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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 +番外于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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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是个朴素的年轻姑娘,秦晓见到她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激动有些好笑。他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姑娘轻声笑了:“虽然我不是房子的主人,但我可以做主把书留下。”
看出秦晓的诧异之色,姑娘解释说:“房主是我们绿化队的李师傅,哦,不,是黎师傅。他今天病了,又没有亲人,我只是临时来照顾他。”说着,指了指屋角的床铺,悄声道,“喏,还在发烧呢!”
秦晓的心如脱缰的野马般狂跳着,慢慢走到床边。满脸通红裹在被中的人紧闭着双眼,眉宇虬结。欲抚平他眉间的褶痕,手指却颤抖地停驻在半空不敢碰他,哽咽着轻唤了一声“耀祖”,眼圈已经红了。
“同志,你怎么了?你认识黎师傅吗?”玉珍有些手足无措地询问。
秦晓揉了揉眼睛,对玉珍说:“他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中间见过面却失之交臂,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哦。这就好了,黎师傅没有亲人,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去。这下,你讲给他听就行了。”玉珍开朗地笑着,还不忘安慰秦晓:“你别担心,医生说黎师傅的病不要紧,他只是淋雨着了点凉,很快就会好的。”
“淋雨?”秦晓想起昨晚那场秋雨,不由蹙起了眉头。
“是啊!我们绿化队的人都笑他是‘花痴’呢。昨天夜里那么大的雨,他跑出来把院里十几盆蝴蝶花全移到房檐下,连雨衣都来不及穿。花是没事,人却病倒了。”
秦晓深吸了一口气,把脸侧向一边,掖了掖了黎耀祖的被角,喉咙沙哑地说:“今天晚上我来照顾他吧,你也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玉珍抿嘴想了想,说:“也好,明天我来换你。”走到门口,她又转回身,“对了,他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了。那天他说他有过太太。刚才他说梦话,又叫了几声琴。琴什么我没听清,估计是他太太的名字。”
玉珍走了,秦晓坐在黎耀祖床前的板凳上,往他额头敷着冷毛巾。一直都被他细心照顾,这次却是自己第一次照顾他。
到了后半夜,黎耀祖开始发汗,伴着含混不清的呓语痛苦地摇晃着头颅。秦晓不停地用毛巾擦拭他额上的汗珠,却不知如何安抚他。
一瞬间,他的手僵住了,黎耀祖口中溢出的几个破碎的音节,连贯起来竟是:“你要我怎么信你?”
来不及难过,黎耀祖忽然双手抱头痛楚地呻吟起来,两只手拼命地挤压着自己的头,仿佛要把它按破似的。
秦晓慌了,握住他的手腕按在头颈两侧,哀求道:“耀祖,我不逼你信我了,你要怎样都行,怎样都行……”他的泪扑簌簌地落在黎耀祖的脸上,“只要你别再折磨自己,怎样都行。”
泪水的刺激下,黎耀祖张开了双眼,视线从秦晓的脸上移到颈间。他倏地抬头吮住秦晓的颈,细细地舔舐,又用牙齿轻轻的磨,然后,齿尖渐渐用力,喉间有了吞咽之声。
刺痛之下,秦晓知道流血了。他轻轻压下黎耀祖的头,让他在枕上躺好,颈部却一直贴着他的嘴没有移动。他俯在黎耀祖的头侧,脸上露出欣慰地笑:“这个死法很合我意,你能记得,我真高兴。”
黎耀祖突然松口,半张着带血的嘴唇怔忡地盯着秦晓的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口中低喃着:“秦晓,求求你,不要再出现了。我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看着复又睡去的黎耀祖,秦晓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从外冰到内。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为了这一丝希望,他没有撤到台湾,而是隐名埋姓的留在了大陆,又辗转来到北京。当方大姐告诉他没有人来投奔时,他曾经绝望过,但又不死心。四年来,他苦苦地守着那一线希望,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期盼着黎耀祖能够出现,再相信他一次,相信他会毫无隐瞒地和他重新开始。但是,这一刻,他彻底绝望了。他在梦中都在忍受自己的折磨,自己又怎么敢在他的现实中出现?够了,一切真的该结束了,但愿有一天他能真的忘记过去的一切。
秦晓悄悄坐起,擦去黎耀祖唇上的血迹和满脸的汗水,帮他掖好被角,凝视他直到天亮。
天亮了,崭新的一切就会重新开始。
黎耀祖醒来后,抚着自己的唇问玉珍:“他来过了?”
