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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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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更有机会主持中宫?”
“当然是德妃。”李昌刚答出口,随即省悟道:“德妃乃是老五生母,若是她主掌中宫,对孤可是大为不利啊。”
“不错。”秦舒接口道:“德妃娘娘虽然只是皇后的陪嫁侍女,但却跟随陛下多年,而且又与皇后亲如姐妹。皇后娘娘若有不测,她自是主持中宫的不二人选。子以母贵,倘若真是如此,晋王可又比殿下您多占了一分优势。”
原本以为太子被废,齐王赐死后,自己离东宫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偏偏半道杀出个老五,而且心机如此深沉。李昌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既有些失落,又有些惋惜地道:“想不到老五竟然如此厉害,主意居然都打到了母后的身上。孤以前真的小看他了。”
“这倒也不能怪晋王。”秦舒呵呵笑道:“以前太子储位已定,而且齐王又十分受宠,其余几位皇子怎么能想到还有机会?殿下当初不也是韬光养晦,深居简出么?晋王纵情声色,也不过是自保之道。如今时势变迁,太子被废,齐王又被陛下赐死,殿下也生出入主之意,晋王也是皇子,怎么就不能有争夺储位之心呢?”
“不错,东宫之位,能者居之。”李昌又冷笑几声,道:“孤倒要看看老五除了酒色之外,还能有多少本事。”
秦舒笑吟吟地望着李昌,这个曾经只想当个太平逍遥王的皇子,现在居然已经深深地陷入对太子之位的争夺中。看来权力这东西,一旦迷恋上,想要放弃可就难了。李昌见秦舒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不禁微微着恼,道:“现在老五已经开始向孤下手了,子逸难道就没有应对之策?只是想看孤的笑话吗?”
李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来越依靠自己了。秦舒很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然后收敛笑容,问道:“殿下真的要和晋王争吗?”
“当然要。”李昌有些奇怪地看着秦舒,道:“当初不是子逸劝孤去争的么?莫非子逸领略到老五的厉害,心里怕了?”
“殿下不必激我。”秦舒淡淡地笑道:“晋王此计虽然一石数鸟,不过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属下若是所料不差,晋王这次虽然让永宁公主得以不嫁,但却未必能讨得陛下欢心。”
“哦?”李昌不解地道:“父皇最疼爱的就是永宁,虽然毁了容貌,但只要能让她留在身边,父皇应该不会责怪老五的。”
“属下指的不是这件事。”秦舒又道:“殿下可知道陛下现在最忌讳是什么?”不等李昌回答,便继续道:“虽然说天家骨肉亲情淡薄,但陛下也是人,也很疼爱诸位皇子。现在陛下连失二子,怕是再也不愿意看到骨肉相争,互相谋害的场面。晋王设计让永宁公主不远嫁鲜卑,但陛下是明眼人,也能看出让雍国公之女代替公主出嫁的用意。属下猜想现在陛下的心中,已经开始怀疑晋王在算计殿下了。陛下之所以要斥责殿下,固然是要提醒殿下不可结党,但最重要却是想让殿下觉得这件事乃是陛下自己的意思,而不是晋王献计。因为陛下担心殿下与晋王之间,会为了这件事而产生隔阂、争斗。陛下宁愿让殿下怪他,也不愿意让殿下对晋王心生不满意,可见其良苦用心,是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再为了太子一位,争的你死我活。”
这一席话说的李昌半响无语,良久才道:“孤确实有负父皇圣恩。”
“所以殿下现在就不要和晋王争。”秦舒微微笑道:“晋王若越是争的厉害,就越会失去陛下的宠爱。属下只送殿下十个字‘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何况雍国公之女虽然没有嫁给殿下,但是远嫁鲜卑,也绝非雍国公之本意。将心比心,陛下不愿意女儿远嫁,雍国公就愿意么?他若是知道此计乃晋王所献,必然心怀怨恨,对殿下也是大大的有利啊。”
李昌点了点头,道:“子逸金玉之言,孤定当谨记在心。”
秦舒想了想,又道:“属下还有两件事,殿下若是做了,必然能讨陛下欢心。”
李昌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急忙问道:“哪两件事?”
