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的玫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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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虹那双大眼睛在空气中闪闪发光。所有的故事都有歇息的时刻。一切不会重新开始，只有结束。
　　×月×日。那天深夜我变成了狼人，这一次我没有在梦中睡去，而是融入了现实里。我看见波伏娃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原来它从造梦古堡逃了出来。波伏娃告诉我，王中维绑架了崔盈，并把她囚禁在造梦古堡，囚禁在他卧室的密室里。那一刻我惊骇住了。当然我想到去营救崔盈，我必须趁现在是狼人时去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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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1）
　　爱是伸出双手拥抱的幻影。王中维享受那一种畸形的爱意。他脆弱的心无法得到同情，因为他得不到爱。他渴望的是爱。没有人会给他们庇护，他们都是孤单的孩子。
　　那天深夜，莫飞吞食下一颗梦之丸后，变成了狼人。他看见波伏娃出现在他的房间，还说王中维绑架了崔盈。莫飞感觉到有些东西被消耗掉了。他意识到，王中维不过是利用他的权势，来玩弄崔盈。他开始以为这根本不是真的，是他的幻觉。但事实恰恰相反，这是真的，是王中维一手制造的。他的目的是占有崔盈。现在莫飞能感觉到这种痛心：他不能躲避事实真相。王中维是一切邪恶梦境的制造者。
　　他整个身子陷进一种燥热中。想到崔盈会死在这个人渣手中，他会发疯的。他绑架了崔盈，是出于爱？出于嫉妒？出于游戏？出于报复？……他无法理解王中维，这个男人手中有的是钱，他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为什么要选中崔盈？他到底爱上崔盈哪一点呢？他站在那里，抽着香烟，看到江雪的窗子亮着，透过窗帘，他能看到她的背影。他知道这是一个幻觉，事实上江雪已经搬离了这里。这并不矛盾，你有时会爱上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就像他爱上了江雪。那种幻觉的声音——谁说过，爱是伸出双手拥抱的幻影。也许王中维和他一样，都有一种宿命感——他在乎这一切，却无法拥有崔盈的爱，于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绑架了崔盈，享受那一种畸形的爱意。他脆弱的心无法得到同情，因为他得不到爱。他渴望的是爱。然而，莫飞很快想到，没有人会给他们庇护，他们都是孤单的孩子。他突然明白，王中维和他一样，他们都是孤单的孩子。
　　是的，他从没想过，王中维囚禁了崔盈。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黑暗中的崔盈抬头望着他，眼睛中现出一缕缕血丝。他惊愕地意识到，王中维是一个可怕的变态的人，他感到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崔盈，感到遭遇了一种屈辱。他屈服于这种耻辱之中。
　　这并不是梦境，而是真正的存在。那个梦境其实是真实的。波伏娃告诉他，从第八集开始，梦境和现实融为一体。王中维还派人跟踪，拍摄他，还在他的出租屋装上了监视器。就是说，当他吃下梦之丸，稍为入睡之后，就醒了过来，准确地说，他梦游起来，那时他像一个梦游人，开始了梦境一般的活动。当然有时他会睡得久些，然后在梦中发着王中维设置的梦故事。但那些梦故事一旦中断，他就醒了过来，然后他来到现实，变成一个狼人来到了现实。
　　现在他变成了一个狼人。对着镜子，他看着自己绿幽幽的眼睛。
