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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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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冰刺,死死钉住金钰每一个动作。

见官……

温墨情可是定远王世子,又是皇帝心腹,见官的话自然是他“有理有据”,金钰岂不是自投罗网?可是连杀五人夺走的某样图纸定然意义重大,让金钰主动交出也不太可能。

言离忧握紧煌承剑,提防着随时可能孤注一掷袭来的金钰。

金钰见自己身份已被识破,立刻收起方才的浪荡妖娆,换成一脸故作镇定的冰冷:“那四个废物是你的部下?也就是说,你是君子楼的人?”看温墨情没有否认,金钰喉咙动了动:“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不杀你,我又能得到什么?”温墨情淡然反问。

“如果我死了,我的同伴必然会为我报仇,反正怎么都拿不到你要的东西,何必惹上一身麻烦?再说我们也不想与君子楼为敌,如果不是你的部下跑来碍事,我根本不会对他们出手!”

温墨情仿佛没看见金钰手中闪着寒光的软弦,一步步冷然逼近:“人都杀了,还说不想与君子楼为敌,那他们的命谁来偿?我问你最后一遍,图藏在哪里?”

金钰咬咬牙,眼中一丝狠厉掠过:“想报仇,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话音甫落,金钰一个闪身跃到温墨情左侧,手中坚韧铁弦当头套下片刻不待,一番动作连贯纯熟,迅捷无比。即便如此,温墨情仍是从容不迫,略一偏身子便躲开看似凶猛的一击,手腕一转,硬生生将金钰的弦扣住。

强者较量,只需一招便知高下,金钰很快察觉温墨情的功夫远远高于自己,毫不犹豫放手松开可能引她靠近温墨情的那根弦,飞快向后退去。

可房间就这么大,她能逃到哪里?

金钰目光移向唯一出口的瞬间,言离忧几乎是下意识横身堵住小门,提口气憋在胸口,两只手紧紧握住煌承剑。她知道这么做很危险,能击杀温墨情四个部下的人绝对功夫在她之上,她只是不想让温墨情空手而返,更不希望放过任何可能证明自己并非青莲王的机会。

果不其然,金钰在虚晃身影绕过温墨情后直奔门口冲去,接近言离忧时忽地从头上拔下发簪,锐利尖端猛然刺向言离忧脖颈。金钰的动作相当之快,言离忧躲闪得十分吃力,腾转间被迫让开去路,金钰也不继续追她,一心往门口移动。眼看金钰逼开自己打算直接逃走,言离忧脑门一热,横下心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扯住金钰,冷不防被金钰一胳膊重重击在侧胸,立刻一阵气闷,几欲窒息。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技不如人就要输人,甚至输命。

电光火石间容不得思考太多,言离忧也来不及细算该不该放手,她只记得剧痛中有一道冷芒自脸侧掠过击中金钰,在金钰痛呼的瞬间,一股力量将她扯开,修长手臂紧箍。

“抓个人而已,犯得着拼命吗?”温墨情紧抱言离忧,确定她并无大碍才放开手收回剑,可惜金钰已经跑到外面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溜暗红血滴,蜿蜒伸向船边。

言离忧几次试着深呼吸再吐出,胸口沉闷总算有所缓解,方能说话,焦急语气便直向着温墨情开炮:“怎么不去追?她受伤跑不快,刚才明明可以抓到她的!”

“我去追她,把你扔在这里等死?”温墨情撩起眼皮看看金钰消失方向,嘭地把门关上,“人跑就跑吧,重要的是那张图——看我做什么?你是不是该跳河里冷静冷静,反思一下自己的愚蠢举动?”

