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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多情(下) 作者:清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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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近的距离,勉强在黑暗中看到对方的脸。但还没看清细处,两片温凉的唇就已凑上了他的唇。大怒之下险些将人推了出去,总算想起是在水中,踢飞柳小子自己也要完蛋,这才及时收手,却觉柳残梦只是唇贴着唇,并没有妄动,一股温热的气息自唇内渡入冰凉的身体——显然水里看不清楚,柳残梦会错意,以为自己真气不继了。想来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没几人还会动歪主意。祈不由为自己的误解而暗道声惭愧。
双唇分开后,柳残梦捏了捏他的手,似在问他支持得下去么?他点了点头,于是柳残梦又带着他在水里不知东西南北地游了会儿,终于在井壁上找到一个岔口。
岔口是往上方斜入的,两人置身其中,已显得有些狭窄,但勉强能游得。柳残梦拉着祈世子顺水往上游,水压添减,身子也轻松起来。过了会儿,身子一轻,终于从水中探出头来。
祈世子探出头来的第一件事,抓着井壁大口大口地呼吸。方才的潜水,似已用尽了他所有的真气,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空气是多么美好的事物。
“老天保佑,我下次再也不下水了!!”
“换个角度想想,你会愉快得多。比如你现在还活着不是么?”柳公子笑得很善良,祈从湿漉漉的刘海间看过去,只见到兴灾乐祸不怀好意。
哼了哼,到底刚才还是借着柳残梦的帮助,现在实在没什么搁狠话的立场,知道再说下去对自己面子不会有好处,便转移视线,抬头打量下自己到了地方,却发现他们现在还在地底,只是古井里水位比较低,只淹到岔道的一半。这个岔道乍看似是天然地形导致出的岔道,全无半分可疑之处。
心知柳残梦大费苦心将自己自己到这,不会只是让两人在这里泡泡水等着人家来瓮中捉鳖,便注意起四下土壁上有何不对。过了会儿,喜上眉梢,赞道:“果不愧是以机关绝学闻名武林的武圣庄,机关果然巧妙。”
柳残梦‘哦’了一声,看祈世子伸出手,在上方突出的大石下方,被阴影遮住,微微向内凹的土壁拍了去。
一掌拍下,一切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改变。
祈世子一挑眉,不信自己会看漏眼,又伸手拍了几下,轻重快慢,各自不同,土壁还是一点改变也没有。
见祈世子还想试,柳残梦叹了口气。“别再乱拍了,小心塌了。”边说边伸出手,在凹处下方五寸处,又往右偏开三寸,轻轻击了三下。
土壁微震,无声地翻出一道门来。 祈世子暗自提醒自己,下次千万不要落入武圣庄的机关。若刚才对武圣庄的赞美之语还有几分自矜,此时便是货真价实的肯定了。连这样一个以备不时不需,未必能派得上用场的救命场所,都布置得一丝不苟。纵然有人搜到这个院子来,因主人与武林全无干,未必会细搜;细搜也未必会注意到古井;发现古井也未必会察觉井水有异;真发现到井水有异,下来细查,发现下方另有岔道,以那布置,也只会以为是天然岔道;再有万分之一,极为细心之人,觉得这里并非天然,发现了那掌印机关之处,也因真正的机关尚在下方五寸,偏右三寸之外,掌击也有巧妙,绝对没法误打误撞拍开的。
相比起祈世子此时心下受到的震动,柳残梦却是在旁继续叹气。他叹气,自然是机关已被祈知道,以后这类的逃生装置都必须舍弃不用,细想一下损失实在不小。
两人从打开的机关爬了上去,虽在地底,空气却并不浑浊,应是另有通风之处。柳残梦摸索着关上了机关,祈从湿漉漉的怀里掏出油布包的火摺子,在黑暗中燃亮。
触目所及,是个并不算大的房间,角落放着一桌一床,床脚还有个箱子。祈走过去推开看,箱里放着数色衣服及易容之物,是为逃来此处之人准备的。杂物下方还有几只蜡烛,他拿出一根点燃,熄去了火摺子。
蜡烛滴在桌上,未及凝固,烛身已按在蜡烛上。稳固好蜡烛后,祈有些寒冷地打了个哆嗦。现在虽是夏季,在冷水里泡了半天,地底又阴湿,到底有些忍受不住。天孙锦水火不侵,但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里子都湿透了,只一件外衣没湿又有何用。祈世子再点了根蜡烛拿着,翻箱倒柜寻找可入眼的衣服。
柳残梦双手叉胸站在一旁,周身水珠不断滴下,很快在脚边形成小水窟。晕黄摇曳的烛光将祈周身镀出一圈光晕,浏海因湿润而微微曲卷,不断有水滴顺着玉石般光滑的脸颊滑落。祈一直都是狂傲洒脱的,记忆里,唯有几次是呈这般状态,卷曲的头发总会让他看来更傲慢和脆弱,更忍不住想欺负他。
察觉到柳残梦的视线,祈回头瞪眼,柳残梦耸了耸肩,道:「自古美人同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发。」
这小子在发什么神经?祈又抹了把额上不停滑落的水珠,拿着衣服,才想到在柳残梦面前换衣服似乎并不是件很安全的事——为什么他堂堂祈世子,会沦落到连换个衣服都要担心被人非礼的地步!
