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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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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me : 江雪  Date : 07…05…2005 11:21  Line : 3856  Read : 131  
  '2244' 佳官      
  故事是古代的,清水是绝对的 
词藻是堆砌的,行文是造作的 
人物是变态的,情节是拖沓的 
变坑是不会的,填坑是粉慢的 
被拍是一定的,江江是确信的 
废话是说完的,看文是感谢的 
就酱。 

佳官 
1 
这一年开春以来,雨不知怎地,格外勤呢。在这片春日本应飞砂走石旱得人心惶惶的土地上,雨勤了,也一样叫人不安。 
又是细雨绵绵的日子。被交织着的透明雨丝氤氲得灰蒙蒙的街市上,撑着吱咯作响的陈旧油纸伞,足下溅着因掺杂尘土菜叶而变得污浊的水花,迈着钝重步伐迎面行来的相识的贫苦人们,都用由于劳作而疲倦的眼睛对视着:老天爷怎么了? 
只有不必为衣食发愁的人们,才能闲闲地倚坐在镂空雕空的窗前,用保养得如玉修长的手,品一杯白雾袅袅的清茶,赏着檐下珠帘似的水幕,叹一声:大梦方觉晓,平生意迟迟。 

苍白细长的手指间,是一串湛碧剔透的腕珠,翠玉琢成,银丝为线,在入夜却不曾燃灯而幽暗的室内闪烁着绮艳的光,随灵活而微颤的指尖转出曼长的音韵: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垂,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年少温文的声音,轻轻又清清。与手指同样苍白的薄唇缓缓开合着吟诵自己也不分明的词句。一百零八遍,日日执着。母亲说,唯有如此,才不负她的一片苦心孤诣。 
从来就只有母亲的日子,宁静如春雨淅沥。身居多年的府城繁华至此,人世的喧嚣却从传不到这小小的内院花园,由肮脏的阿堵物支撑起的清高,是怎样的不沾点尘? 
佳官没有想过。 
佳官姓林,原本不该是佳官而是加官。花钱捐来县令之职的父亲当时正顺风顺水,一心盼着加官进禄,便给自己的头生长子起名加官。谁知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夫人却不依不饶,定要他改过。实在禁不起夫人夜夜饮泣伤心,父亲终于让步改了一个字,于是有了林佳官。 
也许是这名字起得好,父亲竟真的升官了,一路直至太守。家里住的宅子愈来愈大,愈来愈奢华,佳官日渐长大,却不见愈讨父亲喜爱。无他,只因刚出生不久,佳官便诸病缠身,延请名医诊治,竟说是先天不足,心脏孱弱,须忌大喜大悲,尚易夭折。得子的兴奋之情还未过便被冷水浇面的父亲心也凉了,从此就变着法儿地讨小娶妾,冷落了母亲和襁褓中的佳官。谁知怎就那么不巧,连讨了三房妾侍,却无一人有讯,倒是佳官有惊无险地长到了十五岁。父亲虽满心不喜但也不能不护着他,看了他又实在开心不起来,索性放任自流,一面继续在第四房侧室身上下功夫。 
自知佳官有病起,母亲便开始礼佛斋戒,为他祈福,把个争宠好胜之心似乎皆是淡了,任相公怎样荒唐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日日守着佳官。 
真的无怨? 
真的不悔? 
真的甘心? 
美丽的,温柔的,总是垂着不再年轻却依然清澈的眸子轻轻地说着佳官再陪娘亲念一会儿经罢而自己永远都不会想到拒绝的母亲啊…… 
只有一次让母亲失望了。 
母亲曾不知央了几多人才从香火最盛的兰济寺求来串明镜大师圆寂前用了一生的檀木手珠,珍珍重重地给了他,可素来好洁的他见了上面结着的长年数珠的手垢便心生厌恶,拗不过使了一次便说什么也不肯再使,任母亲哀哀怨怨地望着他就是硬下心来不去理会。少有呢,佳官居然也会不顺母亲的意…… 
终于那串手珠还是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伴起了石砚狼毫。他依然用着心爱的翠玉腕珠,念那一百零八遍经文。太习惯了而从未想过那些拗口而繁复的词句背后,有着怎样的涵义,只是因为母亲日日念诵而要他也遵从。保他一生平安竟会是如此简单么? 
天真的女人和天真的孩子啊…… 