言离忧哑然无话,赌气推开温墨情,煌承剑重重收进鞘中。

“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应该不会随身携带,如果早已转移走,她也没必要因为身份被揭露而慌乱,看样子图还在这里。”温墨情对言离忧的情绪视而不见,逡视一圈后开始翻找妆奁衣柜。言离忧站在角落里看他忙来忙去,堵在心口那团气渐渐散了一些,默默帮他一同搜寻。

金钰的房间不大,摆放的东西也非常简单,一个半旧妆奁,角落里一个用来装衣服的箱子,再有就是放了不少零散物件的木柜,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温墨情和言离忧把所有能存放东西的瓶瓶罐罐翻了个遍也不见有什么图纸,再听外面似乎有喧闹声渐起,言离忧不由有些心急。

“集中注意力,别被其他事干扰心情。”温墨情沉稳如故。

要冷静。言离忧一遍遍在心底告诫自己,深吸口气慢慢退到门口处,从左往右仔细观察这简简单单的小房间,目光扫过角落时,忽而被角落的箱子吸引住。

确切地说,是被箱子下面木头底板吸引。

“那里,有划痕。”言离忧指向箱子,压低声音道。

温墨情顺着言离忧所指看去,箱子朝向外面、正对房门的两个角与地板之间依稀有两道划痕,凑近跟前半蹲细查才发现,那两道划痕很浅,不算太清晰,颜色却很新,看起来像是最近划出的,只有站在门口那位置才看得比较清楚。

温墨情打了个手势,言离忧会意,紧紧靠住房门防止有人进来,温墨情则起身弓下腰,手上施力,将箱子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被箱子遮住、紧靠房间角落的地面,有一块巴掌大的木板微微隆起,显然有什么东西放在下面。

第070章 最近隔阂

“剑给我。”温墨情观察片刻,随后向言离忧伸手。

言离忧走到他旁边递上煌承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突起的木板,只见温墨情用剑尖沿着木板缝隙一点点小心撬动,片刻之后,整块木板基本脱离地面,松松垮垮地浮在地面上。

温墨情深吸口气,直接将煌承剑伸入木板下,猛然一用力,木板被高高掀起,凌空翻了数圈。

就在木板飞起的一刹,某样细小物事从漏出的空隙里激射而出,正射向言离忧面门,言离忧根本没料到木板之下还会有机关暗器,躲闪不及的情况下只能堪堪向侧面倾斜身子,那物事紧贴着她面颊划过,留下一抹微凉。

“真够阴险的,居然还有机关。”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言离忧一阵慌乱,好不容易躲过暗器,心有余悸地轻抚胸口,却被脸色忽然沉下的温墨情一把抓住。

“别动,让我看看。”

温墨情微热手指擦过脸颊上那抹凉意时言离忧才恍然发觉,刚才那暗器在自己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再看温墨情紧张眼神,言离忧不禁也跟着紧张:“怎么,我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幸好没毒。”温墨情舒口气,目光看向擦伤言离忧后死死顶入天棚的细长针状暗器,眉头微微皱起,“看我那么小心去掀那木板,你就不知道要提防些?不知死活往前凑什么?还好刚才你站得不算太近,否则早就被那暗器穿破头颅了。”

木板之下还藏着暗器是言离忧想都没想过的事,自然不会多加防备。被温墨情这么一顿斥责,言离忧心里那团闷气又开始鼓动,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扭头走到远离温墨情的角落。

温墨情自是没工夫理会她心情好坏,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其他机关后把手伸入漆黑的空洞中,一阵摸索后从中掏出一样东西。言离忧定睛看去,那东西卷成一卷,像是牛皮纸之类,极有可能就是温墨情要找的什么图。

还不等温墨情展开纸卷查看,门外喧闹声越来越大,好像有人正吵着什么往这边走。

将纸卷贴身收好,温墨情朝言离忧使了个眼色,扬手将支起的窗板彻底卸掉:“钻出去,快。”

光明正大走进来却要做贼一般从窗户逃走,这种感觉实在别扭,言离忧迟疑少顷才不情不愿地爬上窗子,扶着窗框向外迈出,轻松地踩在略高一截的船板上。紧随言离忧之后,温墨情也迅速钻出,左右看看四周并无人,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衫后带言离忧往前面走去,混入人群中不慌不慌地离开了鼎仙居。