秦舒缓缓伸出手指,道:“其一,废太子神智不清,但在太医的精心治疗下,已经大有好转,只是与常人比起来,显得有些痴呆。他虽然被废,但总是皇子的身份。自从齐王死后,陛下对他多少心怀愧疚。殿下若是能奏请陛下,册封废太子一个亲王爵位,既能让陛下稍减愧疚,又能体现出殿下友爱兄长之心。”
“不错。”李昌连连点头道:“孤这几次入宫探望母后。母后提起大哥之事,总是唉声叹气,若能给大哥一个亲王爵位,母后也会心安些。那么第二件事呢?”
秦舒又道:“与第一件事如出一辙,皇十子梁王李霸因为齐王之事,受到牵连,不仅削了亲王爵位,而且被圈禁在府。殿下若是替他在陛下面前求情,陛下应该也会开恩释放。梁王与秦王一母同胞,素来要好,殿下一举就结好了这两位亲王。而且他们生母容妃,在宫中地位仅次皇后与德妃。日后若是德妃主掌中宫,殿下在宫内也需要有人说话才行啊。”
李昌仔细听来,不禁叹服道:“子逸这两件事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却实在是帮了孤的大忙。这样孤不仅讨好了父皇、母后、容妃、两位皇弟,便是那些太子和齐王以前的旧属,也都会暗中感谢孤。孤明日早朝的时候,就向父皇禀明这两件事。免得时间长了,让老五抢了先。”
秦舒暗笑李昌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再输给晋王,不过以晋王的心机,只怕也会很快想到这两件事上。秦舒便道:“殿下说的不错,此事越快越好。时候不早了,属下先行告退。”李昌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再要询问的,便亲自送他出门。
次日早朝,李昌按照秦舒的意思,将废太子和梁王之事上奏。李疆果然龙颜大悦,深赞李昌贤德。并且下诏,册封废太子李建魏王,恢复梁王李霸的亲王爵位。
散朝之后,李昌又前往内宫,向皇后问安。在宫门口,正好遇到雍国公郭援,才恍然记起,父皇交代“先吹吹风”的差事还没有办好。
郭援也老远就看到了李昌,他这次入京来,确实是专程嫁女儿的。但首先目标,不是李昌,而是曾经深受皇帝宠爱的齐王李吉。当初他在太子案中力保太子,也就是和皇后达成了默契,只要能保下太子,皇后就向皇帝进言将他女儿嫁给齐王。可世事难料,皇后还没有来得及说这事,齐王就被皇帝给赐死了。郭援在失望之余,也不禁庆幸,幸好没有着急,不然女儿就成了望门寡。
不过女儿已经送到京城来了,郭援也就没有打算再一路送回长安。见到楚王李昌受到皇帝重用,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李昌虽然不是皇后嫡出,但也是皇后一手养大,而且在太子和齐王两案中,表现极佳,很得帝后的赏识。最可贵的是,李昌的正妃出身低微,而且还无所出,如果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再生个皇孙。日后若是李昌登极为帝,女儿极有可能母仪天下。所以郭援才会不计侧妃的名分,让儿子郭鹏亲自前往说成这门亲事。
“微臣见过楚王殿下。”郭援这个未来的女婿,是越来越觉得不错,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他今天来求见皇后,一是问安,二也是旧话重提,希望能尽快把这婚事办了。
李昌当然知道郭援笑容中包含的意思,可惜这件天大的好事已经被人破坏无遗,他很想现在就跟郭援说清楚,揭穿晋王李茂的险恶用心。但转念又想,反正郭援马上也就要知道此事,自己何必还要亲口告诉他,徒惹生气?于是含笑还礼道:“千岁免礼,孤正要向母后问安。不知千岁入宫又有何事?”
郭援笑道:“微臣正是见娘娘病情久不能愈,所以想奏请娘娘早日主婚冲喜,或者娘娘经此一事,心情欢愉,能够不药而愈。”
李昌心里偷笑,暗道:你还在做梦呢。脸上却换过一副苦瓜表情,叹道:“千岁,只怕此事还有变故。”
“为什么?”郭援满心希望地为女儿和郭家谋出路,忽然听到李昌这样说,大感不妙,急忙问道:“殿下可是改变了心意?”