瞧出祈世子的疑问,柳残梦又笑笑:「没什么,只是感慨人生无常。此刻还能瞪眼的你,不知什么时候……」慢慢走到祈世子身边,撩起他一绺头发,在指尖摩挲,「又会变成一堆枯骨呢?」
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区区变成枯骨也要比你的枯骨好看,要打赌吗?」
噗哧笑出声来,柳残梦举手投降:「这个比了,你我也是看不到胜负的。」
「找人验尸就可了。」祈世子边说边笑,将柳公子牵到洞口,「柳兄,区区也不多说,你自动钻下水等我换好衣服如何?」边笑边打开机关,不等回答,顺手将柳公子推下,合上机关。
柳残梦启动机关再次爬上来时,祈世子已经换了一身灰衣,正蹲在墙角研究那些山药黄精能不能吃。柳残梦第二次拧着湿漉漉的头发,举袖拭脸,叹气:「祈兄,此地虽隐密,到底禁不得你开开关关。一旦让靖王发现井水波纹不对可就麻烦了。」
「区区相信武圣庄的机关不是这么容易破解的。」随口虚应着,祈拣了个看来最大的山药,「这个不错,拿来烤正好……」
「想都别想!这种地方升火烟排不出,火一升先遭殃的就是我们了。」柳残梦连忙提醒祈世子现实问题。
「那这些……」
「生吃吧!」柳残梦的笑容看在祈世子眼里,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或者味道会出乎意料的好。」
从前日酒楼之后,两人已一日多没进食了。但只是一日多,程度还不够让祈世子委屈自己生吃山药黄精之类的粗食。他哼了声,将山药抛回原处,抬头看看石壁上方,屈指算道:「时间差不多,靖叔也该到了……你这里可有方法看到上方情形?」
柳残梦懒洋洋地靠在一旁,低头拧着衣角的水:「如果上方有机关,无论多隐蔽,总有万一的可能性会被人发现的。」
「看的不行,连听的也不行?」祈嘀咕道:「我们要在这井底待多久?」
「说到这……其实,我也有个问题。」柳残梦慢慢说着,在祈回头前,自背后搂住他。
他一身湿衣未换,祈世子也只随便穿着件单衣,并未穿上天孙锦,这一搂,祈才换好的衣服又湿了大半,背后衣服全黏在身上。
祈身子一僵,直觉反应就是左肩一侧,右腿飞旋斜踢身后。柳残梦硬生生受了他这一踢,手上力道未放松,趁祈单足支地,下盘不稳之时,一个用力,两人向床上倒去。
祈世子亏吃得多,早学得乖了,身子斜倾之时手肘一撞,撞在柳残梦伤口处,顺势一旋,加重了力道。
柳残梦的隐忍在此时可见一斑,若换了别人早就痛得失去力道,他犹自一脸平静,但箍住祈世子的力道到底松了几分。
「乒——咚——」两声,两人先后摔在石床上,各自扭曲了脸。
揉着昏沉沉的后脑不住吸气,小心用指尖碰了碰,确定没肿起大包后,祈转眼看过去,柳残梦也在揉着自己的胳膊。先被祈用手肘用力撞过,又撞在石床上承受了自身的力道,他也白了张脸,不住抽着冷气。
双方都没讨得好去。祈世子伤痛交加下,也没力气发怒了,有气无力道:「问问题便好好问,自讨苦的人是白痴!」
「不面对面,我怀疑你会不会说实话。」柳残梦闭目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实话?你我现在的状态,我有必要说谎话吗?」
「那你告诉我,你真的相信剩下的十天里,我们能赶得回京城吗?」
「……」祈默然不语。
这个问题,到底还是浮上水面了。
抬头看向柳残梦。在这个为水井所阻,与世隔绝的山洞里,繁华软红下的谎言都褪去了色彩,现出班驳苍白的本质。
他偏开头道:「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何者谓之天命?轩辕的意思吗?」柳残梦微笑相问,明明是温和的笑容,却带着冷淡与嘲讽,「看轩辕眼里,你我活着与死了哪一个选择对他更有益吗?看他会不会不忍心牺牲你一人之命来换我的命吗?」
祈世子抿紧唇。他一直知道,柳残梦与自己一样,都是越挫越强,只要有一线生机,便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但此时却被迫龙游浅滩,将生死全寄在他人身上。换了自己处在他的情形下,大概也是无法忍受。
