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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_by_seeter(三部全+番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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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司徒飞的脸上已难看到底,推开车门,抱了我就往外走,我蓦地惊醒,虽然抵不过他铁般的臂力,仍是挣扎着,匆匆道出最后一句话:“江上天,你说来接我的,可不要骗人!”  
  天地间雨急风骤,司徒飞宽阔的肩头虽已为我遮去大半风雨,仍有许多打到我脸上身上,如水注般下滴。模糊中已听不清身后的通话器里传来些什么,却依稀能感到那声音的急切与坚定,我心中一松,再也承受不住这连续多番的奔波折磨,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好些了么?”  
  再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司徒飞有些温柔的眼神,我怔了一怔,才恍然这男人除了黑道大哥的身份外,也是花丛中的一流好手,会在冷酷外出现别的表情,倒也是理所当然。  
  “头昏,手痛,想喝水。”我如实地报告我此刻的状况,顺便打量一下四周,金属特有的光泽充斥各处,柔和的一盏壁内灯莹莹地在我头顶处闪烁,床很软,却不大,而且有些摇摆不定——我已是在飞机上了。  
  这么利落周全的计划,绝非一时半时能完成。我暗自沉吟,正揣测着司徒飞去德国的用意,一只手已有力地揽起我的肩,另一手递了杯水到我唇边,司徒飞笑道:“头昏,就休息罢,想得太多可是会加重。”  
  无可不可地任由他搂着,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我推开司徒飞的手臂,合衣向内躺下。原先的湿衣早已被人换下,换成棉质睡衣,皮肤温暖干燥,极是舒适,最适宜入梦。  
  司徒飞笑吟吟的声音自后传来:“浮生,你体质不错,手腕骨折,又淋了这么大的雨,居然连发热都没有出现。”  
  被格雷那般虐过之后,我的躯体对些许创伤已无反应,恢复力较常人要快得多,这或许也算得不幸中之幸。  
  我以轻哼一声作答,闭目欲睡。  
  司徒飞象是不懂我的无声抗拒,竟手一伸,掀开我身上的毛毯,也躺了进来,笑道:“浮生,我向来信奉手快有手慢无的原则,想要的,就立刻去拿,绝不错过,给自已空留遗憾,所以——”  
  一只手自后方潜进我的衣领,滑至我的胸膛,搜寻到其中一点揉搓,呼吸已到了我的颈间:“这里的门只能从里间打开,数百英尺的高空,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来救你,浮生,你乖乖的,给了我吧——”  
  
 第二部第五章  

   我试着闪开,却在他怀里陷得更深,司徒飞的一双手顺势由肩而下,抚向我的臀间。  
  还真是急色。  
  我深觉头昏,无力地抵住他双掌,叹道:“这位大哥,拜托说话算数,你答应过不逼我的。”  
  “你犯规在先,浮生。”司徒飞要制住疲倦的我原是轻而易举,三两下剥落我的睡衣,远远甩到地上,“我给你时间,不是为了让你等待江上天来接。你既允了他,我们的承诺还有何意义。”  
  早知便不说这句话了。不过冷眼瞧司徒飞此刻欲火如炽、迫不及待扑上来的模样,就算我不说,只怕他也能找出借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司徒飞,你还是放开,让我睡觉的好。”我被司徒飞半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索性放弃了抵抗,苦笑道,“你做不下去的。”  
  “为什么?”司徒飞摆明了不信,伸手轻抚过我肩背上一道道血痕,“是为这个么?”俯首重重吻上其中一处,含糊道,“虽然我不好这个,不过若这样才能给你带来快感,我也不介意对着它作。”  
  “不是。”  
  我只勉力答了两个字,脑中的昏眩已越来越重,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向床边吐了出来。    
  耳边传来司徒飞微微慌乱的声音,再不见暖昧,一手在我背部轻拍:“浮生,你受内伤了吗?”  
  我想回答,胃中又是一层翻腾,这一吐便直吐到天昏地暗,连胃中最后一丝清水都绞了出来。勉强睁开眼,看着司徒飞的面容已有些模糊,喘息道:“不,我只是……晕机。”  
  “晕机?”司徒飞怔了一怔,象是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是啊,我从小……就……晕机,长大了……一直……没有改过来,看不出吧?”我断断续续地用尽最后一分力气说话,甚至还笑了一笑,“司徒飞,若这样你……还能……上我,我也佩服你。”  
  话音未落,身子又是一颤,我趴在床边继续干呕。  
  司徒飞覆盖在我身上的躯体已然僵硬,半晌终于一叹,披起衣,轻柔地将我还给被褥:“你先休息吧。我去找药。”  
  这话一出口,我心中顿如一块大石落地,微笑道:“多谢你手下留情。我先睡了。”  
  身边最大的危机既去,精疲力尽的我立刻沉入了梦乡之中,至于司徒飞会想些什么——那只好请这位运气不佳的老兄自求多福了。   
  在飞机上的时间颇为漫长,我醒了约有三四次,每次睁眼见仍是一灯如豆,司徒飞倚在床边若有所思,便快快不动声色地又睡过去。  
  晕机是真的,却未必便如我表现出的那般严重。只不过,世上强暴病人的事固多,强暴一个正在剧烈呕吐中的病人——料也没几个男人愿意做。  
  何况司徒飞虽不算什么好人,却绝不下作。终究不是天下每个男人都象格雷那般疯狂。  
  念及格雷这两字,我心中又是一层阴影。他是死是生,日后手段又会如何——我行踪已露,难不成当真要托庇于别的男人,如女子一般以色事人,委屈过活?    
  或是思得出神,一时忘了掩藏形迹,等反应过来时,司徒飞的脸庞已凑到了我面前,我吓了一跳,急急闭眼,装睡或是装死,听天由命。  
  出乎意料,司徒飞并未再纠缠我,只是悠悠叹了一声:“浮生,要拿你怎么样才好,我竟自已也不知了。”  