　　他已经想过了，为了拯救崔盈他不惜一切，包括生命。这样一想，他轻松起来，看着房间那支五四仿制手枪，如果这是一支真正的手枪，他将射杀王中维。不管怎么样，他必须救出崔盈。
　　莫飞戴上了那个布什的面具，很快窜出街道，走向造梦古堡。这个世界仍然属于血腥与阴谋，他能感觉到这一点。他感到王中维就像一把尖刀切进他的世界。王中维多么熟悉而陌生，就像观看一座山，好像挺近，又似乎遥远。在他看来，造梦古堡不是一座山，而是迷宫、惊愕、迷幻……
　　现在他要去营救崔盈，甚至想到，他要用锋利的爪子杀死王中维，然后撕毁他。
　　令他兴奋的是，造梦古堡二楼的窗子打开着。他很快沿着墙壁爬上去，惊异于自己爬墙的速度之快。狼人的跳跃力很强，爬墙的本领也不错。进入二楼，他想到这座古堡应该安装了不少摄像机，决定放弃沿着楼梯往上走，从二楼的窗子钻出去，再次沿着墙壁往上爬，他想一直爬到第三十层楼，然后从窗子钻进去。造梦古堡的墙壁是冰凉的，他看见整个城市在他脚下，夜色深黑，他却沉浸在兴奋当中。莫飞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他内心一再响着这个声音：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营救崔盈出来。
　　现在他爬到了第三十层楼，从窗子看到里面是一条走廊。他用力扳开窗子，钻了进去。微暗的长廊，像地狱一样曲折，几乎一点光亮也没有。一种虚脱感袭击了他，他感到自己像一条冰冻了的鱼，抛入了厚重的黑暗。
　　突然间走廊里变为一片漆黑，接着墙壁亮了起来。他才意识到墙壁嵌着银亮的水晶，他陷入一个水晶的世界。
　　一条光柱突然向前方冲去，弥散着黄色的光亮。他看见黑暗中突然豁出一片很大的亮光，像一个飞碟般的东西落在前面，散着各种颜色，闪闪发光。这时候，他看见王中维和车婉婉出现在当中，他们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还摆着香槟、蛋糕和玫瑰花。而在车婉婉的一旁，一个女人被绑在一条圆柱上，她的脸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他直觉到她是崔盈。
　　
追捕（2）
莫飞听到王中维对车婉婉说，祝你生日快乐！
　　哦，原来今天是车婉婉的生日。他咬了一下牙齿，心想今天应该是她的忌日。
　　他很快窜了过去，凌空朝崔盈扑了过去，他的利爪在灯光中闪亮。
　　车婉婉发出一声尖叫，随手把桌上的蛋糕扔向他。
　　突然枪声响起，莫飞感到一阵剧痛，整个身子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原来是车婉婉的保镖黑骷髅，他手中拿着一把手枪。黑骷髅身后还有好几个持着冲锋枪的家伙。
　　莫飞被子弹射中了臀部。这时他看清被绑在圆柱上的女人不是崔盈，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他觉得像是经常上电视讲话的女官员。
　　莫飞从地上爬了起来，呼地朝窗台上跳去。黑骷髅等人又向他开枪。这些子弹都射空了，莫飞跳到阳台上，然后沿着墙壁爬了下去。
　　整座楼响起了警报的声音，蓝色警灯闪烁。
　　就这样，他逃出了造梦古堡。


　　然而，莫飞没有想到，他很快处于军警的重重包围之下。电视台开始转播了，这一刻世界在晃动，人们可以通过电视直播观看到一个狼人遭到军警的追捕。他没有想到从造梦古堡出来，会很快陷进军警的包围，他猜想王中维早就知道他会来造梦古堡，所以一早通知军警来捉拿他。
　　那时他想到，他成了一部警匪片的主角。他不知道那些观看电视的人有什么感受，也许他们认为一个狼人带给他们前所未有的刺激。
　　他就是那个带给他们娱乐的狼人。
　　现在他躲在离造梦古堡五百米外的一幢大楼上，看见楼下闪烁的警车和不断涌来的警察。他们包围了附近这几幢大楼，警车的探照灯，射在十几层楼的墙上，亮晃晃的。
　　这一次他们出动了大量的军警。空中还有两架直升飞机，同样用亮晃晃的灯光射向这幢大楼。一种危险的声音冲击着这个午夜。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知道他身陷险境。
　　莫飞决定跳到另一幢楼上，但那幢楼离他所在的这幢楼还有二十多米远，他可能跳不过去。他注意到两幢楼之间还有一排柏树，位于两幢楼的中间。