李昌微微摇头,却并不多说,只是道:“这两日变会有旨意下来,还望千岁不要怪罪本王。本王也是无能为力。”恰巧内侍出来,宣二人进宫,郭援虽然满心疑惑,但也不便再问,只好跟在李昌身后,前往凤栖宫。
到了凤栖宫前,内侍再次禀报,李昌、郭援二人方才入内。虽然郭援身为外臣,不方便进入皇后寝宫,但一则身份尊贵,二来皇后病重,他来探视也符合礼制,便和李昌一道入内。进去之后,两人才看见皇帝李疆也在,急忙跪行大礼,山呼万岁。
李疆却是面色忧郁,示意二人起身。两人刚刚起来,就听皇后道:“既然郭国公也来了,陛下不妨先和他商议商议。”声音极为微弱。李昌偷眼望去,见皇后面容惨白,确实比昨日更显得憔悴,心道:老五果然好歹毒的计谋。
李疆早朝散后,便来探视皇后病情。却不知谁的口风不严,竟然将永宁公主受伤的时候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皇后突闻噩耗,病情加重反复,虽然用了太医的药,但还是显得比前两日更严重。见李疆见来,桓皇后便又哭诉爱女情深,实不忍再让女儿远嫁,请求皇帝以郭援之女代嫁。所以等到郭援前来,皇后便让李疆先询问下他的意思。
李疆见永宁受伤,皇后病重,已经下定决心让郭援之女代嫁。所以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道:“郭爱卿,朕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陛下真是折杀微臣了。”郭援听皇帝说的客气,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妙,但礼制所在,还是不得不道:“陛下但有所命,微臣必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昨晚宫中失火,宁儿被大火烧伤,不能再远嫁鲜卑。”李疆沉吟片刻,终于还是道:“朕闻爱卿膝下有一女,美而贤。朕欲收为义女,嫁与慕容胜……”
“陛下……”郭援听来,只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急忙跪下道:“微臣只此一女……”刚准备开口婉言拒绝,却发觉李昌在向自己连使眼色,心中顿有所悟。虽然永宁公主受伤,但与鲜卑和亲的事情却拖延不得,而且以鲜卑慕容胜此时的身份地位,也绝对不会甘心娶一个只有公主头衔的名门淑女,除了这女子也有着和皇室公主差不多的尊贵身份。这样的话,自己的女儿就是不二人选,皇帝虽然口中说是商量,但心里只怕早已经认定此事。自己若是再三推辞,必然会惹怒皇帝,到时候一道圣旨,强迫赐婚,自己还不是必须听从?倒不如现在爽爽快快地答应,免得多生事端。
郭援虽然再三不乐意,但也无可奈何,改口道:“微臣只有一女,但陛下有命,又事关两国和亲大计。微臣虽然万般不舍,也愿送女出嫁。”
李疆何等老辣,焉能看不出郭援的心思?轻叹道:“是朕有负爱卿。”
郭援以头触地,受宠若惊地道:“陛下厚恩,微臣万死不足以报,何况一个女儿?愿陛下再勿出此等言语,微臣不甚惶恐。”
“好。”李疆点了点头,道:“朕就不再多说了。爱卿先回去告诉令嫒,朕明日便下诏,公布此事。”
“微臣遵旨。”郭援再拜告退。李昌本要随后告退,皇帝却问道:“朕让你先知会郭援,怎么你没有告诉他吗?”语气中隐隐有责怪之意。
李昌急忙跪下道:“儿臣本来是想今日早朝完了,向母后问安之后,再告诉郭国公此事。不想郭国公也入宫探望母后,所以儿臣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李疆对这个解释不置可否,淡淡地道:“下去吧。”李昌这才行礼告退。等他离开之后,桓皇后看着李疆,问道:“陛下怎么对昌儿如此严厉?”
