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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到十五 (3p)-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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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叔叔一身月白的长衫,儒雅,俊逸,正伏案疾书,见我进来依旧乐呵呵的,镜片后的桃花眼弯成了明朗的新月:“稍等一下,马上就好,我必须得先写完一份很重要的保证,坐吧。”
我选了八仙桌边一张太师椅坐下,目光扫过榴花画屏,怔怔的看向窗棂,精美的蝙蝠围绕在寿山边缘,缺的那一块,就那样空着……
“……小不点喜欢就撬下来给他嘛……看哭的多伤心……艺术品也是为人服务的呀……这样喜欢也算遇到知音……不是破坏……我没惯他……现在?这时候让我去哪找真桃子来?……好了好了……我做主了,撬下来!……唉!哄好一个又恼一个……怎麽没关系?你是我爱人他是我儿子呀,你跟他生什麽气嘛……我?我做什麽了让你生气?……唉呦……饶命呀!呵呵……别别……小不点在看呢……”
……
“在看什麽?”我猛然回神,眼前的面容穿越了二十年的时间,穿越了梦境,真实而慈爱的看着我。
“呃……您忙完了?”我有些嗫嚅,不知该如何称呼,刚才的恍惚让我一阵没来由的紧张,那些……会不会是我虚构的臆想?
“嗯。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吧?小寒和炎儿有没有……惹你生气?”黑叔叔深深的看了一眼窗棂,语气温和,却目光闪动,神情像在期待。
“这里很好。夜寒跟炎对我也很好,请您放心。”他想让我知道什麽?我该表明什麽?那个线索,是否就在画屏后等着我?或者……躲着我?
“哦,那就好。萧萧呀,你来找我是有事吧?有什麽要求或希望尽管说,我会吩咐他们照办的。”
黑叔叔依然是满脸的期待,这种期待也似跨越了二十年的时间……
……
“过来……来……到爹地这儿来……好棒呀!小不点会走路了!我儿子会走路了!……”
……
切断了使我心烦意乱的臆想,我尽量平静的开口:“黑先生,如果我的希望是能够自由的离开这里呢?”
黑叔叔的脸立刻暗淡了下去,眼神里是毋庸置疑的失望,这失望在瞬间变成痛楚,痛进了我的心里。黑叔叔却立刻宽容的微笑,语气里带了难以捉摸的恳求:“萧萧,你随时可以离开或者进入骊麓,这里永远欢迎你,也绝不会限制你。不过今天是正月十五,你答应要留下来过元宵节的,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要太匆忙了。”
“哦,黑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说现在就离开……而且,您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对骊麓很感兴趣,所以在失去兴趣前不打算离开。”
我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开头,但已明白原先以为艰苦的谈判实际上并不困难。我手中的筹码比想象中还要殷实,而且……威严的裁决人本就站在我这边。
“哦?”黑叔叔眼睛亮的眩目,目光在笑表情在笑,声音却还是一贯的温和无波:“骊麓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对它产生兴趣不难,但想失了兴趣,可不会那麽轻易。”
黑叔叔又在做文章了?让他身不由己的那个原因……确实就在画屏后面?我决定不再去猜测什麽,心中有所想就要努力使之实现,至于顺不顺别人的意,则与我无关:“黑先生,我不想跟您兜圈子,我对骊麓的兴趣,仅只于人……”
黑叔叔静静的看着我,认真的表情让我无力招架,我甚至不太敢再继续佯装放肆的正视那双眼睛,饱含了希冀、疼爱乃至宠溺,充满着鼓励的和蔼眼睛。我忽然明白自己会义无反顾的满足他的任何要求,哪怕这要求与我的希望相悖……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希望我留下过十五的不算要求的要求,黑叔叔一直只是静静的等待,或者说暗中配合我……做我未曾发觉的同谋……黑叔叔,难道您的希望真的就是我的希望?……
“我来找您,是想说声抱歉的。”
“……此话怎讲呢?”
“您上次提到一个有关开枝散叶的问题,很明确的表示您认为传宗接代是很重要的事,黑氏家大业大,您有您的立场,这一点我能理解。不过……我很喜欢夜寒和炎,所以决定要跟他们在一起,虽然他们是您的侄子,若跟我在一起的话,恐怕就不能如您所愿了。”
黑叔叔的表情瞬间变得诧异,似乎我如此的直白出乎他的意料,但立刻眼睛里溢满了激赏,口气反倒不再客气:“如此轻描淡写,说明在你心里这并不是了不得的大事,不过小寒跟炎儿都是我们黑家用心培养的下任族长人选,你这麽有自信一句‘抱歉’就能打发掉我,打发掉整个黑氏家族?”