  下飞机的时候,我坚持要自已走,司徒飞拗不过我,只得半搂着我的腰,在旁边伴着。相信以我俩现在形态之亲密,任何人见了都不会以为我是被绑票而来。  
  踏上坚实的土地,第一眼就让我微微一惊。我曾以这里会是机场,至少也是繁华都市,夜夜笙歌,谁知入目所及,竟是一大片微峦起伏的辽阔平原,点缀着丛丛茂密树林。  
  几处檐壁远远地自右前方枝叶间映出,虽无法看清轮廓,却可料那必是极大的一处建筑。    
  早有两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迎了上来,默不作声地接过司徒飞递去的纸柬,看了一下,带领我们往内走。  
  “这是哪里?”再隐约见树丛里乌光微闪,这是何等所在,我大致也能猜出几分,却实是不敢肯定。  
 
  
   “你别管这是哪里。”司徒飞手臂一伸,将我揽得更紧,也不知是否必要,语声如气流只在我耳边徘徊,“以后也什么都不要多问,我应邀来谈笔生意,这期间,你切记莫和旁人说话,莫惹事生非。”  
  “毒品?”我哼了一声。  
  “不,军火。”司徒飞知我心中所思,淡淡一笑,“我是做什么行当的你又不是不知。”      
    
  林间小道越行越近,转过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夕阳中,一座古堡逆光耸立,穹门拱顶,斑驳的石墙与草本植物交相递盖,无声以对。  
  再前行数十步,一条宽阔护城河静静横亘过脚下,河水深蓝如镜,映见角楼巍峨,雕缕细腻,隐约露出往昔壮阔繁华。  
  若非身边是司徒飞,楼墙间更有点点枪口反亮,我几乎要以为我们是来旅游观光。    
  带路的两人遥遥地向城楼做了个手势,数分钟后,护城河上的吊桥开始下放,沉重铁链伴随巨木桥身的震动,在空中发出吱呀的响声,一瞬间竟有身在历史的错觉。  
  早知德国古堡甚多,这般完整原味的,却还从未见过。  
  不由轻赞了一句:“好大的手笔。”  
  “你若喜欢,我原样建一座送给你。”司徒飞揽住我腰轻笑,柔情蜜意做得十足,“不如你跟了我?”  
  桥已落岸,异域的风从身畔吹过,令人心情颇佳。我也微笑:“你可以原样建得起屋子,你可能原样建得起这一草一木后的历史?”  
  空中隐隐流转着沉淀百年的气息。司徒飞自若看着我:“历史可以创造……比如我们的历史。”         
好一个花花公子。  
  我唇角微勾,不动声色走上桥,借机错开司徒飞三步:“相信那会是一部战史。”  
  “也许。”落日里,并肩而行的男人笑得悠然,转了话题,“不管怎样,我瞧这些房子还是破了些,那边的洞又多了两个,也不叫工人来修,真不知他们下雨天怎么办。”  
  我哼了一声:“只是简单填上那还叫修缮么?那叫砌墙,随便来个人都会。”  
  “那要怎样?”  
  “补上去不见新痕,那才叫复原。”随着脚步接近,眼前的城堡轮廓越发清晰,我细细打量,“这里的主人,必是个完美主义者。你瞧那些房屋,本是已经塌掉的,年代久远图样散失,他将之重建时竟还能保持原先的洛可可风格,却又不肯用半块新砖,还有,”说得兴起,我随手指住前方城堡门外的一座骑士雕像,“多巧妙的构思,那样维妙维肖,又出乎意料地放在大门外,本是犯规,却予人一种极和谐威武之感,当真是——”  
  感叹地回过头去,却见司徒飞并未看向我手指的方向,只是笑吟吟望着我,眼神中,竟象有一丝喜悦。  
  我怔了一怔,突然明白过来,司徒飞来这里并非一次,怎可能不知这些,方才所说,只不过故意逗我开口罢了。    
  “你——”  
  我瞪着他,还没说话,眼角余光中,我一手指住的那座雕像却突然动了起来,向已走到桥尾的我们行了个中古世纪的击剑礼:“欢迎各位光临海德夫城堡。”    
  我愕然呆在当地,少有的无言以对。  
  司徒飞转过头,装作没看见,三秒钟后却再也忍不住,狂笑出声:“咳咳……洛可可风格,果真……果真维妙维肖得很……”  
  ……为什么我突然有踹人下桥的冲动。  
  “他说得不错,这具雕像,确实是为了迎合古堡的洛可可风格而设计,至于为何用真人,那就算我一点小小的嗜好罢。”  
  礼貌而优雅的语声从台阶上传出,伴随语声缓缓走下的,是一个风度无懈可击,相貌斯文的青年男子。我没见过他是谁,然而第一眼,却已肯定,这便是正宗古堡主人。  
  和格雷一样,也是个真正的贵族。只不过,格雷就算性格变态,外表仍如阳光般翩翩动人,而这男子,却似一抹破落的月光,美虽美,却带了层阴寒气息。  
  无论行路或微笑的分寸,都带着种独特的、高高在上的冷淡。唯一不完美的,可能便是他的右足,竟微有些跛,虽不明显,放在他身上,便极不搭调。    
