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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左岸 小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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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纸袋的手慢慢往下垂,一副无辜的表情,〃没有啊,带晚餐来给你吃。〃
〃你想要我带你去台南参加比赛,是不是?〃
〃你愿意啊?那先谢谢你啦。〃他推开我往房间里跑,打开衣柜东翻西找,〃带件换洗的衬衫去就行了,饭店里应该有睡袍。啊,还有牙刷跟毛巾,一起放我这儿就可以了,我的袋子空得很,对了,别忘了车钥匙。〃
完全挡不住他旋风式的动作,等回过神时,我已经安然坐好在驾驶座上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对他的举动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慢条斯理的把车子开出停车场,斜看一眼他紧抱行李袋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里头装的是白花花的钞票呢,〃墨镜别戴了吧,不会看不到路吗?〃
冷不防地动手去摘他的眼镜,他却一个反手拨开我。
我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啦?〃
〃没有啊,〃他神经质地扶着墨镜,〃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看。〃
我有点狐疑,如果只是为了这个原因,犯得着反应这么大吗?在路边停下车,我正视他,〃发生了什么事?〃
〃就跟你说没有了啊。〃
〃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敢摘下墨镜?〃
他撇过头,不搭理我。
我再伸手,他激烈地反抗着,用力将他压进皮座椅里,制住他的手,我一把摘掉他的墨镜,一看,我登时呆住了。
他右边眼角一圈乌青,整个都肿起来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和谁打架了是不是?〃
他抬回他的墨镜重新戴上,看了我一眼,咬着下唇, 〃被我爸打的。〃
〃你爸?〃我现在肯定是〃副果者木鸡的模样。
〃他不让我去参加比赛,我偷溜出来的。〃他焦躁不安地道,〃快开车好不好?我怕他待会就找来了。〃
重新启动排档杆,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翻腾着;〃你事先没告诉他?〃
〃我说了!怎么知道他会突然反悔!〃
〃那你还要去吗?〃我放慢车速,〃他会不会跑到台南去找你?〃
如果被他爸当场抓到;那我〃不是成了诱拐未成年少年离家出走的嫌疑犯?
〃不知道〃他口气微弱地道,〃应该不会吧。
牒云静静盯着远方,墨镜遮住他的眼睛,我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十一月的海边已经有几分凉意,牒云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袖T恤,拎着鞋子赤足走在沙滩上。
我踩在他的脚印后面,微冷的晚风吹得我直打哆嗦,〃你冷不冷?〃
〃还好。〃
想了想,我还是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他抱着外套犹豫了一会儿,拉着我一起坐下,还将外套分了一半过来,〃一起穿?〃
环住他的肩,我低声问他,〃你爸常打你?〃
他整个人枕在我手臂里,〃恩;只要我一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他就动手打我。最严重的一次,我被打得右手骨折,两个多月都没办法拿画笔。〃 、
我的心莫名地揪痛,这根本就是家庭暴力,〃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又怎么样?他是我的监护人,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二我根本不可能到别的地方去。〃
难怪他这么急着赚钱,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难道他不信任我?