　　在黑夜里，这些粗壮的柏树仿佛召唤着他。
　　这些柏树只有四层楼那么高。然后他从七楼跃了下去，一直跃到六楼，他听到武警的声音。他贴在墙上，听到他们走过来的脚步声。他有些害怕他们手中的枪，也许他们会把他击毙。
　　一瞬间，他纵了出去，然后听到枪响的声音，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站住，站住……武警们尖叫的声音，他们从各个方向涌了过来。
　　他很快从六楼跃向五楼，五楼只有四个武警，其中两个正和他面对面，他一下子击倒了他们，他们手中的枪也飞了出去。
　　这时，楼上的武警冲他开枪，子弹再一次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在墙上射出无数的洞眼。他拿起一支冲锋枪，冲锋枪很轻，他勾动了扳机，朝楼上的武警射了过去。趁他的火力压住他们之际，他一下子从五楼跳到一株柏树上，然后再跳到另一株柏树上，就这样他跳到了另一幢楼上。
　　两架直升飞机朝他开火了。然而，那瞬间他已经跳到了那幢楼里，楼里的房子都关上了房门和铁闸，他能感觉到楼房里死寂的氛围。
　　当然他更能听到军警的叫声、直升飞机盘旋的声音。
　　他很快窜过背向直升飞机的楼道，听到房里有电视直播的声音。他听到主持人的声音：现在那个狼人跳到了另一幢楼，他是跳过五株大树才跳到那幢楼的，他的弹跳力让人吃惊，而且他还冲武警开了枪。显然这个狼人是有相当智慧的……
　　他看到武警朝这幢楼跑过来。一架直升飞机的灯光射向了他，子弹也随之落在他身边。他纵向另一个墙角。
　　事实上，直升飞机现在盘旋得很低，只有七楼层那么高。他现在站在六楼上面，只要用力一纵，就能抓住直升飞机的底架。
　　当然他不会这么做。
　　他瞄了一下那架直升飞机，然后纵向另一个楼道，另一架直升飞机的探照灯射向了他身边。
　　两架直升飞机把这幢大楼照得雪亮的。他躲在直升飞机照不到的墙角，寻思着怎样逃出去。他知道他必须趁武警未能包围这幢楼之前逃出去。
　　事实上，这幢楼是孤立的，它周围没有什么大楼了，除了刚才他跳过来的那幢楼。难道要再次跳回刚才的楼？显然这并非好主意。
　　两架直升飞机在高度戒备，他显然一下子难以逃脱。
　　他伸出拳头，蓬蓬两下击在墙上，然后从墙上抽出一块砖头。他握住砖头，用力地朝直升飞机砸了过去。啷的一声，那架直升飞机的探照灯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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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3）
说时快，那时迟，他从这幢楼阴暗的墙角溜下楼去，他看见警车和武警冲向了这幢大楼。他环顾四周，找到了一个下水道的铁盖，掀起来，跳了下去。
　　他知道这个社区的下水道相当阔大，高度足有两米，而且通向环城河。下水道臭气冲天，他还是撒开腿儿，跑了开去。脚步声回荡在下水道，他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武警追来。
　　就这样，莫飞跑了一百多米，然后从另一个下水道口爬了上去，那是一个幽静的社区，站在街道上，他还能看见远处闪烁的警车，以及闪亮的直升飞机。
　　夜风吹来，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想到这个夜晚的惊险，不由得笑了起来。然而，一阵剧痛朝他涌来，他才发现臀部一直在流血。他感到眼前一黑，便晕过去了。
　　
劫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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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变成了一个狼人，却无法找到方向。在午夜的街道，他失去了方向感。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发时光。也许去江雪那里，他的灵魂会得到安息。现在面对着这个女子，他再一次感受到安静的意味。