  司徒飞给了我一个眼神,阻止我再盯着那人的右足瞧,微微一笑:“多谢你的解说,路德维希。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从不知道司徒飞还会说德文,也觉察出他全身的警戒,我便再呆也知道这路德维希定不是好相与,当下半垂眸,默默扮消失。  
  “今日等同昨日,明日又会等同今日。”路德维希吟咏般地答了一句,碧蓝色眼珠冷淡地扫过我,“司徒,你知道规矩,谁都不许带外人。”  
  “他不是外人,是我的护卫。规矩上允许每人带一个卫士进入。”  
  路德维希又瞧了我两眼,终于什么都没说,做了个请入的手势:“南美的人今晚才到,你先休息吧,老规矩,明天开始交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日本方面派出的是山口组阪亘,听说他和你结过仇,没有问题罢?”  
  “我没问题。”司徒飞懒懒地笑,象一只觅完食的黑豹,不紧不慢走在路德维希身边,“就算有,头痛的也是他,不是我。”  
  “安全区内谁也不许动手,”路德维希淡黄麻质的袍角拖过庭院石道,声音虽轻,却无疑暗含某种警告,“不管为了什么原因,规矩就是规矩。”  
  “你放心,先出手的那人一定不会是我。”司徒飞用来作面具的笑容更盛,“至于正当防卫,牧师大人,相信就算是你的上帝也不会阻止吧?”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领我们穿过两座喷泉,转了个弯,在一座独立的石屋前停下:“挑衅有时未必是攻击。亲爱的司徒,你是我最好的主顾,我不想跟你讨论细节,只想提醒你注意后果。你自重。这是大门钥匙。”  
  司徒飞接过钥匙,在手里抛了抛,笑道:“谢谢。”  
  路德维希转身欲去,临行前又意味深长瞧了我一眼:“别忘记晚宴。另外,我猜,你这位护卫身上,连枪都没有。司徒,一次错误,就是全部。”  
  司徒飞不动声色,目送他远去。      
  屋子不大,家具多数以木制成,摆放得错落有致,均沿袭了中古世纪的风格,却绝不令人觉得僵硬沉重。  
  如果卧室能有两间,那就更好了。  
  司徒飞一边生着壁炉,一边笑道:“这里没装电路,你先将就着,很快就暖和了……都是那疯子,说甚么这屋每块砖的价值都高于千金,动也不能动,又不许仆人进屋,害我每次来都要做苦工。”转过身,微微一怔,“浮生,你为何这样看我?”  
  “我在想——”我收回盯着他的目光,突然一笑,“还是不说了,以免被责。”  
  司徒飞哼了一声,坐到我身边,习惯性地欲来揽我的腰:“以退为进么?浮生,为何你总要对我用手段?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我闪过他的手臂,手却还是被他抓了去,牢牢地握在坚实的双掌中。我笑了笑,不再挣扎:“我在想那位牧师先生。”  
  握住我的双手紧了几分,司徒飞危险地眯起眼:“你看上他了?”  
  “是啊,我看上他了,我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能令他再安排我一间屋,避开你今晚的搅扰。”我含笑无惧与他对视,唯觉手腕伤处越发疼痛。  
  明知我是开玩笑,司徒飞仍是沉了脸,阴沉气势稍张:“不要逼我现在就扔你上床,做得你一个月都直不起身,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耸耸肩,决心要将今后的睡眠问题一并解决,“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连你也必得入乡随俗。你信不信,就算我只能躺在床上,我也定有法子生出点事来?”  
  司徒飞瞪着我,终于一叹:“浮生,你真是能全面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你这样没用的,只有令我越来越不想放手——好吧,要你乖顺安份的条件是什么?可别说是要我不碰你,男人的欲望你也知的,火一烧上身来,能不能控制住,实在很难说。”  
  我未免有些失望,想了一想,叹道:“好吧,能令你这样的人让步,已是我莫大的荣幸……我也不必贪心,这样罢,以后晚上,你睡里间的床,我便睡外面这地上,为你守夜,也算尽尽护卫的本份,可好?”  
  眼光与眼光对视,都藏满男人的自信。我不以为我会输,而他也是。  
  司徒飞蓦然一笑:“我手下的军师,要能有你一半聪明多好——好,就先依你,不过,”倾低了身,目光炯炯,直看进我的双目里来,“浮生,你要知道,我之所以答应,并非我怕你,而是因我喜欢你,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么?”  
  我岂有不明白之理。若非司徒飞对我还有耐心,以他之剽悍冷酷,还有什么能约束得住这头猛兽。  
    