“黑先生,我说过只是想说声抱歉,至于夜寒跟炎和黑家的种种问题,则是他们自己的事,并不在我应考虑的范围之内。诚然黑氏让人敬畏,可做人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您不必装作毫不知情,事实上夜寒跟炎……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我要负起责任来……”
啪的一声,黑叔叔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欲盖弥彰的掩饰画屏后一声惊讶的低呼,神情是忍俊不禁,声音却竭力想表现怒火正炙:“你还真……嚣张!你们三个人实在胡闹!……你觉得有资格强调这些吗?”
第32章
正月十五(续)
我只是实话实说,至于资格,本就不是问题。那两个不知躲在哪儿看戏的人当然已经是属于我的了,做人就得有原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要,而属于自己的,则绝对要紧抓不放……若是他们没有这个自觉,我会慢慢的教,在某些方面我也是个好老师,所教的东西课本上绝对学不到。比如和平共处的精髓是唯我独尊,又比如人民民主专政的首要条件是以我为本,再比如共产主义理想得以实现的根本前提是我的利益高于一切……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人贵在有理想,而理想的实现则需要不懈的努力,努力则贵在有恒。我的理想是实现大一统,粪土当年万户侯,而楚夜寒和柳墨炎就是需要我不懈努力最终实现辩证统一的无限江山,我有的是时间跟恒心维护统领我的大好天下,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黑先生,您不必费心提醒我些什麽,夜寒跟炎都是相当重感情的人,身份差异、地位悬殊之类的问题他们若不在乎,对我来说就根本不值一提,至于性别和奇数匹配,则更是我们三人自己的事,您的想法也不在我应考虑之列。”
“……你在暗示小寒跟炎儿只会听从你的意愿?你的举动决定了他们的动向?我们再干涉也是于事无补?这是否可以算作一个威胁?!”黑叔叔的声音冷冷的,听起来已然不善,却明确的点出了我之所以胜券在握,甚至上纲上线的升华了我本来没那麽张扬的原意,神情更像巴不得受到更为严重的胁迫。
“岂敢,您知道我是陈述事实。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想实现自己的理想。虽然不容易,但不努力又怎会成功。”原来喜欢一个人并非会毫无理由,不论眼前这个玲珑两面的恶劣长辈跟我有无牵扯,都值得我用一生来敬重,还有……学习。
黑叔叔长时间的沉默,细细的端详我,我不知道在他心里给我打了多少分,但显然我的表现令他满意。半晌,画屏后隐约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黑叔叔这才轻咳一声,也是叹息:“罢了,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小寒跟炎儿一定要继承骊麓,这一点我绝不会让步。”
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黑叔叔是一箭好些雕呀!五体投地的佩服顿如滔滔江水益发不可收拾:“黑先生,我相信黑家的人都很有担当,该是自己的责任就不会推卸。”我帮他说服夜寒和炎,他再帮我说服黑氏家族,而我们共同要说服的,是那个藏身在画屏后的人,那个我想见到又怕见到的人……
很踟蹰,革命尚未成功,未来仍待努力,过去会不会成为自己内心的阻力?……我又可耻的退缩了,算了,就是最终知道又如何?我还是方默萧,还有很多理想有待实现,还有很多幸福在向我招手,还有很多宏图伟业等我添砖加瓦。我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弯腰:“黑先生,您的意思我已明白,我的意思您也已清楚,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黑叔叔对我此举又有些诧异,似乎没料到谈判就这样结束:“没有别的事了?”
当然有,只是……我控制不住的害怕,无药可救的胆小如鼠:“没有了,很感谢您能理解我们……”我慢走几步,黑先生坐着不动,看上去心有不甘,而我在激烈的批评与自我批评中鼠胆渐落下风,听天由命的大无畏精神冲上了头:“叔叔,我有一个很快乐的童年……谢谢。”
哗啦一声,画屏随声倒下,我回头,屏后……却已没有人。黑叔叔并没有动作,看一眼屏风,又百感交集的看我:“萧萧,你……都知道了?”