“有吗?”李疆微微一笑,道:“朕向来都是如此。”
桓皇后却摇了摇头,道:“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思。但昌儿行事历来小心谨慎,老成持重,完全没有年轻人该有的热血激情,陛下若是再过分苛责,只怕昌儿会越来越小心,失了锐意本性,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说的有理。”李疆沉吟片刻,却又道:“可是朕再也不敢放纵这些孩儿,还是严厉些好。”
桓皇后知道,在李疆的心里,其实已经十分喜欢李昌了,但又害怕过分表露出宠爱,让李昌走上齐王李吉恃宠而骄的老路。所以李疆才会处处敲打着李昌,希望他不要犯错。这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皇帝从以前的过分宠爱,变成现在的过分苛责,走了两个极端,也不知是对是错?
→第一章←
大充天佑二十九年春正,皇帝李疆下诏改元至德。诏曰:朕登极以来,承天庇佑,二十有八载。然朕德行不修,以至北征失利,劳民伤财,皇子内乱,朝政不安。故朕改元至德,修德养民,停息干戈,天下太平。
至德元年正月初九日,皇帝李疆亲带文武百官,在洛阳城外十里送女远嫁。这个女儿当然不是正躺在病床上将养的永宁公主,而是雍国公郭援的幼女郭佩。在永宁公主受伤第三天,李疆便下诏,册封雍国公郭援之女郭佩,为宁国公主,嫁与鲜卑慕容胜和亲。
慕容昭与拓拔雄本来不十分乐意,但见永宁公主确实受伤,而且容貌被毁。慕容昭更是将心比心,谁愿意娶个破了相的女人当老婆?何况是堂堂的大燕国母。再者郭援位列大充四姓国公之一,她的女儿虽然不及公主身份尊贵,但也是千金之体。李疆没有像两汉和亲那样,随便找个宫女充数,就算是很有诚意了。慕容昭、拓拔雄两人又怎敢有异议?
不过在送婚使节的人选上,拓拔雄又和大充起了争执。皇帝原意派遣禁军都督萧刚,但拓拔雄却认为萧刚职位低微,不足为使,定要请一位皇子前往送婚。而且还道,当初两国议和,大充已经承认了慕容氏的“大燕天王”之位。如今慕容胜登极,继位天王,大充也理该派使祝贺。鲜卑都派遣一位亲王迎亲,大充又怎能不派皇子送婚、祝贺呢?
既然鲜卑在和亲的事情上让了一步,李疆在这件事上也就只能稍作退让,任命皇三子楚王李昌为送婚使,礼曹尚书褚良为副使,带禁军护送宁国公主远嫁鲜卑。
李昌接受这项任命,原本有些不高兴,觉得区区小事,不必堂堂皇子亲往,欲上表固辞。但是秦舒却道:“殿下,如今太子被废,国本不稳。陛下就算有心再立储君,但子嗣众多,且皆无远名。殿下固然有平乱、监国之功,但知者甚少,且多有叶璇、于轨等人之助。殿下这次授命护送公主出塞,看似无足轻重,但一路行去,却能令殿下名扬天下,此其一也。鲜卑者,国之大患,殿下若志在天下,则应用心勘察,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其二也。有此两便,殿下何不欣然领旨?”李昌乃从其言,受命北行。
一路车马劳顿,不日便到了范阳境内。此时虽然已经开春,但北方大地还是白茫茫的一片,秦舒骑马行在路上,大有故地重游的感觉,不由动了谈性,为李昌指点北国风光。李昌虽然不习惯北方的天寒地冻,但第一次领略冰雪景色,也颇有兴致,倒不觉得寒冷。
两人说说笑笑,忽然听到前方一阵马蹄声,接着一支黑甲骑兵迎面而来,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醒目。秦舒在北方久住,认得是燕国公麾下精锐亲兵,乃道:“殿下,是黑甲精骑,想必是燕国公派人来迎接殿下。”
那队骑兵如疾风般驰到队伍前面,为首将领认得车驾,急忙喝令部属勒马,自己却滚鞍落地,高声道:“大充燕国公麾下骁骑将军江昀,奉燕国公之命,恭迎楚王殿下、宁国公主殿下。”属下一干骑士也都大声道:“恭迎二位殿下。”数十人声音洪亮,响彻四野。
李昌奉诏送婚,所过郡县皆要安排食宿。而且李昌现在又是年纪最长的皇子,所有官员都尽心巴结,燕国公傅恒派人前来迎接,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李昌策马上前,道:“江将军请起。”