玉珍笑着反问:“谁?你太太吗?”秦晓临走前交待过,不要告诉黎一新他昨天来过。虽不明究理,但她不是一个不守信的人。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玉珍学会了查字典,也认了几个字,硬拉着黎耀祖陪他去书店买几本浅显易懂的书。几个月以来,他一直都避开那个地方。今天,玉珍又把他拉到这里,还一再说,这家书店是天坛公园的共建单位,有什么紧俏书籍都为他们留一套,他们买书当然也要找人家。
一进门,黎耀祖的目光便悄悄逡巡了整个店堂,没有看到秦晓,放心之余心头却有一丝怅惘。帮玉珍选了一套六本的看图识字,却发现少了一本。一个店员说,楼上库房里有,可以自己上去拿,正好有个店员在里面点货,可以请他帮忙。
站在半楼梯上,黎耀祖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你总算是开窍了!哪有半大小伙子打一辈子光棍的?这回给你介绍的对象,明天你见了保准满意。”
一个留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笑着走下楼梯,错身时还笑着对黎耀祖点了点了头。黎耀祖迈步走进库房,秦晓从成堆的书籍中站起身,错愕地看着黎耀祖。
“我要一本看图识字第3集。”黎耀祖站在门口不紧不慢地说。
秦晓从书堆中跌跌撞撞地爬出来,语无伦次地说:“我有事出去。我请别人帮你拿。”说着就要往门外跑。
黎耀祖后背用力靠在了门上,伸手抓住秦晓的一条手臂把他扯进怀里:“你要相亲了?”
秦晓上半身向后趔,撑着不贴近黎耀祖的胸膛,浑身拧着劲说:“是街道委员会介绍的。”
黎耀祖反剪着他的双手,迫他靠近自己,一字一顿地说:“你已经是别人的太太,怎么能去相亲?”
秦晓惊骇地看着黎耀祖,仿佛不认识他了。
黎耀祖用力地点头:“你说过,只要我点头,你就只做我一个人的黎太太。现在,我在点头,你呢?”
秦晓把脸埋在黎耀祖的颈窝里,闷声说:“……只要你不再痛恨自己。”
黎耀祖放开秦晓的手臂把他搂在怀里:“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痛恨自己不能忘记你,也一直都在恨你,恨你有目的的和我在一起,恨你的欺骗。可是,恨得越深,就越频繁地想起你。你第一次到我身边时,我信错了你。今天,我想再信你一回,赌一把自己的眼光。你还在等我吗?”
“在!我在!”秦晓抱住黎耀祖肩背,哽咽道:“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再信我一回。”
几年间,黎耀祖把他和秦晓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想了无数遍,事情本身已经不再重要,他放不下的只是欺骗的事实。因为秦晓的欺骗,从45年到53年,他恨了他8年,也念了他8年。8年后他终于明白,爱的对立面不是恨,而是遗忘。既然无法遗忘,还是爱吧。爱总比恨来得甜蜜。
北京一条狭窄的小巷尽头,一所平房的套间里,两个赤裸的男人身体交缠,私处紧密契合。
一个男人喃喃低诉着:“我叫肖石,平民,西四新华书店店员。现在,今后,将来,永远,不再对你有任何隐瞒。”
一滴泪从另一个男人的眼中坠落,滴在他的颊上,他大声地呻吟起来,不只是因为那颗普通的水珠……
桌上,两张撕碎后又一片片拼齐、粘好的厚纸,无声地宣告着两个人的誓言:等我,信我。等你,信我。
窗台上,一盆黄色的蝴蝶花竟相吐艳。蝴蝶花,又名平民兰,花谢后将萎花剪除,促发的新枝可再开花。
室内春光旖旎,窗外天色渐亮。晨雾渐渐散去的世界,是一片无所隐匿的澄明。