　　梦境变成了真实。莫飞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看见床上一片血迹，他的臀部在发痛。他中了枪？隐约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有那么一刹，他以为是在一个梦境里。如果昨晚是一个梦境，他怎么会中了枪？他简直无法相信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变成了一个狼人，却无法找到方向。在午夜的街道，他曾经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发时光；也许去江雪那里，他的灵魂会得到安息。此刻他看着这个房间，感觉到它的熟悉。
　　就在这时，他看见江雪出现了。她正站在床边，望着他。无疑，江雪一直在这个房间。他睁着眼睛，想象江雪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难道，这是一个梦境。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才看到床边的书桌上有一个铁盘子，上面盛着一颗子弹。他才记起这个房间是江雪躲藏的地方，那个晚上他变成狼人，曾经来这里看着她熟睡。
　　江雪朝他笑了笑。他想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他有些迷惘地看着她，感觉到坠入了一个梦境。
　　这时他听到江雪说：“你知道吗，昨晚你被警察追捕了。”
　　莫飞嗯了一声：“昨晚你救了我？我睡了很久吗？”
　　江雪说：“昨晚我听到枪声，就知道你出事了。我昨晚给你打了麻醉针，取出了子弹。”
　　莫飞说：“我变成了狼人，你知道吗？”
　　江雪说：“嗯，我知道。”
　　莫飞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雪说：“据我所知，你的体内出现了狼的基因。而你吃了梦之丸，就开始梦游，一个仿制梦境的过程。”
　　“我的体内出现了狼的基因？一个仿制梦境的过程？”莫飞说，“可是我觉得变成狼人后，我有自己的想法。难道还是陷进梦境里？”
　　江雪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据我所知，王中维研究了深蓝之吻系列梦之丸，是可以控制人的意志和意念，如果你还有自己的想法，也许是他研制失败吧，毕竟有些人的意志是强大的，梦之丸也难以控制。”
　　莫飞说：“我以前来过你这里。”
　　江雪说：“我知道，那天晚上你变成一个狼人。”
　　莫飞惊讶地说：“你知道？”
　　江雪说：“我那天晚上其实没有睡，我看见你走了进来，如果你有什么企图，我是可以枪杀你的，我的手枪就在枕头下。
　　莫飞说：“你知道我爱着你？”
　　江雪说：“其实女人是敏感的，从你踏进我妈的出租屋，我就从你的眼神看到你的渴望。真不好意思，我曾经潜入过你的出租屋，看了你写的日记，我看到你写到了我……”
　　莫飞禁不住红了脸，说：“那都是我的真心话。我感觉你很美，面对你我总是自惭形秽。”
　　江雪说：“如果你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你就不会这样想了。我只是一个杀人机器。”
　　莫飞说：“杀人机器？”
　　江雪说：“是的，我是车婉婉养大的，我原本是一个孤儿，她把我训练成一个职业特工，也许准确地说，我是一个职业杀手，出租大屋的江姨并非是我的亲妈妈，她也是特工，我俩组成母女，不过是用来掩饰身份。”
　　莫飞说：“那个江姨为什么被人杀了？”
　　江雪说：“我和她都属于车婉婉领导的2052组织，这是一个杀手组织，我厌倦了杀人生涯，于是想离开车婉婉，车婉婉不肯放过我，于是派黑骷髅来追杀我，江姨和我相处久了，多少是有感情的，事实上她也厌倦了杀手生活，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那天晚上他们来杀我的时候，江姨为了掩护我，被他们杀了。”
　　莫飞说：“黑玫瑰是你吗？”