贴身丫鬟水儿掌着盏琉璃灯飘飘地进了来,一团柔黄的色泽衬得角落的黯然越发深重,却映得佳官长长的睫毛边缘都泛起淡淡的光。水儿轻轻挑亮了桌上的灯,屋中一时间溢满了暗香浮动的明亮。佳官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平静无波地继续着。只有佛龛前燃了大半的线香上,细细袅袅的青烟颤抖了一下,又重复着升起散去。 
水儿耐心地等待他念完经文,才低声道:少爷,可以关窗了么? 
佳官缓缓地抬起眼,仿佛大梦初醒般望向敞开的窗扉,苍老的柳树伸展着青翠的枝条柔软地拂进来,他定定地看了一阵,才几不可闻地喃喃道:雨还没停么…… 
是。水儿似已习惯了他的答非所问,只恭谨地答道:一直没停过。 
那就不用关了。他的声音在暧昧融合的深沉夜色与温暖灯光中显得有些恍惚,眼睛却异常清亮。伸手折下一片秀如美人娥眉的柳叶把玩,再湛碧也及不过苍白腕上的翠玉佛珠,却多了几分生气几分灵动,连叶面上纤细的脉络都精巧如斯。 
水儿迟疑了一下:那寝时再添床被可好?若是受了寒夫人又要责怪的。 
倦倦地应了一声,佳官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指间的柳叶,拗来折去下已可怜地快要断裂,从伤处渗出同样鲜绿的汁液,染得白皙的指尖也盈起绿意。 
当水儿去准备服侍他就寝时,佳官把手中已揉成几段的叶子,悬在了灯焰上。汁液滴下时是哧的一声,而叶子已灼得焦黑。 
抛了炭似的物什,把双手浸入温热的水中,不消片刻又是十指纤纤皓腕如雪,洁净一如往常。佳官薄薄的唇边微微漾起秀丽的弧度:水儿,地上又脏了。 

这座宅子曾是当朝前任吏部尚书的产业,因身后无嗣又无亲戚所以荒了下来。俗话说:前不种杨,后不种柳,当院不种鬼拍手。怎么看这座前有杨后有柳当院有槐的大宅都着实是有些怪异的,却也着实气派,价钱又不高,所以父亲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反正他从来是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而佳官,第一眼便看上了内院中,窗前有株繁茂垂柳的一间房。 
后花园中没有花,许是尚书大人不爱鲜花的娇艳妩媚罢,满园尽是木叶郁郁葱葱,倒也清爽,望过去净是浓得要溢出来的碧绿。虽然此时刚入春,没那么明艳,却还是惹人的。 
父亲是绝少来后园的,连那四房姨娘都不住这边,偌大的东厢只有母亲和佳官居住,拨过来服侍的下人也尽是不争强好胜想出头的,均跟了他母子十来年。倒也不觉得冷清,许还是两个字,惯了。 