番外2 (祝流烟醉姐姐生日快乐)
**********
1949年1月底,秦晓奉命搬进虹口的新亚酒店。次日,由吴淞口乘机帆船转道舟山赴台。
离开舟山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撤退时的失落,恬淡的表情有时竟会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微笑。离开上海时他已得知,黎耀祖于日前被送上开往北平的火车,现在可能已经联系上方大姐了。方大姐是秦公馆的下人,从秦晓十二岁一直照顾到他十六岁。她嫁到北平后曾捎信请秦晓有空去看她。看来,黎耀祖要先自己一步去探望她了。
想到黎耀祖,秦晓心中一阵刺痛,那些决绝的话言犹在耳,如利刃剜心。虽然早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待到真正面对时,黎耀祖怨怼的眼眸仍带给他猝不及防的打击。即便如此,他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背叛,虽然压抑感情要比压抑痛苦困难百倍,但他做到了,他无愧于九泉之下的养父,无愧于军统局的栽培。这世上,他最感有愧的人,是带给他无限温情的黎耀祖。但时势帮了他,如果不是军统局决定放弃提篮桥监狱,他不会收买看守和狱医把黎耀祖救出来。
已经决定等他20年了,没想到突变的形势暗中成全了他。他相信,这次国民政府从重庆撤往台湾,必定如当年从南京撤往重庆一样,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加之他的特工身份,既然能从重庆派到沦陷的上海,不日一定有机会由台湾派回大陆。那时的黎耀祖已不再是汉奸,也不再与自己的身份有冲突,终于可以坦诚地面对他,不再有任何隐瞒地和他重新开始。每思及此,秦晓便难掩心中的喜悦,眉梢眼角皆堆满笑意。耀祖一定会再次相信我的,因为,他从不忍让我难过。
秦晓没想到这次的撤离竟成了隔绝。当“反攻大陆”四字从军界政界的会议中转移到街头商贩的口中时,国防部保密局再次改组,秦晓脱下了军装。
“放心好了,这种刷子很结实的,包你用到反攻大陆都不会坏!”秦晓绕开喋喋不休向他推销的小贩,露出凄凉的笑。
大陆,黎耀祖,音信全无。两个成年人,竟再一次失散了。
他踉跄地走在台北街头,如同当年那个十二岁的无助少年,在热闹的花市走失了,在拥挤的人群中蹒跚。
数年后,因小报上一张蝴蝶兰的照片,秦晓离开台北搬至台东县宾朗村。几年下来,他学会了蝴蝶兰的栽培技术,开始大量种植这种与大陆的蝴蝶花同样因花姿形似飞舞的蛾蝶而得名的花卉。
每年2到5月的花盛之时,秦晓便会整日地坐在兰圃里,慢慢啜饮着福鹿茶,看着那一簇簇色彩斑斓、迎风起舞的蝴蝶兰,仿佛又回到了上海的黎公馆。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向他走来,步幅很大,速度很快,齐整的头发垂下一绺,轻拂着光洁的额头……
“要我帮你洗手吗?”戏谑带笑的语声自风中传来。
秦晓浅笑着举起双臂,杯盏落地的声音打断他翻转手掌的动作,再抬头,人影已消失无踪。干净的双手,已不复当年的白皙修长。鼓出的青色血管,粗大的骨节,证明着岁月的流逝。他已是鬓发染霜的老人了,人们对他的称呼早已从“先生”改为“老先生”。
双手蒙住了脸,苍老的声音和着泪自指缝间传出:“二十年过去了,我,还在等你……”
两岸开放三通的消息传开,秦晓喝醉了。醉眼朦胧中,他将半瓶老酒统统倒进一盆白色的蝴蝶兰里。兰圃里的工人笑了:“秦老先生若是酒醒了,看到醉死的兰花,怕是要心疼死了!”
