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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君临天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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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好话都给你说尽了,我回头对盖冀英说一声。”
  
  宣闼这时那个响头磕得比给祖宗的还亮堂,点头哈腰一步三回头地念了不知多少“谢殿下”,临出门时还被拱门拌了一跤,惹得禹鸷哈哈大笑,才觉得颜面扫尽,灰溜溜地回去了。
  
  奴才倒霉,主子可依旧逍遥自在。齐沙骑马扬鞭在街道里头横冲直撞,朝着人群大喝“闪开!撞死了不偿命!顶多赔副棺材!”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瞧他那装束便估计得来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加之嘴里的话酸得直倒牙,那叫一个晦气十足!行尸走肉的恶少形象便油然而生。
  
  多希望有个比他更狠的角色出来治治他,替老百姓出了这口恶气——他刚刚真个踩烂了一位老汉的橘子摊便马不停蹄扬长而去。可有谁知道能治他的人已经“逃”出老远。如今这世道,要指望能有一两个行侠仗义的大爷可不是随便翘首盼得来的。加上这马儿日行千里的劲道,盖公公的卫队想找到他也是爱莫能助。
  
  齐沙赶得春风得意,却不知有一双眼睛早已在远处盯上他很久。那人狡狯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他把魔掌伸向了人困马疲的一骑。
  
  “小兄弟,我看你的马渴了,是否过来饮马?附近没有河,只能从井里灌上来。你也累了,就在本客栈歇脚吧。我帮你把马牵到后面去。”
  
  齐沙顿了一会才辨出那话是对自己说的。想想也确是累了,二话不说就牵着马过去交给那精瘦的伙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他又叫回来:“等等,我出门太急,忘了带钱,还是不住了。”
  
  “哟!那哪能!您这细皮嫩肉的,瞧也是个阔少爷们儿,好让您露宿街头吗?要给冻着了,咱担待不起。小哥您还是先进去坐,等日后回家取了钱记得还上就是。”
  
  齐沙看这小子挺机灵,咧嘴一笑做了个揖:“那就有劳了。”
  
  进了客栈,进了陷阱。也不知齐沙有意还是无心。
  
  是夜,齐沙坐于客房桌边,对着那闪烁的火烛发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客官,我是店小二,给您送水来了。”隔着窗纸,那身影依稀可辨,正是方才那很会招揽生意的伙计。齐沙定在原地,随口应了一声让他进来。店小二笑呵呵地推门,把茶水换上,就本性似的问道:“客官这是要去哪里呐?刚才事儿忙也没来得及问。”
  
  “我去什么地方关你什么事?”
  
  “嘿嘿,那是。随便问问,咱就是怕闷,小哥别介意。”
  
  齐沙瞄了他一眼,这一天的路途叫他这个娇生惯养的小爷们提不起发火的精神。他轻叹一声挥挥手,“罢了,我正要问你呢——去苜莨要怎么走?离这儿还有多远?”
  
  “嘿!您去那儿做甚?听说圣上到苜莨巡查。该不会想去讨点彩头吧?皇上是什么人?就算大爷你到了苜莨,那也准保近不了皇上的身。您在自个儿家里那是祖宗一个,可这到万岁爷眼里,就都是奴才了。”
  
  齐沙咬牙切齿憎恨他的罗嗦,“我问你苜莨怎么个走法,你却在这里答非所问!我去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小二见他苗头不对,连忙胁肩谄笑着为他倒上一杯水摆到跟前,“嘿嘿,小哥发火儿,要我说出来可更够你火的了。”
  
  “但说无妨。”
  
  “听你这口音是从都城来的吧?那您可就走错方向了。”
  
  “什么?苜莨不是在东北方向吗?怎么会走错?”
  
  “咳,这您还不晓得?苜莨对于整个跖国来说确属东南地区,但从国都来看它就位于西北了。你这东西不明,当然会错。”
  
  齐沙脸色煞白,直冒冷汗。这两天总是碰上一点事情就显得无力,感到浑身都很痛,木伏伏的痛,整个人被浸在水银里一样难耐。他记不清楚这症状从何时开始。齐沙显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念叨着:“走反了,我居然走反了!”
  