这一遭际遇让言离忧胆战心惊,回想与金钰交手以及侥幸躲过暗器两件事,心里涌上一股后怕。

“什么东西是危险的,什么环境要多加小心,这些经历多了就会了解,平时多留心。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不够冷静,就好比刚才你不要命似的冲过去,要不是凶手急于逃走没有继续攻击,可能我想救你都来不及。”平日里话不多的温墨情竟变得唠叨起来,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言离忧没什么精神头,颇有些垂头丧气之意。

两个人离开河边不久就与碧箫汇合,匆匆赶来的碧箫惊魂甫定,待问清原委后长出口气:“果然是你们闹出的动静。我刚刚摸清里面的布局就听外面有人吵嚷,听一群人交谈意思似乎是怀疑有人在一层哪间房里找事,我担心是你们与人发生冲突,于是便在二楼随便找了两个人惹起他们误会大打出手。多亏那二人动起手来,不然鼎仙居那些人早就去一层查看了。”

“看见凶手逃到哪里去了吗?”温墨情问道。

碧箫摇摇头:“凶手就是舞姬之一么?我倒是见到了,只是人多拥挤,我又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关的人,所以没有追过去。”

“无妨,图已经拿到了,人可以慢慢找。那凶手受了伤,要么去医馆药铺求医问药,要么去找她的同谋医治,派人盯紧些总能有所收获。”温墨情气定神闲,看上去颇有运筹帷幄的谋士风采,不过转眼看到言离忧时那张脸上的表情又不怎么好看了,“找人的事交给钧白去办,我们先回客栈再说。”

折腾一圈再回到客栈,言离忧特别想冲到床铺上好好睡一觉,温墨情却不许,手指从她脸颊上擦过,一抹血迹赫然:“先处理伤口,免得外人看见以为是我做了什么坏事。”

“你要伤人必然伤在别人看不见的暗处,才不会伤在明面上。”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解我?”

言离忧被温墨情狠狠呛了一句,翻翻白眼不再理他,自己翻出创药坐在桌边胡乱涂抹,情绪仍不怎么高。温墨情见她不还嘴也没了兴致,关好门后拿出纸卷,小心翼翼平铺在桌上。

“这应该就是凶手从焦宇他们手中抢走的图。”温墨情挪近油灯,俊朗墨眉在微黄光亮下轻皱,“先前我让焦宇他们在安州接手我追查到的线索,当时刚好查到可能与青莲王有关的某人,恰好赶上你说征军那边出事,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匆忙赶去,谁知道竟害得焦宇他们几个连命都丢了。还好这张图失而复得,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师父交代。”

“入君子楼的兄弟早都做好生死觉悟,只是焦大哥跟随师兄足有三年余,突然没了,让人觉得空落落的。”碧箫本想劝慰温墨情,可是话一出口,那份伤感便止不住涌上心头。

君子楼三个字言离忧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以前她也问过楚辞、君无念和温墨情,然而没人给她解释,如今有君子楼的人送了性命碧箫却说这些人早有觉悟,不由令言离忧生出一丝好奇与反感。

重重放下创药瓶子,言离忧表情生硬:“为了张是什么都不清楚的破图就连累那么多人死去,除非这图记载着起死回生、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玄妙法术,不然我真想不通有什么争夺价值。”

“除了不停抱怨,你还知道些什么?”温墨情冷然回道。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成长环境,自然也有不同的性格和观点,言离忧屡次提醒温墨情不要强扭她的看法却忘记自己也该遵守同样规则。本来她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的,只不过没想到温墨情会如此冷硬回答,忽然间就有种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理会的感觉。

“我累了,先去休息。”

碧箫看出二人之间裂隙渐生,试图挽留言离忧,言离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是找个借口回去自己房间。

惴惴不安目送言离忧回房,碧箫摇着头返回桌边:“师兄的口气太重,会让人伤心的。”

“是她自己不够成熟,这么大的人了还分不清轻重。”失物复得的好心情被冷漠对峙搅散,温墨情深吸口气收起情绪,注意力又回到那份图上,“碧箫,你也来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碧箫点点头凑到油灯前,凝着眉细细看去。

那是一张坚韧结实的牛皮纸,泛黄纸面上画着一副构造图,看起来像是某座宫殿且面积不小,不过从格局布置上看并不像渊国风格,倒有些异域味道。

碧箫沉吟:“这会是什么地方的构造图?焦宇费尽力气夺来这张图又有什么深意?是指引我们去哪里吗?”