〃你前两天请假就是为了这个?〃
他迟疑了一会儿,不太自然地说道,〃嗯。〃
我考虑了一下,试着对他说,〃我知道有几个单位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
〃不要厂他旋即拒绝我的提议,〃不要。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除了学校有关单位,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他还是摇头,〃我就快要毕业了,毕业后我离开这里,他就算想管我也管不到。〃
〃你还想忍耐半年?〃
他默不作声,海边的冷风不停吹拂着,远方的深海像只巨大的怪兽张牙舞爪,露出深邃的喉咙随时都要将我们吞蚀殆尽。
良久,他开口,〃爸爸很可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不是理由。〃
〃你不了解他。他很痛苦,自从妈妈死后,他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徐离,〃他祈求似地看着我,〃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牒云〃〃求你!〃
他怎么能对我提出这种要求?要求我坐视他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
松开他的肩,我绞着双手,天人交战,〃如果再有下一次〃〃不会,我保证。〃
我想我的脸上一定写满了为难的神色,可是看着牒云担忧的表情,我实在狠不下心拒绝他,〃可是你要答应我,如果他再打你,你一定要让我知道。〃
〃嗯,我答应你。〃
那天晚上我们就在白沙湾附近找了一间旅馆住下。
饭店不太甚至还有点老旧,唯一庆幸的是房间还算干净,浴室里的盥洗用具也都一应俱全。想到只是暂时用来避难的场所;我也就不再苛求什么。
将手边的外套挂进衣橱,顺便打开电视;方盒子里传出的罐头音效旋即充斥在小小的房间里。
我对牒云说,〃先去洗个澡吧。〃
他微额首,转过身背对我把衣服脱掉。虽然巴有心理准备,可是我还是不免被眼前的景象吓到。牒云苍白的背脊上到处都是淤紫的伤痕,从脖子以下一直蔓延到股沟处,几乎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摔烂了的水梨。
直到这一刻我方能确定邵淇的话是错的,以前牒云之所以常常请假,真正的原因大概是都待在家里养伤,所谓的吻痕恐怕也只是伤日渐愈的错觉。
我开始怀疑先前答应牒云不将事情上报到学校的决定究竟是错是对,我不相信牒云御持以后会善待他,今天他逃跑的事也许已然激发牒云熬授的怒火,我们可以躲在这里一天却不能躲过〃辈子,星期〃回到学校又该怎么办?
我盯着手机的银幕,脑子里浮现一组号码。那是我始终逃避去面对的回忆,可是现在它却如此自动地出现。我没有自信可以保护牒云的安全,我的工作、生活及住所都是滩在阳光底下的秘密,恁谁都查得到,除了手机上的号码,我几乎想不到别的求援对象,那个我待了四年的地方
〃徐离;我洗好了。〃
牒云在腰间系了一条浴巾就走出来,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我顿时觉得有几分目眩。
〃连篷头坏了,我帮你放了洗澡水。〃
经过他的身边!一股沐浴精的青草香窜迸我的鼻腔,我的下腹正在蠢蠢欲动,连忙躲进浴室,抵着门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他是你的学生,第一次可以推说是误会,第二次就决计没有可供逃避的藉口了。
我在浴室里待了快半个小时,再出来时牒云已经在床铺上睡着。
看着他湿淋淋的发,我试图叫醒他,〃牒云,把头发吹干了再睡吧。〃半晌不见反应,我的手落在他的肩上,〃牒云?〃
他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在眼皮上,挺直的鼻梁写着完美的线条,青瓷一般的皮肤有着透明的美感。纵使浑身是伤,牒云的脸依旧俊美如昔。
放轻脚步来到床铺另一边,掀开薄被挨在牒云身边躺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的缘故,他往我的方向稍稍移动了身体。我们的距离如此近腻;近到我几乎可以清楚看到他呼吸时黑色卷发颤动的节奏。
合上眼,窗外隐约传来细微的肿呜声,间杂着汽车呼啸,门外有人轻足蹑履地走过,那像是我梦中儿时记忆的重现,乌托邦的栩栩复生。
在那一刻,我彷佛嗅到了飘浮在空气之中,那近乎爱情的味道。
〃徐离,〃原以为已经人睡的牒云在我身畔幽幽开口低声道,〃明天我不想去比赛了。〃
〃我知道。〃
虽然明天若早些〃起床赶搭第一班南下的飞机,应该还是赶得及九点的比赛,但那未免太过操劳,牒云有伤在身,多休息些仍是较为明智的举动。
〃你会不会生气?〃
〃为什么这么问?〃
〃你花了那么多时间指导我作画。〃
〃我什么也没教你,我只是在旁边陪着你。〃
〃。。。。。。那就够了。〃他悄然背过身,〃你不会懂的,对不对?不会了解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牒云。。。。。。〃
他的声音哽咽,〃我真希望有人能够懂得我的画。〃
他这番话究竟是对我说,还是对谁说?他企求的对象究竟是我,抑或是他的父亲?我想我终于了解牒云喜欢待在我身边的原因,他只是在寻找,寻找一个足以代替父亲的形象。每个人的心里都存在这样的缺陷,于是我们不停寻觅,寻觅一个能让我们更趋于完整的可能性。
〃牒云,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家吧,回去向你爸爸解释清楚。〃
对于这样的了悟,我不知是喜是悲,只是真切地感觉到我的心像是生出一道缝隙,缓慢地流出滚烫的液体。
〃徐离,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你爱我吧!〃
他激动地抓住我,脸上表情充满了绝望。
那是第一次、第一次我在他身上看见醒着的哀痛。
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我是如此地痛恨我自己,如果没有过去,没有心中那片阴霾,我是不是就能够无所顾忌地伸出手去?