寻找方大姐的信有了回音:原址经过改建,居民早已搬迁,查无此人。
秦晓开始通过各种寻亲机构寻找黎耀祖。中国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天涯共此时”节目每期最后播出的寻亲名单里,都会有这样一条:秦晓寻亲人黎耀祖。你对我说过,等我,信我。我对你说过,等你,信我。我还在等你。
电台的寻亲告示已经到期,秦晓未得到任何有关黎耀祖的消息。电视台的回信称:因为寻亲的人很多,我们目前只能为您做这些。您不妨再试试其他方法。请千万不要放弃,您和您的亲人一定有团聚的那一天。
秦晓笑了,耀祖一定气我这么久不去找他,故意不肯出现。他从来没跟我耍过少爷脾气,这次一定想整我个够本儿。只是,你不要气得太久,我们已经快70岁了,我怕我活不到你肯相信我的那一天。
他几乎动用了这些年来销售兰花的全部积蓄,在大陆兴建了多家孤儿院和敬老院。建立孤儿院是希望能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小石头们一个温暖的家,开办敬老院是因为他想起了邓墨云没有子女的妻妾。
但是,他频繁往来于两岸,仍然没有黎耀祖的任何消息。
又一家养老院在北京郊区落成,恰逢秦晓到北京台胞寻亲办公室了解情况,院长诚邀他来视察。难以推辞之下,他只得答应。
房山蝴蝶花敬老院是一排红砖的平房,独立的供暖和供水满足了老人们的生活条件,有很大的院子可做活动场所,看护人员有相当一部分是护校毕业。秦晓对此很满意。院长向他介绍着院里的情况,陪他踱到花园里,有的老人在树荫下下棋,有的坐在葡萄架下拉着胡琴唱京剧,很是热闹。
“小石头!”一声呼唤自背后传来,秦晓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倏地转过身去。
屋檐下,初秋的金色阳光里,一位老人向他绽开了笑脸。
院长解释说:“他受过刺激,脑筋不正常,见谁都叫小石头。秦老先生您不要介意。”
看护搀扶着那位老人向花园走去,边走边絮絮教导:“那是秦老先生,不是小石头。”
“不是?”老人停住脚步,回首和秦晓相对而望。那曾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已经混浊,那曾经如云朵般雪白的面孔已布满寿斑。
“是错了。” 他裂开嘴冲着秦晓笑了,“他不是小石头,他是黎太太。”
院长和看护一起笑了:“这话说的,错得更离谱了。”
秦晓也笑了,迎着老人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臂说:“这回,你没有叫错。”
院长和看护已经笑得快岔了气。院长指着秦晓说:“真是老小孩,倒象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玩起扮家家了。”
此后,秦晓回到台东,将兰圃变卖,把所有资产悉数捐给中华慈善总会,搬进了房山蝴蝶花敬老院,和黎耀祖以黎先生和黎太太相称扮起了过家家。
院里的看护们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对老小孩玩得趣味盎然,渐渐地也参与其中陪他们疯起来。看护们笑眯眯地称秦晓为黎太太,他居然很配合地回应,惹得女孩子们笑作一团。有个特别调皮的,叫小醉,竟闹着要他们成亲。四下里一撺掇,敬老院里倒真的办了一场别开生面、史无前例的婚礼,一向严肃的院长也被拉来做了主婚人。老的少的在这个游戏里都玩得异常开心。
秦晓从台东带来的那盆白色的蝴蝶兰,和一盆黄色镶紫边的蝴蝶花并排放在他们寝室的窗台上。兰科的蝴蝶兰代表幸福,茄科的蝴蝶花代表相伴。
这一日,两位老人正在午睡。闲来无事的看护小醉看到他们窗台上的蝴蝶花有的已经调谢,便学着他们的样子拿起了剪刀。
警醒的黎耀祖从床上扑过来,动作竟然象年轻人一样利落。他劈手夺过剪刀大声说:“不要乱动。我太太只喜欢我侍弄的蝴蝶花。”
秦晓被吵醒了,躺在床上懵懂地看着他们。
小醉笑嘻嘻地问道:“我修剪的和你修剪的还不是同一盆花,谁能看得出来有什么不同?”接着,她转头冲秦晓扮了鬼脸,“黎太太,说实话,你看得出来吗?”
黎耀祖一脸紧张地看向秦晓。
下午三点钟的光景,朝南的窗户将淡红的光打在床头的白墙上。从床上慢慢坐起的秦晓微微地笑着,脸颊也被映得发红。
“我当然看得出来。”秦晓将头转向窗台,“耀祖修剪过的蝴蝶花,谢花去得最彻底,新花开得最灿烂。真正做到了没有过去,只有现在。”
黎耀祖开心得笑了,转头回敬小醉一个鬼脸。
小醉笑着跑出去,又回过身趴在窗口冲他们大声喊:“哼!我才不信他的话。你们是两口子,当然是自己人帮自己人,齐打伙欺负我一个喽。”
黎耀祖坐回床边,握着秦晓的手得意地挑着眉回嘴:“你知道就好!”脸上一派孩子气的天真。
小醉已经笑得趴在窗台上直不起腰了。这对老小孩,做游戏也这么认真。
这对老小孩在蝴蝶花敬老院快乐地生活着,也带给整个院落无数的欢声笑语。
一年后的一天,黎耀祖病了,秦晓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一直到那个温暖如春的秋日。
黎耀祖躺在床上已经不能说话,嘴唇费力地张合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秦晓。
秦晓了然地笑了,握着黎耀祖的手轻轻松开,解开自己的裤带。曾经平坦结实的小腹如今已是肌肉松驰,只有右侧的圆形伤疤痕迹依旧。
他牵着黎耀祖的手放在那个凹坑上,含笑说道:“你摸,为了你留下的疤还在。这是我们相认的记号,到了那边,凭着它,你还能找到我。”
他轻轻俯身,把脸贴在黎耀祖的胸口,认真地说“放心在那边等我,相信我,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们再也不会失散了!”