“现在还不清楚,总之与青莲王有关——”话说一半,温墨情的声音戛然而止。少半晌,清俊面容显出一丝笑意:“糊涂,我竟忘了这么重要的前提。碧箫,你连夜把这图重绘一份,明早拿去给她看。”

“她?”碧箫一时没反应过来。

温墨情指了指隔壁方向:“言离忧。”

碧箫恍悟,温婉浅笑:“何不现在去叫她?师兄是不想扰她休息?”

“才从风雪里过来就让她跟着奔波一整天,也够她受了,今晚让她先歇着吧,反正图已到手,早一天晚一天不碍事。”温墨情没有正面回答碧箫,历来主张做事赶早的风格为什么突然变化也没个解释,只把油灯拨亮一些,唤来小二索要笔墨纸砚。

仿图描摹对碧箫而言并非难事,只是有些枯燥。为免她疲惫,温墨情陪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却也不知今晚怎么了,碧箫的话题始终不离言离忧。

“师兄现在算是彻底判定离忧不是青莲王了吧?”

“没证据,谁也不能断言。之所以不杀她让她跟着我是因为安州这边的线索,被杀的那老乞丐说,多年前曾见到还未入宫的青莲王与一个样貌极其酷似的女子在一起,如果她是青莲王的姐妹,让她为青莲王所犯罪行偿命未免说不过去。”

“也就是说,其实师兄有心放离忧一条生路?”碧箫搁下笔,润泽如水的唇上弧度温柔,“对离忧,师兄似乎要比对碧笙更宽容、体贴、有耐心,倘若有天能证明离忧与那些罪行无关,师兄可有与她在一起的可能?”

温墨情研墨的手顿了一下,而后露出碧箫难以理解的复杂神情,似是不屑轻笑,又似无可奈何:“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乱想什么?她大概没有告诉你吧,事情结束之后,她打算和永鄯王在一起。”

“永鄯王?”碧箫惊讶伴着惋惜,“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我本想撮合离忧和师兄你们呢。”

“没可能。”

干脆回答让碧箫颇为失望,忽然想到什么,语气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师兄你……还在等那人?”

安静中忽地一声脆响,是温墨情手中墨锭掉落在地,斜斜划出一道漆黑墨痕。

第071章 神秘女子

言离忧心中烦躁,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天色微亮便从床上爬起想去楼下要杯茶喝,出门却见旁边房间仍亮着灯,显然温墨情和碧箫亦是整夜未睡。

客栈小二起得极早,言离忧嘱咐小二送上楼一壶热茶、一碟点心,站在温墨情房门前犹豫许久,咚咚敲了两声门:“碧箫,是我,给你送些茶水点心。”

碧箫闻声来开门,脸色有些憔悴,笑容依旧温和亲切:“怎么起这么早?我还想画完图去叫你一起到楼下吃早饭来着。”

“睡得不舒服,索性早些起来。”言离忧环视一圈,发现温墨情闭着眼半倚床上似是在小憩,不禁放轻声音,“他睡着还是醒着?”