  尽管不相信,但他也不敢理直气壮,因为他确实不认得路。他的头脑乱极了,使他不得不喝掉桌上的茶水来掩饰自己那不知是激动还是惶恐的心情。
  
  “小二,你能告诉我具体怎么走吗?这路上有什么显眼的标记?”
  
  小二斜眼看着齐沙不停喝水,欣然提议陪他同去。
  
  “真的?你能陪我去,那你的差事怎么办?还是生意要紧,我一路上可以向别人打听。”
  
  “就少我一个人不碍事,公子你涉世不深,有个人结伴同行会安全一些,我也好去一睹皇上龙颜哈哈!顶多这一个月工钱没有,我想你也会补偿给我的吧?”
  
  齐沙怔怔地愣着,终于笑了,“那好,等我见到皇上,赏你个一官半职的就不用替别人做工了。”
  
  “嘿,瞧你说大话,好像皇上是你亲戚似的!那茶喝完了,要不搬坛酒来?”
  
  “着!你去拿,今天我们一醉方休!”先前这不顺心的事统统抛之脑后,齐沙又开始嚷嚷。不过大约他确是太累了,没喝多少就趴下来呼呼大睡。
  
  “公子?公子?”那店小二拍拍齐沙的肩,无丝毫反应。一抹诡笑,一道寒人的目光从眯缝起的双眼射出。他来到窗户边傲慢地呼道:“路笙。”
  
  果然有人从黑暗中闪出,一个抱拳:“属下在。”
  
  “回去告诉主公:太子已是囊中之物。”
  
  “属下遵命,先行告辞。”话音还在耳边回荡,那黑衣人影已经“嗖”地窜出老远。至此,竹林悠然,夜月依旧,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第四章

  
  醒来已是鸟儿争鸣的早晨。齐沙揭开被子伸伸懒腰扭扭头,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宣闼。”紧接着才一拍脑袋想起自己已经身在客栈,并且身边一文钱都没有,哪里还有仆人?他冲下楼,与上楼的福瑞撞了个满怀。福瑞便是那店小二的名号,确实吉利。
  
  “哟,你起啦?”
  
  齐沙点点头,急切地说道:“咱们赶紧上路吧?”
  
  福瑞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这急哪门子的事儿?先把粥给喝喽!”
  
  齐沙挠挠脸,两人推推搡搡总算坐下来吃早饭。吃饱喝足,福瑞到马厩牵出两匹马。齐沙诧异地问道:“奇怪,这不是我原先那匹马。”
  
  “那马昨天逃跑了,你睡得太死叫不醒。这马也一样,跑得快着呐!”
  
  “跑了?”齐沙满脸疑惑地质问:“你说「赤鹰」跑了?怎么会呢?他是由最好的马夫驯养的。”
  
  “这天下无奇不有,谁知道它是不是被贼人吓到后失控了——掌柜的正嚷嚷着少了一吊钱呢!”
  
  “哦……”出师不利,齐沙傻傻地应了一声,以一副后悔自己当初冲动的表情跨上福瑞牵过来的马匹飞奔而去。
  
  同样是马蹄声,盾蒙他们已经到达歧州并暂时落脚。
  
  盾蒙把马匹交给州官的马夫牵去,其他人也有跟进马厩的,另外一些人则把马拴在树边由人看管。
  
  盾蒙笑呵呵地望着户外感叹道:“咱们赶得可真快呀!不如在此地多留两日。曹御史,为朕写一家书予昀妃,就说咱们已经到了歧州。”
  