后来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我再也无法厘清,只是感觉一股冷然的空气紧贴在我的皮肤上,牒云的唇从我的唇上逐步往下滑,越过胸膛,来到我敏感的下身。而我的脑子却混乱成一团,那些悠关苦痛与挣扎、怯懦与退缩的拔河竞技,就像一个无底的噩梦,拽引我往深处堕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像是发现我的颤抖,牒云停止了动作,爬将上来紧紧拥住我,将自己的面颊贴在我的面颊之上,一道冰冷的泪痕濡湿我们的脸,他便将我抱得再紧一些。
〃我们这样做其实是不对的,是不是?〃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答案是对抑或不对,是非对错之间究竟存不存在灰色地带?埋进牒云的肩窝处,强忍住心酸,我拼命地摇着头。
关于生命中的诸多难题,是这样地令人束手无策。第一次主动吻上牒云,口中却尝到一股苦涩的滋味。
第六章
隔天一早醒来,床边的位置已经看不到牒云的身影,连衣橱里的衣服都不见了。从枕头上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来推测,他应该很早就离开了饭店,那时候还没有公车吧?如果搭计程车的话;车资恐怕也颇为可观,他身上不知有没有足够的钱?〃
虽然明知希望渺茫,我还是在步出饭店后,驾着车在附近多绕了两圈,期望能够寻到他的踪迹。虽然不愿承认,但是我仍然无法否认牒云已经对我的生活造成某种程度的影响,至少,从前的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种无意义的举动的。
我觉得自己像是不停在原地打转,渴望被爱却拒绝爱人,在百分之百确定不会被舍弃之前,我宁可不做任何表示,可是那怎么可能?爱情原本就是〃种赌注,赌赢或赌输,机率一半一半,只是,只是我所能掌控的筹码少得可怜,所以我只能踌躇、却步,乃至于放弃。
我想起朱颜说的:你的心是一座立于沙渚中的孤城,桥毁路断,无人能进。
是我山自己毁了这一切。
星期一日到学校,牒云果然没有出现。我想暂时分开一阵,让彼此冷静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等到星期二、星期三都过去,我才开始真的担心起来。
他是不是在躲我?难道他和我以前身边的那些人〃样吗?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是的,我知道,我就是孬,我不愿和牒云御持正面为敌。学术界的圈子就是这么小,我真的动了牒云,他会轻易放过我吗?