已是傍晚时分雨尚不曾停,湿润清冷的风自窗口翻着卷着潜进来,拂在脸上微微的痒。天是暧昧的灰而地是昏愦的黄,望出去仿佛只剩这园中媚人的绿。提笔运腕,宝墨飘香,佳官仰着脸想了想先生出的题目:恭则不侮。心里冷冷一笑,手下却不停一笔极工整的蝇头小楷。父亲请了饱学先生来,却从不问他的功课,想是并未指望他有怎样出息罢,再说凭父亲的门路,哪里寻不出一个前程。先生自然不会看不出东主的意思,又见他心不在圣贤书上,索性懒懒地随他爱念便念,不爱念便算。窗课本子改则改矣,也不督促他刺股悬梁,因此六岁启蒙,九年下来八股却只是平平。 
阖上窗课本子,又铺开张宣纸随意涂写。略长大些便开始看闲书,读了不少只是瞒着母亲。母亲一直盼着他用功成材,可多年下来见他确实无大长进便以为欠的是天赋,才灰了心不再逼了,若是知道他诗词曲赋野史外传念得烂熟只怕是要气得心疼。其实也怪不得他,买下宅子时放满四书五经大义微言的书房最深角落里净是这些书,也不知是不是尚书大人闲时解闷的,父亲向来是不看的,下人也不敢乱动,自然只有他悄悄地换了一本又一本。 
只是读得再多,也没有做过梦……年少的心里明镜也似地知道,书上那些传奇都是假的虚的,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还比不上那些谄媚笑着的小官双手奉于父亲案头的一方上等端砚,更不会有书生夜读时动了凡心的美艳狐仙前来巧笑倩兮。 
回过神来,白得泛着柔净珠光的纸上凌乱的字迹透着弱不胜衣: 
萋萋芳草忆王孙, 
柳外楼高空断魂。 
杜宇声声不忍闻。 
欲黄昏, 
雨打梨花深闭门。 
眼前忽然就朦胧起来:自己,何时也学会伤春悲秋的长吁短叹了呢?不是一向以为已看得通通透透么,怎地也多愁善感起来? 
轻微的啪的一声,定神看时,是悬着的笔尖滴下偌大一滴墨泪污了字纸,正打在黄昏两字上,渐渐洇开,于是那两个字也跟着扭曲伸展开来,参差不齐地失了原本清秀的轮廓。 

雨终是住了,天却犹未放晴,惨白惨白的像害了病。佳官想起刚才请安时父亲交待的事体就不由得厌烦。 
佳官,过些日子你姑姑家的雁回表兄会来住一阵。父亲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高兴与否。姑姑家是久不来往了,据说是嫁了江姓大户人家,锦衣美食,万事不求,不知怎地却又想起还有个弟弟做太守,巴巴地把儿子送了来。 
你姑姑与我手足情深,你也要与雁回好好相处才是。他若来了就住你旁边的那间厢房罢。 
旁边的厢房久不住人了,姑表少爷要来自然是好一通打扫。佳官看在眼里只觉好笑,至少还要等上半月,这么早理出来做什么?他是不解,那些西厢的姨娘们的丫鬟却兴奋得很。 
听说姑表少爷生得可好呢…… 
是啊是啊,听说有好几家小姐为他害了相思病呢。 
真想见见啊…… 
不知道老爷夫人会指谁去服侍表少爷? 
反正不是你。 
我看肯定不是你才对罢。 
莺莺燕燕,就为了这还不曾到的表少爷小小地起了波澜。 
佳官是不曾听到,听到只怕能好好笑上一番了。 
母亲却似很担心,诵经前特意问道:老爷跟你说了? 
说了。佳官答道,一面在灯上燃亮了线香,一点暗淡的红晃出一缕青烟。 
娘听人说那孩子虽好眉好貌,却实在不成器,在家玩闹得不成样子,你姑姑姑父管束不住,才送来想收收他的心。母亲细长的眉蹙得悒悒:可不要和他太亲近啊。 
是,娘。 
以后还是多过来陪娘念念经文,你身子弱,那些功课不做也罢。母亲说着已垂下了眼:娘已经不指望你做甚大事讨老爷喜欢,只要平平安安地伴在娘身边一辈子,娘也就心满意足了。老爷身边还有那些狐媚子,娘却是只有你一个了…… 