「时间这么紧,赶回京是不可能了,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京师收到消息后,命人带着解药南下与我们会合——如果,并没有这个人呢?」柳残梦继续问。
抬眼看了柳残梦半晌,祈苍白的唇微微一弯,哂道:「那便死了罢。」
「你肯甘心?」
「成大业者不拘小节,我不介意作韩信……也不介意作樵夫。王孙公子的命,并非牺牲不得。」
相信自己矢志追随的人不是无能之辈,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自身对君主的信任上,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当初在雁荡上自问过一次,如今再问,答案还是一样的。
柳残梦瞪着祈,脸色缓了下来:「想骂你愚忠都骂不下去!轩辕得到你的信任与忠诚,确是幸事……可是,我又不是他的手下,若平白无故这样送了性命,我却是很不甘心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冰冷的唇也吻了上来,没得到拒绝后,慢慢细细向外发展着领地,从湿润的发际耳垂,到温暖的颈项肩膊,他将唇停在祈的颈间,感觉那里血脉跳动得飞快。
穿好的衣衫再次被解开,很容易便脱得一丝不挂。
昏暗中,似乎能听到祈的叹气之声。
柳残梦低声笑了起来:「不反抗,是负罪感,还是同情我?」
他的手和唇都在肆意品尝着,祈歪头想了想,懒得回话,只是哼了两声。
「或者是不反抗比较舒服?」
祈又哼了一声。
手慢慢往下滑,滑到上次避雨时,用嘴唇安抚过的地方,柳残梦又笑了出来。他的笑容是温柔的,甚至是体贴的,但他的手指却一点也不温柔体贴,中指就这么直接地插入祈的身体。
祈的身子一绷,脸埋在柳残梦的肩颈间,不适地闷哼了声。
两具身体完全没有间距地磨擦在一起,湿润、光滑、紧绷,早已磨擦出欲望的火焰。柳残梦终于不再说话了。有几分急躁地,他分开祈修长的双腿,将整个身子沉入那容纳了自己欲望的销魂所在。
撕裂般的痛楚自下身传来,没有经过滋润的身子,不是为了欢爱而存在的构造,被强纳下硕大的硬热而发出痛苦的呻吟。
柳残梦也发出呻吟,脑袋里只想到天生尤物。紧窒而湿热的内壁紧紧包裹住他的欲望,黏膜收缩蠕动着,那般紧窄,却如水般软热。他不由将分身更加用力的埋入祈的身子,整个身子都倾压而上,想得到更大的满足。
祈发出痛楚的哽咽声,汗水流下清秀的眉骨、落在颤动的睫毛上,琥珀色的眸子因为痛楚而更加透明。
双手紧紧抓住柳残梦的背,手指深陷入他的肌肉。还没喘过气来,柳残梦已调整好两人的身形,开始律动。激烈而疯狂,强悍地撞击占有着身下之人。
外面隐隐传来雨水之声,有落在井水里的,也有落在地面上。从通风口隐约传来的,除了风雨大作之声外,还有喧哗的人声。
追兵和着风雨来了,他们却在这方寸小地里抵死缠绵。背德的快感与生路迷茫的刺激,带给他们极度的愉悦。
第十九回 野有蔓草
在地底待了几个时辰,黑天黑地,不知外面是日是夜。蜡炬早已泪尽烟熄,极致的黑暗中,除了彼此的心跳及喘息声外,什么都无法感觉到。
颤抖的手渐渐平静下来,经过一阵疲软无力后,终于能握成拳。
光裸的身子纠缠在一起,体温一致,无法分辨哪里是他的,哪里又是他的。汗水在肌肤间黏腻地淌着,心跳有时一致,有时错过,一片混乱。
柳残梦的欲望还在他体内,黑暗和雨声的喧嚣,让激扬的情绪难以自制。翻滚撕咬间,被挑逗贯穿了多少次,已经记不得了,不过从身子这般无力想来,不会是个好数目。
「滚开!」干哑的声音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好想喝水。
「有力气了?」柳残梦吃吃地笑着,不规矩的手又在他腰间滑动。
啊啊啊!好想拿个东西砸晕这混蛋!可惜两手所及,只有冰冷的石床,祈沮丧地叹了口气。倒不是柳残梦体力比他好多少,而是他是被吃的那个,每次都被玩弄到崩溃的边缘才被彻底占有,实在太费精气了。
有气无力地捏了捏拳,不由十分怀念以前在京师时,那些在自己身下被挑逗得只能啜泣的娇娆美人们。
这风水轮流转得太过份了吧!好想回京,好想抱抱他的美人们,而不是在阴暗的地方被人抱。
这个姓柳的家伙自己已经完全不想抱了。似乎遇到他只有吃亏的份!不过,这不妨碍他回京后找个长得相像的狠狠欺负回来!