江昀再拜而起,垂手道:“燕国公在城内恭候二位殿下,请二位殿下随末将入城。”李昌乃道:“将军请在前引路。”
“是。”江昀翻身上马,身手极为矫健,指着旁边一人道:“你快马回城,禀报千岁,说本将有幸迎接到二位殿下,请千岁在城中做好准备。”那人拱手一礼,立刻拔马而去,片刻就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殿下请。”江昀说了一句话,便让属下军士在前引路,自己则跟在李昌左右。李昌见这些骑兵刚才来时如风,现在又缓缓而行,但不论快慢,马蹄落地如一,毫无杂乱。不禁赞道:“果然不愧是闻名天下的黑甲精骑。”
“多谢殿下夸奖。”江昀躬身行礼,脸上忍不住也有些得意。却听旁边有人轻哼一声,道:“比起我鲜卑骑兵来,还差的远呢。”正是鲜卑兴平王慕容昭,不知什么时候也从马车里出来,骑马到了前面。
原来当初两国交战,慕容昭奉命攻打右路北平郡,但却被傅恒带兵击败,部众损失惨重,其中就不乏黑甲精骑的功劳。所以一直怀恨在心,现在当然要出言讥讽。
他此言一出,黑甲骑兵都怒目相视。江昀见他装束,知是鲜卑使节,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只是冷冷道:“这位大人若是觉得黑甲精骑徒有虚名,不妨想想上谷城下的累累白骨。”当初老公爷傅俭带着三万亲兵,坚守上谷城,抵抗鲜卑数十万大军。虽然这三万兵马损失殆尽,但鲜卑伤亡人数更在一倍以上,所以江昀才出此言。一则是不忘旧恨,二来也是想告诉慕容昭,我大充将士比起鲜卑兵马来,更胜一筹。
慕容昭当然知道那一战的结果,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李昌恐他脸上挂不住,乃笑道:“如今两国和亲,结为秦晋之好,永息干戈。江将军,以后不要再提这些话,有伤两国和气。”
“末将领命。”江昀虽然口上这样回答,但看慕容昭的眼神,还是充满了仇恨。虽然说两国是停战修好,但对于这些曾经在疆场上失去过亲人、朋友的军人来说,仇恨是永远磨灭不了的。
因为有宁国公主的车驾在内,送亲的队伍走的十分缓慢,等到了范阳城下,已经是日暮西山。燕国公傅恒带着城中大小官员,在城下等候多时,见到车驾前来,都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天寒地冻的,谁愿意在外面这么耗着?傅恒身位一方诸侯,身着大红蟒袍,站在百官之前。等车驾靠近,傅恒才上前行礼,道:“燕国公傅恒,恭迎两位殿下。”
四姓国公地位尊贵,李昌不敢失礼,急忙下马还礼道:“有劳公爷久候,孤实不敢当。”傅恒又与他客气几句,引见城中几名重要官员,就打算请李昌入城。
二人刚刚上马,忽又听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江昀快步走到傅恒身前,道:“禀国公,是镇北将军徐铮。”傅恒原本含笑的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寒霜,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李昌见他脸色不悦,抬眼望去,就见一队骑兵由北而来,约有五百骑,也是黑盔黑甲,但却不同于燕国公麾下的黑甲精骑。大充军中,除了禁军之外,以黑色为主,但还辅以其他颜色,而各个国公麾下亲兵又略有不同。黑甲精骑乃是全身黑色,没有一丝杂色,而来的那队骑兵头上顶着红缨,身上还夹杂些青暗颜色,正是大充军队的标准装束。
那队骑兵转眼就到了城下,为首大将身披红袍,虎背熊腰,满脸虬须,抱拳道:“末将徐铮,特来迎接二位殿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声若闷雷,李昌虽然与他相距尚远,但也清晰入耳。
镇北将军官阶二品,手握一方军政,不容小视。李昌急忙道:“将军免礼。”徐铮放开双手,又对着傅恒道:“末将不请自来,公爷不会见怪吧?”