“睡着呢,好说歹说劝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在鸡叫前才说服他去睡会儿。来来去去折腾大半月了,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扛不住。”碧箫轻手轻脚将薄被抖开盖在温墨情身上,许是太累、睡得太熟,温墨情并没有因这一点声响举动而醒来。

接过言离忧手中茶壶和盘子放在桌上,碧箫嘘了一声,拉住言离忧悄悄走出,一直走到远离房间的楼梯处。

“离忧,昨天师兄呵斥你,你是不是生气了?看你脸色就知道昨晚一定没睡好。他就是那样的脾气,并非对你有意见,别往心里去。”碧箫低声央着言离忧,眸中期盼让言离忧不忍回避。

“我没有生他的气——只有一点点,不多。”言离忧摇头,靠在楼梯扶手上长长叹息,“碧箫,我是气自己,每次和你们在一起我都会觉得自己是在拖后腿,不管做什么都是在拖累你们。温墨情说我时我觉得恼火,回头想想却也明白是自己不好,老是这样下去,我岂不是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人?”

言离忧的话让碧箫大感意外,微愣后掩口轻笑:“妄自菲薄。我和师兄从没觉得你是拖累,如果真嫌你麻烦,师兄怎会待你那么好?你可知道,每次碧笙做错事师兄都懒得呵斥她,被骂、被责怪这种事,碧笙盼都盼不来呢!”

“挨骂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言离忧嘟囔一声,愁眉稍解,“算了,是我自己钻牛角尖胡思乱想,他不提,我也不想再说。以后我再做什么错事你抢在他前面告诉我,既不用挨他训斥又能学到许多东西,我想像你一样能独当一面,这样才能教人省心。”

碧箫微微偏头,浅笑着,颇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教谁省心?已经有能够让你安心托付终生的人出现了?”

言离忧深吸口气,迟疑片刻凑到碧箫耳边:“永鄯王温墨疏……只是想一想罢了,还做不得真。”

答案让有意做红娘的碧箫些许失望,但还是喜悦更多些,拉住言离忧双手满面认真:“不管是谁,只要他对你好就行,做姐妹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支持你。”

女儿家的悄悄话并没能持续太久,言离忧原想向碧箫细数温墨疏的温柔、温墨疏的聪明以及温墨疏的各种,还不等她脸红开口,尹钧白突然闯进客栈大堂。

“王爷!”意外见到言离忧站在楼梯上,尹钧白立刻显出激动神色,脸上笑容明朗纯真。

言离忧淡淡应了一声,并不是很热络,不着痕迹地躲到碧箫身后——她总觉得尹钧白过于热情,而这份热情明显是对青莲王的,她不想日后撇清身份时给自己造成困扰,也不愿看尹钧白一片错误忠心在真相大白时摔个粉碎。

慢慢疏离冷却,总比让一腔热忱突然跌落谷底要好。

“钧白,昨夜托人给你捎的信儿可有收到?”碧箫问向尹钧白。

“收到了。”尹钧白敛起兴高采烈神色沉声道,“昨晚我和碧笙姑娘还有两个兄弟沿着血迹找了一大圈,终于在一处宅邸发现那舞姬踪影。现在碧笙姑娘还在那里守着,并没有打草惊蛇,我是特地来向少主禀报的。”

碧箫点头:“做得好,我这就去叫师兄起来。”

“别,还是我去吧。”言离忧不想与尹钧白独处,忙拉住碧箫主动担起叫醒温墨情的任务。

转身飞快上楼,言离忧轻轻推开房门。

温墨情仍在睡,一向冷俊的脸上显出罕见疲色,却也难得不声不响,安静睡相像个老实的孩子。言离忧忽然有些不忍叫醒他,被困在浅川那些天,温墨情要提防敌人或者野兽,始终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来到安州又片刻不歇忙碌一天一夜。就如碧箫所说,他便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

站在床边犹豫半天,考虑到正事要紧,言离忧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温墨情。

“醒醒,尹钧白有事找你。”

温墨情朦胧间没有睁眼,忽地抓住言离忧的手,用很大力量紧握着,仿佛是怕手中的柔软温暖离去一般。言离忧吓了一跳,两手并用又掰又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温墨情掌中逃脱,而这时温墨情也彻底清醒,带着半缕茫然盯着言离忧看。

“做了个噩梦……我有叫谁的名字么?”