  微笑着抬起眼:“其实,我刚才是在想,你和那位牧师先生,有没有一腿。”    
  就算明知我在转移话题,司徒飞还是不得不上当,叹道:“老天,你真当我是色狼,是男人就要么?”  
  “你不是色狼么?”我笑吟吟地示意他看又爬到我肩上的手,“他对你很好,你不觉得么?”  
  “他当然对我不错,”司徒飞弯了弯唇角,本想再说下去,不知何故突又停住,一声轻笑,“你究竟是想套我的话,还是吃醋?若是后者,我不介意你多吃一点。”  
  ……真不知是谁爱吃醋。  
 
   
 第二部第六章  
    
 烛影明耀,舞曲悠扬。中世纪冰冷优美的宽阔穹顶下,小提琴手们拉出浪漫深情的曲调,更衬出礼服的华彩,美酒的醇香。  
  只不过乍一看衣香鬓影如王公贵族,细瞧去谁不是刀枪鲜明百般戒防。真正算来,这容纳百十来人的大厅里,最无威胁性的便是我。  
  我右腕业已骨折,虽蒙司徒飞大人多方精心救治,倒底不是三两天便好,身上带不带刀枪,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就算手腕不折,我难不成还能和那些精英中的精英杀手比枪法?  
  到了这里,想不混吃等死都难。  
  司徒飞自有他的圈子要应酬,他不愿别人瞧见我,我也正乐得躲在食物区大吃大喝。这里的主餐倒还罢了,酒却不可不提,无论白兰地或是威士忌,亦或是日本的清酒,当真都香味纯正,口感绵长地道,我既有千杯不醉的量,说不得要多喝它几杯。  
  唉,若是柳五也能在此,两人默默把酒而饮,相对天明,不知可有多好。念及柳五,我心中又是一阵黯然。当日虽非他直接逼走我,起因却也与他有关,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以他的性子,却不知会有多伤心难过,无怪那日江上天会说他为了寻我,眼都没有合。  
  只不过想寻一处安静地度余生,怎奈阴差阳错,辗转竟来至此。放眼四望,所及尽是黑道大檠顶级高手,稍一行差踏错便是风云变色血流成河,叫人不由不叹造化弄人,天命难捉摸。  
  一道黑影静静出现在我身旁。我抬眼,微微吃了一惊。路德维希,这个身份神秘,却有着莫测势力,人称牧师的古堡主人,竟不带任何随丛,无声无息来到我这暗影中的角落。  
  不知是否有意,我扫了一眼四周,近十数丈内竟连一个人影都无。  
  “你叫什么名字?”仍是那般冷冷淡淡的疏离语声。  
  “王浮生。”  
  我简单报出三个字,静候下文。  
  “我想包养你。要多少价钱,你可以自已开。”  
  既不询问,也不试探,一眼便瞧出了我不是司徒飞的护卫,而是男宠。  
  如果说男人也有桃花运的话,我现在无疑走到极致。竟是人见人要,连才一面的黑道贵族都降尊纡贵来跟我谈价。  
  凝望那双眼,阴影里闪闪明亮,却是无波无动,不带任何情感。我不信任他的动机。  
  我听见自已的声音镇静地传出:“我的价钱,一,你包养我的理由。”  
  沉默半晌。  
  “二和三呢?”路德维希的脸隐在暗影里,语声仍是淡淡无起伏,我却不会错认那一丝杀气。  
  想来这世上敢和他谈条件,讨价还价的人,到今天为止只怕还不多。  
  何况他是主宰,我是男宠,其间身份便相差十万八千里,哪有平等对坐谈判的资格。相信仅我没有立即跪倒,诚惶诚恐回话这点,已是弥天大罪一条。  
  “二么?当然是钱。很多钱。”我笑得开心,索性狮子大开口,“如您所说,请由我自已来填空白支票。”  
  “三呢?”  
  “三——”他竟还能不动声色,大人物果然与众不同。我长长叹了口气,“钱再多,没命花又有何用,这第三,自然是要请您保障我的生命,让我安安全全贻养天年。”  
  “你——很聪明。”路德维希的声音微微起了一丝波动,却不知是在惊异我的大胆,还是同情我的无知,眼光深深,“但是你可知道,聪明人一般都死得比较早。”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样说,就会死得更早。”我苦笑,反问道,“您杀我不比杀一只蚂蚁更困难,为什么这时反倒要用钱来收买我?”  
  路德维希没有说话,黑暗中的那双眼眸,却不觉察地闪过一抹寒芒。  
  没人理睬,我只好继续自问自答,大胆道出我的猜想:“司徒飞,对么?正因您不想让他知道,所以才不愿对我使用暴力,我只不过是您的一步棋。其实做棋也没什么不好,”瞧了一眼暗影里那男人,更加肯定心中想法,“但做一颗利用完了就死,年寿不永的棋子,却是另一回事。”  
  桌上最近的一支烛光跳了一跳,被风刮得有些飘怱。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一丝丝雾般的杀气。  
  