邵淇却三天两头跑来找我查探牒云的近况,我被他搞得烦死了,冲着他大喊,〃要找他你自己不会去找?〃
〃我去哪里找他,没有电话也没有住址,你要我去刊寻人启事啊?〃
我惊讶的望着他,〃你没有他的电话?〃
〃鬼才会有。他平常又不和班上同学打交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联络得到他?〃我有点心虚,他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你是导师耶,学校总有他的基本资料吧?〃他贼笑的看着我.〃老师,你干嘛脸红啊?〃
〃有吗?〃我反射性地摸着自己的脸,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我被他耍了。我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这小子啊!〃
〃嘿嘿,放心啦,我不会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的。〃
我不理睬他,开始着手下堂课的准备工作,〃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少来,明人不说暗话。你以为我不知道牒云常常去你家啊7〃
我的脸色一下刷白,〃谁告诉你的?〃
〃我有眼睛我会看啊!〃他说,〃之前牒云老搭你便车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我跑去问牒云,他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来,我就知道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以前牒云老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死样子,这会儿总算有个人样了,谁晓得他从那天起就不再搭你的车。他一定是怕我多嘴。〃
我想起他已经好一阵子没再搭我的车,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天!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邵淇旁视着我的表情,又拿脚踢着我的椅子,〃钦,你真的没有去找他?〃
〃没有。〃
他自我一眼,躺进椅背里;说话的语调里充满讥嘲的意味,〃我早就跟他说了他是在自作乡情嘛,你一个当老师的人,虽然个性不怎么样,可至少盘儿帅,根本不用怕没有女人愿意自动送上门来,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他见我没反应,便再下一剂猛药,〃而且就我所知,光在学校里就有好几位女老师对你有意思,像教国文的小倩啦、教地理的贞姐啦,还有三乙的班导杀手何啊,都对你很有好感,强敌环伺,他早该死了那条心,反正他又不是没人要,隔壁女校念他哈得要死的美眉多得可以从华纳威秀排到国宾大戏院。〃
〃你这种激将法对我没效。〃
他的表情一僵,干笑两声,〃你别怪我,我也不是爱管闲事,只是我真的是看不下去,明明两个人都喜欢对方,却不知道到底在讲什么。〃
〃我没有喜欢他。〃
〃你没有喜欢他?你不喜欢他你会这样天天温馨接送情?台风天的时候还打电话来我家问牒云的消息?你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你以前那么讨厌跟学生打交道,现在却每天和牒云腻在一起,甜蜜到我在旁边看得都快要吐出来。〃他挤鼻子弄眼地说了一大串,说完,顿了好一会儿见我没回应,夸张地哎叹一口气,〃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可是重要的是两个人能在一起嘛。难道说,牒云不见了,对你的生活一点影响也没有吗?〃
影响?当然有,他对我的影响多到连我自己都不敢去正视。
可是我犹自强辩,〃就算是家里养的一条狗走失了,也会对我造成影响吧,这充其量只能说是一种习惯。〃
我不得不自我欺骗。欺骗自己不去承认在牒云失去踪影的这段时间里,我确实开始感受到久违的寂寞。
〃你这样说对牒云真是太失礼了。你说习惯,那你习惯了你家里有电脑有电视有音响,哪一天它们都不见的时候,你会想念它们吗?习惯是一种没有感情的东西,而人的情绪是不会被没有感情的东西影响的。〃他倏地起身,转身离开办公室,临走前抛下一句,〃你真是一只呆头鹅,牒云怎么会这么没眼光?〃
牒云的确是没什么眼光,要不他怎么会对我抱持着期待?就好像以前曾经出现在我周遭的那些人,他们心存幻想,然后幻想破灭,于是一个个地离开,牒云会不会是下一个自我生命中出走的人?