傅恒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淡淡地道:“将军虽然不受本爵节制,但身为边将,无令擅离防地,似乎也有不妥。”
徐铮哈哈笑道:“公爷放心,末将若无陛下诏命,岂敢擅离守地?塞外非我属地,陛下担心二位殿下的安全,诏命末将亲自带人护送。末将不敢耽搁,兼程赶来,未曾知会公爷,还请恕罪。”
傅恒听他有圣命在身,也不再多说,缓缓道:“区区几百人,本爵还招待的起。江昀,带徐将军部下到营中休息。”
江昀领命后,走到徐铮前面,对着他身后的几员偏将,道:“列位,请吧。”那几人都看了看徐铮,见他点头,才跟着江昀离开。这些骑兵离开后,场面又显得轻松许多,徐铮又大笑几声,道:“公爷不是打算就让殿下在城外站一夜吧?”
傅恒心道:若不是你来打搅,早都该进城了。口中也道:“是本爵失礼,殿下请。”李昌也笑了笑,道:“公爷请,将军请。”徐铮纵马来到李昌、傅恒身旁,又笑道:“久闻燕国公府上藏有美酒,末将今日可要叨扰了。”
“将军尽管放心,敞开地喝,本爵绝不吝惜。”傅恒说完便不理徐铮,只是和着李昌并骑入城。
宁国公主是女眷,不方便接见众人,只好安排到傅恒内宅,由燕国公夫人接待。至于李昌、褚良、徐铮、慕容昭、拓拔雄等人则由傅恒设宴款待。席间,大充官员不住向李昌、褚良二人举杯敬酒,至于慕容昭、拓拔雄二人却十分的冷落。这里是边关,不必内地各郡。那些地方虽然知道鲜卑与大充有仇,但毕竟两国已经休战,在场面上怎么也要表现出亲热,略尽地主之谊。但范阳城内,傅恒属下的官吏将领,哪一个不是和鲜卑争战多年?哪一个和鲜卑没有仇恨在身?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招呼他们。
拓拔雄倒还罢了,毕竟马上就要回国,这些闲气,能忍也就忍了。但慕容昭却大为不满,这一路行来,便是楚王李昌对他也相当客气,哪里能忍受这些人的冷淡?刚想发作,却见对面的徐铮也是独自饮酒,没有人招呼,顿时计上心来,嘿嘿笑道:“徐将军,本使素闻将军威名,武艺军略在大充北疆众将中,都数第一。本使心慕已久,敬你一杯。”
徐铮本在自斟自饮,见慕容昭敬酒,瞟了他一眼,笑道:“本将军的威名,正是用贵国兵士的鲜血铸就的。大人要敬,就敬敬他们吧。”
慕容昭本意是想夸奖徐铮几句,挑拨他与傅恒冲突,却没有想到对方一句话,就先折辱了自己。不禁满脸通红,冷然道:“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拓拔雄虽然不知道慕容昭为什么要去招惹徐铮,但听到徐铮出言不逊,也皱了皱眉头,并不阻止慕容昭的问话。
“没什么意思。”徐铮脸上笑容慢慢隐去,缓缓道:“本将军初入军时,为奉义校尉,跟随陛下南征北讨,积功为扬威将军。后五胡混战,波及北疆,本将军得陛下垂爱,升任镇北将军,镇守边关。受命以来,与鲜卑大小十余战,斩敌人数万,才薄有微名。至于北疆众将第一,本将军可愧不敢当。”
李昌本来觉得徐铮无故出言无礼,担心得罪慕容昭。现在听来,才想起慕容昭刚才的话,隐隐有挑拨之意。不禁多看了徐铮几眼,心道此人虽然看起来粗犷,想不到还粗中有细,如此洞察秋毫。再向傅恒看去,只见他脸上也有些惊讶,随即显露微笑,似乎也很满意徐铮的应答。
慕容昭的脸上却是越发的红润,恼怒道:“如今两国已息干戈,遣使和亲;将军却总是提起两国战事,难道是还想兵戎相见么?”