抚在秦晓腹部的手缓缓滑落,圆睁的双眼满意的合拢。眉睫依旧浓密,笑容宛然。
小醉和一帮看护站在一边无声的流泪。这对老小孩把游戏玩得太逼真,把她们全都骗哭了。
四个月后,秦晓因病去世,和黎耀祖一同葬在北京西郊的福田公墓。墓碑上镌刻着:黎先生黎太太之墓。
每年清明节,小醉都会在他们的墓前放上一盆蝴蝶花。
不能做展翅齐飞的蝴蝶,就做根茎相连的蝴蝶花,虽不够自由自在,却永不会失散。
这年清明,已经做了敬老院院长的小醉,带着一对蝴蝶花孤儿院的孤儿――小耀和小石头,一同来祭拜黎先生和黎太太。小醉站在墓前问候这对恩爱的两口子时,两个顽皮的男孩子在不远处的松树下打闹起来。
小耀说:“我知道你,你是丁阿姨昨天带来的新小朋友。你陪我玩!”
“玩什么呢?”小石头眯起眼,微笑着发问。
小石头笑起来很好看,轻轻勾起的嘴角,睫毛半掩的双眸,让人看了禁不住想学着他笑。
“嗯……”小耀偏着头想了想,说:“我们骑马玩罢。你趴到地下,当马。我当人,骑你。”
小石头走开了:“我不干。我不要当马。”
……
小醉院长偏着头笑了,这样的童年,一定很值得回味。
完
番外3《悔》
“我的忏悔书
余,邓墨云,……”
仅此寥寥数笔,我再写不出半个字。
民国三十五年秋至今,羁押于南京宁海路军统局看守所已近一年。公审在即,需呈交的忏悔书仍是空白。每每提笔,竟连一首整句都无法完成。
忏悔?回首前路四十三载,我邓墨云何曾有过半点后悔之念?有哪件事不是深思熟虑、将前因后果想个通透方才去做?历来投敌叛国皆为死罪,若有今日之悔,便不会有当初。
搁笔凝望窗外,是被铁栅分割成块状的铅色天空。手里的稿纸仿佛也染上了相同的颜色,显得湿漉而厚重。
总要写些什么的。即便是稿纸,也应得到物尽其用。人亦如此。
既然无悔,那就改写其他。再次提笔,干脆换了标题。
“我的自白书
余,邓墨云。公元一九零一年生于湖南湘潭,曾就读湖南第二中学,后毕业于朝阳大学法律系。国共合作后,在广州加入国民革命军,官职上尉主任秘书,后做情报工作。民国二十一年,调至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中统局前身),任特工。民国二十六年,与日本大使馆书记官清水董三达成协议……”
也是在那一年,我初遇十九岁的秦晓。
还记得他出现在寿宴大厅里的样子。年轻,英俊,器宇轩昂,缠着绷带吊在胸前的右臂如同战士的勋章。就像精致的薄胎瓷器,有着优美的外型,坚硬的内质。。
正因为如此,我不敢过于靠近。精致的瓷器必然昂贵,一旦打碎,就算陪上身家性命,主人恐怕也难善罢甘休。
秦老爷子的公子,军统局的新锐,我不想招惹。小心翼翼的攀谈,借机欣赏才是上策。
我们的交谈,围绕他的伤臂展开。原来是受训时误伤所致。
涉及特工训练的种种,他讲得很有分寸。对于我的恭维,他的表现也很是得体。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十分冷淡。对于戏邀他加入中统的玩笑,他也能配合地鞠躬,感谢器重。
我没有当真,以为他也一样。
数日后,他来找我,要我履行调动的诺言。这个要求,是我的意外惊喜。我爽快地答应,陪他辗转于军统局,中统局,秦公馆。
不打没把握之仗,是我的战斗原则。秦晓如此积极,这场仗,我有信心不战而胜。
目睹他跪倒在秦老爷子面前,我便知道,这只漂亮的瓷器将要易主。
离开秦公馆,我们直接回到寓所。对于这个要住在家里的机要秘书,敏和淑并没有多问,一个忙着指挥佣人收拾房间,一个去吩咐厨房加菜。
平日里冷清惯了,她们难得忙碌,很是兴头。这个家也因混乱与嘈杂有了活的气息。
晚饭时,秦晓坐在我的对面,敏和淑分坐在饭桌两侧。他吃得不多,左手执箸虽然迟缓,倒不显笨拙。
饭毕,秦晓告辞回房休息。敏招呼一名男佣:“去看看秦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手臂有伤,你当心些。”
我摆手制止男佣,亲自敲开秦晓的房门。
“手不方便吧?”我解他的衣服,他略显羞涩的拒绝,有着欲拒还迎的味道。