走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点燃一根烟,以前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在学校抽烟,可是今天我真是忍不住了,我需要喘口气。
〃你还没戒烟?〃
一个声音将我从沉思的境界里唤回,看到来人,我惊呆住了,〃季平?。。。。。。〃
面对面坐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狭小的空间流淌着韦瓦第的四季和浓郁的咖啡香,趁着对方专心看菜单的空档,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四十出头有了吧?可是除了眼角深刻的鱼尾纹外,在他身上几乎看不见什么岁月的痕迹,依然结实的体格,依然和煦的笑容,连浆烫得笔直的白衬衫都和记忆中的他一无二致。
〃一杯巴西,〃他合上菜单,转而对我说,〃看够了吗?〃
我忘了季平从前就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老了。〃他伸直双脚。
〃成熟了。〃
〃你呢?学校还好吗?〃
〃就是那样,死板的行政体系,冥顽不灵的学生。〃
〃和院里一样。〃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还在那里工作?〃
〃年纪一把了,总不能到你学校去当扫地的工友吧?〃
说着我们两人都笑了,〃你是个很好的辅导员。〃
〃你这么觉得?〃他收起轻松的表情,支起两只臂膀撑在桌上,〃我一直在想当年那么做对你究竟是好是坏。〃
〃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
〃即使对你造成了伤害?〃
我把视线掉往窗外行走的路人,半晌,再转过头,〃你来做什么?〃
〃。。。。。。我离婚了。〃
我哑然失笑,〃你抛弃了我十五年,十五年后你巴巴地跑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你离婚了?〃
〃你这样说对我并不公平。〃
〃那我要怎么说才对你公平?你结婚了不是吗?〃
他手上的青筋突出,〃当初是你先抛弃我的,记得吗?你在我身上寻找你父亲的影子。〃
〃别再提他!〃
〃庆阳,你父亲就快要死了。〃
我的脸色铁青,〃他死了最好,我只后悔我当初那一刀没能杀了他。〃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原谅别人?恨他、恨我,让你快乐吗?〃
〃我不快乐,一个只活了十岁的人不会懂得什么叫快乐。叩我歇斯底里地对着他大喊,〃你以为我待在辅育院里很快活吗?我天天躲在厕所里痛哭你知不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来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可是怎么没人去问我父亲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所有痛苦不堪的记忆一下被挑拨起来,犹如翻江倒海地将我击倒。我恨这一切,我恨我为什么还活着!
〃可是你从来没有回答过我们的问题不是吗?你的难过你的痛苦;你从来不对任何人说。我想帮你,可是你从来没给过我机会。〃
〃你以为真正的痛苦是可以说得出来的吗?它已经侵入我的骨髓,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了,不再是你亲亲我哄哄我给我几片水果糖就可以解决的了的。〃
我再掏出一包烟,该死的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一个苍白得像鬼的服务生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对不起,先生,这里禁止吸烟!〃
我丢下两张钞票,抄起外套,快步往外走。
季平在背后追上来,〃庆阳,庆阳,别送样,你不要这样。〃
我甩开他的手,颓然地在路边坐下,〃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对我做过的一切。〃
〃他已经是个又老又病的人了,再活也没有多少日子。他很愧咎,你是他的独生子,他想在死前再见你最后一面。〃
〃我不想见他。〃我将脸埋进掌心里,〃我去见他'他得到救赎,然后撒手就走,那我呢?活下来的人怎么办?〃
〃庆阳,这不仅仅只是为他,更是为你。死亡是通往天堂的赎罪券,把过去的事真正做个了断,你才能重新开始。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可是我没有泪,我的泪在十岁那年的夏天就流尽了。
他用力地抱住我,我像只脱线的傀儡瘫倒在他胸前,〃如果当初我结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的话,我向你道歉,可是你不要这样,我离开你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不是存心让你痛苦。你那时还那么小,我怕我自己不能给你幸福。〃
我再次推开他,〃那是你胆小,不要拿我的年纪当藉日。〃起身冷眼倨傲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他,〃我身边已经有人了,我不会像你当年对我那样地对他。〃
〃庆阳!〃我停下脚步,〃庆阳,你会回去吧?去看你父亲。〃
我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流泄出任何感情,〃那是我的事。〃
〃等等。〃他又追上来,犹豫着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眉眼、五官和笑意都是我曾经熟悉的模样。我猜得到他是谁。
〃这是我儿子,他的名字也叫庆阳,〃他顿了一下,〃他今年也十岁了。〃
我默默地凝视着那张照片,将它揣在手心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即使为你的儿子起了个和我一样的名字又能代表什么?他还是他,我还是我,甚至可以说,是因着他的出现逼使你放弃了我,是他抢走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而今他活得如此快意,而我却如此不堪。给我他的照片,是想告诉我什么?
在街角处转弯,我毫不考虑地将照片扔进垃圾桶里。
放学后回到家,用料理包为自己煮了个简单的牛肉烩饭,我决定晚一点到酒吧去打听看看有没有牒云的消息。我知道他还在做那事,到那些地方晃晃,也许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总比茫无头绪地大诲捞针要好。
季平说得没错,我是该学着忘记那一切了。
正想着的同时门铃响了,按下通话钮,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徐离。〃
是牒云!