拿了卷唐人传奇进了园子,倚坐在假山上翻看着。已是读了不知几多遍仍舍不得放下,明知是假却假得有滋有味。先生晓得了定是好一通说。少年心性最禁不起诱惑,莺莺传霍小玉红拂女昆仑奴步飞烟,哪个不是教人纵情声色温香软玉?佳官却冷着眼沉着脸仿佛看的是大学中庸。不是不喜欢的,可真的不明白那些人如何就能为了个女子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清醒后还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海誓山盟说过,张生不也始乱之终弃之,徒留莺莺掬长江之水也难洗自献之羞?唐风终与今时不同,女子也大胆得紧呢,私定终身自荐枕席红拂夜奔,搁在当下怕是被流言蜚语淹也淹死了。 
掩了书卷,身下的太湖石嶙峋冰冷至此却也被自己的体温暖起来了,手触处是滑腻的青苔,哆嗦了一下缩回手,想着叫人来把山石好生洗净才是,没的生出这些劳什子。 
忽然远处一阵悉娑,有窈窕身影分花拂柳地匆匆行了来,是水儿么?怎地这般不稳重起来?只见她脸色微红,玲珑绣履边沾了些许青泥,一对晶莹剔透的水玉坠子摇摇晃晃:少爷,可找着了。老爷说姑表少爷到了,叫少爷去花厅呢。又说:少爷,来园子里也不多披件衣裳,山石子上冷得很呢。 
佳官冷冰冰地看着她,突然没来没由地说了句:听说他一表人材,是么? 
水儿怔了一下又笑得盈盈:少爷见过不就知道了?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垂手而立,父亲似乎说着什么,但听不清。左右不过是那些话罢了。佳官心下暗忖着,却没加快脚步。 
父亲抬眼间已看到他来了,淡淡地说了句:见过你雁回表兄。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忽然忆起这句词,佳官就忍不住想,他的名字是从这里来的罢。 
江雁回却似没他这么多念想,温文一笑:佳官表弟。只见他容色清秀,眼神温柔,笑容淡然如春水,映着一身青衫优雅如莲,飘飘然若霞举,直欲乘风飞去。佳官忽觉得自己站在他身边,便整个人骤然失了颜色,不,根本是没了颜色。 

这篇绝对不会变坑!!江江发誓。不过可能写得慢些,也不能坚持一天一贴……55……偶的论文……但是会认真填下去的,只要有回帖的说…… 
本意想借堆砌艳靡的词藻,在琐碎无聊与静谧孤寂中氤氲出人心的渐变与迷失,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文字游戏的怪圈,喜欢K大的点评:寂寥庭院深处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和那个给他的天地都抹上颜色的男子会有怎样的一段尘缘?但似乎无能为力,只有一步步寻着看不见的道路摸索,文字功底依然是不够罢,否则怎会表达不出梦魇中那种深入骨髓的变态与诡丽?许是自己太久没有颜色而忘却了所谓色彩是怎样的存在,但依然会写下去,因为突然发现,已经不是在讲林佳官,或者江雁回,或者还未出现的那些有名字或没有名字的人物,而是在讲述,一个躲在江雪这个ID后的怯懦的人的故事。 
更准确地说,是真的,在做着无谓的WORD 
                  PLAY。 

佳官 
2 
父亲挥挥手:下去罢,陪雁回表兄四处转转。 
想拒绝却还没想好要如何说出口,忽然手上就多了样暖暖的东西,佳官一惊,下意识地一挣没挣动,才发现竟是江雁回握住他的手——很秀美的手,手指修长而白皙,不像自己的手甚至可以透过几乎透明的肌肤看到里面惨白的骨骼,而且是有温度的……从掌心传来活人才有的,仿佛在蠕动着的微潮的热使他很不舒服,又用力地甩了一下才收回自己的手。 
突然发觉自己的行为是完全的失礼,惶惶地抬起头正迎上一双温柔的眼,虽然笑着却仿佛已有些尴尬。还好父亲已回了书房,没看到他这些动作,否则——佳官生硬地笑了笑,喃喃地道:对不起,失礼了…… 
看不懂江雁回眼里的神色,佳官微侧过脸躲避他的目光:雁回……表兄,我陪你去你的卧房可好?说完匆匆地向后院走去,把江雁回撂在原地发怔。 
轻轻攥起手,那抹冰冷纤细恍惚在掌心徘徊不去,江雁回望着少年慌乱的背影淡淡地笑起来: 
佳官么?有趣的名字呢…… 