我扶起了画屏,指尖滑过那团黑墨,又走过去摸摸窗棂上的空缺:“叔叔……没有人告诉我什麽,可我一直有种印象……我经常做一个类似的梦,梦里……就有这些。不知因为什麽,我总觉得梦里的地方是我的家,我曾以为这个家不要我,现在却不这样想了,不管这个家是不是不要我,我还是我。”
“萧萧,你真的还记得?!这个家没有不要你!”
“我知道,叔叔。”就像背负了很久的巨石终于卸落,我心里一片轻松,坦然的望向真正激动了的黑叔叔:“我想您有您的理由,或许是做了什麽承诺之类的才对我只字不提,这些年我过的很好,有一个温暖的家,有关心爱护我的父母,有专心教导我的学识渊博的老师……我肯定您的初衷是为了我好,我也的确适合做一个普通人。不过缘分的事很难讲,我终归想得到的竟还是属于黑家的人,这种感情并不受我的控制,所以……我必须来到骊麓。可是……”
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表达我的心理,黑叔叔却在追问:“可是什麽?”
“叔叔,我不得不说您很迂腐。”我又坐下来,直视着那双因倾注了太多压抑许久的情感而亮若星辰的桃花眼。我决定了,就是现在,我要给过去一个明确的了结,然后轻松的面对以后无数的明天:“您一直关心着我,虽然我一无所知,但您的这份关心从没变过,我不知道您为什麽如此坚持,可在我看来您坚持的是一些跟自己过不去的决定……”
黑叔叔不说话,只是看我,用目光鼓励我说下去。
“……叔叔,黑家的背景对我来说无足轻重,但是这些年有人在默默的关心我令我感动……可这些并不足以影响我的生活,我过的很好,很快乐,我想您也很清楚,所以……我不是黑家的人,我跟黑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您是夜寒跟炎的长辈,当然也就是我的长辈了,我希望以后的一切顺其自然……您是否明白?”
“我明白,但我并不认为在过去二十年里所做的一切,是在和自己过不去……”黑叔叔了然的笑,淡然的叹息:“我所做的并未想过要让你知道,而能够听你亲口说出过得快乐,我就已心满意足。或许我是迂腐吧,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就不是黑家的人?你也这样坚持吗?这种观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让我烦恼了……”
“……萧萧,我明白你在想什麽,既然你现在留在骊麓,不管出于什麽目的,也算自愿,就不算破坏和你养父的约定,我们谈了这麽半天,你的意思也很明白,我就能够告诉你一些你应该知道的事,也不算违背我对你生父的承诺了。萧萧,我希望你先见到一个人……出来呀,这一天你不是盼了很久了吗?”
我呆若木鸡的坐着,虽然反反复复的做了心理准备,但黑叔叔所说的养父生父的字眼,还是使浑身的血液都冷到了冰点,手心却冒出了粘腻的汗……
黑叔叔绕到画屏后,片刻,半搂半拽的拥出了一个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内心深处已没有他选,照片上笑得很满足的那个画家……那张陌生但似曾相识的脸,已是泪流满面:“小……小不点,你长大了,比我还高了……”
……
“没了?……就这些?!”炎瞪大了眼睛,一万个不相信。
“对呀,”看着两张超级养眼惴惴不安愤愤不平无可奈何的脸,我终于领悟到了篡党夺权者的快乐……嗯,用词不当,应该是八代清白的贫苦农民将地主老财打倒在地翻身做主人的酣畅快意:“黑先生要我不必在意他那两个没有分寸的糊涂侄子,还说元宵节过完我就可以自由离开,不会再有人限制我。”有一首歌是怎麽唱的来着?……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萧萧,没说完吧?如果我跟炎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你会不会觉得失面子?”
“面子?那是什麽东东?”我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在这里寄人篱下就有面子?嗤……说到面子,你们去别处打听时最好有个准备,被耻笑了去可别觉得没面子。”
“……解释一下?”
“啊,这个嘛,黑先生最后说了,他那两个不成器的侄子丢光了黑家的脸,他呢觉得没面子,为了遮丑就让我把你们都收了。”
“啊?!”
“什麽?!”
“哦,不用太感动吧?我是看在黑先生极为诚恳用心良苦愁肠百结的态度上才勉为其难的……”
“小默!”