　　江雪说：“我不是黑玫瑰，可能是黑骷髅。”
　　莫飞说：“王中维真是奇怪的人。”
　　江雪说：“我以前喜欢王中维，现在却不这样想了，我看过你的日记，感觉到你对我的爱。你是让我有心跳感觉的人。在面对你的时候，你让我感受到真实活着。”
　　莫飞禁不住握住江雪的手，感觉那只手温婉。现在面对着这个女子，他再一次感受到安静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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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飞说：“你知道王中维绑架了我的女朋友崔盈吗？”
　　江雪说：“我不清楚。我听王中维提起过崔盈，但没有想到他会绑架她。你很爱崔盈吗？”
　　莫飞说：“我觉得对不住她。我这个人很差劲吧，有了女朋友还对你想入非非。”
　　江雪笑了笑说：“有时候爱一个人是很莫名其妙的。我以前喜欢王中维，是属于暗恋，不过这场梦已经醒了，我不想停留在噩梦里，我觉得我不应该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你和我在一起很危险的，造梦工厂的人不会放过我。”
　　
劫后（2）
莫飞说：“因为你要脱离杀手组织？”
　　江雪说：“我知道车婉婉不会放过我，因为我拷贝了造梦工厂的犯罪证据。造梦工厂还有一个组织叫血盟，专门绑架人。现在我手头有这样的证据光盘，他们当然害怕我把光盘送给公安局。”
　　莫飞说：“你已经把光盘送给了公安局？”
　　江雪说：“是的，我已经把光盘寄给了K市市长和公安局局长，我想造梦工厂快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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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景（1）
　　他把两只手掌拢合一起，抱成拳状，放在胸前。这个姿势富有纪念意义。这是她母亲临死时的动作，这个动作是爱情的象征。他有一个渴望：希望在他临死时，是用这个动作去死的。
　　太阳升了起来，清晨的薄雾刚刚消散，天空显得清新。他站在造梦古堡的天台上，观看晨光。他看见造梦古堡旁边驻扎了不少军警。现在警察和武警在通缉那个狼人。对于这一切的局面，王中维想得很清楚。
　　王中维清楚莫飞会成为一个狼人。事实上，这是他需要的，让莫飞变成一个狼人，然后他拍下那些影像，播放给崔盈看——一个狼人出现在K城，崔盈还会爱上莫飞吗？当然，事情还有一个真相，那就是王中维一直想试验动物的基因转移在人的身上，会出现什么反应。他想不到，莫飞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成为一个行走如飞的狼人。莫飞成为狼人，也成为《莫扎特的玫瑰》的一部分。他却没有想到莫飞会来造梦古堡营救崔盈，莫飞是怎么知道他囚禁了崔盈的？王中维惊讶于莫飞凌晨的举动。他知道现在他无法控制莫飞了，自从莫飞变成了狼人，《莫扎特的玫瑰》的梦故事彻底失去了效果，莫飞更多时候是用一个人的脑袋去思考事物，而不是受到梦故事的控制。幸好他的手下一早就监视到莫飞会来造梦古堡，所以决定报警捉拿莫飞。他决定牺牲这个狼人，狼人的科研成果应该结束了。
　　然后，王中维走入半明半暗的房子里。崔盈已经醒了过来，看着窗外。他打开凌晨的录像给崔盈看，然后倚在墙壁上，点燃一支雪茄烟。面对崔盈，他保持这种僵直的姿势。崔盈看着凌晨的录像，变成狼人的莫飞怎样跳起来扑向车婉婉。一开始，崔盈以为是看一部电影，直到她看清那个狼人的脸是莫飞的，她发出一声惊叫，她说：“莫飞，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时候王中维笑了，说：“现在警察和武警都在通缉那个狼人。如果你想变成一个狼人，我也可以让你梦想成真。”
　　崔盈说：“又是你在搞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中维嘿嘿地笑了一阵，说：“多么奇异的世界，是我一手创造的。科学上的发明能实现野心家的乐趣。我是真正的野心家，我要让全世界的人享受基因变化的快乐。人们可以随意变成一头大象，或者一头豹子，当然还有狼人！”