  合泽白了他一眼,道:“这事儿不告诉大臣,与一个妇道人家说来做甚?”盾蒙也不辩解,只叫御史又另写一份予宰相以堵塞合泽的嘴。
  
  他们这一路大约一个月才到苜莨郡。盾蒙闲来无事便想起妻子。合泽则损言他精力过剩,每天骑在马背上走马观花浏览民景还有闲工夫考虑自己的老婆,“天子到底跟这凡人不一样啊,出门前一天还病得不轻,怎么当天就好了?这事儿是太子搞的鬼吧?你现在有一段日子不用见他了,可谓一举两得。”
  
  盾蒙走神似的淡笑,“你这会说起来,朕还真有点儿想他了。”
  
  “不是吧!”合泽口中的酒水迎面喷得盾蒙满身皆是,引来周围人员的愤怒目光,他自己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雷打不动地笑道:“难不成万岁爷已经被烦得习惯成自然了?”
  
  盾蒙起身打算换身行头,临走显出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神色,“一起过了十七年,除了前八个月他不会说话走路,以后每天都令朕恼得不行。如今总算分开了,倒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一个讨厌鬼,少了很多麻烦。你可以多出不少时间做该做的事情了。”
  
  “也许。”盾蒙只答这两个字就进了厢房。信使已经骑上马儿回宫城送信。小瑞子把那脏衣裳捧出去交给昀妃派出来跟随着盾蒙的使女冬香去洗。晚上,这一队人就一同移至盾蒙在歧州的行宫,于是这出宫头两天就无所事事地挨过去了。
  
  一连几天,盾蒙都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仿佛等着有刺客来杀他。依他的说法,他没招谁惹谁不会激起民怨,要杀他的想必也是为了自保的席郡王。不过他连半路都还没到,这时遇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合泽不服,硬要诅咒他,“就因为你没有招谁惹谁才会有人想取而代之。”
  
  “你是说席连誉?”盾蒙摇摇头,在街边的苹果摊上拣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小瑞子。小瑞子忙不迭用衣袖给它磨蹭几下。合泽皱了皱眉头夺过去拔出靴边的短刀熟练地削了起来。他一边训斥小瑞子不干净的做法,一边回答盾蒙刚才的问话:“他还没这个野心。他只贪财却不贪江山。不过如若有人拉他下水,他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还是会放手一搏的。你这么大张旗鼓地过去,他给你看的无非是地广人稀,可依旧一幅官民同乐图。总之他就变着法子掩盖自己的罪行。你又哪能看到实情。”
  
  苹果很爽脆,盾蒙叫小瑞子再多挑几个买回去,又朝合泽笑笑:“朕料想亦是如此。不过定要叫他无所遁形以示后来之人。任他们这般欺上瞒下祸国殃民,我盾蒙天威何在?”
  
  “主子!”盾蒙正乐呵呵地同摊主闲话家常,信使跳下马气喘吁吁地奔走过来,“可找到您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信,“昀妃娘娘给您回了才托小的捎来。”
  
  盾蒙接过手向周围环视一周。合泽和小瑞子也都东张西望。小瑞子手脚利落,乐颠颠地奔向不远处一个代写书信的铺子给了一锭银子,那半老不小的先生便让开座位。小瑞子出门自然不带拂尘,只得又用袖子在板凳上掸了掸,然后恭恭敬敬地伸手笑道:“爷您坐着瞧,那舒坦。”
  
  盾蒙侧过头哈哈大笑,合泽那黑面神也无可奈何地把脸舒展开了。
  
  信的开头自是一番为了突显他盾蒙龙威的空洞辞藻,盾蒙给一并省略不看。找到正事时他拍案跳起,正要大嚷,意识到这是大街才凑到合泽那边小声说道:“昀妃说太子私自出宫了,盖冀英派人到处找不着,怕已经出了皇城卉浦,望朕一同寻找。”
  
  合泽蹙眉开出一条道与盾蒙到一角落便问:“他出来干什么?”
  
  “早先凉儿与他玩笑说宫外甚是有趣,许是为此而来。”
  
  “凉儿?”合泽更加奇怪了,“那信上有未提及二殿下?他也跟着出来了吧?”
  