“萧萧,说清楚。”
“好吧好吧,纵使欣喜若狂,你们也矜持些好不好……我呢还没仔细想过,这也太突然了嘛是不是……所以现在还不能清楚的说谁大谁小,不过黑先生既然说全送给我做小,那就应该都是小吧……别……别过来……我也不是自愿的哇!你们想呀,为了你们的名声黑先生都用骊麓当嫁妆来诱惑我了,我能不感动……心动……起贪念唔……呀!还咬人!呜……”
“……我唔……我要反悔!啊……黑先生还说了若你们……你们不知检点我随时可以退货……哦……我要写休书……我才不捍卫你们比墨还黑的贞节……我要独身!呀……再不要三妻四妾共产共妻了……嗯……你们懂不懂什麽是三贞九烈……三从四德……礼义廉耻……哎呀……笑不露齿哇……”
“萧萧,你的脸皮……呵呵,可以媲美城墙拐弯了呢,我们的苦心没有白费呦……”
“……小默乖,虽然你很没用,但我跟寒既然已经开始共产共妻,就不会反悔了,我们不要求你三贞九烈,有我们在呢你是完全没有出墙的机会了……三从四德不会可以学嘛,不要太自卑呦……”
俗话说害人终害己……是绝对错误滴!虽然目前局面对我方十分不利,但威武不能屈的共产主义革命者该具备坚定不移百折不挠屡败屡战苦中作乐的优秀品质,要牢固树立最终能够分田分地当家作主的远大理想,要认真做好长期抗敌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要无尚坚持敌进我退、敌住我扰、敌疲我打、敌逃我追的基本战略方针,要切实做到能屈能伸忍辱负重……
……可是这重担也太重了些……压的我有些喘不上来气……屈伸也不由我做主……运动起来的轨迹很像……自动自发的迎向腐败……其实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就算摸着石头过河,也要先做出试探试探的动作……我是以身作则顶着压力预交学费的拓路先锋,贡献出绵薄之力捐献出微弱之躯是为了试探招安的可行性及投诚的可靠性……
“萧萧,还是不说?……要不要通知一下小联,就说因为特定的有关你身体素质的原因,团圆宴我们无法出席了?”
“夜寒,不用通知啦,时间一到没见人,小联、黯荻肯定会来找,没准叔叔也会来,现场一目了然嘛,只要让汨儿带上急救箱就行……”
……我承认态度不够鲜明,信念不够忠贞,面对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顽劣强敌时,斗争经验不够充足革命意志不够坚定,可敌众我寡,好汉不吃眼前亏,骊麓巍巍,还怕没有讨回来的机会?既然敌人进犯的如此猖獗我方为保实力就先行撤退吧,这也是大智大勇的避开了自己在严刑拷问下屈打成招丧权辱国的可能性:“哎呀……停!停!你们太过分了!……哇!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唉呦,我说!说还不行吗……黑……黑先生还说了……先住手!别再动了……好不好哇?”
“唉……”炎意犹未尽的狠啄一口,很遗憾的停止了进犯:“小默你就坚强一次坚贞不屈一回不行吗?惹是生非是你,狡辩抵赖扮无辜也是你,这样下去哥哥真会疯掉的……”
“萧萧呀,欺软怕硬是人类的天性,这一点我们都一样,所以不会笑话你的,不过以你的资质,想动些歪脑筋实现欺负人的坏念头,至少还得再修炼上三五辈子呢。知道要安分守己了?说吧。”
#¥# %·% =+=/// ……我绝不会那麽惨……向恶势力低头只是暂时的……我才没有自我安慰……我不是阿Q!!!“拿衣服来!……倒茶来!”哼!看看,都很听话吧?阿Q能享受到衣来伸手茶来张口的优待政策?
……
“这回说完了?”
“叔叔还真是……就说最近右眼皮老跳,原来他想撂挑子算计上我们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被他缠上的人真可怜,还又关又扣缠了二三十年,真霸道!哪像哥哥对小默这麽温柔体贴……小默!你以后可得学好,别被叔叔教坏了!”
废话!智勇双全高大光辉的黑叔叔可是让人五体投地推崇备至的革命偶像兼奋斗目标,本人虽说起点低了一点点资质愚钝了一些些,有了叔叔的英明指导还怕反攻倒算没有成功的那一天?“当然当然,嘿嘿嘿,嘿嘿……”一开始是大意失荆州,不过以一挡了二也算成绩斐然……叔叔当初就没有这样艰苦卓绝是不是?才会轻而易举就攻陷了城池……所以很可能我有无穷潜力亟待激发,假以时日……哼哼,左拥右抱?太单调!