听到身下轻微的鼻哼声,柳残梦笑了起来,显然身下之人又在盘算些奇怪的事情了——真是学不乖的人。
也不打算盘问,手指轻抚着他红肿的柔嫩,愉快地揉抚着,同时身下狠狠一撞击。
「唉……」已经习惯了占有的内膜献媚地紧绞住硬热的脉动,祈低吟了声,散在四肢百骸里的余韵再次聚合起来,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再次沉沦入欲海,「你这个混蛋……」
「横竖是死,我宁可牡丹花下死。」虽已占有了多次,但每次重新开始,却总是一如身体的主人般别扭嘴硬,需使尽全力才能采访。但是,只要拨掉尖刺,剩下的便是令人销魂的甜美。
「我才不要……啊呀!才不要跟你……这样死!」从牙关里挤出句子来,对又背叛了自己意识的身子十分无奈,「自己去马上风……唔唔……」
被堵住的唇齿只余下呻吟之声,伴随着体内摩擦的啧啧之声,外头的风雨之声,化成一室风月。
经过这次,祈世子再次肯定了一件事——同情心是要不得的,对柳大少的同情心是尤其要不得的,不如喂狗更合算了!
很不道德地爬下洞口,就着人家井水洗了次澡。虽是良心有亏,但——横竖等下爬出去泡到水时也是洗澡,实出无奈,没差多少,祈便心安理得了。
柳残梦先潜上井面,听听外头可有动静,靖王追兵离去了没。他刻意将大鹏鸟引至此处,便是要让靖王觉得他在故布疑阵,早已潜身他处。此时浮上只是证明自己推论正确,便又潜下井水,回到石洞。
洞内祈世子已穿上单衣,没穿外套,正用他那身天孙锦包袱打包替换衣服好到井外更换。见柳残梦冒出头来,一脸大事已定的神情,哼了声,手一挥。熄灭烛火。
退出石洞,合上机关,已经有了一次的经验,祈深吸口气,真气转入内息,握紧柳残梦的手,点了点头,两人一同潜入水中。
祈虽然作好心理准备,但这次入水到出水,却连半刻钟都未到,心下才数到一百多,便已浮出水面,跟先前入水后在水里泡了快一刻钟的经验,完全不能等比。祈不由气得牙痒痒的,一手扶着井壁,一手掐着柳残梦的脖子,咬牙低声吼道:「之前你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柳公子看起来就是一脸正气凛然老实憨厚,「往下淳跟藉水力浮上来的速度根本不能比的,而且这里我也是初次下来,并不熟悉,当然要花一些时间找出口。」
祈世子气得只是冷笑,谁不知道武圣庄的机关是按五行方位布置的,他一个大庄主会找不到入口,真是笑话!指天划地起誓,他再相信柳残梦,他就是白痴!