  盾蒙摇摇头:“他若要出来,早该一口答应与朕同行,哪里还会等沙儿一起。”
  
  合泽听他说的有理,也就满不在乎了:“他爱上哪儿上哪儿,我可管不着。”
  
  “这就不是了,你的分内事怎么能说管不着呢?”
  
  “你巴不得他走丢了呢!少在这担心了。”
  
  “毕竟……”盾蒙怀疑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像在担心吗?但他还是不得不申明那个出宫的人是他的嫡子,未来的储君,必须尽快找到他才好。天下如此之大,把太子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人海茫茫,也许将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嗯……应该高兴才对呀,为什么如此不安呢?好像要一直为此烦闷下去,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难道我也像别人一样放着眼前的东西不去珍惜,非要让自己后悔吗?我万乘之躯,天下尽收眼底,万物得来皆不费吹灰之力,或许比常人更不懂珍惜吧?不……不是的……我明明是讨厌他的,我是讨厌齐沙的,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儿子,从来……我不会后悔……我所难受的不过是没能履行自己做父亲的责任,他是国家的人,所以我必须对国负责把他找回来。是,就是这样。
  
  盾蒙当即回行宫召集随行人员,分成两队,一队继续陪自己南行,另一队去完成寻找太子的任务。路上不再逗留。合泽百般顽抗,终于说服盾蒙仍旧留在他身边而不是去干找太子这种倒了八辈子霉才换来的差事。到时就算他找到,齐沙也不会乖乖跟他回去。若再揍他一顿,盾蒙那个心软的毛病恐怕又要由着齐沙胡来。
  
  而齐沙现在呢?听着街上各式各样的吆喝、叫卖声,他的脑袋转过来掉过去地望,觉得十分新鲜。
  
  “当啷——”拨浪鼓声,那是个做胭脂花粉生意的货郎,经常和姑娘们打交道。齐沙觉得他手里的拨浪鼓倒是有趣,也挤到姑娘们身边去凑热闹。
  
  福瑞跳下马来也挤过去,拉拉他的衣襟,道:“小兄弟,这女人的玩意儿,你在这儿搅和什么?我们还是上路吧。”
  
  齐沙瞅瞅他,挤眼一笑:“来得正好,你借钱给我买那盒胭脂。”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福瑞瞄了那小小的四方形乌木似的雕漆盒子问道:“送姑娘?”
  
  “谁要送姑娘了?没哪个姑娘叫我看得上眼。我是欢喜那木椟罢了,里头的东西自是没有用处的。”
  
  “那我可不借给你。你让工匠做一个盒儿拉倒,不用这么糟蹋人家的东西。”
  
  “我若买回来那就是我的东西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哟,我瞧您前两天还急着赶路,这会又不急了?”
  
  齐沙放下手里摆弄的东西,拍拍手转过身来,道:“临时改变主意那也是常有的事儿。你看这市上有多少好玩的东西,前两天那都是一马平川却没个人烟,寂寞煞人了。大好春光要玩得尽兴,正事儿嘛,当然也耽误不了。嗳,我饿了,不如咱俩去吃点东西吧?”
  
  福瑞露出疲惫不堪的脸色牵过马点了点头。他觉得脑子更累。要去哪家饭馆呢?为了这个问题,齐沙自说自话又折腾了老半天才定下来。这时两个人的肚子早已叫过不止三回。
  
  坐定之后,福瑞偷偷瞪了齐沙一眼:难缠的小子。齐沙似乎感觉到一样,转过头来看看福瑞,像有话要说,福瑞连忙偏过头叫道:“小二!上菜!”齐沙顿时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从前你做店小二,现在要别人的店小二来招呼你。”
  
  福瑞看他一直笑得脸酸肚子痛,弄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他肚里暗骂:男笑为痴,女笑为邪!却又没啥用处——他肚里想什么也不能阻止别人笑啊。
  