少爷,已经是第四盆了……水儿怯怯地说,偷偷地瞥着他的脸色。佳官冷冷地盯了她一眼,把擦手的丝巾随意丢进雪亮的银盆中,然后直起身:再打一盆来。 
刻意要水儿在盆中放上冰块,想借彻骨的寒淹没那种温热,手已经揩得泛红却依然消除不去。由活生生的人留下的触感,多久不曾有过?自己都不记得了呢……连母亲也不曾握住自己的手,但一向是确信,只有冰冷……才能使人安下心来。 
水儿端来盆时,冰块相互撞击出清脆的轻响。佳官把双手浸入水中,闭上眼。累……一直被那个人盯着,虽然那眼神柔和得像腕上的翠玉佛珠,却着实叫人不快,仿佛直看到心底似的。许是自惭形秽罢,总觉得自己绝不能有他的温文儒雅翩翩不俗,再怎样一身白衣如雪也比不得他的青衫书卷高洁之气,所以才不喜和他相处?自己也迷茫。 
不甚灵活地拭净水珠,水儿端走了触手已胜冰的银盆。佳官垂下眼看着自己已冻得僵直麻木的手指,苍白中浮动出极艳的深绯,掌心里是细碎凌乱的纹和青紫的脉络,一段段一截截,连不成完整的命线。轻轻地把被江雁回握过的手指放到自己同样冰冷的唇间缓缓摩擦,滞涩却大力,没有血色的唇迅速地鲜艳如蔷薇花瓣,不自然却妩媚如斯。忽然那薄薄的唇张开,露出编贝似的齿,齐整的美丽的惨白的锋利的,向着骨节凸露的,活生生的手指—— 
咬了下去。 

血粘腻地涌出来,热的腥的甜的。佳官仍在毫不留情地咬噬,唇角弯成优雅的弧度仿佛一个含愁的微笑。不止是咬也是在吮吸美味的液体,有少许不及咽下的自唇角溢出便在那张细致的容颜那只纤细的手上划了瓷器碎纹似的装饰,几时才能洗净他留下的来自人的印迹?几时才能还这身体原本的冰冷? 
自身流出的血,可能做得到? 

水儿要处理伤口却被佳官的眼神挡在三步开外。笨拙地用左手敷药包扎过后佳官又捻住了佛珠说道铺好床就出去罢,说罢已垂下了眼喃喃地诵起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龛中雕像法相庄严,脸含悯生微笑,垂目不语。 
香烟袅袅中少年空洞冗长的梵唱,他可听到? 