　　崔盈说：“疯子，什么基因，什么狗屁，你是疯子，人渣，猪……”
　　王中维喷了一口烟雾，说：“我就是喜欢你骂人的声音。我将探索灵魂的幽暗国度，在那里感受人们变成动物的快乐。”
　　崔盈说：“你是一只猪！录像带上那个被捆绑的女人是谁？”
　　王中维说：“那是车婉婉的一个仇敌，她派人绑架了她，来庆祝她的生日，莫飞可能把她当成你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窗子，窗子位于头顶很高的位置，只能看见蓝天的一角。
　　崔盈躺在棺材里，她似乎不理会王中维。最近她懒得理会他，也很少骂他。也许她觉得再辱骂他也是浪费口舌。她喜欢上躺在棺材里看窗外。他看到白猫波伏娃躺在她身边。他想起那天他捧着这只猫走进这个囚室，那一刻她皱起了眉头。
　　波伏娃瞪着眼睛，看着崔盈。然后它回头望了下他。王中维笑了笑，他想不到莫飞的猫充满了灵性，这只猫会去告诉他的主人，王中维绑架了崔盈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当然他觉得这个念头可笑。然后他走近崔盈，对她说：“忘了告诉你，这只猫叫波伏娃，是莫飞从街上捡回来的，好像养了一个星期，现在我是它的主人。”
　　崔盈哼了一下，说：“你只会捡莫飞的东西。”
　　“我绑架了你，也是捡他的东西哦。”王中维笑了笑，指着波伏娃说，“你觉得它可爱吗？”
　　崔盈说：“是莫飞的猫，当然可爱。”
　　王中维把波伏娃放在地上，他耸了耸肩头说：“崔盈，你不觉得我也很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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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盈说：“王中维你连猫都不如，你是一个可怜的懦夫。”
　　你是一个可怜的懦夫。他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从崔盈的口中说出来。要知道车婉婉曾经也这样说过他。他横着眉说：“我不是懦夫。”
　　崔盈又哼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王中维是一个可怜的懦夫！”
　　王中维整个人陷进了恼怒中，他呲着牙，抬起右臂，挥动着，一个劲儿地说：“我不是懦夫，我不是懦夫……”
　　崔盈撇了撇嘴，一迭声地说：“王中维是一个可怜的懦夫，王中维是一个可怜的懦夫，王中维是一个可怜的懦夫……”
　　“我不是懦夫，我不是懦夫……”王中维双手捏成拳头，放在胸前，整个人拚命地嚷着。好一阵子，他停了下来，盯着崔盈。
　　
即景（2）
崔盈嘴角挂着冷笑，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王中维猛然意识到他上了崔盈的当，她就是要激怒他。然后他回过头来，看着波伏娃。波伏娃抬起头，看着他，似乎被他刚才的举动与声音唬住了。
　　王中维笑了笑，回过头来望着崔盈，轻声地说：“我之所以拿只猫回来，是想它陪伴着你，你可能不会感觉到寂寞。”
　　崔盈说：“我经常想着莫飞，怎么会寂寞？”
　　王中维说：“你想气我？你以后和波伏娃玩吧。”
　　崔盈说：“我当然会和波伏娃玩，它是莫飞的猫，看到它，我会更想念莫飞。”
　　王中维说：“想念莫飞是应该的。我也想念莫飞。”
　　崔盈看着波伏娃，轻声地说：“波伏娃过来。”
　　波伏娃像听懂她的声音，噌地跑了过去，跳上了崔盈躺着的棺材。
　　王中维看着波伏娃，想不到这只白猫这么通晓人性。难道它听得懂人类的声音？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波伏娃伸出舌头舔着崔盈的手臂。