  好不容易齐沙笑定,还余音未了地抽风似的哆哆嗦嗦地夹起了豆腐。福瑞想装他原先那套店小二的德行,却也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好好摆着勺子不用,偏要用筷箸。看你吃到什么辰光。”
  
  齐沙不服,轻轻用筷一提,一块滑溜溜白嫩嫩的豆腐就完好无损地停在筷箸中间了。福瑞啼笑皆非地损言:“看不出来公子倒是有这大能耐。”齐沙听出他这反话,只当真是夸自己,继续吃饭。福瑞草草地吃完,用锅刷杆儿剔着牙,同时等待着齐沙。
  
  这是碟子里最后一块豆腐。齐沙夹起它,它顽皮地借着汤水顺着筷子的圆弧往下一滑,掉进碟子里抖动几下身子又呆在里边儿了。齐沙不在于心,又把筷子伸过去,豆腐又哧溜一下掉了。齐沙有些恼了,跟它较起劲儿来。看来这豆腐今儿是不想让人吃了,豆腐一直从碟里被赶到桌上,齐沙还是没能把它放进嘴里。
  
  福瑞等他和这块豆腐斗得半天,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就这一小块豆腐了还计较什么?掉到桌上就别吃了,多难看。”
  
  “那可不成,我就是要夹住它不可!”
  
  “可你还是搛来搛去都搛不牢。你这么耗着还赶不赶路啊?不是急着要见皇上吗?”
  
  “我说了我要见皇上吗?”齐沙向福瑞调皮地眨眨眼睛,又说:“现在后悔陪我了?怕我少给钱还是怎么的?你出来多久我就还你多少钱,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你……”福瑞气得七窍生烟又不好发作,只得站起来在四周来回踱步。
  
  齐沙笑笑,说:“夹不起来我就直接吃。”话毕,他呼地低头凑到桌上吃了那块豆腐。
  
  “哎哟我的祖宗!”福瑞觉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紫一阵的都成变脸娃娃了,“早想到这么吃就不用耽搁那么久了。”
  
  “嘻嘻,你倒比我还急起来了。一路上不止催了百十回。一顿饭能要了咱们多少时候?你就放心走着吧。”
  
  齐沙用手背敲敲福瑞的胸膛,随后走下楼梯,留着那伙计付帐。他望了望天,还很晴朗,便靠在马边想打个盹儿。福瑞很快就跟上来给了他一掌:“快走!还没到打盹的时候。”听罢,齐沙磨磨蹭蹭地上了马背,一副倦怠的模样让福瑞都觉得困了。
  
  正当这二人觉得世界都死气沉沉似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且不止是一个人。他们似乎已经出现在路口,隐约听见领头的人大喊着“齐沙”。齐沙下意识地回头望望,只见那队人身后带起滚滚烟尘,领头的是他认得的虎贲中郎将田茌。
  
  他不是和父王一起去了苜莨吗?跟着我干嘛?还直呼我的名字,岂有此理!
  
  齐沙当然知道田茌不喊他“太子”的原因——皇帝出巡报上名号是做给大家看的,而他一个太子没必要在民间被人知道,省得惹上麻烦。齐沙对田茌不予理睬,给了福瑞的马一鞭子便一同飞奔逃走。福瑞也猜出那是皇帝出来时带着的人手,正不知道怎么办时,齐沙倒说“快走”便帮他解决了。心里不觉纳闷:他不是去找盾蒙吗?怎么还躲着自己的人?难道他真是偷跑出来玩的?那他还问我苜莨怎么走?不对……太子一定在打什么别的算盘。是什么呢?好个狡猾的小子。
  
  齐沙在前面跑,田茌带人在后面穷追,一只只马脚“得得得”乱踏,好像只要一勒缰绳就能连人带马飞出去一般。齐沙几乎听不见什么,耳边的风声灌满耳膛,别提什么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压根儿是无稽之谈:那耳边风是左右一道进去的,两个耳朵若是相通,它们定是要在里头打起来不可。追的人与逃的人都像海里的一叶叶小舟,快浮起来似的。前襟紧贴在身上,后面像充了气。整齐的头发乱舞,眼前已经比鸡舍里的茅草还乱糟。
  
  齐沙眯起眼,偷偷从怀里掏了一粒好大的珠子打了出去——正中福瑞的马腿。那马随即跪扑在地,福瑞险些摔下马来。这时只好纵身落地。齐沙忍住笑,再看看前面——田茌早安排在这路口的人也围了上来,前后夹击,还往哪里逃?
  