一直到我的吻坚持不懈地落在他的颈间,胸前,他开始发疯一般的推挡。我能感觉到他强烈的抗拒,因为落在我身上的拳脚愈加凶狠。我为此而急躁愤怒,体内热血奔涌。
虚晃一拳,我一脚将他踢得后退数步,直撞到墙上,再补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既然不肯,为什么要来?”我捏住他的下颌,将偏向一侧的脸扳正,沉声问道。
“……为什么要来……”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浑身颤抖有如筛糠。
毫不费力地将他打横抱起,他瘫在我怀里似被抽去了骨头。
我将他抛上床,迅速压在他身上,吸吮他滑动的喉结,噬咬胸前的突起。他木偶般任我摆布,被动地抬起双腿,折弯了腰。
穿透般进入他的体内,生硬的结合。在紧窒与灼热的束缚里,猛烈地进攻……
在我的律动中,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自大张的两腿间,直直的看着我,又似乎透过我,看进了虚空。
蕴含在那双眼中的隐忍,令我产生肆虐般的疯狂,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
秦晓昏迷了很久。医生来过,在张妈的帮助下,为他清洗,止血,上药,重新包扎受伤的手臂。
之后,他一直卧床休息。张妈说,他不能进食,身子很虚。
我没再进他的房间。当年的我,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为一件瓷器花费太多感情。虽然心仪。
与日本方面的联系愈加繁密,前往日战区的准备工作正在秘密进行。我无暇顾及其他。
耐心已经被中统耗尽,壮志已经被推牌九的喧哗淹没。我不能再坐视自己一份份心血挥就的特工计划被尘封在案卷里变黄,发霉。
如果我是千里马,我希望能把握每一个驰骋的机会。
一周后,秦晓基本痊愈,行动也无甚大碍,只是脸色苍白如纸。
“什么时候走?我让副官派车。”这样问他,因为我预料到他的失望。价值不菲的精美瓷器,大多脆弱。
“走?”意外地,他摇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走,我要一直跟着你。”
胸臆间似乎有一处柔软被触动,随即被震惊所取代。仅仅一面之缘,怎会如此执著?
面对我疑惑地表情,他默默地与我对视。眼神里,有种震憾人心的毅然决然。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讲这句话。以后,他还讲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同样毋庸置疑的眼神。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这誓言般的话,这样的眼神,为何会如此坚定。
我并不因此而恨他。他没有说谎,虽然他一直都在骗我。
他呢?恨我吗?为肩负的任务忍受我肆意渲泄的情绪与欲望,他可曾后悔过?
如果只是为了任务,那些伤那些血那些夜晚,对十九岁的他而言,无异于煎熬。
也许,他那次是真的想以死逃避伤痛。
晴气庆胤举枪指向我的时候,我很镇定。因为我清楚我在76号的价值。晴气不过是被我的诘问逼迫得哑口无言,不得不依靠武力使我闭嘴罢了。
其实我也知道,日本人派黎诗千来分散我在76号的权利已成定局。赶来质问,不过是想提醒他们,我邓墨云并不总是言听计从的窝囊废。
我和晴气都很意外,一直默默站在一侧的秦晓,会在那一刹那将我撞开,用自己的胸膛堵住枪口。而他手里的枪,稳稳顶在晴气的颈动脉上。
“混蛋!”晴气大骂。
秦晓面无表情,扣着手枪扳机的食指却逐渐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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