　　他看着波伏娃伏在棺材里，耸着耳朵看着他。他想如果这只猫会说话，那应该很好。他突然想到，变成狼人的莫飞会听懂波伏娃的声音吗？他产生了自己变成狼人的想法。当然他想到，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变成狼人，这和基因突变有关，人的基因要和狼的基因有着某种神奇的联系，才能产生奇妙的变化。现在他注视着波伏娃，看到它的两只大眼睛盯着他，好一会儿，波伏娃转过身子，朝崔盈身上看去。
　　王中维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雪茄烟。烟雾缭绕，他避开崔盈的目光，看着那只猫，这只莫飞送给他的猫。此刻猫瞪着他。他叫了声“波伏娃”，波伏娃走了过来，用舌头舔着他的脚跟。他想也许应该给它找一个男朋友萨特。他笑了，然后抚摸了一下波伏娃的头，对伏波娃说，回到你的女主人身边吧。波伏娃噌地跑到崔盈身边。
　　好一只通晓人性的猫，他暗暗感叹。如果这只白猫叫车婉婉？他突然想到车婉婉就是他的障碍。障碍这个词冒了出来。他想绕开这一切，却无法绕开她。爱情其实就是一种谋杀。他不能在她面前直接说出来。他想象车婉婉裸露的模样，一丝不挂，或者露出上身。种种迹象表明，她在玩耍他，他心里升腾起愤怒的冲动，他感到自己不能再忍受这种折磨。他想她的嘴巴有些大，像那个女明星舒琪一样有一个大嘴巴；她的身材也像舒琪，崔盈的身材却是娇柔而丰满，一个少女和成熟女人的区别。她们的身子似乎又没有什么区别，同样充满诱惑的肉欲气息。在崔盈面前，他是无所顾忌的，甚至想：我没有慌乱的感觉，只有变态。他想起有人说过，变态是贬低所有乐趣的乐趣。
　　现在，他含着雪茄烟，走了过去，低下头，寻找崔盈和车婉婉之间的细微差别。他逼视着她，抓紧她的双肩，摇晃她的身子。崔盈似乎对他没有兴趣，只是撇了撇嘴，冷漠地看着他。她懒得骂他了。她的眼睛隐含着怨恨。
　　然后王中维笑了笑，他想硬要崔盈看他的表演，然而他很快歇止了热情，又走回沙发坐下，把两只手掌拢合一起，抱成拳状，放在胸前。这个姿势富有纪念意义。这是她母亲临死时的动作，这个动作是爱情的象征。他有一个渴望：希望他临死时，是用这个动作去死的。现在他的想象力又一次丰富起来，他想起莫飞那幅画《背向世界的爱情》。也许有一天他和车婉婉会到那个玫瑰悬崖上，然后跳下去，一起殉情。
　　
缩影（1）
　　他虚构梦境，无法真实，也许这应了一句话，你不过是一个对想象的乳房具有怪癖的人。他以为他的影子是巨大的，其实是短小的。他惊讶地看到这一点：我仅仅拥有一个缩影。我靠着我的影子取悦自己。
　　现在车婉婉挺着身子，骑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她的身子有节奏地运动着。王中维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现在他又一次目睹了车婉婉在她的办公室和别的男人鬼混。他再一次勃发难受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殓房里，却不得不面对车婉婉散发着香气的尸体。他甚至希望车婉婉在他的心灵中死去。
　　车婉婉脸部的特写，眼睛眯了起来，嘴巴舒成O形……他滑动手中的鼠标，车婉婉的表情被放大了。放大的情欲，放大的淫秽，放大的嫉妒，放大的死亡……他突然涌出这样的情景：一个囚牢的门打开了，车婉婉躺在那里，裸着全身，任由狱警殴打，一道从窗子射入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充满快意。这个身陷监狱的女人依然想着诱惑男人，她是至死也改不了恶习的，甚至恶毒的野心也一直起伏着，试图毁灭这个世界。王中维看着车婉婉脸部的大特写，不断地浮出念头。他板着脸，目光阴冷地看着手提电脑的显示器。
　　王中维打开电脑的监视器，打开了一周的录像生活，他想知道车婉婉到底在办公室过着怎样的生活。他快速地浏览，发现她几乎每天都和一个不同的男人在办公室鬼混。又打开监视莫飞的录像，在过去几个星期的录像中，他发现莫飞对邻居江雪充满暗恋的情结。江雪是他的秘书，一个很少说话的秘书。王中维喜欢江雪的工作能力，她总是把秘书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当然他知道，江雪是车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