言离忧躲得老远,心有余悸地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没听见。尹钧白找到金钰的藏身地点了,他在楼下等你。”

温墨情揉着额角低头沉默片刻,疲惫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也不知道是什么噩梦能让温墨情露出如此怅然表情。言离忧没有插嘴过问,回到楼下转告尹钧白后一起坐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温墨情就出现在三人面前,仍是那般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碧箫,你去找王员外让他帮忙摆平昨晚鼎仙居的事;钧白,你再去调查一下那间宅邸主人是谁,之后到那里找我。”温墨情简单询问过后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不待言离忧询问,直接把她划分到自己一行,“你跟我走——记得多用脑子学会冷静,别动不动就冲上去找死。”

言离忧低低一声当做回应,在尹钧白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饿着肚子随温墨情离开客栈,直奔金钰藏身的宅邸而去。

那宅邸位置不算偏僻,就在某个小酒楼对面巷口,温墨情在酒楼挑了个靠外面的位置坐下,似乎不打算立刻闯进去抓人,甚至还悠闲地点了几道小菜、两碗米饭,与刚才的迅速果断大相径庭。

尽管如此,那双锐利如剑光的眼始终未离开宅邸大门。

“别光喝茶,又不能当饭吃。”见温墨情注意力都用在盯梢上半天也不吃口饭,言离忧夹了一堆菜放进他碗中,“昨天就没好好吃过饭,不饿吗?办正事也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吧?”

“嘘——”不等言离忧说完,温墨情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墨色眸中一亮。

言离忧下意识朝宅邸方向看去,一匹单驾马车停在大门前,似乎有什么人上了车,视线里一晃而过的衣角与金钰所穿相符。马车车轮才一滚动,温墨情毫不犹豫起身紧随跟去,原本言离忧也想一起过去,却被店小二紧紧拉住:“公子!公子您还没给钱呢!”

言离忧表情一僵,脸色瞬息青白,喊了温墨情两声,他却没听见似的照直往前走。

“找前面那人去要钱,我身上没有!”

“那位爷都走没影儿了,您让我上哪儿要钱去?总不能让您也跑了吧?我不知道您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东西您吃了,茶水您也喝了,我们这是小本儿买卖,您不能坑我们对吧?”言离忧急着脱身,可那小二死缠着她不放,才说两句话的功夫已经不见温墨情身影。

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温墨情掏钱,言离忧身上半个铜板都没有,别说一顿饭钱,如果温墨情不在,她连一个包子馒头都买不起。

吵嚷声引得堂内堂外一群人驻足围观,有说有笑对着言离忧指指点点,羞得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不由埋怨起温墨情只顾追人不顾她。正窘迫难看时,忽然有人丢了块碎银给店小二,众人朝那边看去,齐齐倒吸口气。

出手解围的是个年轻女子,骨骼清丽,白衣胜雪,半透面纱遮住大半张脸却挡不住秀美如仙的精致眉眼,就连那嗓音也清亮柔美仿若仙歌。

“够付饭钱了吧?”那女子淡淡一瞥,惊呆的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再瞥第二眼,周围围观的人一哄而散,热闹的小酒楼转眼恢复平静。

言离忧长出口气:“多谢姑娘——”

“你怎么会跟温墨情在一起?”那女子冷冷打断言离忧的话,语气似是质问,又似责怪。

“你认识我?”言离忧微微皱眉。

那女子盯着言离忧看了半天,忽而轻笑:“鼎鼎大名的某位王爷,天下有几人不认识?我只是好奇,仇深似海的两个人竟然会同桌而食,是不是太奇怪了?”