手伤了自然不必做功课,叫水儿向先生讨了假自己拿着稗官野史躲到后花园,甚至没有向父亲母亲例行请安。每隔些日子便会有意无意地忘上一回,他们也习惯了并不介意,或许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一点上倒真看得出是一家人了,自己就算是怎样长的时间不见到父母也是无所谓的。母亲身上永远散发着檀木暧昧而幽艳的香气,不事修饰的脸庞却出人意料的精致,自己的容颜来自她罢,可是不像呢,不像她也不像父亲,可看过去又分明是父亲的孩子,一般无二的阴沉孤漠,只是被母亲的眉眼柔和了,心性却丝毫未改。 
眼看着古旧泛黄的书页上笔意圆润饱满的宋楷却怎么也读不出意味,素日熟到不能再熟的神仙眷侣天外传奇味同嚼蜡。厌倦地将书扣在石凳边的山子石上仰头向天,不见白日朗朗,却是满眼的清艳湛蓝尽处一抹轻云飘荡,像极了秋日的天高云淡,可明明白白是春雨初晴。倒不如前几日淫雨绵绵来得舒爽呢,佳官想着。忽忆起清晨起床时从未关好的窗缝间透进来的一缕金华,无数浮尘飞舞其中,投到地面是修长的亮线掩不住细瑕,就忍不住伸手想去抓住一点。 
眼看着在手中,一握,却从指间溜走了,掌心空空荡荡。 
佳官没有去过江南,但想来江南的春日也不会更诱人了罢。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江南的春,应该是西子湖畔柳丝吐碧,浅草如茵;应该是漠漠水田,老农趁手插秧;应该是潺潺流水桥头渡边,少女凝眸佇立;应该是山中细雨如丝,轻飘在人脸上,颈上,痒痒的,又不惹人厌……只是许太凄清了些?在这里住得久了,自然会梦着江南的春,因为说实在的,“春色惹人爱”这句话不太适合这里的春。这里的春甚至多少有些恼人呢。春天来了,冬天却迟迟不肯离去,偏春又是孤独久了的任性的孩子,好不容易遇上冬这样一个伙伴,于是便乍暖还寒,弄得人哭笑不得。即使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日子,也要招来漫天的风沙卷着漫天的尘,真可谓是“大风起兮尘飞扬”了。让人不禁叹一声:唉,这恼人的春啊。可今年的春日格外好,无风无砂,阳光暖暖地披在人身上,空气清爽如山中流泉,最好时,还有那么一点微风,不大,刚刚够拂动颈上细柔的发丝。于是在这样的春日里,心也清了轻了,再无半分负担,整个人好象要飘起来一样。佳官虽是偏爱细雨霏霏,却也不能不有些许醺醺然了。 
正迷醉间,忽然有清亮如水的声音笑唤:佳官表弟。依然是一身的青衫一身的儒雅。 
又是他!佳官恨恨地瞪了江雁回一眼,他如何寻了过来?不得不虚以委蛇地应了声雁回表兄,却是任谁也听得出弦外的冷淡。 
言者有心听者无意,在江雁回眼中,不见佳官清清冷冷的微嗔浅愠,只见满园碧玉妆成中,有少年白衣如雪眸光如水,映着翠意盈盈,徒乱了人心。 
随手拿过山石上的书翻着,江雁回有意忽略佳官不快的神情——也是个不驯的孩子,告了假看这些,不由得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是如此。忽然心底就是一抹苦涩袭来:才不过二十二岁,便自认年华老去了么?也许是在他面前摆出长兄的样子太久以至于忘记了真实的年龄?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想说的话从来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啊…… 
可是不悔。 
过去,现在,以至将来。江雁回,此生不悔。 

你的手…… 
佳官下意识地把手缩进衣袖,连带着身子也向后缩:没事。 
想起昨天握住他的手时的尴尬,江雁回只好笑笑:没事就好。 
其实他的眼里都是温柔,自己怎地就是怕呢?佳官也不明白,只是忽然间就隐隐地觉得他是旋涡,落下去便是永不超生。无话可说的两人呆呆地对了一阵,佳官惶惶地说了句我要回去诵经便逃也似地要走。江雁回唤住他:书不要了么? 
那一瞬,江雁回分明看到少年蹙起细长的眉满眼的嫌恶:扔掉罢,反正也弄脏了。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江雁回拿着书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左右为难。 

PS:回帖啊,大人们~~~偶掰得暴辛苦的说……》*《 




佳官 
3 
又和上次一样扔下自己在原地发怔,只留一个慌乱的背影。 
他在怕自己……为什么呢?不是少见外人的羞涩,而是出自心底的恐惧,仿佛被狼群接近中的猎物,虽然并未看到危险却知道躲避。江雁回为自己的比喻,无声地苦笑。 