急忙忙解开门上链子,牒云浑身是伤立在外头!
我顿时呆住,还来不及说什么,牒云便软软地往前倒在我的怀里;我赶忙伸出双手搂住他。他的身体透着惊人的热度,从额上淌下的血迹〃点一滴落在我的肩膀上,灼热地,像是在我身上烙下一个烧烫的烙印。
我的直觉反射,〃你爸又打你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话没说完,他昏了过去。
横过他的腰,一把将他抱进房间。他的眼睛肿得像核桃那么大,唇色灰白,皱结破烂的衬衫上还留有干涸的血迹,双手发颤地为他解开扣子,果不其然里头鞭痕历历,手腕处还留有捆绑的痕迹。长颤颤褪下长裤,他竟连底裤也没穿,大腿内侧红白液体交杂,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天!他是遇到了什么人,竟把他伤成这样?
从浴室端来一盆温水帮他擦拭身体,虽然已经尽量小心却仍使他痛得呻吟出声。我发现自己的牙齿喀略作响,浑身血液像是降到冰点。是他的客人?我后悔万分从未阻止他继续从事援交的工作,如果,如果我曾经制止他一-
清洗到他的腿根处,我的双手抖得难以自持,太恐怖太真实的回忆宛如一场完整的噩梦重现在我的眼前,未干的精液散发难闻的腥臭味令我作呕。
一碰触到他的后庭,他突然清醒过来猛烈地挣扎,〃不要!不要!放开我!〃
〃牒云,是我,我是徐离,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眼泪满满地从眼眶中溢出,一边啜泣一边哭喊,〃不要,不要。。。。。。〃
〃牒云,牒云〃
抱着安抚他,我的眼角湿湿的,心脏好像敌人紧揪着,痛得我四肢都在颤抖。
那种感觉代表什么意思呢?
我无法也无力再继续下去,只能紧紧抱住他,看他哭得倦极得睡着,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不管明天是否还要上课,我只想好好地看护牒云。
丝毫看不到往昔俊美的模样,牒云现在有的只是上张破碎的脸。
一整个晚上牒云梦吃不断,他一会儿哭一会儿闹,有时喊着我的名字有时喊着他父亲。到了下半夜他突然安静下来,以为他睡了,一摸额头却烧烫烫的,自冰箱取来冰块为他枕上,融蚀了的冰水延着悦畔落下,湮成一道水渍,像泪痕。凄惨惨的。
到了天微微亮时,我终于敌不住倦意侵袭,倒在床边小视一番。再醒来,牒云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我。
〃徐离厂下一〃一张口,牵动伤势,他痛得皱眉。
〃别说话,你伤得很重。〃我m阻止他想起身的念头,〃饿了吗?〃
他摇头。
他的眼睛还是一如往常的漂亮,可惜失去了昔日的光采。茫然的眼神望着我;视线却像是落在远方。那种过份成熟的忧郁,让我起了一阵想哭的念头。
撇过头,我不忍再看他,〃我去帮你泡一杯热牛奶。〃
〃徐离。〃
我停住脚步。
〃徐离,九点了,你该去上课了。〃
我慌了,连眼泪都忘了掉二这种时候,你叫我放你一个人,自己去上课?〃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荫成一道阴影〃我不会有事的,就当是让疯狗咬了几日。〃
〃什么叫被疯狗咬了几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
你?我整夜没睡就怕你就怕。。。。。。〃我气虚了,他那没有表情的表情让我再接不下半句话,〃牒云,你让我留下来吧。〃
〃徐离,你放心,我不会去寻死的,要想死的话,昨天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一语中的,他道破我心底最深层的恐惧。遇上这种事没必要寻死,可是他的神情恍若稿木死灰,我真的怕他做傻事!
〃牒云,牒云,我怎么说你好?〃
〃什么都别说,只管上课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我还能怎么办?
在牒云的注视下,我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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