  “大胆刁民!竟敢虏拐当朝太子!”田茌的剑与这话一同架进了福瑞的颈项。他这样做决不是无中生有——那么喜欢缠着万岁爷的太子虽然不是常见,但对太子的“事迹”也有所耳闻,若不是受了什么引诱,怎么会不肯跟他回去?虽然他是要护送太子回宫的,但以齐沙的习性,应该会趁此机会死皮赖脸地要跟着去见皇上。这回的反应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所以那个人一定不是好东西。要妨碍田茌执行任务,哼!我田茌若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你这刁民敢妨害公务,立斩不赦!
  
  虽然是一时想了些气话,但田茌越看福瑞越不顺眼:害他浪费那么多人力还能觉得顺眼吗?
  
  福瑞此时被一群人围困,也大觉不妙:齐沙果然是有预谋的。紧接着就听田茌一声令下:“带走!”他的一个手下便扯来一捆麻绳绕了个圈儿,套进福瑞的前胸后背。
  
  “慢着——”齐沙适时拉住了要捆上去的麻绳喝了一声,“我中了这坏蛋的毒,解药可不在他身上,我总得随他回去吧?你们要带着本宫的尸体行父王交差吗?”他贼贼地笑着,看到所有人都如己所料一般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所以我还不能回去。”
  
  “殿……殿下……”
  
  “你回去告诉父王,我被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抓去了。”
  
  “殿下,让我们随行吧。等一拿到解药就可以立即回宫,不要让陛下挂心了。”
  
  “挂心?我倒希望他挂心呢——他真的有担心我吗?”
  
  “如若不是,圣上何必还派微臣踅回寻找。太子当以大局为重,不要再为陛下添乱,请准许末将跟随前往。”
  
  齐沙心中正自鸣得意,在脸上浅浅笑着,他真希望这些讨厌的家伙都立即消失,让他肆无忌惮地狂笑一通,而现在,他只能克制自己的花痴本相。
  
  “你以为你们同去还救得了我吗?都回去吧,只要给父王带到我的话就足矣。要不你告诉他我很好,这样总算添乱了吧?”听来又带点他的无理取闹,田茌真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找到了太子,再这么由着他乱跑,让他怎么向皇上交代?这不等于白找一遭了吗?至少要问清楚他们去哪儿。对,一定要问清楚!
  
  齐沙对田茌的疑问感到无可奈何而又烦躁,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往哪里走,福瑞的真名是什么,还有那个幕后主使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若不是为了这些,他才不要延长与盾蒙见面的时间呢!难得有人要害自己,怎么能把这个精忠报国的机会让给别人呢?如现在跟他们回去,那可难猜福瑞又会对谁下手了,还是我齐沙愿者上钩比较安全,别人?我可不放心别人能不能帮我亲爱的父王陛下。
  
  “你去席连誉那里,或许会有什么线索。”齐沙随便找了个人来搪塞田茌,反正那个席郡王也快完蛋了,再给他加条罪名也无妨。田茌却信以为真,“这事和郡王有关?末将马上赶去苜莨与圣上会合,殿下自己保重!”他脑袋一热,行了个军礼便领着大伙儿从齐沙身边冲过,也不知有没有听见齐沙交代他别忘了在盾蒙面前提起自己就一烟溜没了影。
  
  福瑞见人走远了,拍拍身上的衣裳丧气地说道:“想不到你连自己中毒的事情都知道。当初为什么还要喝下去?”
  
