我做什么了?”碧笙语顿,轻咬嘴唇,泛上一抹倔强表情,“我喜欢师兄,这有错吗?从小到大师兄和姐姐你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姐姐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嫁给大公子时我就已经爱上师兄了,这些你不清楚?多少年了,我等了师兄多少年,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追求我,姐姐你看我理会过谁?我心里就只喜欢师兄一人,凭什么我连安慰师兄的资格都没有?”

“资格?你做的‘好事’太多,师兄对你已经到了见都不愿见的地步,还有脸谈什么资格?我不管你想怎么任性,总之现在师兄刚刚失去至亲至爱,你要还是我妹妹就安安静静别再惹事。”

碧箫对外人冷,对亲近之人则十分热络,对妹妹说出这种严厉近乎警告的话还是第一次。

不过偶尔的严厉,对碧笙没有任何限制作用,反倒让碧笙更加激动:“我惹过什么事?如果不是她言离忧跟我抢师兄,我会处处针对她吗?姐,你自己说,自从言离忧出现之后你们是怎么待她的,又是怎么待我的?如今倒好,言离忧杀了王爷又偷走免死诏,你们却还在这里指责我!”

“谁告诉你杀害父王的凶手是离忧?”碧箫皱眉,怒意显而易见,“事实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别乱下结论,你只看到离忧失踪,可有亲眼看到她杀害父王、拿着免死诏去换生路?”

“如果不确定是她做的,师兄为什么会派出君子楼子弟去追她?”碧笙毫不犹豫反驳道。

碧箫深吸口气,只能沉默以对。

许久,碧箫疲惫叹息,语气柔和许多:“碧笙,发生这么多事情最难过的人就是师兄,若是你真的心疼师兄就让他安安静静度过这段时间,别再去撕他的伤口,懂吗?师兄不是铁石心肠,只要你不再胡闹做错事,总有一天师兄会原谅你的。好了,我还得去照顾墨鸿,你要是有时间就去帮肖伯打打下手,师兄没精力打理时,你更应该多帮着做些事才对。”

已是定远王府女主的碧箫忙得不可开交,简单叮嘱几句后就匆匆去忙其他事情,碧笙在定远王府百无聊赖转了几圈,实在闷得不行便跑去市集上闲逛消磨时间。

定远王的死让定远郡也蒙上一层阴影,市集上无论卖货的还是买东西的人都少了许多,自然没有热闹可言。碧笙走了一会儿仍觉得烦闷,无可奈何打算会王府继续消磨时间,还不及转身,迎面几个衣着整齐的年轻男人匆匆赶来。

“碧箫少主留步!”

碧笙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那几人都是楼中子弟。

这日碧笙穿的是一件紧袖白纱裙,与碧箫平日衣着颇有几分相似,加上二人是孪生姐妹本就容貌相同,况且先前她打伤公孙彦玉跑掉,所有人都以为她不在定远王府,不太熟悉的人认错也在情理之中。

那几人并未注意碧笙无奈表情,语气相当急促:“碧箫少主,温少主怎样了?这会儿可方便说话?我们刚打探到一些有关言姑娘的消息,就是不知道这时候去找温少主合不合适。”

碧笙原本想澄清一下自己身份,听得那人提及言离忧,心头一动,索性学着碧箫姿态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师兄心情不好,现在不愿与任何人交谈,有什么事先告诉我好了,适当时机我会转告师兄的。”

“也好,我们正犯愁怎么向温少主说明呢,有碧箫姑娘转达,我们也就免了被温少主斥责的担忧。”其中一人松口气,紧接着又皱起眉头,“是这样的,先前温少主不是让我们尽快找到言姑娘,防止她遭人袭击吗?我们几个从定远郡一路摸索到羊脊城,虽然没发现言姑娘踪影,却听当地的人说两日前有自称君子楼子弟的人在那里闹过事,起因是那些人当街追杀一位姑娘。根据当地人描述,我们猜被追杀的人大概就是言姑娘。这趟回来我们就是想问问温少主,可有派除我们之外的人去羊脊城那边寻找,如果是咱们君子楼的人,那以后见到言姑娘我们到底是暗中保护还是……”

碧笙心口一阵堵塞。

她只听说温墨情下令让君子楼子弟到处寻找言离忧,原以为是打算抓到言离忧兴师问罪,没想到,温墨情的目的居然是想保护她。

嫉恨与疯狂重新攀爬到碧笙脑子里,藏在腰后的手指紧攥发白,一念闪过,决心下定。

“这件事不用去问师兄,我可以明确回答你。”仿着碧箫神态轻言缓语,碧笙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那些人是我奉师父之命派过去的。你们也知道,师兄为言离忧几次与师父争执,一时的执迷不悟最终铸成大错,到如今仍犹豫不决。所以你们明面上按照师兄的吩咐去搜索吧,如果真的找到,就根据师父的命令行事——对杀害王爷的凶手,没必要再给她留生路!”

第277章 风月多情

烽烟战乱在中州大地蔓延时,唯独云淮仍笙歌不断、旋舞不休,来来往往的有钱人在脂粉香气中醉生梦死,悠闲颓废之貌仿若与世隔绝。

南陲被攻破,帝都始终戒严,战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烧到最富庶欢乐的这片土地。不过在醉风雪月楼中,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客人们在意的是茶是否香,酒是否醉人,那楼阁间笑笑闹闹的姑娘们是否撩拨了谁的心。

这样的生活,笑风月过了十余年。

刚刚处理完一桌喝醉闹事的客人,笑风月一肚子烦躁,骂骂咧咧训斥几个偷懒的姑娘后回到自己歇息小堂,刚一进门便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老娘的地盘竟然有人敢不打招呼就进来,活得腻歪了?”笑风月冷笑,转身挥袖,尖端锋利的发簪直奔屏风后射去。

屏风一抖,移动间木框恰好挡住发簪,一道脏兮兮身影缓缓走出。

“笑老板,是我。”

透着疲惫的语气听得笑风月一阵心惊,待那人解下破旧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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