“嗨嗨嗨……回神啦!想什麽好事呢?笑得色咪咪的……”
“萧萧又在妄想了吧,炎,这说明我们不够努力呀……也对,最近的运动量是太少了些,才造成了萧萧精力过剩,要引以为戒,不能再辜负他一片盛情了。”
笑吧笑吧……就让你们一次笑个够!一只狗一匹狼能阻挡住汹涌澎湃轰轰烈烈的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斗争?螳臂挡车!人民民主专政的时代潮流是不会因某些反动分子的负隅顽抗而停滞不前滴……能笑到最后的人才笑得最好,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胜利在向我招手,曙光在前头……
……
总而言之,机智神勇果敢顽强的我以纯钢赤铁一般的优良品质坚强意志成功的应对抵制反击了恶势力的威逼利诱,使革命进程信心百倍的向共产主义社会迈进了一大步……
……
33
正月十五(完)
冬日黑得早,阴沉沉的天,雪要下不下的,黑得就更早……
骊麓渐渐亮起来,是在紧锣密鼓的张灯结彩,年味儿渐浓,元宵节的晚宴正在筹备……应该很值得期待。
我仔细浏览着皇历网页,夜寒的笔记本已经归我了,因为我义正词严的指出那是公司的财产。网上说今天“财神西南,喜神正西,天道东行,天德在甲,月德在甲,月空在庚,月建在子,将宜作艮壬乾坤时”。对此我懵懵懂懂。
看来作为唯物主义者,我不够专心,但要说确实相信皇历,我又不够诚心。我可能只算是个投机分子,镇日里高呼着唯物论,却将每天看一眼皇历养成了不可或缺的习惯,只等着哪一方为我开了天眼指出通衢大道,然后从容归顺……其实最寻常的事莫过于此,谁又不是在对立中试图寻求统一,在不均等中维持着平衡。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命运这回事。这一点上我放弃了相关的选择权利,决定不发表自己的观点。实际上我是无话可说。只因为说了就是错。而我,没有判断对错的资格。
我只能肯定我是幸运的,幸运的拥有三个疼我爱我的父亲。虽然他们像日月星辰绝对不会同时出现,却给了我一片完整的天。
笔记本的液晶屏黑了一下,然后出现虚实交错的碎片,旋转拉伸,最终合并成那幅照片……还不知要心存感激的我,生我疼我的妈妈,给我生命的……生父,执意创造了我出生机会的黑叔叔……我的爹地。每一个定格在那一瞬的人都如此真实,还有永存于我心中的我爸……我的养父……那个最宽厚的肩膀、最牢靠的泰山……
我知道我爸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却不知道这种病会遗传。因此当年我爸拒绝过我妈。我妈却是那麽勇敢,抛下了一切远赴他乡追随着理想,同时甘愿放弃了做母亲的权利。他们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直到我妈去那座庙里进香的那一天。
其实我爹地算是我爸的学弟,机缘巧合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维持了一段微妙的友谊,也因此熟识对方的伴侣。那天在庙外我妈遇到了陪我生父采风写生的爹地,叙旧时谈起了当时国内还不太为人所知的医学成就,爹地的坦诚使我妈心动,于是听从了可能早就深思熟虑过的安排……
……我爸很支持,对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满心期待,并没多想就同意住进骊麓,以让我妈得到最好的医护条件,但他并不知道籍由试管安睡在我妈肚子里的小东西——就是我,是爹地瞒天过海的刻意安排,因为医生说捐献者、受捐者的身份都要按惯例保密,而且双方永远不会相互知道。
甚至连我生父也不知道,因为成分问题而家破人亡的他虽然被绝路相逢的爹地严密保护起来,却对爹地鼓动他留下后代的行为极端恐惧,一直自责保护不了家人的他不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一个那麽幼小脆弱的生命,对于即将出世的孩子他根本没有应有的好奇,只是奉上作为朋友的祝福……
而爹地是那麽希望有一个传承了爱人血脉的孩子,也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医治爱人心灵上自己无法触及的创伤,我相信爹地早就开始了缜密的安排,因为他还需要一个优良并放心的基因,所以出现在我妈面前的巧遇,也决非偶然……
我妈却是知道的,从一开始。我无从猜测她当时的心态,因为爹地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带走那个还在未知里的孩子,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