   “我从不受人威胁,也最恨有人自作聪明。”路德维希的语声第一次露出淡漠以外的情绪,冰寒无匹,“多有打扰,再见。”  
  黑衣黑袍的人影转过身,竟当真说走就走。我不由大急:“等等,你回来。”  
  身影毫不理睬,径直前行。  
  “请你回来。”  
  没有任何改变。我叹了口气:“求你回来。仁慈的牧师先生,上帝一定有叫你帮助迷途的羔羊。”  
  路德维希终于停下脚步,漠然转过身:“你有什么事要对上帝说?”  
  真以为这是在演舞台剧吗?我心中暗骂一声,对这矫揉做作的黑衣家伙没有任何好感,无奈人在屋檐下,我既有求于他,自然只能乖顺低头:“是这样的,牧师先生。蒙上帝恩宠,我爱上了一个人,而他也爱上了我。”  
  路德维希的眼神微亮:“我们应该把一切的爱都献给主——然后呢?”  
  看他扮得高兴,我也只得奉陪。  
  “然后,您的朋友司徒先生强行将我带到了这里,当然,我并不敢说您的朋友是坏人——但您看,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违反了上帝关于自由相爱的旨意,对么?”  
  “哦,爱是神圣的。不过司徒是我所尊重的朋友,他做的事,我不愿干涉。”  
  靠,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明明杀人无数,却偏要装得清白纯正的王八蛋。  
  我忍气吞声:“希望您看在我们都是上帝子民,都要接受最后审判的份上,帮我一下,权当行一次善。”  
  路德维希自然也不是真想拒绝,否则他何必在此听我废话。架子摆完,面子要足后,这原本看起来象贵族,现在看起来象国王的男人才轻描淡写问了一句:“你那爱人是谁?”  
  我略一斟酌,还是说出了三个字:“江上天。”  
  路德维希微露出讶意:“就是那个昨天才和克劳尔家族正式宣战,再度掀起金融圈动荡风暴的江氏总裁?”  
  我心中一跳,失声道:“什么?他们当真打起来了?谁先动的手?”  
  “各大报都已炒得纷纷扬扬,你不知么?”路德维希深沉的蓝眸盯住我,似想从我面上看出端倪。  
  天啊,我究竟在飞机上过了多少小时?昏昏沉沉中,不觉世事已生波澜。    
  “帮我尽快联络上他,然后想法子让他带我走。条件你开。”事出仓促,我再也顾不得谈判时必须不动声色,深显莫测的教导,直接丧权辱国,割地赔款。  
  路德维希本就有意要赶我离开,此时更有大礼进帐,不想也知道他必定喜出望外,满心得意。    
  “好。我答应让他带走你。不过不是现在。”路德维希对我微微一笑,“一周后我们会有一场庆典,届时你要帮我做一件事,做完后便可走。”  
  想问什么事,话到嘴边却又咽回。瞧他那神情,定是不肯先说的,问也无益,我倒想起了另一件事:“牧师先生,你不想给我另外安排一间屋吗?我怕我和您的朋友住在一起后,会对那间文物级屋舍造成损害。”  
  “为了计划,你现在不能走。至于屋子么,唉——”提起他心爱的收藏,路德维希痛苦地摇了摇头,“任何事物,最后总要付出代价。”  
  匆匆地向我身后瞥了一眼:“当然我也希望能完善解决这个问题。这个给你,你好自为之。”  