言离忧猜不透那女子身份,也不想白白失去一条可能有关的线索,是而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我认识那位王爷,但并不是她,姑娘许是认错人了。不过姑娘要找她的话可以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不必,看见你我就知道不需要了。”那女子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转身离开,言离忧紧随她冲入街市人群,谁知追了还不到一条街就被甩开,再找不到那抹气美如仙的婀娜身影。

第072章 红颜复归

行人越来越多的大街上,马车行驶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温墨情追在后面倒也不觉吃力,不过他很快发现那马车好像并不是为了载谁离开而出现的,相比之下,戏耍他的可能性更大。

穿过六条街道四个小巷,不急不缓的马车绕回距离宅邸不远的偏僻路口停下。温墨情收住脚步,面上毫无表情。

“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明知有诈还不逃跑吗?”车门打开,金钰嘴角噙笑缓步走出,高傲神色仿佛昨晚狼狈逃走的人并不是她。

温墨情不理不睬,手腕一抖,穿过玉佩的红色剑穗划出完美弧度,长剑倒提手中,直指地面。

见温墨情坦然无畏,金钰反倒有些忌惮,咽了口口水,语气软上三分:“我们与君子楼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闹得鱼死网破,只要你肯把那张图拓一份给我们,之前发生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说完了?”温墨情冷眉微扬,语气如隆冬寒冰。

金钰倒吸口凉气,故作的镇定被温墨情击碎后,颇有些气急败坏:“你到底想怎么样?图被你夺回去了,我们只要复制一张你都不肯,你以为君子楼无所不能谁都可以惹吗?”

“现在我所做,与君子楼无关。”温墨情表情冷肃,陡然而起的杀意铺天盖地,“我只是在为自己的部下报仇而已。”

最后的交涉破裂,金钰不再对和解抱有希望,素白手指放到唇瓣上一个响亮唿哨,立刻从周围涌出十余个身着异国装束的男人,看那狠厉眼神便知各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抓住他,留活口!”

金钰一声令下,早就埋伏于此的男人们纷纷从腰间解下大盘绳索,动作一致地朝温墨情抛去,方向角度各不相同却配合默契,显然早有计划。

温墨情垂剑于地,身形静止不动,直至头顶一片绳索遮蔽阳光,那双冷光泛泛的眼眸里才暴出一缕慑人魄力,手中长剑陡然高扬,独剩剑鞘孤孤单单躺在地面,雪白长剑在半空挥舞出一片亮色。

温墨情的冷定镇静与金钰的紧张恰成对比,在温墨情拔剑时,金钰一直死死盯着那些密密麻麻交错成天罗地网的绳索,直到她亲眼看见那些绳索并未被温墨情的剑刃斩断方才松了口气,嘴角漫起得意笑容:“别白费力气了,这些绳索都是为你特制的,若非削铁如泥的宝剑根本斩不断。可惜你从不用好剑,自以为功夫高拿把破剑也可以战无不胜,我说的对吗,世子大人?”

温墨情不语,仿佛金钰对他的了解根本不能形成任何威胁,不起眼的普通长剑仍于空中飞舞,迅如雷电,矫若骖龙。

那些绳索的确无法斩断,剑刃几次与之交锋都发出暗哑声响迸裂出伤痕,而那些埋伏者见状越战越勇,手中绳索挥舞得更是游刃有余、呼呼作响。不过温墨情并没有如他们所期待那般露出惊恐或者绝望的神情,那张冷俊面庞如巨石雕刻,表情纹丝不变,只有鬓发随身形游走翩然轻动。

咔嚓。

剑身发出第一声裂响的刹那,金钰等人已有了制服温墨情的十成把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得意之情。

不过他们高兴得有些早了,被围困于中央的温墨情闪转腾挪间动作愈发迅速,当剑身缠满绳索几欲崩毁时,温墨情用上七分力气狠狠一扯,同时身形急速后跃,毫无防备的埋伏者们被巨大力道带动向前扑倒。就在那一瞬,绳索传递来长剑碎裂震动纷纷脱手,而剑身四分五裂激射而出,一半深深斜飞入土地,另一半则没入那些埋伏者的身体里。

眨眼间,血花飞洒,漫天绳索、残剑碎片零落如雨,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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