入水时是中午,出水时是傍晚,祈不会傻到以为才在水下一两个时辰,此时自然是隔日的傍晚了。小心地以壁虎游丝功爬上井口,果然已不见靖王之人。不远的屋子里,屋主人正在炊煮晚饭,和平得让祈快流泪了——逃了这么多天,终于安全了。
小心翼翼爬出井口,这种时候若被人瞧见,乡村异志里定会添上一则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人在某村某屋某水井见有水鬼从井里爬出,传回京师他这祈王爷的面子就毁了。
将井口掩饰任务扔给柳残梦,寻了个阴暗隐蔽的角落换上衣服,湿淋淋的头发全绑起来,祈世子环目四顾一笑,水鬼又恢复成翩翩公子,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美人亲眼目睹他的变身风采。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祈世子哀哀地唱着情歌。
「在逃命中还能遥想美人调戏,王爷你还真是爱美如命啊!」柳残梦听得叹了口气。
虽然确定已摆脱靖王的追兵,短时间内不至再被赶上,但先前一路被追杀的经验太惨痛了点,此番重出生天,两人都更加小心翼翼。
「区区只是想到这一路艰辛,才觉得悲哀啊——靖叔为什么不派些美人来呢?这一路连个养眼的都没有,实在很伤身心健康。当初在隐鹤谷,也是有莫絮这种养眼美人在,区区才有表现的动力呢!」
「靖王不算美人吗?以祈兄的百无禁忌兼收并蓄而言,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靖王亲自来追杀你。」柳残梦翻了个白眼。
「靖叔……」祈说着脸就黑了,他纵是色胆包天,也不敢将主意打到靖王身上,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唉唉,其实地水风火小可爱们也可以算了……」
柳残梦彻底无语,放弃与此人沟通。
又走了会儿,柳残梦突然微微笑起:「说来,祈兄夫人是被无尘郡主赞为举世无双的美人,冷艳之色绝不下于依依及红袖。不知追杀的人换成她的话,会不会给祈兄带来些安慰?」
「水横波?」想到连小手都没摸到就被休了的前妻,祈世子脸都拉长了。
「或者令夫人陪嫁侍从,那个叫奴儿,有着一张娃娃脸,被你又亲又抱过的……」
无名教现任无帝·夜语煌。
祈世子嘿嘿笑着,心下已在考虑回去后得把暗卫再换一次。不然这些「闺房秘史」再被柳残梦知道,他所剩无几的面子更没地方搁了。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柳残梦说着,停下脚步,「阁下从山阴一路跟到现在,跟得也够久了吧!」
夏日的正午,阳光很烈,无风,空气酷热。
路边的草丛无风自动。
紫衣青年慢慢从草丛中走了出来:「原来武圣早已发现在下,在下还在想着要怎么与武圣见面而不至被误解是靖王追兵。」
他虽也是一身紫衣,却与靖王身边紫衣卫士团的式色不一样,更深些,边角缀着金线。
柳残梦略一打量,微笑道:「阁下来自无名教?」
「正是。在下是卫山十三鹰的七鹰成秋平。」
祈世子眼一眨,亮光一闪——无名教终于也派出人手了。
「原来是成卫长。」柳残梦还在笑,「不知成卫长今日来意为何?」
「煌帝座让我带一句话,问两位一个问题。」
柳残梦听得眉一挑,与祈世子对看一眼。
「请问。」
「对柳武圣而言,生命与权势,哪个更重要?」
柳残梦闻言,不由弯眉微笑。笑过后,问道:「还有呢?」
「柳武圣不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目中的笑意更甚,甚至可说是温存的,袖风一动,两缕劲风在成秋平来不及反应前,已在他胸前紫宫神藏二穴拂过,成秋平捂胸倒退一步,喉间一甜,一口血强行压下,背后全是冷汗。
柳残梦的笑容温柔善良又诚恳:「在下想,要听到我的答案,你还没有这份资格。现在,可以继续谈煌交待的事了吧?」
温和的外表,谦恭的语气,总让人忽略了这个人狠毒的内在及不可一世的地位——这是天下第一庄,武圣庄的庄主,也是庆国的单于。
挺直背梁,成秋平面现恭敬之色:「六月初四,煌帝座将在碧山敬候柳庄主一日。」
柳残梦眼神一亮,眸子微微眯起:「只恭候一日?」
「煌帝座说,柳武圣快人快语,一日自能谈尽应谈之事。」
这话放在平日是无不妥,但放在中了万蛊珠之毒,急需回京的此时——
「生死与权势是吗……」柳残梦轻声笑了起来,笑得难以自抑,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真是个合乎在下心意的问题啊!请转告煌,残梦一生,唯爱挑战。明日之约,定当如期而至!」
「在下定会一字不漏告帝座,告辞。」
目送紫衣青年离去后,柳残梦回过头,看着一脸扭曲的祈世子,笑道:「怎样?有机会看到你的妻子及奴儿,不表达一下高兴吗?」