北方的白日总是格外短暂,很快就近了黄昏。大好的春日就这样过去了么?佳官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忽然就又想起那首忆王孙: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可这园中,哪来的梨花呢?梨花是幼时的梦啊,当周围的一切都模糊如水痕时,只有暗黄的田地上那一树树一丛丛的梨花洁白如雪地绽放,素净而极盛地娇娆出了万种风情,连树间的黄土都被落花装扮了星星点点的一层。再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纯粹如斯啊,没有一片绿叶打扰的冰清玉洁的凝静。只是伫立其间片刻,便会肩上身上都承了被平平伸展开的五瓣拥簇的淡翠色娇蕊,颤颤巍巍地挺立出闺中弱质般的羞怯。空气是干净的,没有惹人的浓郁,只有凑到那蕊间才能闻到一抹若有若无的暗香。清晰至此却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当真见到过那东风夜放花千树还是童稚的梦寐,许仍是黄粱一梦罢。 
书桌上水儿端来的晚饭蒸腾着白雾与诱人的香,只有这种香气才让人真真切切地感觉身在凡尘俗世。不想脱离也不曾想过要脱离,反正也无须为生计操劳,那么无知无觉地活着,不好么?佳官漠然地垂下眼冷笑着:自己终究还是个俗人呢,所谓的清高不过是筑在父亲的金钱之上,再怎样装得不染红尘也拂不去满身的铜臭。 
惯用的手受了伤一动就痛,左手拿着筷子就是摆弄不来,佳官勉强用了几口觉得实在难受,把筷子一摞,刚想唤水儿把饭菜撤了就听有人敲门,轻而分明。 
谁? 
佳官表弟。 
连恼火的力气都没了,怎么会有人这样执着于碰钉子呢? 
江雁回进来时,就看到佳官毫不掩饰的不快,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不喜欢看到自己罢,倒觉得有意思了,促狭心一起,偏要惹惹这少年心性未除却又强作老成的小公子。 
佳官表弟还未用饭? 
明明知道我手伤了还说什么废话?佳官也不答,只冷冷地不理会他。 
江雁回也不以为忤,笑盈盈地起身,佳官不知他要做什么,愣了一下却见他竟出去了。谁曾想没过一会儿他居然又回来把双手向佳官面前一伸。 
做什么?佳官莫名其妙地抬眼望向他。 
我洗了三遍手,干净么?江雁回虽笑得像只狐狸,却是眉眼弯弯亮亮的煞是好看。 
你干不干净与我什么相干。佳官撇了撇嘴,还未及说话。江雁回已拿起碗筷,挟了一筷子菜送到唇边。 
佳官瞪大了眼,不觉间竟绯红了脸无言以对。 

当水儿进来拾掇碗筷时,颇有些意外:少爷,今儿……是怎么了? 
虽然只是比平时多动了两筷子,却也难得的很了。水儿着实奇怪,转脸瞧见佳官的脸色又是吓了一跳,忙过去用丝巾垫着手试过才放下心来,虽然脸颊泛红却不曾发烧。佳官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忙乱,只呆呆地出神,眸子异常明亮可没有焦点,看得水儿背上不由得发寒——那眼神直要透过她穿过墙壁看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一般,连唤了几声才见佳官回过神来。 
水儿端了托盘要出去,却听得佳官在背后不凉不热地说了句:那套碗筷,扔了罢。 
可怎么看上去,佳官都不像生气的样子呢。 

睡不着……向来是心血不足最易走困的,偏偏今天被他折腾了一回便怎么也睡不着了,翻覆了一阵索性坐起来。屋里闷得慌,才发觉水儿出去前掩了窗,起身下床推开来,一股木叶清香扑面而来,心里就是一清。夜已深了,连空气都是软软柔柔的,再加上天地间一抹淡淡的月色,有草虫在树影里低低地呢喃如织如琴…… 
静了一会儿神,躺回床上无声地默念经文,以往最能定心的今儿却没了效用。直到天色泛白,佳官才朦胧睡去。 

杀!一间房一间房地寻,一个人一个人地杀,凡有生命便不放过,用手上那柄雪亮的匕首狠狠地戳下去刺下去斩下去!自己也惊奇哪来的气力竟是无人敌得过任自己宰割。刀陷进柔软的肌体中还不过瘾,定要转转折折割裂完整的身躯。一刀下去,便非剖开胸膛直看到里面活生生的犹跃动不已的心脏,伸手探进去抓住,连着血脉热腾腾血淋淋地拉出来攥紧了绞着,看啊还在跳呢脱离了宿主可它还在跳着动着仿佛没了那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孤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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