徐铮又喝了杯酒,淡淡地道:“本将军身为军人,只知道奉命而行。陛下说和就和,若是陛下说战,本将军就第一个杀出塞外,与尔等决一死战。”
“只怕将军未必能有那个本事。”拓拔雄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和大充起冲突,但听徐铮的话越来越过分,也不禁开口道:“将军难道忘了九年前,雪狼坳一战。”
徐铮神色一变,凝神拓拔雄半响,才哈哈笑道:“好哇,原来是你。当日一箭之惠,本将军至今尤记在心,万不敢忘。”说完乃长身而起,厉声道:“将军若是不嫌弃,不妨本将军今日就还了将军的恩情。”
拓拔雄也站起身来,冷冷道:“本将愿意奉陪。”
李昌见两人都杀气腾腾,急忙笑道:“今日乃我两国和好之宴,往日种种,二位将军何必还耿耿在怀?来,来,本王敬二位将军一杯,冀望两国和平相处,永息干戈。”
这些话要是说给朝中的那些官员,大都十分赞同,毕竟他们没有切身的仇恨。而在北疆边关,大充与鲜卑交战十数年,仇恨确是相当深厚。何况徐铮当年被拓拔雄一箭,险些射中心脏,九死一生。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不顾李昌的身份。徐铮乃道:“殿下说的是,正因为两国永息干戈,日后再难有机会。今日天赐良机,末将又怎能放过?还请殿下恩准。”
听说两人要比试,在场众人,大多是行伍出身,即便少数文吏,也耳濡目染的多了,都极为心动,一起巴巴地望着李昌。李昌看着众人殷切的目光,心中苦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向旁边傅恒望去。
傅恒见李昌询问自己,缓缓道:“既然二位将军都有此心,殿下何不成全?只要点到为止,不伤两国和气就行。”
“公爷说的是。”李昌无奈,只得答应道:“就依二位将军之意,孤也正欲观二位将军之神勇。”徐铮见李昌同意,大为兴奋,对着傅恒道:“借公爷府上较场一用。”说完就当先走出大厅,他来过燕国公府几次,知道较场的所在,不用人引路,便先走了去。
等李昌、傅恒、拓拔雄众人赶到时,徐铮已经骑上自己坐骑,横刀立马,只等着厮杀。拓拔雄命人牵来坐骑,翻身上马,缓缓入场,对着他道:“将军是欲文斗,还是武斗?”
徐铮不解地道:“什么是文斗,什么又是武斗?”
拓拔雄答道:“武斗就是我与将军,各持兵器,互相厮杀,直到分出胜负。文斗就比较简单,你我在这场内纵马驰骋,各射三箭,只能躲避或者徒手接箭,不能以兵器格挡。如何?”
徐铮暗想,我刚才明明说是被他弓箭所伤,现在若是不文斗,岂不是让人笑我怕他箭术高明?于是笑道:“本将军看你也不是庸手,武斗起来,百十招难分胜负;不如文斗,来的快些。”
拓拔雄也笑道:“本将也是此意。既然是将军要寻本将报仇,就请将军先射。”徐铮却不肯占这个便宜,道:“反正都要射,将军远来是客,就将军先吧。”拓拔雄不再退让,拱手道:“既蒙将军好意,本将就占先了。”说完便勒转马头,围着较场缓缓而行。
徐铮见他走动,也打马而行,两人围着较场由慢而快,渐渐策马奔跑起来。忽然之间,拓拔雄翻身回转,弯弓而射。徐铮知他箭术高明,时刻警惕,听到弓弦响动,正要躲避,却发现没有箭矢射来。徐铮正在惊疑,见拓拔雄又反身而射,待要躲避,却还是没有箭矢射来。
两人既然都是武将,弓马骑射的功夫自然少不了,但这较场方圆五百步,互相之间相距甚,又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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