  一把乌黑精致、超小型的雷鸣二号塞入我手中,不愧是军火商巨头,连一把防身用枪也选得这么优雅。  
  路德维希黑衣的身影迅速消失,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头,蛮横地将我转过去,司徒飞微带酒意,盯视着我:“你们两个谈了些什么?我一直想过来,却总有人缠住了说话,到现在才脱身——”  
  “我们在聊世界经济。”我不觉得我在说谎,不过司徒飞能不能理解,那是另一回事。  
  “胡说,”司徒飞狐疑地看着我,面庞几乎要凑到我的上,拜角落暗影所赐,此时厅中人应该全不注意我们,正由得司徒飞放肆,“方才你们两个人笑得便象两只奸诈的狐狸,叫我想不注意也不成。”  
  “加上你,就是第三只狐狸。”我大方地将枪放入衣袋,退后两步,避开司徒飞有意无意靠过来的身体,“真要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你为何不去问他?”  
 
 
   
   司徒飞望着我,眼神里竟有一丝忧虑:“浮生,听我一次,别和这个人打交道。”  
  我露出询问的眼神。  
  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不肯再多说,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暧味:“时候不早了,走吧浮生,我们回去度良宵。”    
  壁炉里余烬未灭,我挑了几根木柴丢下去,看火苗轰地窜成一片。  
  司徒飞在屋中察看了一圈,确定走前的暗记未变,放下心来,笑吟吟地踱到我身边:“浮生,要不要一起泡个澡?这里的水,是花了大力气从山中引来的温泉。”  
  我回以他一笑,站起身,点燃根烛台:“你先洗吧,我去给你放水。”  
  “放多一点,否则怎够我们两人用。”司徒飞跟了过来,倚在门边,笑得不怀好意。  
  我低头做事,调节热水缓缓流入池中,只作未闻。  
  猛地身子一震,按在调节伐上的左手瞬间僵住。  
  司徒飞还在身后喋喋不休:“……不如就让我代劳可好——怎么了?”  
  我不答,额汗却已微微渗出。  
  司徒飞随我的眼光看去,也蓦地呆住。  
  一条红黑相间,色彩斑斓的小蛇,正准准地盘在水管之上,昂首瞪着我们,所居之处,离我的肌肤不到三寸。  
  我一动也不敢动。虽未熟知蛇的种类,但眼前这条,无疑是极毒,咬上一口,只怕数秒钟便能定死生。    
  装了消音器的沉闷枪声终于传出,司徒飞果然弹无虚发,只一枪,便擦过我的肩头,直射中蛇的头部。  
  我大大松了口气,至今方觉自已脚软手软,竟再也站不起来。  
  司徒飞伸手过来,将我一把拉起,拖入他怀中:“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半闭着眼,平衡自已失惊的心情,好半晌,才问道:“这里的蛇很多?”  
  “不是。”司徒飞顿了一顿,“这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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