  齐沙讪笑:“口渴了要喝水那是一定的。不过我要告诉你——我没练过内功,所以你那药对我一点作用也没有。”
  
  “什么?!”这下福瑞更加吃惊了——他全都知道,而且也不需要解药,那还跟着自己干嘛?
  
  齐沙嫣然一笑:“你不正希望我跟你走吗?那还不快点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福瑞若有所思地叹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与你无关。你照旧办你的事,我仍然跟你走。你不是害怕我把你们打个落花流水吧?”
  
  “笑话!我主公身边多少能人异士,还会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只怕你到时要后悔了——到哪儿不好玩,偏要羊入虎口。”
  
  “那你就等着瞧瞧你主子那头羔羊怎么被我这小老虎吃掉吧!”
  
  “你们这些小娃儿,真本事没有,就爱吹牛。”
  
  “吹牛没试过,吹猪倒还难不倒我。”齐沙说着,也跨上马背跟上了福瑞朝南面走去。
  
    
第五章
  
  前行的方向上,矮矮的草丛中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是两个醒目的红字——跖国,下面还有一些小字。
  
  齐沙在石碑边勒住马,问道:“这里就是国境线了,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澹台宏幸(也就是福瑞)哼笑一声:“害怕了吗?”
  
  “我害怕?你别说笑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没有守卫的?”
  
  澹台得意地说道:“这一带是向其他国家开放的,守卫们都躲在大营里睡觉吧。”
  
  “该死的东西!竟敢玩忽职守!”
  
  “别抱怨了。接着——”澹台说着,不知从哪抽出一块黑布丢给齐沙。
  
  齐沙接到飞来的黑布问:“干什么?”
  
  “把眼睛蒙上,不然我不放心。你骑的这匹马会跟着我的,不用担心会走丢。”
  
  “那好吧。”齐沙很爽快地答应了澹台的要求,蒙上自己的眼睛跟着继续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过了多少时间。齐沙昏昏沉沉地抱着马脖子流口水,也不管上面的鬃毛扎人不扎人。他觉得有种莫可名状的难受,像是因为天热给弄出来的,却也不全是,烦!一想到要找出原因就有踢人的欲望。他知道自己今天定是要发烧的。已经很久没生病了。他还记得很清楚,上回也是这种将要被溺死的头昏脑胀又热又冷的感觉。他不应该出宫,更不应该独自出宫,因为他甚至还不会照顾自己。一个月前他还在宫里由几十号人伺候着饮食起居,只差没吃得龙心凤胆,赶着龙车凤轿。那时候他要是打一个喷嚏都能天下大乱似的让宣闼忙乎上一整天,现在呢?差不多已经是人家的俘虏了,谁还来给你好脸色。
  
  屁股被狠狠地打了一掌,齐沙哇哇大叫起来,夸张就是他的本事。
  
  “吵什么,”澹台轻描淡写地说道:“已经到门口了,你可以把布摘下来。”
  
  齐沙摘下遮眼布打了两个哈欠滚下马来,之后就被守在门口的路笙带进那座府邸。
  
  看得出来这是一座别院,因为门口的牌匾上书着“错落山庄”四个烫金大字。两头石狮也不像正府那般威严,一点也不吓人。里面是大块大块青石板铺成的场院,四周和后头的面积很大,亭台楼阁花池水榭一样不缺。不过这和宫里的还不大一样,有些很奇怪的水草,长着六瓣蓝紫色的花瓣,其中又只有片上面有着一个大大的斑点。齐沙不禁想着这真是奇异。路笙嗤笑道:“这都没见过?这是农家喂猪的凤眼兰。”
  
  齐沙想反驳,却又毫无办法,只好认栽,并不理会他。
  
  过了这座桥,穿过一道月形门,眼前又是一座九曲桥,只不过不是露天的,盖着顶棚,也和普通的廊子一样。只不过它的支柱在水里。终于上了岸,是只有一面的走廊,只几步就有一扇门被打开了,这里就是这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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