「哈……」祈世子干笑道:「我高兴啊!高兴到说不出话来了——我可没说要跟你一起去见煌的!」
「如果解药真的没法取到手,总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死前做此布置也是有必要的事啊!」柳残梦似乎没听到祈世子的抗议,抬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一提起此事,祈世子便英雄气短,虽然怀疑柳残梦此话有几分真实,却也不好反驳,嘀嘀咕咕道:「死人最大死人最大……我也快死了……」末了,补一句:「区区不去成吗?」
「成啊!只要祈兄放心得下,在山下静候佳音。」
看着笑得慈眉善目有若神佛的柳公子,祈世子狠狠啐了声:「放心得下才怪!」
大鹏鸟在天空旋绕着,一无所获地飞了下来,带着乞伏之姿,停在靖王身旁的树枝上。
萧平跟在一旁,见状低声问道:「王爷?不再寻下去了?」
靖王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好一会儿才弯起薄唇:「柳残梦不愧是人杰,也不愧是九弟曾经看中的人才,无法为朝廷所用,是憾事,也是幸事。」
「王爷?」萧平听得一头雾水,但听到九王,便知此事不该是自己所知的,只问了声便闭嘴。
在自己重重包围下犹能逃出生天,这样的人才,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来使唤,将是掩在大德皇朝里的一颗火药,谁也不知何时会点燃。他肯服九弟,是初出茅庐与久经阵仗的差异,而奉天则无法压制住他的羽翼。苏星文的消失,对大德,其实也是幸事。
只是想到虽是如此难驯,却曾为朝廷立下赫赫之功。如有此名将,何愁天下不定。曾一度收为羽翼,最后还是失去,便不得不为之遗憾。
轻啸了声,让大鹏鸟落在他脚边,抚着它光洁的羽翼,转道问道:「无名教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是的,无帝也自红袖的包围圈内消失数日了,目前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有的话,她也不会告诉你的。」靖王不以为意,只确定了煌也消失的消息。
「萧兄,你说,王见王,是生棋,还是死棋?」
萧平眼睛一亮,抚须笑道:「这是一步好棋。」
两人对视一笑,靖王道:「退回青城,煌由昆仑至黑水那边而来,算上路程,与柳残梦相见之地,定在黑水到内江这一段范围。下令细柳营,务须查出煌所经之路。」
萧平点头领命,目光一转,道:「王爷,晚生另有一念……」说罢话声转低,几至无间。
靖王听罢,微一颔道:「可!」
六月初四·甲卯日·伤
碧山位于峨眉与眉山之间,放到江南,也算是座秀丽挺拔的山水风景,但蜀中少了江南的绰约,山是高峻的,波是壮关的,于是碧山便掩在了无数高拔的山脉间,渐不为人所知了。
「在半山的迎风亭吗?」抬头看看青翠碧绿的山,小巧精致,并不雄峻,很快就可以爬完。黄衣青年不由叹了口气:「唉,区区不去不行……」
「祈兄,你这话已经问上三十六遍了。」蓝衣青年皮笑肉不笑,「好歹你也是无名教的娇客,月后的前夫婿啊!」
「所以才会死得更难看。」黄衣青年嘀咕。
「往好处想,至少你『夫人』不在山上,想找你算帐的已经少了一个了。」
「还有两个。」祈世子很哀怨地远目怀念,「虽然都是美人。」
w
柳残梦也开始想叹气了。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虽移,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这就是例子了。「你现在说这有什么用……请问,还要多久才能到迎风亭?」
在山脚下恭迎二人上山的,还是昨日见过的紫衣青年成秋平。他在前头带路,一直默不出声,闻言侧目扫了祈世子一眼,平板着脸恭敬着:「还有三里,不远。」
祈世子一听又开始叹气:「这么近了。」
「祈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早晚都要一了百了,不如短痛爽快得多也更显得英雄气概……」柳残梦摇头劝解。
_「嘿,嘿!」祈世子只是冷笑。
成秋平再度侧目瞄了眼这位传说中月后的前夫婿,长得是极为俊美,足以令女人望之心动,但除了这身臭皮囊外,实是百无一用,呱噪又花心,标准的绣花枕头,金玉其外。据传执掌暗流,多半也是他那艳名满天下的妹妹媚上之功。幸好月后早休了他,不然,对此纨绔子弟,纵是伪夫婿,亦是让人忍无可忍。
祈世子哪知成秋平在想什么,见他瞄向自己,习惯性便扬眉笑起,还没开口就换来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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