于是,在各异的心态里,在相同的期盼中,我出生在了骊麓。
也就带来了一场轩然大波。一场发生于我的三个父亲之间的战争异常激烈,但迅速的结束。爹地是暂时的赢家。愤然欲走却无力自保的生父被扣留在骊麓。我爸愤怒的离开,誓言再不踏入骊麓一步,我妈亦步亦趋的跟着,答应我爸从此跟黑家所有人,包括被冠以黑家嫡子的我再无瓜葛……
造化弄人……这是爹地的感慨,他说至此才明白世上没有永远的赢家。爱人和他冷战朋友与他决裂,他都可以应付,只要他有我。可问题偏偏就出在了我身上。在这之前他甚至以为全世界的幸福都掌握在他手中了,因为爱人就在身边,已如他所料慢慢的软化,虽然当面漠视他们父子,背地里却对孩子照顾倍至……而朋友也慢慢的冷静下来,虽然断然拒绝再生育一个孩子的提议,但我妈暗中不断得到关于我的信息,有意无意的透露给我爸,终于在我爸的默许下理直气壮的要求得到我的照片……
我的病使爹地惨败,他甚至没有为自己辩护的余地。生父爆发出压抑太久的积怨,在医院就跟我爸达成协议,从此我跟黑家绝无牵涉……爹地答应我爸决不来找我,如非我自愿,决不介入我的生活,而生父则答应再不见我,并逼爹地承诺日后即使有相见的机会,如非我询问,过去的事决不对我透露只言片语……
这些年我过的好幸福,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万事都有其多变的一面,人生谁会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麽样的境况。生父拗不过自己的思念,同意帮助大病初愈的爹地见我一面,却不知每年春节爹地都能在进香的人群里远远的看到我;我妈破坏了约定,答应带我去见生父一面,却料不到知道消息的我爸会愤怒到发病;而恪守自己原则的三位父亲,谁也不曾想到十几年后炎的车子会撞上载着我的车子;最难以接受的,是三位父亲的再次见面,竟然在我爸的葬礼上……
我爸的葬礼是黑家委托居委会办的,爹地知道孤傲的我爸不会接受其它的形式,而对我妈的安排也是黑家做出的,因为她有资格享受黑家族人一切的待遇。逝者已逝,但承诺依然存在,一切无可奈何的按部就班,于是我依然是我。只除了当年谁也没有预料在内的夜寒。保持着一份让爹地喜出望外的执著。
所以幸运的我有三位值得尊敬的父亲。虽然他们像日月星辰再也不会同时出现,却给了我一片完整的天。
往事淡淡的远去,思念却渐渐难以克制,我好想我妈,想她的柔声细语,想她的精怪娇憨,如果我对我爸的感情是无尚的崇敬,对我妈则是十足的依赖,在这一生中,也只有她能逼得我泪如雨下……
“小默,要开席了!等会儿暗荻敬酒可别喝,那小子没安好心……小默?”自44由5自5在
我一惊,想擦去泪水的手碰到笔记本,虚幻的影像瞬间不见……
“怎麽了?……不哭不哭……受什麽委屈了对哥哥说说?”炎被我弄的手足无措,俯下身子桃花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夜寒呢?”我将身体靠向炎结实的胸膛,清晰的感觉到血液里迅速滋长的疯狂:“叫他回来,我想见他。”
“我在这儿。”夜寒已经进门了,跟炎交换了一个互相询问的眼神深深的看我:“萧萧,怎麽了?”
“……我想……”我犹豫着,寻求思路的清晰:“我确实不是黑家人,并不适合留下来,能不能把信用卡身份证还给我,还有我在公司应得的遣散费……黑先生那里我会解释,从此以后骊麓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你要走?!小默你又哪里出问题了?!”
“……为什麽?你想去哪儿?”
“去找我妈……在过年呢,我想跟家人团圆……我保证再不回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默他……没发烧呀,夜寒,我去叫汨儿吧?”
“等等……萧萧,这是你最终的决定?原因呢?”
“对不起……可是”我压低了声音,象是在自言自语:“你们这样对我,是因为恨我吧?”
“小默?!”
“……为什麽这样想?”
我的理由很充分……原先就有感觉,在得知自己出生的经过及最初两年的情形后得到了证实……我并未心灰意冷,相反,觉得轻松:“我很抱歉,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你们的一切……虽然我不是有心的,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神仙教母可以让乌鸦变成凤凰,白马王子受欢迎也不是因为他骑了匹白马,一切……都有因果……
“……其实我很理解你们的不甘心,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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